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公孫謹進來了!竻⒁姽。」
「不知公孫大使有何貴事?」琴聲戛然而止,瑤琴抬眼看他。
「屬下是來探望公主身體好些了嗎?」
公孫謹眼光瞟向那琴箏,方才在帳外他就聽到那首廣陵散,由此更讓他猜疑公主的心思和激昂的情緒。
她有可能想藉突厥的力量,對現(xiàn)在的新皇帝展開復仇行動,為了私怨,她不會記得突厥才是她真正的敵人;因此他必須注意公主的舉動,若她想對隋廷不利,他絕不會坐視不理。
「公主的琴藝真好!」公孫謹贊賞地道:「不知何來興致彈這首廣陵散?」
「想不到你也知曉這首名曲!
「廣陵散乃是贊頌一對姐弟,為了報仇雪恨壯烈犧牲的曲子。」
「哦!你懂的倒是不少!宫幥俅蛄窟@位英武的青年將軍。
「不知公主對此曲有何感想?」
「不過彈琴解悶罷了,能有什么感想?何況古曲哀怨凄惻的不在少數(shù),或是深宮閨怨,或是悲痛戰(zhàn)事,或是思鄉(xiāng)情懷……這些曲子只是閑來無事時,用來抒發(fā)并聊慰一顆孤寂的心而已!
公孫謹只是微笑!覆恢獙傧掠蟹穸#牴髟購椧磺?」
「那么你想聽什么曲子?」
「方才那一首略聽前段,公主就停住了!
「既然你有這番雅興,那我獻丑了!
瑤琴正要撥弄琴弦,攝達可汗進來了。
「我的可賀敦醒啦!哇,還有精力彈琴,可見身體已無大礙了,那么再過幾天我們就舉行婚禮,如何?」
「就依可汗的意思!顾呒t著臉答應著。
「太好了,哈哈哈……」攝達可汗轉向公孫謹和月露,一副嫌旁人礙事的模樣。「你們可以出去了。」
「是!箖扇艘磺耙缓笸顺隽藥取
攝達可汗走到瑤琴的面前,兩眼審視著她,那神情不消說,他是太滿意了。
「可以為我彈一曲嗎?」
「只要可汗高興,多彈幾首也無妨!
「豪爽!當我的可賀敦就是要如此。」
瑤琴一曲完畢,攝達可汗立刻坐在她身旁摟著她。
「以后你是可賀敦,沒人敢欺負你。楊堅那皇帝殺了你的親人,我定然會為你報仇,只要你快快樂樂的陪在我身邊!
「只要可汗能為我報仇,今生我心甘情愿服侍您。」
「當然,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謝謝可汗!」
回都斤山的第三天,在阿布達的陪同下,公孫謹來到攝達可汗的牙帳。帳外高懸白底繡金的狼頭大纛,迎風飄揚。
牙帳是用毛毯覆蓋的大穹廬,可容五六百人。他們膜拜太陽神,所以可汗的牙帳和突厥人所有的穹廬一樣,帳門一律向東,以迎得曙光。
公孫謹隨同阿布達一起進入帳內,兩旁挎刀、仗劍、執(zhí)茅的士兵肅立著。
「參見可汗!拱⒉歼_和公孫謹拱手一揖。
攝達可汗賜座后即對公孫謹?shù)溃骸缸o親人員明日就要返回中原,不知尊使有何打算?」
他曾聞公孫謹是個文武雙全的優(yōu)秀將軍,如果能留下他,授他兩箭之兵,便又能增加一份力量。
「由于家人都在長安,我得回故國鄉(xiāng)里和家人團聚!构珜O謹老實地回答。
「楊堅殺了可賀敦的親人,我欲起兵問罪,為我的可賀敦報仇,不知尊使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攝達可汗有意試探他的反應。
公孫謹沉吟片刻才緩緩說道:「我很少帶兵,自己也沒真本領,只不過會些射箭之術!顾褦[明拒絕了。心里思忖:要我打自己人,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公孫謹豈是個賣主求榮的人?
「那么暫時留下來,等我和公主完成婚禮喝杯喜酒后再走;而且近日也將舉行冬獵,就讓尊使開開眼界,也讓尊使發(fā)揮所長,讓突厥人見識見識!
「可汗好意,本使怎能拒絕!顾灿幸庠俣嗔魩兹眨玫竭@意外的機會,說不定他能為朝廷立功。
為了國家的前途利益,即使他同情梨花公主的處境,但仍必須與她為敵。國家好不容易安定了,有了新局面新希望,他應盡一點力量為國家做事,這才是身為武將應有的抱負和責任。
「好,太好了!讓我們突厥人開開眼界,看尊使射術如何?」
「我也想見識見識!宫幥俑胶偷馈
「恐怕要獻丑了!构珜O謹謙遜地回答。
「將軍太謙虛了!宫幥倥d致高昂,一反先前的平靜沉默!高@幾天生活還習慣嗎?」同樣是漢人,她對公孫謹特別有親切感,所以也特別關心。
「一個武將,什么樣的生活應都能適應。」公孫謹面對公主的真誠,心里反倒忐忑了。
「好,就請尊使早點休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可要說出來!箶z達可汗快人快語,暗地里下逐客令。
他一看到公孫謹和阿布達剛跨出牙帳,便故意抬高音量:「想死我了!顾H親瑤琴的臉頰。
「可汗,我們還沒成親呢!」瑤琴忽然心跳加快,開始緊張了。
「不要緊張!
她不懂他話里的涵義,就在這時伊利罕進來了,他和瑤琴四目相望。眼前的親熱場面,讓他覺得很不自在,但他佯裝神態(tài)自若。
「可汗,臣有要事稟報!
「什么事快說!」攝達可汗又恢復嚴肅的表情。
「消息傳來,鐵勒人有犯邊的動作!
「哦……」攝達可汗不悅地瞪大雙眸!赶⒖煽繂幔俊
「據密探回報,應該不假;但不管真假,我們必須有所防范!挂晾鄙髦氐氐馈
「可惡!」攝達可汗拍了一下幾案!肝液凸骷磳⒊苫椋龅竭@種事!
「如果鐵勒人真要打過來,讓臣去對付好了,可汗便能安心完婚!
「好,你再去探個虛實,策劃一下吧!」
「是,臣領命!
伊利罕退下時,瞥了瑤琴一眼,而后面無表情地走出帳外。
那匆匆一瞥是充滿著遺憾,還是只是無意的一瞥?她迷惑了。
初升的朝陽映照著炫目的輝煌,草原上彷佛披上了淡黃的薄紗。
同樣的陽光照射在不同的地方,竟是不同的景致和心境。在她面前的,不再是中原熟悉的景象,放眼望去只是一片荒漠,以及貧脊得可憐的草原,這就是突厥的都斤鎮(zhèn)。
瑤琴幾天前來到突厥之后,攝達可汗就忙著要她認識一些貴族。由于突厥土地遼闊,每去一個地方都必須以馬代步;可她馬術不好,出門得和可汗共騎一匹馬,所以她一直沒有空閑好好松口氣,調適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是真正踏在突厥的土地上了!
「公主!乖侣秵局錾竦默幥!缚吹搅耸裁葱迈r事物?」
「看看四周的環(huán)境,這里和我們中原的確不同。」
「是啊,這里沒有屋舍,沒有馬車,沒有熱鬧的街道,感覺好像光禿禿的,似乎單調了些;不過,這樣的環(huán)境有一個優(yōu)點,那就是遼闊的土地和藍藍的天空,不像長安人多屋子多,反而有一種壓迫感呢!」
「看到突厥人騎在馬上的瀟灑姿態(tài),不禁讓人羨慕!宫幥傧胂耱T在馬上馳騁的快感,一定很刺激又很有趣。她知道自己的騎術還不是很好,今后要適應這里的生活,非得再加強騎術不可。
「我也要和公主一起習騎術,好不好呢?」月露孩子氣地道出心中的向往。
「當然好!」瑤琴欣然答應。雖然和月露之間是主仆關系,但她一直把她當作自家姐妹。
「我們要不要四處逛一逛?」她又詢問著。
「在這附近走走就好,由于我們對這里的環(huán)境還不太熟,可汗交代不能獨自走太遠!
「是,能出來透透氣就很好了。」月露滿足地露出天真的笑容。
「你看,那邊的草原有好多羊只呢!」
瑤琴看到成群結隊的羊群,在不遠處緩緩移動著,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在中原根本沒機會看到這景象,今后在突厥將有更多意想不到的驚奇。思及此,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慢慢喜歡上這里。
「啊!那雙好熟悉的眼睛……」她突然看到一位英姿颯爽的青年,神采飛揚地騎在馬上,視線卻瞟向這里。
「公主又看到了什么?」
「一位貴族青年!
「哦!」月露的視線也跟著瑤琴望過去!杆皇悄翘彀压鞯鸟R兒嚇走的人嗎?」
「是的!贡荒菬霟岬哪抗馇频貌蛔栽冢幥仝s緊收回視線。「我們繞到別的地方去。」
月露無言跟著瑤琴走,還不時轉頭看著那位青年。
「那個人是什么身分呢?」她不禁好奇。
「聽說是可汗的弟弟。」
「原來如此,難怪他這么明目張膽!
「我們先別管他!
兩人邊走邊談,不久便來到了遼闊的大草原上。
在貧瘠的地帶,這兒算是一塊珍貴的土地。柔軟的綠草,天上白云悠悠,令人有一種想奔馳吶喊的沖動。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舞動著,輕盈的腳步猶如飛燕,婀娜多姿的身形,教人看了不禁心蕩神馳。
就在這時,一雙深沉莫測的黑眸,始終在追尋她的身影,而她正陶醉著渾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