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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印 第十章
作者:安琪
   
  「你怎么會在這里?為什么附身在玫玥身上?」他怒聲質(zhì)問。

  「我不是附身在她身上,而是與她共用一個軀體!苟嗄峥说靡獾氐。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快將她變回原來的樣子!」

  「哈哈哈哈,那恐怕沒辦法!因為她已經(jīng)把良知跟靈魂賣給我了,你現(xiàn)在看到的是一個沒有心的傀儡娃娃,我操控著她,否則她將無法繼續(xù)在這世界生存,你該替她感謝我的善心!苟嗄峥撕敛恍呃⒌刈晕姨兆碇。

  「惡魔也有善心?那真可笑!」康介頤冷冷地嘲諷。

  「無所謂,隨你怎么說!」多尼克瞇起眼,眸中閃過嫉妒與憤恨!鸽m然闇兒將自己給了你,但她也付出慘痛的代價了,接下來是你──凡是忤逆我的人,都將受到我與父親的嚴(yán)厲報復(fù)!」

  「闇兒?」聽到她的名字,康介頤又心疼又焦急!杆谀睦铮磕銈儼阉趺戳?」

  「哈哈哈哈,你還關(guān)心她?」多尼克在丁玫玥的體內(nèi)怪笑。「怪了,你不是很氣她,怪她害死你的經(jīng)紀(jì)人嗎?」

  「我知道自己錯怪她了,是我對不起她!」康介頤羞慚地承認(rèn),是他沒弄清楚狀況就先指責(zé)她,他大錯特錯。

  「可惜呀,你的自責(zé)為時已晚,你一心所愛的闇兒,已經(jīng)被我父親懲以嚴(yán)刑,凍成了冰柱,扔進(jìn)地獄最底層的黑牢里!

  「你說什么?!」

  他臉上的表情愈是心疼慌亂,多尼克愈是得意欣喜。

  「你大概不知道黑牢是什么樣子,容我為你介紹一下!苟嗄峥耸忠粨],康介頤面前便出現(xiàn)一面水晶似的透明墻,墻的另一端,正是地獄黑牢的景象!改憧匆娏藛幔窟@就是所謂的黑牢。」

  因為那里實在太暗了,康介頤一開始什么都看不見,只瞧見一片漆黑,但是慢慢地,當(dāng)他的眼睛適應(yīng)黑暗之后,逐漸看見角落有道隱約的身影。那是──

  「闇兒?!」康介頤心痛地驚呼。

  她變得又瘦又憔悴,渾身濕透了,瑟縮地抱緊身體,藏匿在巖石的凹縫處,企圖讓自己溫暖一點,但那也是徒勞無功,她仍然蒼白得不像個活人,甚至遠(yuǎn)比他們初相識時還要蒼白、慘無血色。

  多尼克得意洋洋地在一旁介紹道:「黑牢是個暗無天日、冰冷又潮濕的地方,連老鼠都無法在那里生存。那里的牢籠,是用這世上所沒有的強韌金屬打造,由我父親親自念咒封印,除非他解咒放人,否則任何人都無法將它打開。也就是說,除非我父親點頭同意,闇兒將永生永世被關(guān)在里頭!

  「不!她不是和你一起長大的嗎?你怎么忍心讓你父親這么對待她?快把她放出來!」康介頤心痛大喊。

  「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叫我放,我就得放嗎?你未免太小看我們這些惡魔了!」他對闇兒才沒那么憐香惜玉呢!

  「不然,你們要怎樣才肯放人?」康介頤與他談條件。

  「哈哈哈哈!我看,你就用自己的性命去求我父親吧,或許他心情大好,會愿意放闇兒一條生路呢!」多尼克笑著建議。

  「好,我答應(yīng)!」康介頤毫不猶豫地應(yīng)允。

  這是他欠闇兒的,他不該那樣誤會她。再說,他深愛著她,要她在那樣可怕的地方多待一秒,他的心就像被擰碎一樣疼痛。他寧愿被關(guān)進(jìn)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做錯事的人是他,她什么錯都沒有呀!

  「你說什么?!」多尼克詫異地瞪著康介頤,好像他才是長了角又長了黑色翅膀的怪物。

  「我愿意和闇兒交換,請你父親來吧!」

  「你開什么玩笑?」多尼克沒想到他會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反倒不敢照辦。

  這時,透明墻面的另一邊,闇兒像是承受不住酷寒,頹然倒在地上,康介頤見了更加心慌地大吼:「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愿意用自己替代闇兒,快請你父親把我們換過來!」

  「哈哈哈哈,有意思!」不知從哪傳來詭異的怪笑聲,像是從天空,又像從地底竄出。

  「很好,地獄之王最愛談條件!挂魂嚬诛L(fēng)卷過,巨鳥似的怪物降落在康介頤面前。

  他是魔王哈勒斯。

  哈勒斯的丑怪,比起多尼克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康介頤絲毫不感到畏懼,依然定定地注視著他。

  這小子看起來怯懦軟弱,沒想到還挺有膽量的!哈勒斯暗忖。

  「請你把闇兒放出來,讓她自由,我愿意代替她被關(guān)進(jìn)黑牢。」康介頤廢話不多說,直接提出要求。

  「是嗎?」哈勒斯雙手環(huán)在胸前,彎曲的長指甲在另一只手臂上點呀點!改阋肭宄坏┻M(jìn)去黑牢,就永遠(yuǎn)別想出來了,如論你將來如何求饒,我都不會放過你!

  他提醒康介頤要仔細(xì)考慮清楚,不要以為黑牢是什么愉快好玩的地方。

  「我知道,我想得非常清楚了,請你趕快替我們交換吧!」康介頤再次急促要求。

  黑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闇兒每多待一分鐘,他的心就多疼一分鐘。

  「闇兒,妳怎么說?」哈勒斯詢問遠(yuǎn)在地底黑牢的闇兒。

  「不!」闇兒聽到康介頤說要代替她進(jìn)黑牢時,她都快急瘋了。

  「介頤,你不要傻了!」闇兒的聲音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

  她拖著虛弱的身體,焦急地對康介頤喊道:「這里酷寒潮濕,沒有食物,甚至連干凈的水都沒有,你絕對撐不住的,快說你反悔了,別再提什么交換條件!」

  「不,闇兒。我要去,而且絕不后悔!」他深情凝視著快急哭的闇兒!肝抑雷约赫`會妳了,先向妳說聲對不起,我還要告訴妳一件事,那就是我愛妳!」

  「不!介頤,聽我說,你不能──」

  然而,康介頤心意已決,他轉(zhuǎn)向哈勒斯,鄭重地道:「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請你開始施法吧!」

  「哈哈哈哈!小子,你很有勇氣,以前我倒看扁你了。這樣好了,我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既然你有情有義,那我就破例網(wǎng)開一面!

  「父親!」聽到父親有意放水,多尼克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閉嘴!」哈勒斯轉(zhuǎn)頭瞪他一眼,又回頭繼續(xù)對康介頤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可以平安回到人間與闇兒團(tuán)聚,條件是必須有人猜中我封印在你身上的咒語!

  「咒語?」康介頤與闇兒同時愣住。

  「是的!我會用這句咒語把你的靈魂鎖進(jìn)黑牢,只要有人──我不會告訴你是誰?傊灰赡莻人說出正確的咒語,你就自由了。這是一次大好的機會,這樣的賭注,很公平吧?」哈勒斯哈哈大笑。

  「是很公平!箍到轭U只要知道闇兒會平安無事,那就好了。

  「很好,那么開始吧!」說完,哈勒斯粗啞的嗓子開始念起咒語。

  「不……不要!求你快停止──」闇兒惶恐地?fù)u頭,卻只能隔著遙遠(yuǎn)的距離遙望著,無力阻止。

  哈勒斯一開始念咒,康介頤就覺得頭腦一陣劇痛,好像有什么詭異的東西正盤據(jù)在他的腦袋里,緊箍著他的大腦。

  「日月山川,天地歸吾,爾入黑牢,魂魄去兮!」

  哈勒斯尖銳的長指往下一伸,康介頤突然像是被抽走電池的機器娃娃,渾身一僵,然后直挺挺地往后倒下,雙眼緊閉,好像陷入沉睡。

  「不──」

  闇兒尖叫著,只覺得一陣強烈的天旋地轉(zhuǎn),緊接著整個人便像被什么機器快速移動似的,暈眩得根本無法張開眼。

  等到一切恢復(fù)平靜,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康介頤的房子里,而他則像假人一樣,動也不動地躺在一旁。

  「介頤?介頤?」

  闇兒半跪著迅速爬過去,焦急地檢視他的情況。

  她發(fā)現(xiàn)他雖然只是昏睡,卻像死去一般,完全不能動彈,因為他的魂魄已被魔王吸走,并且打進(jìn)黑牢了。

  「不!介頤……」她不理會魔王父子還在身旁,緊緊抱著他依然有溫度、但已經(jīng)完全失去意識的身體,悲傷地放聲痛哭。

  「父親,您真的打算,只要他們能解開咒語,就將康介頤的靈魂從黑牢放出來?」多尼克恨恨地瞪著痛哭的闇兒,心里還記恨著她寧愿屈就凡人,也不顧跟他的羞辱。

  他才不要讓康介頤有機會從黑牢出來,他要他們永生永世分離,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

  哈勒斯豈會不知道兒子的心思?大笑著安慰兒子:「你放心,地獄之王沒那么仁慈!我許下的咒語,是他們永遠(yuǎn)也不可能解開的,所以那小子想從死牢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安心了!怪栏赣H不會騙他,多尼克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哈勒斯瞧了眼沉浸在悲傷中的闇兒,毫無憐憫地撇嘴一笑,然后對兒子說道:「凡間的事情都處理完畢了,跟我回地獄去吧!」

  「是的,父親大人!

  多尼克應(yīng)允之后,一縷黑色的輕煙從丁玫玥口鼻緩緩飄出,逐漸匯集成他的原形,然后展翅與父親哈勒斯連袂飛去。

  他的靈魂一離開,丁玫玥立即像斷了線的傀儡,軟趴趴地癱倒在地。

  此后,這世上除了康介頤,又多了一個完全不會動的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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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月后

  「介頤,天亮了喔!」

  窗簾被輕柔地拉開,明亮的陽光瞬間映入室內(nèi),照射在長期躺臥在床的康介頤身上。

  「我先替你洗把臉,等會再用導(dǎo)管喂你喝高蛋白牛奶。噢,對了!吃完早餐,我要替你按摩喔,不然醫(yī)生說會萎縮得很快!勾┲叛笱b的女子,在他床前輕聲走動,不管他聽不聽得見,都不厭其煩、叨叨絮絮地猛和他說話。

  忙完早上應(yīng)該做的事,女子才在床邊的椅子坐下,稍事休息。

  「你看,我變漂亮了嗎?」女子甜笑著問床上的人。

  「因為你說過,我穿其他顏色的衣服一定會很好看,所以我每種顏色都買了,就等著你醒來穿給你看。但是你怎么還不醒來呢?」

  她撒嬌地抱怨著,接著親昵地拉著男子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皮上。

  相戀時的無數(shù)纏綿,孕育了這個奇妙的孩子。

  「你看!孩子都這么大了,你還不趕快醒來?要是再不醒來,當(dāng)心一醒來,就要當(dāng)阿公了!

  床上的人還是緊閉著眼,好像連呼吸聲都快聽不到,當(dāng)然更不可能回答她。

  「最近,我在學(xué)打毛線喔。我替我們的女兒織了好幾雙襪子,接下來我打算替你織一件毛衣,你趕快醒來,好穿給我看……」

  女人像是得了長舌的毛病,即使沒有聽眾,還是一個人喋喋不休,說得十分起勁。

  她在尋找機會,因為或許──她就是那個解開咒語的人,只是她還沒說出正確的關(guān)鍵字,所以她不放棄任何機會,就算說得喉嚨干啞,也要一試再試。

  叮咚……

  自從康介頤倒下后,甚少響起的電鈴?fù)蝗话l(fā)出悅耳的音樂聲,女人愣了下,立刻起身跑去開門。

  「嗨,闇兒!」

  闇兒拉開大門,便看到一張與自己神似的圓潤面孔,在門外對她露出大大的微笑。

  前陣子,她與蘋兒聽從苗景毅的建議,利用最新的醫(yī)學(xué)技術(shù)做了DNA鑒定,證實她們倆確實是雙胞胎姐妹,雖然搞不清楚誰是姐姐誰是妹妹,不過那對她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請進(jìn)!归渻簩ζ渌诉是不多話,只是沉靜地拉開門,讓蘋兒與站在她身后的苗景毅一起進(jìn)來。

  對于別人的假意關(guān)切,她向來不理不睬,唯有他們的造訪,她一點都不排斥。因為她知道他們是真心關(guān)懷介頤,不像其他人,只想著要從他身上挖到好處。

  康介頤那群喪盡天良的狐朋狗黨,直到現(xiàn)在還在打這棟房子的主意,每回都假借探病的名義來翻找地契,但都一個個被她轟了出去。

  還有出版社也三番兩次派人來問,表面上是關(guān)心他的病情,實際上卻只關(guān)切他何時能夠醒來,再替他們寫書賺錢。

  至于那些看熱鬧似的、一天到晚要求來采訪的新聞與媒體,就更不用說了!

  除了康介頤的家人和他們?nèi)齻,沒有人真正關(guān)心他。

  「我們替妳買了一些孕婦吃的營養(yǎng)品,妳多吃點,現(xiàn)在正是需要補充營養(yǎng)的時候!姑缇耙銓⑻醽淼臓I養(yǎng)品放在桌上。

  「謝謝你們!」闇兒真誠道謝。

  以前她不懂,人為什么要對另外一個人付出?人與人,又為什么能夠彼此真心對待?現(xiàn)在她懂了!

  當(dāng)妳付出真心去關(guān)懷對方,對方就會成為妳真正的朋友──只要他是好人。

  蘋兒笑著回應(yīng):「別客氣啦!倒是妳,好像瘦了點,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需不需要請個人來幫忙?」

  苗景毅道:「如果是金錢方面的困難,我可以幫忙!

  「不用了!」闇兒搖搖頭!肝颐Φ眠^來,現(xiàn)在這樣很好,我不想讓不相干的外人,剝奪我們相處的時間。」

  「那好吧!」蘋兒跟苗景毅點點頭,只能把自己的善意默默收回。

  苗景毅走到床邊,凝視著面容平靜,彷佛才剛?cè)胨暮糜眩唤穷^發(fā)酸。

  「介頤,你這小子!你知道有多少人等著你醒來嗎?要是你真的在乎闇兒,就給我從地獄里爬回來,別讓她和孩子孤苦伶仃地等著你!」

  但,康介頤還是靜靜地躺著,沉沉地熟睡著。

  三人全沉默了,心中不免有些感傷,畢竟,康介頤是他們最親近的人,而曾經(jīng)那么健康的人,如今卻是長睡不醒……

  又坐了好一會兒,苗景毅與蘋兒才相偕離去。

  闇兒送走他們,坐回床邊的椅子上,拉過康介頤的手溫柔地摩挲著,眼眸含笑地凝視他。

  「你看到了嗎?我們都很關(guān)心你,所以你一定要回來喔,絕對不能丟下我們不管。要是你永遠(yuǎn)不能回來,我也會這樣一輩子守著你,但是,我會不快樂!」

  她伸出柔細(xì)的小手,嘆息著輕撫他的五官。

  「沒有了你,我怎么可能快樂得起來呢?所以,你一定要回來……求求你,無論多少年,都要記得回來,好嗎?」

  酸楚的熱淚,一滴滴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長達(dá)數(shù)個月的身心煎熬,終于讓闇兒忍不住崩潰,趴倒在康介頤身上,悲傷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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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產(chǎn)后九個月,闇兒的身材早已恢復(fù)得像個未曾生育的女人,而那個曾經(jīng)撐大她肚皮的小娃兒,此刻正在康介頤身上爬來爬去,好奇地探索這個不會動的大玩具。

  「小寶貝,媽咪現(xiàn)在要去裝點水,妳乖乖待在爸爸床上別下來,知道嗎?」闇兒拿著熱水瓶對女兒說道。

  「咿……啊……」胖胖的小娃兒還不會說話,只會用單音表示同意。

  知道女兒雖然頑皮,但是還算聽話,闇兒便安心地去裝水。

  自從生下女兒,毫無保留地付出自己的母愛之后,她愈來愈能體會人類社會錯綜復(fù)雜的情感世界。

  過去她曾認(rèn)為,父母子女間那種一味付出的親情很吊詭,現(xiàn)在她才知道,原來那是天性!當(dāng)她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寶寶時,立刻明白自己一定會疼她、愛她,無條件為她付出。

  媽媽走后,對父親的大床毫不陌生的小女娃努力爬呀爬,爬到父親胸前,歪著頭瞧了半天,最后抓起他的手指當(dāng)雞腿啃。

  「唔……呀!」片刻后,小女娃吐掉手指,皺著胖嘟嘟又紅潤的小臉,擠出一個鬼臉。

  不好吃!

  女娃一轉(zhuǎn)頭,又去尋找其他有趣的東西了。

  「嘻……」這回她的新目標(biāo)是爸爸的耳朵。

  她先爬上前,揪起耳朵仔細(xì)研究片刻,然后湊近瞧一瞧,因為很像她常玩的小喇叭,所以她玩興大起,扯著父親柔軟的耳垂,奶娃腔濃重地朝耳廓里咿呀亂喊:「呀!呀……咿爸……爸……爸!」

  這句話一說完,天地突然劇烈震動,像是七級的地牛翻身,嚇壞了床上的小娃兒。

  「嗚……哇……哇……」她惶恐地左右張望,不見媽媽蹤影,立即張開小嘴,放聲大哭。

  「怎么了?」闇兒也感受到那股不尋常的震蕩,急忙趕回臥房。

  「哇……咿……呀……」小女娃口齒不清地咿呀告狀。

  「好好,媽媽知道。寶貝害怕對不對?別怕,媽媽在這里呀!」

  小女娃哭了一會兒,很快不哭了,闇兒這才轉(zhuǎn)身去放置熱水瓶。

  突然間,她聽到背后傳來女兒的笑聲,好像正在跟誰玩似的,笑得很開心。

  她疑惑地轉(zhuǎn)過頭,手中剛倒好的溫水倏然掉落在地上,杯子摔破了,水也流滿一地,她卻渾然不覺,眼中只有床上那對父女。

  她的女兒,正抓著父親的手兒玩耍,奇妙的是,那只大手竟然也在動──它慢慢地拉住女兒的小手,緊緊地握在掌心。

  闇兒緩緩?fù)槻客,對上那雙她以為永遠(yuǎn)不會再張開的雙眼。

  「闇兒……」康介頤的聲音相當(dāng)粗啞,但是清楚地喊出她的名字。

  「你醒了?介頤,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闇兒忘情地朝她奔去,用力撲進(jìn)他懷里。

  「啊!哇──」不止體力尚未恢復(fù)的康介頤發(fā)出哀號,還有差點被壓扁的小娃兒,也呀呀地抗議。

  「對不起。」闇兒發(fā)覺自己高興過度,竟然失態(tài)了,連忙紅著臉,不好意思地道歉。

  「沒關(guān)系……一醒來就能受到這樣的熱情歡迎,我真是喜出望外呀。」康介頤微笑著道。

  「介頤,你怎么能夠回來呢?」闇兒抹去欣喜的眼淚,急忙追問。

  她不認(rèn)為依地獄魔王的性格,會無條件將介頤的靈魂放回來,要是他真有這么仁慈,就不會被稱為惡魔之王了。

  「有人解開了我的咒,將我被囚禁的靈魂,從地獄的黑牢釋放出來。」

  「是誰?」闇兒詫異地問。

  剛才只有她和女兒在這里,并沒有其他人在呀!

  「就是她。」他有點吃力地舉起食指,指向正眨著大眼睛望著他們的小女娃。

  「小寶貝?!」是她?

  原來能夠解開咒語的人,竟是他的女兒!

  難怪魔王哈勒斯認(rèn)為他永遠(yuǎn)回不來,他以為植物人無法使女人懷孕,殊不知,在他下咒的當(dāng)時,闇兒早已懷有身孕。

  「介頤,你知道嗎?寶貝她是你的──」

  「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兒,」康介頤凝視女兒的小臉,唇畔的笑容好溫柔、好慈愛。

  「你怎么會知道?」闇兒有些不悅地嘟起小嘴,她還沒透露這個大秘密,他怎么可以先知情?

  「第一,她長得和妳很像,除非她是蘋兒和阿毅的孩子,否則就該是妳和我的孩子。第二,喚回我靈魂的咒語,正是她所喊的『爸爸』兩個字。若不是她有亂認(rèn)爸爸的習(xí)慣,那么她就鐵定是我的孩子沒錯了!

  闇兒聽了這才恍然大悟,笑著證實。「是的!她不是蘋兒和阿毅的孩子,也沒有亂認(rèn)爸爸的習(xí)慣,她是你和我的寶寶!

  「她好可愛,闇兒,謝謝妳為我生下她!」疼愛地望著女兒,康介頤眼底泛著淚光,哽咽地道謝。

  「不必客氣。」

  闇兒也想哭,但是她忍住了,輕輕走上前在他的唇上印下柔柔的吻。

  「歡迎回來!

  康介頤的回應(yīng),是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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