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木煙蘿養(yǎng)病的房里正端坐著一個天仙似的姑娘。
那姑娘長得極為端莊秀麗,有一股冷若冰霜的氣質(zhì),如一朵開在寒冬的梅,清清冷冷的不帶任何溫度,讓人不由自主地在她面前安靜下來。
她睜開眼睛時,那姑娘正用冰冷的目光看著她,目光中倒沒有惡意,甚至是沒有情緒。
「妳……」木煙蘿困惑的開口,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個人。她是莊主夫人嗎?還是這家的小姐?
「別緊張!古舆B說話的聲音都沒有溫度,卻極為悅耳,就如清晨清亮的鈴聲,「我不過是好奇才過來看看妳,看看他新進(jìn)的收藏是個什么模樣的人。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還是妳有什么過人之處?」
「收藏?」
「妳不知道嗎?」女子清冷的眼睛在她疑惑的臉上掃了一圈,「有人喜歡收藏古董,有人喜歡收藏字畫,而這里的主人狄鳳辰卻喜歡收藏美人,尤其是有個性的美人,越美他就越喜歡,撒盡千金也要得到手。我看他這次勞師動眾的把妳搬進(jìn)莊內(nèi)最僻靜的園子,還取名『木園』,命貼身隨從小嬌兒親自照顧妳,害我還以為妳是舉世無雙的大美人,想不到姿色如此平凡,倒是令人奇怪!
木煙蘿微微一笑,「我不是什么收藏,我只是被莊主好心搭救的平凡女子!故詹孛琅?想來是個財大氣粗的男人才會做出這種事,看來這莊主定是十分好色淫亂吧?
「好心?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乖掚m如此,在她的臉上仍找不到任何笑意。
她就像一潭靜水,沒有什么事能讓她起波瀾。
木煙蘿脫口一問:「那么妳也是他的收藏之一嗎?」
女子沒有回答,也沒有表情,不過木煙蘿明顯覺得屋內(nèi)的寒氣又重了些。
半晌,那女子哼了一聲,一言不發(fā)的起身離去。
來去匆匆的女子,不知因何而來,亦不知因何而去。
女子剛走,小嬌兒就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jìn)來,一進(jìn)門就問:「剛才是不是有個冷冰冰的人來過?」
「嗯!箍粗蓛旱能饺孛妗⒓t撲撲的臉蛋及大眼睛,木煙蘿才覺得屋里多了些人氣,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她說來看莊主的收藏,我告訴她我不是!
「哦!」小嬌兒把碗放在桌上,「妳以后離她遠(yuǎn)一點,那個怪人接觸久了會讓人變成冰棍!
「小嬌兒,你們莊主是不是很……好色?」
「什么?」小嬌兒嚇得不輕,瞪大眼睛問:「妳聽誰說的?妳可別亂說!」
「沒有嗎?可是他收藏……」
「妳喜歡收藏古董花瓶,但是不一定會拿來插花或裝東西,同樣的,我們爺喜歡收藏美女,不代表他喜歡用這些美女暖被窩。他啊,就是喜歡用眼睛看,高興的時候去看看美麗的收藏,如此而已……該怎么說呢……」小嬌兒困難的想著措辭,「收藏就是收藏,爺沒把她們當(dāng)成活生生的人,從來不碰她們。嗯……爺從來不碰女人,不是收藏也不碰!
「是……是嗎?」木煙蘿聽得目瞪口呆,剛在心里為救命恩人描繪的影像又模糊了,「小嬌兒,妳可不可以告訴我,妳家爺是什么樣的人,我以后見了他才不會失禮!
「爺高興怎樣就怎樣,沒有固定的樣子,誰也猜不透他,妳到時候自己判斷!剐蓛喝粲兴加謳е┌凳镜恼f:「妳也許會和爺相處很久!
相處?木煙蘿微笑。自己的未來自己尚且不能判斷,別人又怎么能評斷?
喝了小嬌兒的藥,木煙蘿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過去的生活一幕幕在腦中雜亂的閃過。
那種地獄般的生活終于隨著殺戮終結(jié)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上天可憐她,讓她躲過這一劫,那么她以后就隱姓埋名,傷好了之后就找個地方好好過活,再也不理江湖是非,做一個平凡的人;前提是……必須沒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實身分。
忽然間,一股不祥的感覺慢慢的沿著脊椎骨爬上腦門,瞬間激起一身冷汗,她掙扎著坐了起來,因為扯動傷口而痛得吸氣。
面具!木妖的面具!她一直隨身帶在身上,千萬不要在昏迷時被人搜去了才好,否則自己的美好憧憬只有留到下輩子了!
顧不得傷口的疼痛,她往懷里伸手一摸,那熟悉的觸感頓時讓高懸的心放下來;那張人皮面具好端端的貼身放著,證明還沒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分。
也對,如果知道自己是江湖上傳言最神秘、邪惡的木妖,小嬌兒還會親切的照顧她嗎?
她再也禁不起別人對她又恨又想利用的對待了!
好在小嬌兒沒有把她的破衣?lián)Q掉,否則她怎么對人皮面具的事情解釋。
不過,小嬌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拿給她換洗的衣服,說是先拿「收藏」的衣服給她湊合著,現(xiàn)在不把面具處理掉,到時她就無所遁形了!
她費勁的挪動身體,穿上自己帶血的外衣,行動間扯動的傷口像火燒似的凌虐她的意志;穿上鞋子,咬緊牙關(guān)一步一步的向門口挪去。
「咦?妳怎么起來了?穿這么整齊準(zhǔn)備上哪兒去?」小嬌兒捧著一整套衣物正好出現(xiàn)在門口,驚訝的望著她。
「我……」她冷汗涔涔的不知道該找什么借口,卻在這時眼冒金星,腿一軟,被眼明手快的小嬌兒扶住。
「妳快躺好啦!被人家在背后開了一個大口子,血都快流光了!」光顧著碎碎念,享受教訓(xùn)年紀(jì)比自己大的人的樂趣,小嬌兒忘了前面的問題,扶著她躺回床上,「等妳好一點,我就幫妳把衣服換上,妳的衣服不能穿了!
「謝謝妳,小嬌兒,我可以自己來,妳可以先出去嗎?」她不能讓可愛的小嬌兒看見丑陋的自己。
「妳自己怎么換衣服?傷口會流血的!」
「妳出去好嗎?我不習(xí)慣在別人面前換衣服。」她懇求的望著小嬌兒。
「妳毛病真不少耶!」小嬌兒疑惑的望了望她,轉(zhuǎn)身走出房間。
木煙蘿松了一口氣,疲累感兇猛的襲來,她緊抱著衣服,沉沉的睡去。
那衣服讓想趁她熟睡幫她換衣服的小嬌兒怎么拽都拽不出來。
「何必呢?」再度回房的小嬌兒喃喃的說:「我?guī)蛫叞衙婢叻呕厝,就是再看見也沒什么呀!大不了裝作沒看見,如果這樣妳比較高興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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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煙蘿在小嬌兒的悉心照料下,幾日后傷口就好了大半,小嬌兒還拿來一種紫紅色的透明膏藥幫她涂抹在傷口上,說是多抹幾次就不會留下疤痕,可以開開心心的嫁人。
她聽了只有搖頭苦笑,罪孽深重的自己哪有嫁人的資格?
小嬌兒興致一來,也會帶她到屋外曬曬太陽,木煙蘿這才發(fā)現(xiàn)山莊很大,亭臺樓榭、假山花草井然有序,庭院房屋間隔得很遠(yuǎn),只能看見幾處的房屋掩蓋在郁郁蔥蔥之中,僅露出隱約的屋頂,聽小嬌兒說那是「收藏」的住處。
木煙蘿心中有事,只顧著尋找埋藏面具的地點,對小嬌兒的話只是點頭表示有聽到。
她想過要把面具燒掉,可是面對親人留下來的東西,她總是不舍,還是埋在某一處,留給后人發(fā)掘吧!
到那時,木妖已成過眼云煙,在江湖上徹底消失了。
當(dāng)日黃昏,她悄悄的來到木園的池塘邊,這里是最偏僻的地方,平日少有人來,是埋藏的好地點。
她拿起房里的銅質(zhì)燭臺,找了一處土壤稀松的地方挖了個深坑,迅速的把面具放進(jìn)去,深深的再看最后一眼,匆匆的埋上土。
全部工作做完,她已經(jīng)流了一身的汗,但是心里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彷佛告別了過去的自己,獲得新生一般。
從此以后,她就是真真正正的木煙蘿。
她蹲下來,就著池塘的水洗滌燭臺上的泥土。
「咳咳!」
一陣咳嗽聲忽然從身后傳來,來得毫無預(yù)兆,宛若鬼魅般。
木煙蘿手一抖,燭臺撲通一聲掉進(jìn)水里。
「妳在做什么?何物掉進(jìn)水里了?」
木煙蘿飛快的轉(zhuǎn)過身子,看見一個年輕男子站在身后,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雖然他一臉病容,可是還是俊美得難以形容,木煙蘿只覺得眼前一亮,視線就再也離不開。
「看夠了嗎?」狄鳳辰微笑著,「妳不會偷了什么東西吧?」
「沒有!」木煙蘿急忙否認(rèn),從驚為天人的震撼中清醒過來。
在他的面前,她感到自慚形穢──任何普通人在他的面前都只會自慚形穢。
「掉進(jìn)水里的是什么?」他當(dāng)然知道是什么,因為他悄無聲息的站在她的身后有一段時間了。
現(xiàn)在,他只是想看看眼前的女子,試圖和過去的小小臉蛋聯(lián)想起來,不過沒有成功,因為過去的木煙蘿的模樣已經(jīng)非常模糊。
「燭臺!顾蠈嵉幕卮,悄悄看他的反應(yīng),「我不小心把燭臺弄臟了,拿過來洗!
「哦!顾膽(yīng)了聲,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少興趣。
看他一臉無動于衷,她放下了心,「我知道你是誰了!」
「妳知道?」狄鳳辰揚起一邊的眉毛,等著她的回答。
「你也是收藏對不對?你也是來看我的嗎?對不起,我既沒有美貌也沒有過人的才能,所以不是你們莊主的最新收藏,恐怕你要失望了!
「我是收藏?」
「我從來沒想到你們莊主也收藏男人!共贿^他應(yīng)該有被收藏的價值。
「我專門來看妳是因為我以為妳是新的收藏?」
「已經(jīng)有一個人誤會了,她來看過我以后很失望!孤竦裘婢叩妮p松感讓她的話破天荒的變多,而且這個看來多病的俊美男子很容易讓人興起憐惜無害的感覺,她的心在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不設(shè)防的輕松和人對話。
「原來已經(jīng)有人來過了!沟银P辰想起一張冰冷的臉,「不錯,我是來看妳的!
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掌握,他對她另有打算,不過沒想到她是這種有趣的女子,比小時候的她有趣多了。
「用過晚膳了嗎?」他知道小嬌兒還沒給她送飯來。
木煙蘿還沒來得及把頭搖完,就見狄鳳辰拉起她的手往木園外面走。
「你……你要帶我去哪里?」木煙蘿有些慌亂的問。
「我餓了,妳也還沒用膳,所以由妳陪我去吃飯!
他說得悠哉游哉,她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為什么「收藏」都有種唯我獨尊的氣勢。難道這就是莊主要的個性嗎?
「我到你的地方去吃飯,莊主知道不會怪罪嗎?」木煙蘿有點擔(dān)心的問。
狄鳳辰哼了一聲,「這個莊沒有我不能做的事!
「我……我跟你走,你可以把我的手放開了。」他的手冰冰涼涼,沒一點溫度,彷佛不存在于人間,她的也是,可是被陌生男子握著,那異樣的觸感讓她紅了臉,聲若蚊鳴。
「怎么?」
怎么?他怎么可以這么問?「我不是隨便的女子!顾中哂謵赖慕忉。
他笑了,露出又亮又白的牙齒,連笑容都讓人眼睛一亮,「我并沒有把妳當(dāng)成隨便的女子!
說完,他繼續(xù)前行,依舊握著她的手,似乎一句話就說明了全部。
走了幾步,他忽然回頭,促狹的一笑,「若妳覺得男女授受不親,把我當(dāng)作女子看待也可,不過,我警告妳,只限于路上!
木煙蘿啞口無言,只覺得這男子思維和別人不同,一會兒平淡、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又跟她說笑話,讓人捉摸不透,是個極奇怪的人。
「愛吃什么?」他邊走邊問。
想不起來,木煙蘿只好沉默搖頭。以往都是小欣端來什么她就吃什么,反正味道都差不多。
「我給妳時間再想想,到了再告訴我!顾唤邮艹聊拇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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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木園穿過彎彎曲曲的小道,經(jīng)過假山,再踩過花團錦簇的花園,走了一段寬敞的道路,一座亮綠楊柳柔滿園的庭院就出現(xiàn)在面前,門口上題著「鳳辰軒」三個字。
「你的庭院?很漂亮。」她仰頭邊走邊看走道旁的柳樹,庭院里除了柳樹沒有別的,幸好沒有別的樹種在庭院里,否則會顯得多余。
「進(jìn)來!顾I(lǐng)她進(jìn)入屋內(nèi),墻上掛著一副寫意柳圖,屋里有三張軟榻并排擺著,軟榻與軟榻之間有紅木桌間隔,桌上放有盆景裝飾,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擺設(shè)了。
「想好喜歡吃什么了沒有?」他終于放開她的手,躺在其中一張軟榻上,疲累的閉上眼睛。站了好一會兒,又走了一段不短的路,他的臉色已經(jīng)轉(zhuǎn)為蒼白。
「你還好嗎?」她倒了一杯水給他,「喝口茶!
狄鳳辰接過來啜了一口,遞還給她,又閉上眼,不過嘴可沒閑著,「我好不容易請人吃頓飯,妳總得告訴我什么樣的飯菜合妳的胃口吧?」
「隨你好了,我對吃食向來不留意,實在說不出來。客隨主便不是嗎?」隨便吃頓飯用得著這么慎重的一再相問嗎?又不是頓頓都得跟他吃。
他把眼睜開一條小縫,像假裝睡覺偷看大人的孩子,可愛得很,「那好吧,只此一次,以后遇到好吃的要記下來告訴我!
「好!顾此窈⒆铀频募冋婺樱能浀姆笱。
「妳拍三下手!顾鋈挥值。
「我拍?」
「不是妳是誰?」
木煙蘿只好輕輕的拍了三下手。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不知從哪里滾來一個圓嘟嘟的肉球,近看是一個身子圓滾滾、腦袋圓溜溜的小老頭,只有十三歲小孩的身高,用紅繩扎著兩個沖天羊角辮,笑嘻嘻的問她:「剛才可是妳拍的手?」
「是我,不過不是我找你!鼓緹熖}微微欠身行禮,對這個笑瞇瞇的小老頭很是好奇。
天瘋子笑著望向狄鳳辰,「爺有何吩咐?」
狄鳳辰想了下才道:「這位姑娘對食物沒有概念,你就姑且隨便弄些家常菜給她嘗嘗,她是我今天的客人。」
「就按爺?shù)姆愿雷!」圓滾滾的天瘋子喝了一聲,忽然就不見,再看到他時,人已經(jīng)到了五米開外,而且給人的感覺仍是用滾的。
「他這么厲害,來無影去無蹤,真是廚師嗎?」木煙蘿敬佩的道。她一直羨慕輕功極好的人,可以像只鳥兒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飛。
狄鳳辰笑笑道:「他真正厲害的是廚藝,所以他只是廚師而已,躺下來!
「躺……躺哪里?」
狄鳳辰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隨便挑一張餐榻躺著就是!」
餐榻?好稀奇的說法。木煙蘿終于弄明白屋里只有軟榻的緣故,這個俊美得不像活人的男子到底懶到什么程度?
她微笑,謹(jǐn)慎的挑一張離他最遠(yuǎn)的軟榻坐下,并沒躺下,「你向來都這么吃飯?」
「天天。」
「你不怕……不怕嗆著、噎著,或者不消化?」
狄鳳辰面無表情的盯了她一會兒,「我比較怕妳咒我!」
「咒?」木煙蘿臉色微微發(fā)白,立即想到自己埋藏的人皮面具。對于「咒」字她太敏感,從狄鳳辰的表情上卻什么也看不出來。
「我說笑而已,妳又是嗆又是噎的,難道不是烏鴉嘴咒我?」狄鳳辰對她的驚慌視若無睹,善心大發(fā)的安慰她。
「抱歉!顾偷偷恼f道,內(nèi)心并未因他的話而輕松起來。一個「咒」字將她重新拉進(jìn)夢魘,殘酷的現(xiàn)實讓她的心冷得通透。
她是個只會害人的不祥之人!若不是小嬌兒的爺、這里的莊主相救,她早已死去,如今能躲在這世外桃源的地方、能夠和像神仙般的「收藏」優(yōu)閑的聊天等飯吃,這樣的日子能過多久?
自己除了害人,什么都不會,未來的日子真的能如她所愿嗎?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嚴(yán)肅?」狄鳳辰好奇的打斷她的神游。
木煙蘿笑著搖頭,這個如富家公子般的「收藏」又怎么會了解她的世界?
「我們認(rèn)識好一會兒了,我還不知道怎么稱呼你!顾斆鞯霓D(zhuǎn)移話題。
「狄鳳辰!顾匾獗牬笱劬(zhǔn)備看她驚訝失措的模樣。
剛才廚師天瘋子稱呼他「爺」,都沒有引起她一絲絲的留心,現(xiàn)在他直接點明自己的身分,她還能不恍然大悟,他就把橘子皮吃進(jìn)肚里。
孰料,聽到的人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彷佛聽到「今天天氣很好」的這種閑話一般。
「鳳辰?那么說庭院門上題的字就是你的名字嗎?」她一無所覺的微笑。
「不錯。」狄鳳辰益發(fā)覺得她的有趣。
兩個人彼此互相望著,漸漸的,狄鳳辰的笑意更深了。
「妳在看我什么?」
「我在看你的樣貌,莊主要得到你一定費了不少心思!
她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直言不諱的話語令狄鳳辰哈哈大笑。
「我想莊主的收藏一定很多,多到他要在庭院門上寫上各人的名字,高興看哪個就看哪個。對了,我現(xiàn)在住的木園是不是也曾經(jīng)住著收藏?」
狄鳳辰若有所指的道:「以前木園沒住過人,木園的名字是莊主臨時取的。妳的芳名能告訴我嗎?」
可惜接觸的人甚少,對雙關(guān)語一竅不通的木煙蘿來說,他的話就跟沒說一樣。
「煙蘿。煙霧的煙,藤蘿的蘿!
「沒有姓?」
木煙蘿搖頭。姓不能說,江湖上姓木的極少,會惹人懷疑。
當(dāng)初被家人遺棄,流浪江湖時,她不能再用原來的姓,即隨意指木為姓,用煙蘿原名,爭的是一口氣;原本的姓是永遠(yuǎn)不會再用了,此刻她說沒有姓并沒錯。
狄鳳辰?jīng)]有忽略她眼底深處的失落,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終于和往日蜷縮在破廟里那個小女孩的影像重迭,同樣的無助、悵然、憤慨以及──逞強。
他沒有發(fā)覺自己的眸光有瞬間的溫柔,內(nèi)心的柔軟處隨即被精明算計所代替,那是平日強勢的慣性。
「妳對莊主了解多少?」他實在很好奇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那這些天跟小嬌兒都在談什么,而且她也算江湖人不是嗎?
江湖上的人沒聽說過他的名字,除了她之外!
「莊主很神秘,很喜歡美麗的事物卻不好色,救了我證明他心地很好,從小嬌兒對他的崇拜來看,他一定是個德高望重的人,也許──」她猶豫了一下。
「何事?」狄鳳辰偷偷一笑。她有問必答的良好習(xí)慣是怎么培養(yǎng)出來的?這樣的人出去闖江湖不到一天……不,一個時辰就會被別人拆吃入腹了。
「嗯……我不知道我這樣說會不會太失禮,我想他本身一定長得其貌不揚,更壞的情況是其丑無比!惯@么說他的主人不太好,可是面對這么一張輪廓絕美的娃娃臉,她的話就忍不住吐露了出來。
「是嗎?妳怎么會這么想呢?」他的興趣一下全被勾了起來。這話若被江湖上的女人聽到,木煙蘿就沒命了。
「你可否告訴我,我的猜想對不對?你見過莊主吧?」
「你先說,我再告訴妳!
「我覺得如果不是那樣,他就不必費力氣找美麗的人回來作為收藏,彌補心中的隱痛和遺憾了!共恢獮楹,她對這病弱男子有一種信賴感,心扉會自然的敞開,在理智之外就自行說出內(nèi)心的想法,似乎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哼!」狄鳳辰傲然的冷哼,煞氣逼人,「我若成了其丑無比的男人,定不會四處收藏美麗的人來望梅止渴,彌補什么隱痛和遺憾,干脆把所有能毀掉的美人都?xì)У,這樣我的心里才會真正高興!
「你的想法是不對的!」木煙蘿緩緩的搖頭,「幸好你不是莊主!
狄鳳辰又冷冷的哼了一聲,「只要是我樂意的,就沒有什么不對!
木煙蘿不再反駁他的話。他本身長得極俊,即使想變丑,恐怕旁人也不答應(yīng),假設(shè)的事情又有什么好爭的。
「上菜了!」
一個笑嘻嘻的嬌嫩聲音愉悅的傳來,一盤熱氣騰騰的梅干扣肉出現(xiàn)在門口處,從門邊探進(jìn)來的是一張明媚的笑臉,那不是小嬌兒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