大貝勒奕翔受重傷回來了!
這個消息很快的傳遍整個瑞親王府,就連在后院裹的福晉都聞訊趕了過來。
“翔兒怎么了?他傷得要不要緊?”她沖往翔貝勒以前住的東廂房,一進門就看到瑞親王嚴(yán)肅著一張臉,神情凝重的坐在一旁,旁邊還站著二貝勒奕麒、三貝勒奕飏。
圍在奕翔榻前的是二位急調(diào)而來的御醫(yī)。
“翔兒傷到哪兒了?嚴(yán)不嚴(yán)重?”瑞福晉一進門就奔向床前,拉著三位御醫(yī)焦急的問,奕麒跟奕飏飏怕瑞福晉打擾到御醫(yī)們的診斷,立刻上前扶住她,讓她在一旁坐下等候。
奕麒道:“額娘,您先別緊張,大夫正在給大哥看診,相信一定會沒事才對。”他倒了杯茶給她,勸她喝了定定神。
瑞福晉搖了搖頭,一雙擔(dān)心的美眸不時瞟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愛兒。
好一會兒,三位御醫(yī)會診完畢,面色凝重的走向瑞親王一家人。
“怎么樣,御醫(yī),翔兒有救嗎?”瑞親王第一個問。
御醫(yī)搖了搖頭,還來不及開口宣判,就見瑞福晉身子癱軟倒了下去。
“額娘,額娘!鞭洒韪蕊r立刻伸手扶住她,并向一旁的侍女命令道:“來人啊!送福晉回房!
“不……不要,我沒事的!比鸶x拒絕回房,她會昏倒是讓御醫(yī)的頭給搖昏的!坝t(yī)你繼續(xù)說吧!我等著聽,但是不許再搖頭了!彼念^每搖一下,翔兒的性命就像是少了一分希望。
御醫(yī)果真遵命的不敢再搖頭,并且就他們?nèi)粍倓倳\的結(jié)果報告出來!跋鹿偃藶橄柝惱兆屑毜脑\察過了,翔貝勒身上沒有任何外傷,只有在摔馬落地時撞傷頭部,因此才會昏迷不醒!
“那他要昏迷到何時才會清醒呢?”奕飏面色沉重的問。
“這……”二位御醫(yī)再一次為難的想搖頭,但被瑞親王的一聲大喝給止住了。
“不許搖頭!
“是……是……是!被始业娜司褪沁@么霸道,連搖個頭都不自由!跋柝惱諣斠驗轱B內(nèi)有淤血,我等已開了化淤的藥方,至于什么時候才清醒過來……那就看翔貝勒自己的意志了!
“什么意思?”奕麒不解的問。
“意思是翔貝勒若是有心系之人或物,一定能戰(zhàn)勝病魔清醒過來,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就永遠醒不過來了,是嗎?”奕麒的眼神銳利起來!澳銈兛啥际菍m裹的御醫(yī),怎么說話如此昏庸呢?”
嚴(yán)厲的神色嚇得三位御醫(yī)跪了下來!柏惱諣旔埫鹿僦皇菍嵲拰嵳f而已。”
早知道這個消息那么悲慘,說出來會觸怒瑞親王一家,奈何奉命會診的他們能不據(jù)實以告嗎?可是據(jù)實說了,思子心切的瑞親王又如何放得了他們?這個差事真是難啊!
“算了吧!二哥。”二貝勒奕飏出面為三位御醫(yī)說情!岸挥t(yī)只是奉命會診而已,此事不應(yīng)遷怒他們。”他轉(zhuǎn)向跪地的三人道:“你們都起來吧!快下去開藥方給翔貝勒服用!
“是……是……是!倍巳缰x神祇般的叩謝,才倉皇的離去。
瑞王福晉心疼萬分的走到奕翔的床沿,不舍的撫著他剛毅卻慘白無血色的臉龐!拔业南鑳,你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呢?你知道額娘看了有多心疼嗎?”難忍心痛的淚水滑落,滴在奕翔的臉上。
“額娘,別這樣,大哥一定會好起來的。二二貝勒奕飏勸慰的說。
平常二兄弟的感情雖然不是很好,但到底是一家人,看奕翔這樣,誰都高興不起來。
福晉回神抓住了奕飏的手,激動的問道:“告訴我,你大哥怎么會這樣子?”
“據(jù)送他回來的人說,是跟齊姑娘同來的路上摔下馬造成的。”奕飏據(jù)實以告。
“齊姑娘!是跟翔兒私奔的那位姑娘?”
“可不是嗎?”瑞親王氣憤的道:“就是誘拐翔兒的那位漢女!
他早說過那漢女是不祥之人,果然不錯,今日翔兒會如此,都是她造成的。
“傳令下去,把她帶到大廳,我要親自問話。”瑞親王忿忿不平的朝守候在門外的太監(jiān)命令道。
“喳!”領(lǐng)命的太監(jiān)快速離去。
“王爺。”福晉雖然不忍愛兒受創(chuàng),但明理的她知道那姑娘是無辜的!澳@么做恐有不妥!
“有什么不妥?”瑞親王的火氣甚大!拔业牟煌资菦]有早在兩年前逮著她,辦她的罪,才讓她今天有機會害了奕翔!
“這……”福晉一時語塞,忙向奕麒、奕飏兩個兒子使眼色,要他們幫忙說話。因為這兩個兒子一個是將軍、一個是準(zhǔn)駙馬,都是瑞親王驕傲的兒子,這時他們要肯為那姑娘說上幾句好話,奕翔的心上人就能保住了。
奕麒立刻會意的上前開口勸道:“阿瑪,額娘的意思是說那漢女即使有罪,也不宜在此刻治她。”
“怎么說?”瑞親王仍是余怒未消。
“因為大哥現(xiàn)在正處昏迷之中,生死尚且不明,如果阿瑪就這么辦了那漢女,大哥清醒過來見不到心愛的女子,恐怕會病情加重,那就不好了!彼嵝讶鹩H王別忘了剛剛御醫(yī)交代的話。
“這……”瑞親王有些被說動了。
“是啊!”奕飏也趁機說道:“阿瑪要辦她隨時都可以,但是殺漢女事小,傷了大哥就事大了,請阿瑪三思才好!
兩個貝勒分析得頭頭是道,讓一向?qū)V频娜鹩H王,不得不重新考慮殺漢女可能會造成的后果。
“那依你們兩個的意思呢?”瑞親王沉思的問。
“不如就留她在府裹照顧翔兒吧!”瑞福晉趕在兩位貝勒答話之前說。因為她知道這兩個兒子同他們的爹都是一個樣,要真讓他們提上堂問了話,那齊姑娘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唉!她這兩個兒子怎么就沒有她大兒子奕翔的深情與憐香惜玉呢?
“要讓那漢女進府!這怎么成?”瑞親王第一個反對,他阻止兩人在一起都來不及了,怎么可能會成全他們呢?
想想看,他們?nèi)鹩H王府是什么身分?嫡親的皇族血系耶,純正的滿人血統(tǒng)豈能讓一個漢女進門玷污了?更何況她還拐跑了當(dāng)今皇上的堂弟奕翔貝勒,這個罪名何其大?怎么可以放過她呢?
瑞福晉瞟了他一眼!皠e忘了當(dāng)初是誰答應(yīng)成全,才讓奕翔不要命的趕回來!
“當(dāng)初是當(dāng)初,現(xiàn)在奕翔弄成這個樣子,我怎么還能答應(yīng)呢?”瑞親王想反悔了。
“就是奕翔弄成這個樣子,你才更不應(yīng)該反悔!”瑞福晉不依的道:“如果不是你出告示,說愿意成全,他又怎么會跟齊姑娘趕著回來呢?不趕著回來又怎么會摔成這樣?說來說去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痹秸f越激動,越說越傷心,到最后忍不住為她多情的兒子掬一把同情淚。
“你說這是什么話?”一向威武持重的瑞親王碰上愛妻的淚水,竟也顯得不自在和手忙腳亂。他虎眼一睜,瞪向一旁看好戲的兩個兒子!斑杵著干什么?快過來勸勸你們額娘啊!”
“我不需要人勸,應(yīng)該被勸的人是你!痹驹诘推乃,聞言仰起頭來,美麗的臉龐掛著兩行動人的淚珠,她揚手遣開正欲啟口勸慰的兩個兒子。“這沒你們的事,退到一邊去!
奕麒跟奕飏果真遠遠的退了開去,不理會瑞親王的求救眼神,逕自到香茹亭內(nèi)涼快。
在王府裹誰不知道當(dāng)家主事的是瑞親王,他說出的話猶如圣旨一般,誰敢違抗呢?就連身為貝勒的奕麒跟奕飏也不例外。但如果這道圣旨碰上了福晉的懿旨,那可就不同了,因為外表深沉嚴(yán)肅的瑞親王一碰上柔情似水的福晉,就會立刻由鐵漢變?yōu)槎嗲槔,如此的情況下,就只有舍王爺?shù)氖ブ季透x的懿旨了。
見兒子們走遠了,瑞王福晉才伸起又是氣惱又是怨慰的玉指,戳著瑞親王的胸口罵道:“乾隆皇帝都說滿漠一家了,你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翔兒呢?他不過是愛上漢人之女罷了,你為什么要把他逼上絕路呢?記得順治爺跟康熙爺?shù)氖铝藳]有?他們貴為皇上就沒有愛上漢女嗎?可是孝莊文太后怎么反對的,結(jié)果呢?逼得順治爺出家,落得皇室一家孤寡,難道你也想咱們奕翔如此嗎?今天要不是翔兒舍不得那姑娘,恐怕五臺山上就又多個皇家人了!彼频萌鹩H王不斷后退,直到臨湖邊才停住,以免他真的掉下去。
語畢還意猶未盡的拿起繡帕掩面哭了起來,哭哭啼啼的模樣讓瑞親王好心疼,他摟緊她的肩頭道:“好了,好了,你別哭了,我答應(yīng)讓她進府就是了,不過你得讓奕麒、奕飏兩人去問個明白,才能讓她進來吧!”瑞親王輕聲哄著說。
“好吧!”專橫的瑞親王都肯讓步了,她總不好逼得太緊,不過還是得提醒一下兩個兒子。
她轉(zhuǎn)身朝在香茹亭內(nèi)的兩個兒子走去,快速的步伐讓愛妻心切的瑞親王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護衛(wèi),深怕他的愛妻絆倒跌傷了,也好伸手扶住。
王爺?shù)哪幼寖尚值苄﹂_了。
奕麒搖頭輕笑的道:“阿瑪這模樣要讓皇上見了,不從金龍椅上跌下來才怪!
奕飏完全贊同的說:“可不是嗎?當(dāng)今朝中,只有阿瑪敢跟皇上抗辯,如果知道上朝時嚴(yán)謹肅穆的瑞親王,在咱們額娘面前是一個誠惶誠恐的懼內(nèi)親王,怕皇上不派十二人大轎請額娘上朝坐鎮(zhèn)才怪!
光是想像那種情景,兩兄弟的笑容就更燦爛了。
“什么事這么開心。”瑞福晉走入亭內(nèi),疑惑的問著兩個兒子。
“沒……沒什么!彼麄兺瑫r向福晉以及恢復(fù)嚴(yán)肅面孔的瑞親王行禮。
“是嗎?算了,算了!鼻扑麄冃值茈y得的笑容,會沒事才怪,不過現(xiàn)在不是討論此事的時候。她一手一人的牽著兩個兒子在椅上坐下,仔細的吩咐道:“我同你們阿瑪說過了,讓你們到前廳去問齊姑娘的話,不過要溫和些,千萬不要嚇著你們未來的大嫂,知道嗎?”
大嫂!奕麒、奕飏泛起了一抹冷笑,八字都還沒一撇,進不進得了門都還是個問題呢?叫大嫂,門兒都沒有。
“額娘!鞭洒柰凭艿溃骸拔铱催@問話的事還是您自個兒去吧!”
“怎么了?你們不想去嗎?”
沒錯,不想,也不愿意。可是這不能當(dāng)面說出來,畢竟額娘是阿瑪?shù)男母螌氊,萬一因此觸怒了阿瑪,那可就不妙了,因此奕麒只得快速的轉(zhuǎn)動腦子,找出一個說詞:“當(dāng)……當(dāng)然了,額娘想想,齊姑娘萬真的進門當(dāng)了翔貝勒的福晉,那不就是咱們的大嫂嗎?依他們漢人的禮,長嫂如母,哪有小叔質(zhì)問大嫂話的道理?”
“是啊!確實不妥!鞭蕊r暗笑的附和道:“我看還是額娘自個兒去吧!”
真虧奕麒編得出來。長嫂如母?他有辦法叫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為“娘”嗎?
瑞親王沉默的坐在一旁,銳利的眼眸將兩個兒子的心思盡收眼底,他們有什么心眼,他哪會不知道?只是認為不過是一名小小的漢女,何需動用到他這兩個兒子,簡直是大材小用,還是讓福晉一個人去玩玩吧!
因此,他也聰明的不道破兒子們的詭計,安靜的當(dāng)個旁聽者。
“是喲,是有聽過這么一句話兒。”福晉當(dāng)真?zhèn)阮^權(quán)衡起奕麒的話來!斑@要論輩分,你們還真是問不了她,好吧!就我跟王爺自個兒去問好了!
“什么?”瑞親王大喝起來,要他堂堂的王爺去問漢女話?她是什么東西!
“怎么?”福晉的柳眉又彎了起來。“要你去見見媳婦也委屈你了嗎?”
母老虎又要發(fā)威了,瑞親王識相的閉嘴,免得又換來一串牢騷,癢了他的耳朵不打緊,就怕傷了福晉的小嘴,那可就心疼了。
“你到底去是不去?”
“去……去吧!”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在旁竊笑的兒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點頭答應(yīng)。
☆☆☆
富麗堂皇的瑞王府大廳,此時正一跪一站著兩個人,站著的是一位十八、九歲的漂亮姑娘——齊月盈,她正噘著小嘴,滿心不悅的來回踱著,眼看瑞親王府昂貴的波斯地毯要被她走出兩道痕來了,還是不見大人出來一個,就連下人茶都不肯端上一杯。
而跪著的是那個路見不平的好心老伯,他原以為救的只是瑞親王府裹的下人,孰知竟是王府裹的大貝勒爺。
瞧大伙看到奕翔貝勒時緊張慌亂的模樣,敢情是以為大貝勒爺遇上了什么刺客,嚇得老人家拔腿就想溜回家去,偏偏這些官爺們一個個長槍利劍的指著他,讓他哪兒都別想去,只得乖乖的跪在那兒等著。
可憐他老漢嚇得全身冒汗、渾身顫抖,就怕這王府裹的人一個不長眼睛,誤把他這個救命恩人當(dāng)盜賊看,辦他一個刺客行兇的罪,那可就連個喊冤機會都沒有。
一陣雜沓喧嘩的人聲傳來,顯示終于有做得了主的人物出來了。
月盈好奇的抬眼張望,但見一位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雍容優(yōu)雅的貴婦緩緩的由門外走來,后面還跟著一些侍衛(wèi)跟奴婢,只是那些侍衛(wèi)到了門口就分成兩行排列,僅有奴婢跟著進入大廳,伺候那中年男子及貴婦。
威風(fēng)凜凜的中年人在經(jīng)過月盈身邊時,突然一頓,虎目微斜,輕哼一聲而過,而那美麗貴婦則是一頷首,眼角含笑的點頭而行。這令月盈不禁訝異萬分,怎么這從未謀面的兩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會如此迥異呢?
瑞福晉跟著瑞親王在主位上落坐,一雙美眸直盯著未來的媳婦瞧,她一眼就喜歡上這個玲瓏秀氣、滿臉不平的俏佳人。
“翔兒的眼光不錯,王爺有這般的媳婦真有福氣。”她悄悄在瑞親王耳畔低語。
“是嗎?”瑞親王輕哼道:“本王只怕沒造福氣!
瑞福晉瞪了他一眼,責(zé)難的提醒:“莫忘了剛剛的承諾,誤了翔兒的大事。”
瑞親王一凜,無奈的瞅了月盈一眼,見她好奇的望著他們,便沉聲喝道:“你見于本王為何不下跪?”
月盈一愣,還未來得及答話,就看見福晉蹙起秀眉,不滿的低斥道:“自家的媳婦還跪什么?”
瑞親王白眼一翻,說:“你到底讓不讓本王問話呀!”
怎么今天的福晉這么多話?甚至還不顧形象的當(dāng)面反駁他。以往她就算再有多大的不滿也會耐著性子回房再發(fā)作,從沒像今兒個一樣,老是一味的反抗他,連王爺?shù)念伱嬉膊活,看來她是真的喜歡上這漢女了,打算收她做兒媳婦。
“好吧!你再問吧!我不插嘴就是了。”福晉住嘴,免得真的惹惱王爺害了那姑娘。
瑞親王清了清喉嚨,重新端起架子問道:“你姓齊嗎?”
“不錯,剛來的時候不是已經(jīng)差人問過了嗎?難不成他沒告訴你?”月盈雖未見過世面,也不知王爺?shù)墓儆卸啻,但她隱約可以感受到他駭人的氣勢輿尊貴的氣質(zhì),盡管如此,她還是沒有任何懼意,天真的她直想找個椅子坐下來或趕緊回家避免挨罵。
瑞親王劍眉一揚,官威十足的喝道:“你只需答是或不是,其余的少說。”
“是。”月盈十分不甘的回答!懊衽正R叫月盈!笔裁锤裁绰!她不過是閑來無事在山道上站了一會兒,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罪,干嘛像審犯人般的問她?莫非……那個因她墜馬的公子死了?
齊月盈的臉色一白,就算她再無知,也了解到殺人償命的道理,莫非王爺是要問明她的家世以便抄家。
思及此,她的心也跟著涼了。難怪他會一再的詢問她的姓氏,原來是為了確定她的家世以免抄家時抄錯人,如此看來,她不是連累到大哥了嗎?不,不行,死她一個就夠了,千萬不能連大哥也賠上,他是文質(zhì)彬彬的公子,又是齊家的獨生子,她不能害了大哥。
“你的家裹還有什么人?”
“沒……沒有人了,除……除我之外!痹掠瘒肃榈牡馈O露藳Q心隱瞞身世以保護大哥。
瑞親王滿意的點頭,這漢女果然是兩年前跟奕麒私奔的女子,記得那時他問過奕翔,他也是這么回答的。雖然明知這個答案是假的,但至少證明了她的說詞與兩年前奕翔的說法一樣,他們都是存心隱瞞身世,若非是心意相通,又怎么會答得如此吻合呢?
“是跟我皇兒一起進城的?”他又問。
“是!彼诔峭夂λ漶R,然后跟老伯一起送他進城。
福晉欣喜的與王爺對望一眼,這女子確實跟翔貝勒私奔。她站起身就想迎上前去牽她的手,可是王爺攔住了,他輕聲道:“不急,且問那老漢,如果一切吻合了再認不遲。”
“是啊!是啊!”福晉坐下,因為她有信心,這美麗的姑娘就是翔貝勒的心上人。
瑞親王轉(zhuǎn)問一直顫抖跪在地上的老漢!澳憬惺裁疵?”
那老漢哆嗦著嗓音回答:“小……小人是李興貴!
見他很害怕,瑞親王難得和顏悅色的道:“李興貴,別怕,本王問什么你照實答,絕不為難你!
白食了六、七十年,還不曾見過如此大的官,當(dāng)面對過話,怎能教他不抖、不怕呢?
“謝……謝王爺恩典,小……小的……一定說實話。”
瑞親王滿意的點頭道:“你是在哪兒遇到翔貝勒的?”
“在……在城外不遠的山道邊!
“翔貝勒那時是否受傷?”王爺再問。
李興貴答道:“回稟王爺,那……那時貝勒爺已經(jīng)昏迷不醒,是小人看這小娘子哭得肝腸寸斷,好心救了她的相公,卻不料,她……她的相公是貴府的貝勒爺……他……他到底怎么受傷的,小人實在不知道,求大人明察,不關(guān)小人的事啊!”
他不斷的叩頭請求,沒想到做好事會惹禍上身,菩薩保佑,那……那個叫什么翔貝勒的,可千萬不能有事,不然官爺硬栽個罪名在他身上還得了?
瑞親王更加肯定齊月盈的身分!皼]你的事了,下去領(lǐng)賞回家吧!”得到答案了,沒必要再為難這個老人,更何況他還救了自己的兒子。“余總管!
一旁的余總管聽喚,立刻走了出來,躬身應(yīng)道:“王爺,奴才在!
“賞李興貴兩百兩黃金,派人送他回去,不得怠慢!
“是!庇嗫偣軤科鹄钆d貴,帶他去領(lǐng)賞。
“沒……沒事了?”李興貴喜出望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余總管笑說:“你救了瑞親王府的翔貝勒,不但沒事,還有賞呢,快下去領(lǐng)賞回家吧!”
“謝大人,謝大人之恩!崩钆d貴又跪又拜,感激涕零的叩頭而去。
齊月盈睜大眼睛,看著李興貴跟余總管的背影離去。
“嘩!”這么簡單就可以叩頭了事,那自己害貝勒爺受傷的事,大概也可以很輕松的解決吧!她樂觀的想著。當(dāng)下就卷起衣袖,打算俯跪在地了。
“齊姑娘!备x同瑞親王一同走下來含笑喚道。
月盈的心裹忐忑不安,怎么自己還沒跪,他們就對自己這么客氣呢?不會是笑裹藏刀,另有奸計吧!
焦急的看向牽著自己的手的貴婦,她含笑柔和的神情似乎充滿善意,沒有陷害自己的意思。尤其她的眼神那么慈祥,讓人見了從心窩裹產(chǎn)生親切感來。
“什么事?”月盈情不自禁的回以笑臉。
這姑娘笑得好看,一點也不矯柔做作。福晉越看越喜歡,握著她的手不自覺的加重幾分力道。“請齊姑娘一起跟我們進東廂房去看翔貝勒吧!”
什么!月盈俏臉一白,才說他們充滿善意,馬上就露出狐貍尾巴來了,莫不是他們查出了什么端倪,要在哪兒治自己的罪吧?
瞧他們突然泛起的討好笑容輿乍見時的奪人氣勢完全不同,一定是要耍什么詭計,看來還是早點招供比較好,免得進了內(nèi)堂被嚴(yán)刑逼死都沒人知道。
“王……王爺。”她困難的清了清喉嚨,準(zhǔn)備坦白從寬的說:“其……其實翔貝勒都是被我害的,我……”
“算了!备x抬起手,愛憐的掩住她的口,不忍心見這苦命的姑娘將罪過攬在身上。“這不關(guān)你的事,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怨不得誰呀!畢竟你也是不得已的,不是嗎?誰教這情字好寫難懂呢?”
“是啊!是啊!”月盈忙不迭的點頭,想不到福晉如此明理,自己害她的兒子摔成重傷她都不責(zé)怪,一定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才會如此好心。“這怎么能怪我呢?我只不過是累了,稍稍休息一下罷了,哪想到他……”他會那么不中用的受到驚嚇,摔下馬來?墒沁@話她不好意思說,只得偷睨了福晉一眼,垂下頭去,因為翔貝勒再不中用,好歹也是人家的兒子呀!
“可憐的孩子!备x輕撫著她的臉,黯然的說。瞧她跟著翔兒吃了多少苦,竟然為了趕回來而累得在馬背上睡著了,想必翔兒也是因此落馬的吧!
一思及此,她就忍不住狠狠的瞪向瑞親王,如果不是他老頑固,不肯成全這對苦命鴛鴦,何以會發(fā)生今日的慘劇!都是這個老胡涂害的。
接收到愛妻的責(zé)難眼光,英武的瑞親王也不由得打起寒顫,看來這下福晉是不會輕饒他了,識相的話還是乖乖順著她的意接納姓齊的丫頭吧!
浮起難得的笑容,瑞親王吁口氣的說:“是啊!怪不得你!
“真的?”月盈的俏臉一喜,開心的反握住福晉的手,問:“你們說的是真的嗎?真的不怪我?”她高興得忘了禮數(shù)。
福晉見她同自己這般親熱,還當(dāng)她是認了自個兒為婆婆,也是高興得很!爱(dāng)然是真的,只要你能待在府裹,好好的照顧翔貝勒就好了!
自己雖然貴為福晉,生了三個中用、深受皇寵的兒子,但始終遣憾沒能生個女兒,因為女兒貼心,不像三個兒子那般,個個是野馬,有時想找個人談話,不是遠在邊關(guān)坐鎮(zhèn),就是代天巡狩天下,連聊天的機會都沒有,F(xiàn)在可好,有了這個媳婦,就像有了女兒一樣,以后不怕找不到人說話了。
福晉開心,月盈可不開心,她苦著一張臉道:“您不是開玩笑吧!要我住在王府裹?”大哥不殺了她才怪!
唉!看來自己高興得太早了,人家根本無意放她走。
“不錯!备x道:“王爺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你留在府裹了,這對你來說可是天大的恩典。”
“才怪!痹掠迒手,完全不領(lǐng)情。
“怎么了,你不開心嗎?”王爺蹙眉問道。難得自己放下姿勢,她卻拿喬了。
會開心才怪!嘴裹說著不怪她,心裹還不是想刁難她,要她留在王府裹照顧翔貝勒,萬一把翔貝勒照顧死了呢?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跟著陪葬。
這些人真是狡猾,嘴裹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教人不知要提防哪套。
福晉見瑞親王又要不高興了,趕緊打圓場說:“王爺說哪兒的話,月盈是在擔(dān)心翔兒,月盈你說是吧!”
“是……是啊!”為免連累到大哥,她還是隱瞞些好。反正以后有的是機會逃走,他們總不會派人一天到晚盯著,不是嗎?
※※
福晉帶她走往東廂房,正慶幸是逃走的好機會,卻驚覺后面跟著侍衛(wèi)、丫鬟,害她原本雀躍的心在瞬間冷卻下來。定眼仔細看看沿途的地形,不是亭臺樓閣、假山流水,就是曲橋扶柳、庭院相間,簡直大得像迷宮一般。
這個王府比她住的齊莊還要大上好幾倍,稍不留神很容易就迷失在相連的樓院之中。因此,不管月盈多用心記,就是無法將王府的地勢看個明白,甚至還被那些相似的宏偉建筑給搞迷糊。
“那么大的地方,你們不會迷路嗎?”月盈咋舌的問。
“怎么會呢?別說是區(qū)區(qū)的王府,即使是皇宮內(nèi)院,只要住久了,也就熟悉了!备x含笑解釋。
帶著她再穿過一條長廊、一個拱門,進入東廂的內(nèi)院,瑞福晉毫不遲疑的帶她進入奕翔的房間,并且遣退伺候的女婢,只留下她和月盈及病榻上的奕翔。
月盈在福晉的示意下,忐忑不安的走近病榻看奕翔,他橫躺在床上,面目安詳而蒼白,盡管如此,他還是如初見時那么俊帥、那么顯眼。
“他……他不會死了吧!”月盈心虛的問。
“沒有,他只是頭部受到撞擊,受傷昏迷而已!
月盈吁了一口氣,還好,她不算殺人兇手。“他什么時候會醒過來?”
“不知道。”福晉一嘆,神情黯然的走到床沿坐下,先是不舍的撫摸一下奕翔的臉,而后才滿懷期待的揚起頭來,注視著她!安贿^有你在身邊,我想,他一定會很快的清醒過來。”
“愛?”月盈感到驚訝,福晉怎么會把她跟貝勒爺配在一起呢?不過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又害他受傷而已,那稱得上“愛”這個字,真要說兩人之間有什么字眼可形容,那恐怕只有“恨”這個字了。雖然覺得這男人長得好看,可是還不到愛上他的程度啊!
“不是嗎?”福晉反問,對月盈的冷漠有了些許懷疑!澳悴痪褪且驗閻巯鑳翰鸥奖嫉膯?他為了你還寧愿放棄皇族的身分,與你廝守游天涯!”
月盈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把自己當(dāng)成翔貝勒的心上人了。難怪會對她這般寬宏大量,她還以為是自己幸運,誰知竟當(dāng)她是未來媳婦,還要她留下來住在王府裹,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看來得對這個帥哥重新評價了,在皇族歧視漢人的今天,還有這么深情的貝勒,真是少見啊!不過佩服歸佩服,她還是得把事情說明白才行,不然她永遠都別想回家了。
可是,這一說會不會翻臉啊!
管他的,先撇清關(guān)系再說。
“福晉。”月盈粲然一笑,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拉著瑞福晉在桌前坐下,準(zhǔn)備招供了,可是就在這時……
“福晉,福晉……”一個侍女慌慌忙忙的跑進來,把月盈預(yù)備好的話給打斷了。
“格格來了,王爺請福晉到大廳去。”她驚慌的程度連通報的禮節(jié)都忘了。
“格格來了!”這個未過門的媳婦消息還真靈通啊!瑞福晉的臉上露出歡喜笑顏,她轉(zhuǎn)頭向月盈道:“盈兒,你在這兒別出去了,我同格格見個面,很快就回來,你留在房裹陪陪奕翔,晚點我再過來看你!陛p拍幾下月盈的手算是鼓勵后,就急忙的帶著侍女離去。
“!x!痹掠返介T口,伸出手想叫住她,卻只見她越行越去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的深處,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格格?看來這家子真是不簡單!彼匝宰哉Z的踱回床前,朝那張毫無意識的俊臉扮鬼臉,不甚優(yōu)雅的坐在床沿,倚著床柱喃喃自語的問道:“聽他們說你叫奕翔是吧!”
床上的人沒有回答。
“你沒有反駁,那就是對了!痹掠灶欁缘狞c頭,繼續(xù)道:“聽說你還是個很重情重義的癡情貝勒哦!你的心上人一定很漂亮吧!不然你怎么會為了她拋棄爵位而浪跡天涯呢?”
她凝視著他,盼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可是床上的人依然靜靜的躺著,蒼白的俊容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給她絲毫答案,可是月盈就是莫名的感受到他的心傷跟焦慮,她似乎能感覺到他是清醒的,是有意識的,只是身體不受控制,不能動、不能言而已。
為什么呢?月盈對這個發(fā)現(xiàn)感到心慌,她為什么能了解到他的感情跟心境呢?
細長的柳眉驚悸的蹙起,她害怕的撫住自己的胸口,那股感覺越來越真切了,她甚至能聽到他低啞而有磁性的聲音。
“姑……姑娘……”
一道陌生而遲疑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耳畔響起,嚇了月盈一跳,她舉目四望,想看看是否有人進來,可是巡視了一下,屋裹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呈昏迷狀態(tài)的奕翔,哪還有半個人影?
月盈笑了,自己二正是神經(jīng)錯亂。她放松的坐回床沿,但就在她沾上床板的瞬間,那道聲音又響起了,而且比上次清晰,聲音也更肯定的道:“姑娘,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真的聽得到!真是謝天謝地,終于有人聽得到了!
那個聲音歡欣鼓舞的叫起來!疤彀!”月盈嚇得驚叫出聲,“鬼……鬼呀!”她幾乎奪門而出。
可是那低啞的聲音卻在她一腳踏出門檻的剎那哀求道:“姑娘!別走;求求你,幫幫我!甭曇艮D(zhuǎn)為急切又哀凄,讓月盈狠不下心踏出另一腳。
見月盈果真停住腳步,那道聲音又響起了。“姑娘!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聽得到我的聲音!
“你……你到底是誰?”月盈顫抖著聲音四顧的問。她不敢相信聲音的來源會是那個昏睡不醒的活死人。
“姑娘,如你所看到的,我是翔貝勒啊!”
“翔貝勒!”月盈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不……不會吧!你到底是什么人?躲在哪裹?”她提起膽子回到屋內(nèi),開始四下找尋惡作劇的兇手。
可是翻遍了全屋子,就是不見其他人影,這使得月盈的心更慌了。
“別找了,這屋子除了你我之外,沒有第三個人。”那個聲音告訴她不愿相信的事實。
“那……那……你你到底想……想怎么樣?”她怕得聲音都打結(jié)了,兩只腳也抖得不像話。
天啊!她知道世間有鬼,可是從沒想到自己會見鬼!不過還好,她只是“聽到”而非見到,不然肯定當(dāng)場嚇?biāo)馈?br />
“姑娘,我真的是翔貝勒啊!”那個聲音仿佛在證明他所講的事,他開始娓娓道來那天發(fā)生的經(jīng)過。
“姑娘,還記得我們是如何認識的嗎?在那山道上……”
“閉嘴,別再說了。”那道聲音剛要說出那日的經(jīng)過就被月盈驚懼的打斷。她嚇得臉上血色盡失,變得蒼白一片。
她害翔貝勒落馬的事,除了自己和翔貝勒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而今那個聲音……月盈幾乎要相信聲音的主人是翔貝勒了。
“我不怪你!鞭认璧穆曇粲行┍瘒@!岸脊治易詡兒騎術(shù)不好,又因為趕路太累了,所以……”又是深深的嘆息,其中有令人心酸的悲凄和無奈的宿命感。
“對……對不起。”無可置疑的,“他”是奕翔貝勒爺沒錯!拔也辉撛谏降乐泄舶l(fā)呆的。”月盈深呼吸了好幾下,終于定下神來,她困難的咽咽口水,充滿歉意的說。
奕翔的笑聲裹有說不出的苦澀與嘲諷:“不怕我了?”
“不……不怕!痹掠喟字槪瑝阎懽又币曢]目而躺的奕翔,斯文的面貌很難跟那哀愁的聲音連結(jié)在一起。
現(xiàn)在的他靈魂是輿肉體分開的,這種情況算是生還是死呢?
要說是死了,他還有呼吸和心跳?墒且f是生嘛!他又魂魄離了本位。
老天啊!這到底算什么呀!
“看什么?”聲音疑惑的問。
月盈的俏臉微紅,差點忘了屋子裹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一個“他”咧!
“看你在想什么?”她胡謅,總不能讓他看出自己在想什么吧!
對月盈的回答,奕翔似乎很意外,因為他的聲音好久才回來。“那你看到什么了嗎?”
月盈煞有其事的點頭,支手托腮,佯裝認真的俏皮模樣令奕翔的聲音一笑。
“我當(dāng)然知道了,因為我是神仙嘛!不然怎么聽得到你的聲音?”她自嘲的為自己壯膽,也像是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大家都聽不到奕翔的聲音,偏偏她聽得到,這不是很玄嗎?
她開玩笑的問:“你要不要喝杯茶?”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坐下來,就著茶杯傳來的熱氣給自己一點溫暖。
“不了,謝謝!鞭认璧穆曇舫錆M笑意,想不到這姑娘挺可愛的。“那么請問神仙,你知道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嗎?”
“定在想你的心上人!痹掠D(zhuǎn)動她靈活的大眼,自信滿滿的說。
可是等了半晌,不見預(yù)期的回話,她忍不住又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我猜錯了?如果是也說出來嘛!不要悶不吭聲的,怪嚇人的耶。”月盈咕噥。
“你猜的沒錯!甭曇艨偹阌辛嘶貞(yīng)!拔沂窃趽(dān)心她。”
“她在哪裹?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呢?”照福晉的說法,他們應(yīng)該?dān)Y鰈情深才對,奕翔沒理由丟下心上人獨自回來啊!“能告訴我她的名字嗎?”
“秦柔名!
“什么?”月盈沒料到奕翔會那么干脆,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的問:“你是在告訴我她的名字嗎?你不是一直很保密她的身分嗎?為什么愿意告訴我?”
“因為你是現(xiàn)在唯一可以跟我說話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幫助我的人,所以你有權(quán)利問我一切,而我也有義務(wù)告訴你所有的事情。”奕翔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仿佛說的是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
“等等。”月盈循著聲音的方向,伸出手猛搖的道:“我沒說要幫你呀!我要找機會逃回家去,我沒有時間留在王府裹幫你呀!”
“你不能拒絕。”奕翔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堅毅!笆悄闫茐牧艘磺,你必須想辦法補救!
“你不是說不怪我嗎?”月盈氣憤的直跺腳。原來“魂魄”說話不算話,說好不怪她的,現(xiàn)在又來威脅她。
不行,她再跟“他”纏下去準(zhǔn)會出事,她一定要盡快逃走才行。
更何況已經(jīng)出來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只怕哥哥要急瘋了。趁著現(xiàn)在沒人,還是快溜吧!
仿佛看出她的意圖,奕翔急切又誠懇的請求道:“別走,姑娘,我是真的不想怪你,可是我需要你的幫忙呀!拜托你!
“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幫你,你還是找別人吧!”
相準(zhǔn)房門的方向,不顧奕翔頻頻叫喚的聲音,月盈提起一口氣沖了出去,打算發(fā)揮過五關(guān)斬六將的精神逃命去了。
跑過長廊、穿過假山彎橋,月盈迷失在這偌大的花園中。
奕麒在榕樹下,斜倚著樹干,瞇著眼有趣的打量那位轉(zhuǎn)得猶如小麻雀的姑娘。看她的眼裝不像是王府裹的丫鬟,是打哪兒進來的呢?“你在找什么?”
“找門呀!”她停止如蝴蝶般的身子,揚首應(yīng)聲答道。
就這么一揚,展現(xiàn)在陽光下的天仙美貌就令奕麒震懾住了。很甜、很美的一個姑娘,不需要打扮就能令人驚艷的俏麗女子,王府裹什么時候來了這么一號人物?他怎么不知道呢?
不會又是額娘帶回來,要同自己相親的姑娘吧!
打從弱冠起,額娘就無所不用其極的為他們兄弟三人牽紅線,無奈……哈!哈!哈!如來佛的手掌雖大,也罩不住三只神通廣大的孫悟空。
月盈一愣,眨著靈活的大眼,抬高下巴望著樹下的頎長身影。“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這個人長得英挺,雖然不如大哥俊美,卻予人渾身上下一種飛揚的豪邁感覺,讓人想親近。他瞼上雖然掛著閑適笑意,但并不能掩飾眼中的精明銳利。
“我是這個王府裹的人。你呢?你是誰?”他挺直身子走向她,中途還停下來摘了一朵花送給她。
月盈大聲疾呼:“這花不能摘!
“有毒嗎?”如果不是早已熟悉這王府裹的一花一草,他真會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住。
“是沒毒,不過我可憐它被你殺死了!彼猛锵У恼f,仿佛那花真有生命一般。
奕麒大笑,心想:好有趣的姑娘!“如果這花知道,它被摘下來是要插在一個美人的發(fā)髻上,就算死了也覺得榮幸!彼焓謱⒛侵曜嫌裉m插在她的頭上。
從小到大,除了大哥之外,她何曾跟男人那么接近過。雙頰不由得浮起紅霞,更增添她的嬌艷。
看得奕麒有些癡了。“姑娘,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彼炔患按南胫浪拿,告訴額娘她這次的紅線要牽成了。
“齊姑娘!边@個人真是沒禮貌,光會問別人的名字而不說自己的,不過會出現(xiàn)在這花園中,又不著官服,不是長工也一定是下人,如果是這樣,那確實不便報上姓名,因為肯定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土名字。月盈自己替他解釋道。
“齊姑娘?這是你的名字嗎?”對她嗤之以鼻的嬌俏神情,他非但不以為忤,反而還升起了一股難得的好感。
他喜歡率性、純真的姑娘,最好是喜怒哀樂都能溢于言表,不耍心機、純凈猶如白紙的模樣。那比時下矯揉造作、需要去揣測的女子好太多了。
月盈坦誠的搖搖頭,睜著一雙明眸無辜的大眼道:“不是,那是福晉要下人這么稱呼我的,我的名字叫齊月盈!
齊月盈?這個名字為什么會那么熟呢?倏地,奕麒的眼眸閃過一絲訝異與失望,不過很快的就回復(fù)原來的平淡神色。
原來,她就是奕翔帶回來的姑娘。唉,真是可惜啊!他剛剛還為自己碰上心怡的姑娘而慶幸,誰知對方是自己的準(zhǔn)嫂子!看來是沒希望了,只好繼續(xù)孤獨一人。
不過這也讓他見識到翔貝勒的心上人,傳聞中的神秘癡情女子是怎樣的一位美人。
只是,看她一臉慧黠俏皮的模樣,有哪一點癡情的成分呢?
就在他失神的當(dāng)兒,月盈憶起自己在這裹的目的,快速的往一個拱月門跑去,奕麒一瞥,縱身一躍,攔在她的前頭,逼得她狂奔向前的身子突然停住,阻止了兩人撞在一塊的慘劇。
“哎呀!你干什么?”她瞪著他,心想這個人是不是閑著沒事做,專門來破壞人家的好事?
“你上哪兒?”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要找大門出去,回家啊!”真是可憐,人長得那么俊俏卻是個白癡,同樣的話都要她說兩次才聽得懂。
她用力的想推開他,但他卻一動也不動,反而像看耍猴戲般的瞅著她!澳愕降紫朐趺礃?”月盈沒好氣的問。
“想請齊姑娘回去陪我大哥!笨v然不甘心,還是得承認她的身分。
“回去陪那個‘鬼’!”意識到他眼裹升起的不滿,月盈立刻改變形容詞道:“你是說翔貝勒嗎?他現(xiàn)在睡得很好,不需要人陪!彼朊苫爝^去。
他將軍貝勒是何許人也,想騙他?門都沒有。他拉起她的手,將她往奕翔房間的方向帶!笆菃?我也很久沒看他的睡姿了,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如何?”
什么?要回去看那個活死人!月盈打了個寒顫,猛搖著頭!安,我不要,我根本不認識他,沒理由要我陪著他呀!我必須趕快回家,不然我的家人會擔(dān)心的!彼患保涂诓粨裱缘恼f出來。
那是個魂魄不附體的鬼魂耶!回去看他,不被他纏住才怪。
她掙開奕麒的掌握,繞過他健壯的身軀,想再度逃開,卻被奕麒長臂一伸,像拎小雞似的拎了回來,而且他的眼中倏地蒙上一層寒霧,神情冰冷的睇著她。“你現(xiàn)在才想起家人會擔(dān)心,不嫌太晚了嗎?如果你真的在乎你的家人,就不應(yīng)該在兩年前誘拐我大哥離家,F(xiàn)在見他癱了,就想拍拍手走人,不嫌太過分嗎?”
是自己變天真了,還是天下的女子變聰明狡猾了,才剛覺得這姑娘與眾不同,很不錯而已,現(xiàn)在就露出了狐貍本性,破壞了他心中的形象。
早說天下的女人都是虛情假意沒心沒肺,怎么還有例外的呢?果然沒錯。這個女人被外界形容得那么深情、癡心,害自己在無形中也羨慕起奕翔,認為他得到的是人間至寶,世上僅存的唯一真情女子,誰知結(jié)果卻是一個現(xiàn)實、愛慕虛榮的婊子。
真傻,奕翔為自己曾在無形中對她產(chǎn)生的好感生氣,他怎么會相信坊間的傳聞呢?就算自己長年征戰(zhàn)在外,也不應(yīng)該愚蠢的相信世上的女子會有轉(zhuǎn)好的一天。
他咄咄逼人的道:“你原以為勾引上瑞王府的翔貝勒,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你低估了固執(zhí)的瑞親王,你沒有想到他會反對,因此干脆說服奕翔,讓他跟你一起私奔,因為你相信就算瑞親王再怎么無情,也不可能不要他這個兒子,你始終有回王府當(dāng)少福晉的一天?墒,人算不如天算,你萬萬沒有想到,就在王爺放棄成見想接納你的節(jié)骨眼上,奕翔出了這種意外,因此你才打算放棄、逃走是吧?你這么做怎么對得起奕翔?怎么對得起外頭成千上萬以你為榜樣的姑娘呢?你這不叫癡情,你這叫奸猾、惡毒。”
“你說夠了沒有?”這個人是什么身分,憑什么理由莫名其妙的給她扣上罪名,她不過是站在山道中央害一個人受傷而已,犯得著擔(dān)上那么大的罪嗎?“你憑什么這么說我,你到底是誰?”
奕麒咬著牙,冷冷的說:“我是這王府裹的二貝勒奕麒,現(xiàn)在你聽清楚了吧!”
“聽清楚了又怎么樣?是貝勒就能亂定人家的罪嗎?”月盈被他的盛怒神情嚇到了,拚命的扭轉(zhuǎn)身體,掙開他的掌握。
“是別人就不行,但如果對象是你,那就綽綽有余了!辈焕頃膾暝洒璐拄?shù)膶⑺贤鶘|廂房,引起了很多侍衛(wèi)、下人、奴仆的停足旁觀。
“干什么?快放開我。”真是丟死人了,她在齊莊時好歹也是個人見人愛的大小姐,怎知到了瑞王府卻被人像拎小雞似的揪著走。
奕麒也注意到他們的動作引起了很多人的議論,剛毅的臉龐浮起一抹慚紅,他怎么會為這初見面的小妮子壞了威嚴(yán)的貝勒形象呢?真是嘔啊!
“我放開你,你要答應(yīng)乖乖的跟我走!焙么跛寝认璧男纳先耍亲约好x上的大嫂,兩個人如此拉扯,要是傳了出去,對她跟自己都是很不好的名聲。
“好!痹掠簧醺市牡恼f。
“真的?”他直覺的不相信她。
“真的。”月盈舉起一手發(fā)誓。
奕麒這才放開她,讓她整裝站好。
可是她才一站定,就立刻退著步子轉(zhuǎn)身逃開。
奕麒大怒,狂喝一聲點地而起,飄然躍至她的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月盈嚇了一跳,連忙又向旁逃去。
奕麒劍眉一揚,薄唇高高的往上翹,邁開長腳,沒兩下就追上她。這次他學(xué)乖了,在堵到她的同時也扣住了她的纖纖小手,將她扣到自己的胸前,不再有逃走的機會。
他俯低身子,在她的耳畔咬牙說道:“如果不是看在奕翔的份上,我一用力就可以捏斷你的小手!
“我……我保證絕不再逃了!痹掠鴼庹f,沒想到他那么厲害。自己施展輕功、用盡全力還是逃不開他。
“就你剛剛的行為,你說,我能相信你嗎?”
不能。月盈直覺的這么想,可是嘴裹卻道:“當(dāng)然可以相信,我是個姑娘耶,你抓住我不放,不怕人家笑話嗎?”
奕麒冷冷一笑,道:“不怕,你太狡猾了,怨不得我!
“什么?”月盈還沒會意到他的話中之意,就見他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將她扛了起來,放在肩上!鞍!你……你這個登徒子,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啊!”
奕麒挺著身子,不理肩上那又打、又咬、又踢的小野貓,邁開大步朝奕翔的房間走去。
這個該死的笨女人,難道她還嫌引起的騷動不夠大嗎?大吼大叫的,想更丟人嗎?真是沒大腦的女人。
不過,做出這么失常的事情,他是不是也太笨了些?唉!都怪這笨女人,都是受她影響的。
月盈羞紅的伸起雙手捂住臉,瞧大伙又吃驚又竊笑的模樣,明日京城裹恐怕就會傳遍今天的事情,真是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