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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意亂情迷 第八章
作者:夏蕗
   
  五年后。

  交通尖峰時間,一臺黑頭轎車?yán)г趽頂D的車陣中,車內(nèi)男子望著窗外繁忙的街景,單手托著右頰凝思。

  臺北這城市,永遠不變的,就是它的瞬息多變,今天還在的人事物,也許明天就會消失,一旦消失,就會連半點痕跡都不留,彷佛從來沒有過,也彷佛像是一場夢……

  「有心事?」旁座傳來另一人的聲音,正是當(dāng)年力邀蔣希彥合伙開公司的岳倚笙,而托著腮看著外頭的,不是別人,就是蔣希彥。

  「唔,大概是有點累了,忍不住就發(fā)起呆來!

  「老是把工作擺在第一順位的你,居然也會喊累?真是不可思議!乖酪畜闲Φ馈

  對他的調(diào)侃,蔣希彥只是淡笑回應(yīng)!肝乙彩侨税。 

  是的,他也是人,有血有淚有愛有恨,也有甜蜜與苦澀的回憶。

  自從沈嘉璐不告而別,匆匆一過已經(jīng)五年,當(dāng)發(fā)現(xiàn)她賣掉房子,處理掉公司的債務(wù),隨即便帶著父親消失在臺北這個城市的時候,他的震驚現(xiàn)在想來依舊,如果后悔有用的話,當(dāng)初他說什么都不會讓她離開,他要緊緊的抓住她的手……

  但如今恐怕連再見她一面,都只是遙不可及的想望,每日每夜,他都被雙手不及抓住的失落感驚醒,回想起當(dāng)初與方如宜會分開,是因為兩地相隔太久,感情淡了,分手之后雖然難過,卻也能很快釋懷。但沈嘉璐卻是乍然消失,那種突然被掏空的感覺,比當(dāng)初和方如宜分手的痛苦更加讓他無法忍受,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借著不停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也幸好公司正值草創(chuàng),沒日沒夜的工作是正常的生活型態(tài),蔣希彥全心投入,使得他倆合伙的數(shù)位電子產(chǎn)品公司在短短的幾年內(nèi)不斷地成長,甚至遠赴大陸設(shè)廠。

  這些年來他們奔波往來于兩岸三地,生活過得并不輕松,不過即便如此,岳倚笙也很少聽到蔣希彥喊一個累字,今天由他口中吐出來,還真是令人驚訝。

  「我看你是很久沒放假了。」岳倚笙笑道:「明天是星期六,要不和我一塊兒去打一場高爾夫球?」

  「不了,那只會讓我感覺自己又在應(yīng)酬!故Y希彥想也不想便搖頭拒絕!肝蚁朐诩依镄菹⒁幌!

  岳倚笙不禁感到無奈!赴ィ氵@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差別啊,真是讓人不舒服。」

  「這個行尸走肉可也幫你賺了不少錢啊,別嫌了!故Y希彥推了他一把。

  「懶得跟你說,我電話來了!乖酪畜蠈⑹Y希彥的手撥開,接起手機開始說話,過沒幾分鐘便收了線,只是表情卻有些無奈。

  「誰?」蔣希彥問道。

  「臺南的王老板,他說想跟我談一下大量采購的事,我看明天的高爾夫球是打不成了……」

  「誰說打不成?」蔣希彥懶懶的接了一句。

  「要去開會怎么打得成?除非我會分身術(shù)哪!

  「那還不簡單?」蔣希彥指了指自己!肝掖闳ゲ痪偷昧?」

  岳倚笙喜出望外的看著他,不一會兒,突然又搖了搖頭!改阕约憾純蓚月沒放過一天假了!

  「反正我放假也只是在家里睡覺而已!故Y希彥伸了伸懶腰!该魈炷愦蚰愕母郀柗蚯蛉グ,我會去臺南的!

  「這……你既然這么說,我就欣然從命嘍。」岳倚笙放松了下來!改,為了謝謝你,今天的晚飯就由我來請吧!」

  「這可是你說的!故Y希彥連眼皮也沒抬!附o我開到市區(qū)內(nèi)最貴的餐廳去!」

  「你這小子。」岳倚笙聞言,不禁呵呵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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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下午,臺南。

  一大早就搭機南下談生意,走出人家的公司都已經(jīng)過了中午,蔣希彥不打算多加逗留,準(zhǔn)備直接趕回臺北。

  走在人行道上,全然無心欣賞古都特有的濃郁風(fēng)情,蔣希彥只是下意識地看了看表,掂量著何時到達機場,該坐哪班飛機……就在這個時候,他招到一臺計程車,正要上車的同時,忽然看到對街馬路上一個不施脂粉、面容清麗的女性。

  她身材窈窕纖細,穿著短袖的雪紡上衣,飄逸的薄紗將她雪白的肌膚襯得更加柔媚動人。之所以會望向她,只是因為沒來由的感到熟悉,她走路的模樣、無意識地撩撥開發(fā)絲的動作,令他下意識地多瞧了兩眼,這一看,心跳卻突然錯拍!

  該說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

  一瞬間,世界的聲音彷佛變得遙遠,街道上,所有的人事物動作通通慢了下來,蔣希彥怔怔地看著那名女子朝著自己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過來,隨著她越靠近,益發(fā)能感覺到真實……

  不會錯的……

  即使她的穿著打扮再不如以往艷光四射,長鬈發(fā)也成了僅至肩頭的清湯掛面,但一個人的五官樣貌、身影,還有氣質(zhì)是不會變的……

  她是沈嘉璐。

  五年前驟然由他的生命中消失,如今又奇跡似地返回他觸手可及之處……

  「不會再讓妳離開了,這次絕對……」喃喃自語著,眼看著沈嘉璐雖朝著他這一頭走過來,卻在尚未看見他時往另一邊轉(zhuǎn)彎,蔣希彥回過神來,直覺砰地一聲關(guān)上計程車門。

  「對不起,我不坐了!」匆忙向錯愕的計程車司機道歉,蔣希彥連忙拔腿追了上去。

  跟在她身后,蔣希彥亦步亦趨小心地跟著,并沒有打算馬上上前和她相認(rèn),就怕沈嘉璐不愿見他,萬一趁亂溜走,那么他肯定就再也找不著她了。畢竟她當(dāng)初是鐵了心像蒸發(fā)一樣的突然消失,他一點都不懷疑她不會想再來個第二次人間蒸發(fā)。

  沈嘉璐腳步略快的在人行道上走著,似乎趕著去哪里,走了一會兒,突然彎進一條小巷弄里頭,蔣希彥跟著彎進去,突然發(fā)現(xiàn)她停在一棟建筑物前,而這棟建筑物門口的招牌竟是……

  「幼稚園?!」難道她在這里工作?蔣希彥皺著眉隱身在不遠處的角落,疑惑地看著她。

  然而沈嘉璐并沒有走進幼稚園中,而是直接站在門口等待,過沒多久,穿著工作圍裙的幼稚園老師牽著一個小孩子走了出來,并將小男孩的小手交到沈嘉璐手中。

  「今天來得很早呢!」老師微笑地說道:「小軒一直說媽媽今天會早點來接他,心情很好呢!」

  「是嗎?」沈嘉璐笑睇著小男孩,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附裉煅a習(xí)班所在的那個社區(qū)停電,美語班只好先停課,我干脆請半天假回來。」

  「是嗎?多出半天可以休息可要好好把握呢,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唷!」幼稚園的老師向他們道別后便進屋子里去了,沈嘉璐也牽著小男孩的手準(zhǔn)備離開。

  「小軒有畫圖要送給公公!菇行≤幍男∧泻⑾蚰赣H展示手上的圖畫紙!笅寢尶纯。」

  「好,媽媽看!股蚣舞次⑿Φ仨樖纸舆^,正要舉起來看個清楚的時候,眼前的視線突然被一個陰影遮擋住。

  直覺地,她抬頭看,驀然一怔。

  「媽媽?」小軒疑惑的抬起頭,同時也看到一個很高很高的「叔叔」,正擋在母親和他的面前。

  大白天的……怎么會看見夢里的人呢?

  沈嘉璐睜著大眼,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人,她不是作夢,因為……太靠近了……連他的氣息都那么一清二楚,他眼中的神情是那樣復(fù)雜,有驚有喜又有怨,還有著太多的疑惑……

  「媽媽?」一聲稚嫩童音打破了兩人緊張又沈默的對峙,沈嘉璐回過神來,下意識便拉緊了孩子的手。

  「媽媽?」蔣希彥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笂叀泻⒆恿耍俊

  人生空白了這么多年,孤獨了這么多年,他所等到的,竟是一個這樣的結(jié)局嗎?

  一股巨大的恐懼突然籠罩全身,蔣希彥作夢也沒想到沈嘉璐竟然會另組家庭,下意識地他一直排拒著這個可能,畢竟當(dāng)初先示愛的是她!他從來不曾懷疑過她說喜歡他時的那份真誠……

  不……五年了……他怎么可笑的忘了他們之間存在著五年的差距?五年,一千多個日子已足可發(fā)生太多太多的事,包括讓她重組一個家庭,制造出許多不包括他的回憶……

  「吃驚嗎?」沈嘉璐的聲音傳進蔣希彥耳中,喚回他的神智。她微笑著,臉上有著他從來不曾看過的平靜與從容。

  「妳結(jié)婚了?」蔣希彥干脆挑明地問,他不能忍受模棱兩可,他要一個答案!

  孰料沈嘉璐仍是沒有正面回答他,反倒將視線移轉(zhuǎn)到小男孩的身上,蔣希彥不由自主地也隨著她的眼神看向那小男生。

  「這是我的兒子,他叫啟軒!股蚣舞磳⑿∧泻⑤p輕地推到蔣希彥面前,寵愛地看著他可愛的眼睛,豐潤如桃的粉嫩雙頰,然后,深吸一口氣,念出了他的全名──

  「蔣啟軒!

  「蔣……啟軒?」跟著念了一次小男孩的名字,蔣希彥心中忽然一震。

  「妳說……他……姓蔣?」

  沈嘉璐沈默了許久并不答話,半晌之后,終于點了點頭。

  蔣希彥見狀,更加不可置信,彷佛要確認(rèn)似地,更精確的問道:「他……難道是我的……」

  沈嘉璐這回沒有再猶豫,簡短的應(yīng)了一聲!膏!

  小巷子里頭他們?nèi)齻人默默地站立著,蔣希彥盯著那個小男孩,一陣暈眩盤旋而來,被瞞住的感覺實在教人難以接受。

  這是怎么回事?十分鐘以前他以為他還是個單身男子,怎么這會兒居然成了個爸爸?

  沈嘉璐不發(fā)一語地看著他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外表平靜的她,內(nèi)心所起的波瀾并不亞于眼前的男子。多少次,這種再次重逢的情景她預(yù)想了多少次、猜測了多少次?然而一旦真的見面,她也意外自己居然還能保持這么平靜的心情向他表明,小軒就是他的兒子,那個令她絕望的夜晚所孕育出來的種子……

  其實這一切并不是沒有征兆,當(dāng)初她太粗心,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懷了身孕,一直到拋售了家里的不動產(chǎn)、還清了大部分債務(wù)、離開臺北塵埃落定之后,才發(fā)覺自己月事老早幾個月沒來,做了檢查之后,確定腹中果然多了一個小生命,她立刻決定將他生下來,不為什么,就為了將小軒當(dāng)成蔣希彥所給予她的禮物。

  小軒的存在,讓她覺得自己似乎與蔣希彥還有一點連系,這是她唯一感到安慰的事,或許也是因為仍偷偷企盼能有跟蔣希彥相逢的一天吧!而今命運之神終于聽到她的微小愿望,又將這條曾經(jīng)中斷的繩給接續(xù)上了……

  「你……是我的兒子……」懷著奇異的心情,蔣希彥蹲了下來,看著眼前這歪著頭看他,一臉好奇的小男孩。他是他的兒子?真是不可思議。∵@個孩子身上確實流著他的血,承襲著他的姓氏……

  「媽媽……」許是蔣希彥盯著他看的神情太嚇人,小軒直覺地便躲到媽媽身后,只露出半顆頭,半是害怕卻又半是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叔叔」。

  「沒關(guān)系,不要怕!股蚣舞窗参恐鴥鹤,有些歉然地對蔣希彥說道:「不好意思,我教得不夠好,這孩子總怕生!

  「不……」蔣希彥搖搖頭。他哪有什么資格評論她教得好不好呢,他甚至到剛剛才曉得這個孩子的存在。

  「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我?」為什么要瞞著他……

  「這……」

  「既然是我的孩子,我總該有權(quán)利知道這件事吧!」蔣希彥伸出手,想摸摸那孩子的臉……天,他錯過了這孩子出生至今的多少年?

  「我也不是沒想過告訴你,但是爸爸的病,我實在走不開……」沈嘉璐的聲音變得小小的,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爸爸……董事長!」腦海中閃過沈健章的影像,蔣希彥連忙追問!付麻L還好吧?」

  「我爸爸已經(jīng)不是董事長了!股蚣舞戴鋈坏匦α。

  彷佛感受到她的無奈,蔣希彥也沈默了下來。

  午后的驕陽仍炙,他們卻面對面一動不動的站著,彼此都是心潮翻涌,尤其是蔣希彥。

  他從來不知道,當(dāng)五年份的思念找到出口,宣涌而出時,那份悸動竟會讓他連說話都困難,千言萬語,到得此刻,卻是相對無言,情潮翻騰著,幾乎將他灼化、消融……

  最終,沈嘉璐率先打破了沈默,語調(diào)中有著刻意的平淡!敢恢闭驹谶@兒說話也不是辦法,要不要到我家坐一坐?爸爸看見你,也許會很高興。」

  「妳不問我,我也自然要去。」蔣希彥幾近強勢地說,而后突然改變了語氣,對她身后的小軒說道:「小軒,你叫小軒對吧?」

  見小軒點了點頭,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感≤,雖然見面有點晚了,不過,我是你爸爸噢!」

  「爸……爸!剐≤帾q疑地以稚嫩的童音喊了一句,同時抬眼望母親,卻看見了母親略微含淚的雙眼。

  媽媽在哭嗎?可是在哭的時候,為什么又在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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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位于臺南市區(qū)的某個安靜巷弄之中,是一幢老舊公寓的最頂樓,光是爬到樓上就夠讓人氣喘吁吁了,蔣希彥安靜地尾隨在沈嘉璐身后,走著灰暗的水泥階梯,想到從小住慣花園洋房的她如今卻棲身于此,牽著孩子的模樣看起來雖然溫馨,卻也透露出無可言喻的落寞,不禁令他感到不舍。

  「到了!股蚣舞吹穆曇艉鋈粡那胺絺鱽,她拿出鑰匙打開有些生銹的鐵門。「就是這里,請進來吧!

  兩房一廳、一廚一衛(wèi)的簡單格局,幾乎沒有多余的空間,這里就是沈嘉璐的家,雖然不大,但是溫馨舒適,內(nèi)部收拾得很干凈,因為是頂樓,所以日照絕對充足,讓室內(nèi)有著和陰暗樓梯間截然不同的感覺。

  「看來……妳努力讓自己過得很好。」蔣希彥內(nèi)心五味雜陳,像是被排除的人,被遺棄在這空間之外,感覺實在是很不好受……

  「只是過日子而已,談不上什么好不好的!股蚣舞纯嘈α诵,拿了雙拖鞋遞到他腳下!笓Q上鞋子,到爸爸房間去吧,我得去準(zhǔn)備晚餐!

  別過頭,避開蔣希彥那熱烈深沈又充滿愧對的眼神,沈嘉璐雖然力作若無其事,卻漸漸止不住被他凝視時,那種連腳跟都會發(fā)熱的無措與慌亂……或許這就是他的魔力,讓她想忘也忘不了,但此時此刻卻只能逃避。

  是的,只能逃避,畢竟五年可以改變太多的事,這些年她嘗遍了人情冷暖,當(dāng)初最困難的時候,原本交情不錯的朋友聽到她的電話都推托有事避不見面,讓她的心涼到了谷底,F(xiàn)在好不容易生活穩(wěn)定了下來,蔣希彥卻又突然出現(xiàn),他所為何來她也還弄不清楚,她有老父、幼子需要照顧,絕對不能再錯踏一步路、下錯一步棋了啊……

  蔣希彥不是沒注意到她回避的眼神,但礙于兒子就在身邊,一時也不好說什么,只得默默地跟著進了沈健章的房間里頭。

  對他來說,與嘉璐的重逢就像是重新點燃原本以為早已熄滅的熱情,時間彷佛沒有在兩人過去的空白中留下痕跡,反而宛如令他從長長的情感冬眠中醒來似的,充滿著前所未有的生機與希冀。

  房間里,一個老人坐在躺椅上合目睡著,頭發(fā)花白、穿著睡衣的他,幾乎教蔣希彥認(rèn)不出來,當(dāng)年那個總是西裝筆挺、高聲闊談的沈健章,竟會是眼前這個人……

  心不自覺緊揪了下,他走到沈健章的身邊坐了下來。

  沈嘉璐輕輕將父親搖醒!赴职郑憧纯,誰來看你了?」

  老人聞言,微微張開了雙眼,順著女兒的話轉(zhuǎn)過頭,迷惘地看了看蔣希彥,沒有焦距的雙眼似乎很努力的想回想些什么,可是最終仍是徒然的轉(zhuǎn)了回去。

  「爸爸,他是希彥、蔣希彥!你還記得嗎?你當(dāng)初最賞識的人呢!」

  沈健章聞言,這會兒似乎有了些反應(yīng),不過卻不是針對蔣希彥這個人,而是對蔣希彥的名字。

  「!顾磺宓刂貜(fù)著蔣希彥的名字。

  「看來他還記得你,只是不認(rèn)得人了。」沈嘉璐搖搖頭。

  「董事長一直都是這樣嗎?」蔣希彥不可置信地道,想到沈健章當(dāng)初對他的提攜之情、知遇之恩,更添無盡感傷。

  「也不全是這樣!股蚣舞锤袀鼗卮穑骸鸽m然開刀取出了血塊,但是大腦畢竟還是受到了損傷,爸爸的狀況時好時壞,我要上班,實在沒辦法二十四小時陪著他,狀況就一直惡化下去了……」

  「妳……為什么不告訴我,不來找我?」心痛與憤怒涌上,在這五年內(nèi)他什么都不知情,所有的事情都在一夕之間壓到她的肩頭上來,她卻只選擇默默承受?

  「我……我想……我是怕……」

  「怕?」怕什么?

  「我怕你知道我懷孕之后……不要這個孩子。」沈嘉璐話一出口,蔣希彥愣了愣。

  「妳怎么會這么認(rèn)為?」

  「因為當(dāng)時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啊……」盡管再怎么忍,說到這里,沈嘉璐仍難掩有些激動的情緒。「而且,我怎么可能故意用孩子綁住你,你自己失業(yè)都自身難保了,我和爸爸沒有理由拖住你,被你認(rèn)為我是個不顧一切,連孩子都拿來作為挽留人心的工具的人,不是我的所愿……」

  「嘉璐……」蔣希彥真是無言以對,她的考量不是沒有道理,但……就為了不拖累他,她就拖累自己?

  該說她是傻?還是堅強?

  「把小軒生下來,是我自己一個人的抉擇!股蚣舞吹椭^道:「我也沒有權(quán)利要求你負這個責(zé)任,畢竟當(dāng)時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分手是分手了,但是小軒的身體里流著的是我蔣希彥的血,妳怎么可以擅作主張……」蔣希彥急切地道,但沈嘉璐卻打斷他。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我不會要求你什么,你也不必覺得心里有負擔(dān),我們一家人現(xiàn)在在這里過得很好……」

  「妳……」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沈嘉璐怎么會認(rèn)為,只要道個歉,說兩句不必負責(zé)的蠢話,就能將他完全的撇除在外?她現(xiàn)在到底把他當(dāng)成誰了?一個徹底的外人?!

  蔣希彥原本還要再問,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迷迷糊糊的沈健章突然醒了過來,一個挺身坐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小軒回來了吧?」

  沈嘉璐忙堆上笑容,柔聲地對父親說道:「爸爸,小軒在外頭看卡通呢!」

  「唷唷唷,我去找我乖孫。」沈健章笑咪咪地從躺椅上起身,蔣希彥直覺去扶,就在這個時候,沈健章回過頭來看到了他。

  「希彥噢!你怎么不去開會?站在這里干么?」

  「董事長?」他叫了他的名字,那是認(rèn)得他嘍?

  蔣希彥疑惑地看著沈嘉璐,沈嘉璐卻只是苦笑,并不回答,待送父親出客廳,將房門掩上才開口。

  「爸爸有時候很清醒,有時候又不太認(rèn)得人,幸虧他生活可以自理,鄰居也常常幫我看著他,我才能放心的去上班!

  「妳從剛剛就說上班上班的,到底是在哪上班?」

  「我在附近的美語補習(xí)班當(dāng)英文老師!股蚣舞吹馈

  蔣希彥已在心中做好了決定,脫口而出:「把工作辭掉。」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老天爺已經(jīng)讓他們重逢,這一次,他絕不再讓她不告而別了。

  「呃?」沈嘉璐一愣,下一秒,蔣希彥整個人逼近她面前,眸中的目光是如此堅定又不容置疑。

  「我要妳把工作辭掉,跟我回臺北!」

  沈嘉璐錯愕了幾秒,待得消化他的言語之后,頗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我不會辭職的。」

  「為什么?」

  「因為我需要這份工作養(yǎng)活我自己,還有爸爸跟小軒!

  「妳的頑固有時會讓我很想掐住妳的脖子!故Y希彥咬著牙怒視著她,情緒略顯激動,此時此刻,他只想先抓住眼前的機會,無論如何先將他們帶回臺北,他想要挽回失去之后才發(fā)覺有多么重要的人。

  「妳只想到妳要自立、妳要自強,妳要不依靠任何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可是妳有沒有想過,妳最重視的兩個人跟我的關(guān)系也不淺?妳的父親一手栽培了我,妳的兒子也是我的骨肉,妳憑什么剝奪我付出的權(quán)利,就因為妳那無聊的自尊心?!」或許也就是那份焦躁與急切,令蔣希彥在言語上顯得強硬了起來,反而忘了顧及沈嘉璐的感受。

  「你……」雖然對他強勢到可恨的話感到生氣,但沈嘉璐也被他堵得啞口無言,他說的都是事實,她委實無話可說。

  「妳知道這五年來我是怎么過的嗎?我一直在想妳去哪里了?董事長的病怎么樣了?就算我有了新的工作、成功的事業(yè),這些失敗仍舊在我的心底盤旋,我一直自責(zé),當(dāng)初為什么不更留心周經(jīng)理的事?如果更注意一點,也不至于發(fā)生那樣的事……還有妳,我知道我對妳不夠好,可是妳說走就走,妳給過我彌補的機會嗎?」

  「希彥……」沈嘉璐完全無言以對,被他激烈言辭所撼動的自己,竟仍是如此脆弱又不堪一擊。

  她曾以為五年過去了,她會變得堅強一點,她以為他們能平靜相對,沒想到一相見,這些想法卻全然不管用了,這也是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內(nèi)心狂烈而絕對的占有欲與悲憤,她只能用力用力地捂住唇,不教那哽咽的聲自喉間無助地逸出。

  是她做錯了嗎?不該不告而別、不該沒告訴他他有了孩子?這五年來他一個人過的日子里,是否時常感到絕望而孤單?

  無視于沈嘉璐蒼白的神色,蔣希彥宣泄完心中埋藏許久的憤懣后,深情地看著她。「把話說白了,不是妳結(jié)束一切,而是妳拋棄了我,F(xiàn)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妳,我總該有權(quán)取回屬于我的東西吧!」

  「屬于你的……」什么東西是屬于他的?小軒的身影倏地在沈嘉璐心中一閃而過,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你……難道你要的是小……」小軒的軒字尚未說出口,蔣希彥突然緊緊扣住她的腰,迫使她仰首,然后,將嘴唇壓了上來!

  是一陣久違的吻,既饑渴又狂烈,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沈嘉璐幾乎以為自己掉進了夢境之國……

  是的,夢中……

  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有多少個夜里,她曾經(jīng)在黑闇無邊的夢境里,憶起那樣醉人又甜蜜的吻,醒來時卻只有落寞蕭索的失望與悵然。好不容易,當(dāng)她連夢也不再作了的時候,蔣希彥的吻卻突然喚醒了她!

  那陌生又教人懷念的吻!唇舌交纏著令人昏厥的甜蜜,這些年來,她做好一個女兒與一個母親,卻忘了身為女人的自己……不自覺地,她伸出了雙手回抱他,他寬闊的胸膛溫暖依舊,令她感動得想哭。

  「搬回臺北來吧!」他在她的耳畔,悄聲低語。「就算為了我……」

  曾幾何時,他對她有這么不顧一切的溫柔與占有欲呢?原以為自己應(yīng)該已經(jīng)平靜下來,再不會被感情沖昏頭,也不會再有機會與他見面,此時此刻卻完全地不由自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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