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睡了!敝灰獎e看到他應該就可以讓異樣的情緒恢復正常吧!
啊,太傅要睡了嗎?他不舍地看著風三開始脫外衣準備就寢,于是又磨蹭了兩下,忽然門也不關的跑了出去,當風三準備上前把門關上時,卻又見他抱著枕頭跑了回來。
因為太驚訝,風三只能愕然地看著他穿過自己,愉快地把枕頭放到床上,然后理所當然的開始鋪棉被脫鞋上床。
“你在做什么?”溫和的嗓音第一次在莫懷宇面前有些變調。這是他的房間沒錯吧?!當初自己并未接受他的好意,反而叫宮女們又收拾了一間屋子住下,而且怕事的女官們也給他們全部換了上好的寢具。
“陪太傅一起安睡啊!”他理所當然地回答,然后笑瞇了一雙可愛的大眼,“書上說,有事弟子服其勞,我幫太傅暖被子!苯又肿匝宰哉Z地說:“這樣的話,在夢里也可以和太傅在一起了!焙眯腋0!
這個皇子把他當奶娘嗎?
“胡鬧!”風三難得的冷下臉,他一個成年男子和嬪妃皇子住在同一院已經是驚世駭俗了,若不是他打點得好,老早就被砍了頭,當然這也要歸功于皇帝對后宮的不聞不問,以及皇后的放任。
可是再怎么樣,皇子和自己的太傅同榻而眠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可是會引起不少風雨的,至少那些隱在暗處保護他的手下就不知會怎么想。
他冷冷地轉身背對莫懷宇,“九皇子請回您的寢室安睡,臣已經很累了!
莫懷宇笑咪咪的臉頓時垮了下來,他垂頭喪氣的抱著枕頭下床,慢慢地朝門口走去,經過風三時忍不住丟開枕頭從背后一把抱住他,“太傅,不要不理我,我會聽話,我會很乖,你別老背對著我,我一點也不喜歡看別人的背!
風三沉默地站著,感覺到背后的濡濕,心中長嘆了一口氣。這世上只能看著別人背影的人又何止他一個,自己也是看了娘的背影長達八年,等來的卻是娘冰冷的尸體,他也看了爹的背影十年,等來的也是爹被處死,滿門抄斬的命運。
“你馬上就是太子了,怎么可以如此孩子氣?”他笑著轉身扶好還在不停抽噎的少年,只見他淚痕滿面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于是撩起袖子抬起他的臉,正要為他擦拭時,忽然莫懷宇仰面露出的頸項吸引了他。
他沒有男性喉結?皺著眉悄悄靠近細看他的頸子,卻忽略了原本哭得慘兮兮的少年已經停止哭泣,轉而依賴地看著他溫柔的動作。
有些男孩子的喉結的確不是很明顯,可是他連骨架都纖細得令人懷疑。不動聲色的抬起頭,掃了一眼他平坦的胸口,思索了片刻,然后忽地笑了出來,“這么大的人還哭紅鼻子,你若是想睡就睡吧!不過我睡覺總是喜歡穿得很少!
莫懷宇頓時笑逐顏開,“那有什么關系?雖然娘要我睡覺時穿多一點,但其實我也是不喜歡累贅的!闭f完竟大方的解開外衣,喜孜孜的鉆進被窩脫衣服。
風三瞪著他不小心露出的平坦胸口,心中的疑惑更大,難道他猜錯了?但是既然石頭已經搬起,也只能硬著頭皮去砸自己的腳了。他無奈的在床上人兒期盼的視線中也躺了上去,好在床夠大,兩人距離倒不用貼得很近,可是很快地,一只不安分的“小蟲子”便磨蹭了過來。
“太傅,太傅!”水靈靈的眼睛看著他的睡臉,甜甜的笑著然后又軟聲繼續叫道:“太傅太傅太傅太傅……”
風三再好的修養也被磨得涓滴不剩,他隱忍不住地睜開眼問:“你叫什么?還不睡!”
莫懷宇卻逕自傻笑,“太傅,你會回應我?”幸福的傻娃娃笑得一臉蠢兮兮。
風三鐵青著臉,背過身子不理會他。從來不曾這么狼狽過,而這個皇子……唉,克星!
莫懷宇又靠了過去,在他背后小聲的自言自語,“我啊,長這么大都沒人對我這么好。從小娘就不喜歡我,金婆婆每次給我送了飯轉身就走,宮女們也不曾理會過我,那天,我在街上被太傅救了的時候,就一直看著你的背,我想,這個人肯定也不會理我的。”
“可是你回頭了,你不僅對我笑還抱我,我當時真的好感動,后來你去幫我買蜜餞,我還以為你會趁機走掉,以前很多宮女姊姊都是這么應付我的,可是你不但沒有,還幫我出了好多威風……”
在他的軟語中,風三煩躁地想睡去不聽,可是不受控制的思緒卻回到了十八年前的早晨。
那一天,一個小小少年在天還未亮時就等在馬廄邊,身上沾著夜露。一看見爹爹高大的身影出現,小臉登時一亮地撲了過去。
“爹,爹!等等恩恩,”小小的身子追逐著牽馬的父親。
牽馬準備離去的高大身影走了幾步后終于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問:“你怎么不去你娘那里學功課?爹要趕著進宮,你不要吵!
小男孩委屈地回答,“娘從不讓恩恩靠近啊,她說看著恩恩的眼睛就會難過!彼犗氯藗冋f那是因為他的眼睛長得像爹爹。
高大的身形頓了一下,許久后才丟下一句話,“我很忙,去找你娘……”然后便跳上馬,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沒有回頭,所以也沒看到一臉陰沉的女人正拿著白綾走到馬廄邊的棗樹下,神色渙散地笑著把自己給吊了上去。
小男孩呆呆地看著母親的動作,嘴巴張了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到那個削瘦的身體終于靜止在半空中,他才小聲地喊道:“娘?娘……”
娘沒有回頭,爹也沒回頭,所有人都憐憫地看著他,兩年后,這些目光又再次齊聚在他身上。不過這次他在爹被處死的那天笑了,既然所有人都不回頭,那么他就逼得每個人都必須看著他。
風三沉浸在回憶中,身體冷硬的繃直著,可是身后的聲音還在軟軟的傳來,“我知道太傅一定就是我等的那個人,就像父皇是娘等的人一樣。娘曾說,她和父皇的共宿一夜成就了一生的緣分,現在我和太傅一定要多睡幾晚,那么我們幾生幾世都會永遠在一起……”他自得其樂的話在看到太傅忽然回頭的鐵青面孔時,頓時消失無蹤。
風三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咬牙道:“沒有人該是你等的,與其枯等,為什么不去爭取!我不是你等的人,你也不該是只會等待的人!”
從來沒見過如此失了冷靜的太傅,莫懷宇瞬間被嚇得說不話來,但是下一刻,可能會失去風三的念頭占據了他的思緒,于是連忙驚慌地抱住他哀求道:“太傅,你在說什么?你當然是我等的人,要不然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你不是還幫我做了太子嗎?人家都說我是靠你才能做太子的!
“那是因為……”風三冷冷地正要說出實情,忽然理智戰勝了過去的夢魘,他閉上眼睛片刻,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一片平和。抿了下唇,口氣一變地笑問:“怎么今日想和我睡了,聽誰胡亂說了什么嗎?”他躺下,讓自己放松的接納旁邊緊張的人兒。
莫懷宇呆呆地看著他,半晌后才沮喪的開口說:“我今日跟娘親說我當上太子的消息時,她居然氣得打我……”
風三狐疑地挑了挑眉,為什么王昭儀不為自己的兒子作了太子而高興呢?這樣她也可以更接近皇上,難道說這個女人其實不是個簡單人物,且早已識破了他的計畫?
想到這里,他試探地問:“你娘還說了什么?”
他委屈地坐起身,卷起褲子露出小腿,“她說我是在找死,還拿杯子砸我,你看都淤青了!
風三漫不經心的看了一下,他關心的是王昭儀還說了什么,可就那么一眼,卻令他僵住了。
一個少年的喉結可能會不明顯,但是一條光滑如水的腿總不是一個已經十六歲的少年該有的吧,小腿上宛如嬰兒的皮膚幾乎下見毛孔,一塊可怕的淤青更將其襯得晶瑩如玉。
風三默默的看著他的腿。他知道宮中有一些丑聞,歷代都有君王喜愛變童。但是一來好的孌童不易尋找,二來孌童極容易因為成長而失去絕美的風姿,所以宮中就發明了一種密藥,可以使人的性向發育遲緩,甚至到停滯的地步。
他幾乎可以肯定,莫懷宇長期服用著這種藥,否則他不會十六歲了還是這種不男不女的樣子。但他究竟是男是女?想知道真相只有一個辦法,他的手遲疑了下,便悄悄的探向還在期待他安慰的少年。
瞬間,風三從床上跳了下來,像瞪妖怪似的瞪著不知所措的莫懷宇。
“他”居然是一個女人,堂堂的九皇子居然是一個女人!而他還親手把這個女人推上了太子之位!
風三覺得這簡直離譜到讓人想一頭撞死,他陰沉著臉走出屋子,現在他需要厘清思緒,再重新思考計畫。天!饒他想過千萬個變數都沒想過莫懷宇居然是個女人,雖然之前猜測過,但真正面對這個事實的時候,素有“笑面狐貍”之稱的他,也不禁覺得自己其實蠢笨的像條豬。
莫懷宇不明白為什么太傅對自己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后,就臉色大變地掠出門去,一種被遺棄的感覺慢慢浮上心頭,放下褲管遮住等待被安慰的淤青,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撒嬌所以惹太傅下高興,寂寞地躺了一會兒,最后還是不爭氣的爬下床,出門去尋找風三了。
風三坐在梅樹下的石凳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梅樹邊掛著的燈籠里,微弱的光線縹緲地照在他臉上,莫懷宇看著他,心跳不由得開始一陣陣加快。為什么每次看到太傅都有這種感覺,像喘不過氣一樣,可是看不到他的時候,卻又感覺像死了一般沒有心跳。
“太博……”他好伯太傅不要他了,拉住他的袖子,可憐兮兮地輕輕拽了拽。
風三睜開眼深思地看著她。他知道自己一開始就對她有著憐惜,憐惜這個和他有著相似命運的十六歲孩子,可是那感情對一個少年而言是憐惜,但對一個少女的時候,又該是什么?
而且莫懷宇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因為單純如她根本不會說謊。
風三看著燈籠下期盼他看著自己的人兒,一種奇怪的柔軟淡淡浮上心頭,但在想到自己的計畫時又覺得她很可憐,一出生就命運乖舛的少女在好不容易得到點虛假的溫情后,最終還是要死在這溫情中。
他伸手想抓住她,隨著他的動作,欣喜一點一點的進駐到她的眼里,但很快地又一點點地退去,她目光恐懼的盯著風三的背后,接著便眼前一黑軟倒了身子。
“!”暗夜里響起女人刺耳的尖叫聲。
金婆婆連滾帶爬的從王昭儀房里沖了出來,屋里剛剛點起的蠟燭把一個奇怪的影子映在窗上。那是個拉長且靜止的影子,風三看過去,認出了那個在十六年前棗樹下就看過的影像。
他抱著昏過去的莫懷宇冷冷地笑了。謎一般的九皇子在登上太子之位的前一晚,母親卻懸梁自盡了?只怕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鬼話,就是不知這王昭儀究竟是死在誰的手里。
是三皇子和大皇子阻礙太子上任的手段,還是另有其人?低頭看著懷里昏迷的小臉,風三冷酷地望著燈火闌珊的院外暗自思忖。
無論是誰,只要阻礙到他,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鏟平!即便是鏟平這整個皇宮,整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