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閻孚與米雪兒兩個人在包廂里“交手”時,桑柔一個人信步走到宴會廳外頭的庭院。一大片綠油油草皮連接一池水潭,里頭錯落有致地長著荷花、浮萍等水生植物。嗅嗅空氣,還隱隱聞得到一絲海水咸味。
看著眼前美景,桑柔心情非但不覺得開心,反而還添增了幾分懊惱。若早知道這一趟來會發生這種事,那她寧可留在悅榕,甚至留在村落的木屋,也比在這愉快愜意。
但遇上今天這種情形,又能怪誰呢?在初見閻孚當時,光看他外貌身材,她就已經料想得到他一定有很多愛慕者,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女人圍繞著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桑柔閉上雙眼嘆了口氣,腦中一記起米雪兒往閻孚懷中奔去的畫面,她心窩就忍不住揪痛。桑柔這才了解,嫉妒的滋味竟是這么難受……
“你一個人?”
思忖間,身邊突然響起一句英文,桑柔猛地轉頭,看見一名穿著米色Polo衫白短褲的金發男子,正站在一旁瞅著她笑。
“你也住這里?”
“不是。”桑柔搖頭,然后臉上浮現一抹歉然的笑!皩Σ黄,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也就是說,她不想跟他說話,請他速速離開。
但也不知是他臉皮特厚,還是壓根兒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金發男人還是一逕站在桑柔身邊,臉上笑容絲毫沒因她的拒絕而改變。
“這里的風景真不錯對吧!我一踏進這里我就想,這么漂亮的地方,如果只有我一個人豈不太可惜,老天爺真應該派個美人過來跟我共享美景才對──”說到這,男人突然側頭看了桑柔一眼。“好在老天爺還沒遺棄我,我的愿望今晚禰終于幫我實現了!
聽他說了那么長一篇,桑柔驀地明白男人不會這么簡單就對她死心。算了,他不想走就換她走,反正這飯店面積這么大,總會讓她找到一個可以讓她獨處的地方。
“很抱歉!蔽ǹ侄嗾f一句就會被纏得脫不了身,桑柔話一說完隨即轉身離開,只是這樣的舉動仍舊甩脫不掉男人的尾隨。
金發男子越挫越勇,急急追在桑柔身邊!拔蚁茸晕医榻B,我叫丹尼爾,英國人,可以告訴我你名字嗎?”
“很抱歉!
“不要這樣嘛!你不喜歡我陪也就算了,至少名字留給我,這樣我晚上作夢的時候,也才知道該要呼喚哪個名字……”
若是之前遇到這種情況,桑柔鐵定難以招架,而被套出她的真實姓名來。但現在的她,在歷經閻孚一番調教,她豈會把這點纏人的小伎倆放在心上!
閻孚──心頭一浮現他的名字,桑柔的心驀地一痛。但現在不是想這事的時候,她停下腳步,轉身瞪視著金發男子!澳阍倮p著我,我就要叫服務生過來處理了!
男子臉色一變!皼]必要這樣吧,我只是想認識你──”
“但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兩人四目相對,男子從桑柔眼神中看出她對他真的毫不動心。沒想到他竟踢著了鐵板!男人眉頭一皺,驀地惱羞成怒,一個箭步朝桑柔跨去。
桑柔一時反應不來,竟被他牢牢抱在懷里。
“你──”桑柔大驚,想掙扎,卻想到她今天穿著無肩禮服,怕太用力會把衣服給扯下,只好拚命用手格擋他臉,卻仍舊逃不出男人掌心。“快放開我!你這討厭鬼!”
“一個吻!蹦腥讼阎樞,不顧桑柔反抗,執意要取走一個吻泄憤。
桑柔哪肯,兩人扭扭纏纏,就在男人嘴快吻上她臉頰之際,突然天外飛來一只大手,驀地拎起男人領口,一把將他往旁扯開。
“Shit!是哪個王八蛋──”男人吃驚怒吼。
桑柔定神一看,發現竟是閻孚。一見他熟悉臉龐,她頓時感到安心,整個人一放松,眼淚竟然就這么掉了下來。
“你還好吧?”閻孚丟開男人,急忙趕到桑柔身邊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桑柔一邊抹淚一邊點頭!拔疫好──你怎么會知道我在這?”
“味道!遍愭诖_定桑柔果真無恙后,這才一把將她往懷里摟。“嚇死我了,我剛出宴會廳就可以聞到你氣味,結果從哀傷一路變成驚恐……”
閻孚形容不出當他遠遠認出桑柔身上的衣服,然后看見她在另一個男人懷抱里的心情,原本妒火狂燃,但聞到她身上的驚恐氣味,意識到桑柔討厭那男人,而且她正覺得害怕,憂急地趕緊奔過去。
“我以為只要我不理他就會沒事──”桑柔還沒說完,被閻孚甩到一旁的男人也已經站定腳步,正怒紅著眼瞪視閻孚。
男人掂掂閻孚分量,雖然覺得他不好惹,但美女當前,如果自己就這樣敗陣離開,豈不太丟人現眼!
鼻子一搓,男人擺了個拳擊姿勢,打算教閻孚為他方才的動作付出代價。
“你不是我對手。”閻孚瞥了男人一眼,而他這話正激起男人心中怒火。只見他大吼一聲,猛地朝閻孚揮出一拳。
閻孚身子一閃,交代桑柔!澳愕胶竺嫒。”
面對攻擊,他絲毫不驚慌,待安頓好桑柔后,他一個展臂,先格開男人右拳,再伸出左手抓住男人的喉嚨。人體最脆弱之處一被掌握,金發男子眼紅著臉,喉間發出“咯、咯”的求饒聲響。
“你叫什么名字?”閻孚冷著聲音問道。
“丹、丹尼爾……凱吉!
“馬上給我離開!一小時后你若沒出Laguna Beach Resort大門,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完,閻孚將眼前這個名叫丹尼爾的家伙往地上一丟,然后攬著桑柔往飯店內走去。
狼狽地坐在草地上的丹尼爾怒紅著臉,嘴里Shit、Shit、Shit罵個沒完。他就偏不走!丹尼爾踉踉蹌蹌地起身,他就不信剛那王八蛋能對他怎樣!
一小時后──
金發丹尼爾坐在酒吧里跟朋友吹噓剛在下面發生的“奇遇”,說他遇上個多漂亮的東方美人,然后她男友出面想干預,結果卻被他一拳打個落花流水。
“那混蛋竟然想跟我比拳──”他比出小指,一副不屑地搖晃著。朋友們都大笑著拍他肩膀,迭聲贊美他的英勇。這時,有人插話──
“丹尼爾.凱吉?”
還沒回頭看是誰,丹尼爾已經回答:“我是!
只見四名個頭高壯的黑制服警衛突然走來,然后一人一邊,不由分說地將他扛出酒吧,往Laguna Beach Resort門外一丟。
“你們──你們是誰,竟敢這樣對我!放我下來……”
話才剛嚷完,只見一名高瘦的泰國男子將丹尼爾行李一股腦兒丟到他身上。
“Milo先生有令,要你一小時后離開,”慶低頭看看手腕上的表!艾F在剛好一個小時。”
“你們這群王八蛋!竟敢讓我在我朋友面前丟臉──你們完蛋了,那個什么鬼Milo,我告他告定了……”
“這是Milo先生吩咐要給你的餞別禮!
慶臉露微笑地走到丹尼爾面前,突然一個躬身,朝丹尼爾肚子揮出一舉。
“你、你們──”丹尼爾臉色爆紅像猴子屁股似的,還痛得話說不清楚。
“帶走!睉c一聲命令,四名警衛隨即將丹尼爾扛走。
很久很久之后,當丹尼爾與他的行李被丟到一處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叢林野地之后,丹尼爾才驀地領悟,就因為一小時前那點小差池,他這輩子差點再也回不了他可愛的英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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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榕度假村──
“對不起,我害你難過了。我跟你保證,從今以后,剛才在宴會廳里的事,絕對不會再發生!弊谒嘏系臎鐾ダ,閻孚一邊輕撫著桑柔臉頰,一邊軟聲道歉。
看著她垂眸不語的嬌美側臉,閻孚突然了解他下午的不安所為何來──如今的桑柔,就像一朵盛開的花朵,一舉一動,渾身無一不散發著誘人的女性魅力,難怪剛才那金發死豬頭會一直纏著她不放。
桑柔渾然不知閻孚心中的憂慮不安,她只是一味盯著前方池水想著心事──
夜里,旅館為了塑造浪漫氣氛,會請服務生在池水里放置浮水蠟燭。當風一吹,擺在透明杯中的燭光就會一陣搖晃,若不仔細看,還當真會以為是天上的星星,一一落到池水中。
許久之后,她才幽幽地開口!澳隳敲春每,會受美女青睞,是天經地義的事!
閻孚轉頭多看了她一眼!拔液孟裥岬揭唤z醋味!
桑柔咬了咬下唇,猶豫了半晌,才下定決心吐露!跋衩籽﹥耗菢拥拿琅霈F的機會,在往后時間里,只會更多而不會變少,我不相信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當然有。”閻孚微笑,突然從口袋掏出一只白色方盒,上頭寫了斗大四個英文字母──Dior。
“看看!彼麑⒑凶尤缴H崾种,示意她打開。
里頭擺著的,是桑柔之前從未見過的Dior戒指,白金色戒臺上綴著紫色寶石,點綴在寶石周邊的一朵朵藍的橘的粉的可愛小花,還有紅色的小瓢蟲跟嫩黃顏色的蝴蝶,整個戒指,活像一個縮小版的夏日花園。
下午兩人去逛商店街時,行經Christian Dior專門店,閻孚不意瞥見這指戒,當下就決定要買來當作兩人的定情戒。先前正愁不知道該怎么提出結婚要求,怕桑柔會覺得太早太快,結果沒想到這會兒就被他碰著了一個好時機。
“嫁給我吧!彼粗驼Z。
桑柔呆住,一來是因為眼前這戒指,二來是因為閻孚的求婚。
“你確定嗎?”雖然她知道她沒錯聽,但就是忍不住想再多確定一次。
“確定!
打鐵趁熱,趁桑柔一時驚愕還沒想出太多問題之前,閻孚伸手從盒中取出戒指,握住她手,在她驚訝的瞪視下,緩緩將戒指戴進她右手中指。
“這是我的承諾,一輩子愛你,永不會變心!彼麍唐鹚沂郑诮渲干嫌∩弦粋吻。
“但是──”
“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而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說好,說你愿意!遍愭诤逯。
“這……不會太快了點嗎?”
“我說過當我在餐廳里見到你的那瞬間,我就已經確信,你是我等待的那個人。”
“萬一,我是說或許將來會有更好的女人,然后我……我認為我并不是一個非常完美的──”
聽聞此言,閻孚驀地瞇緊黑眸!拔矣浀梦医裨缯f過,如果下一回,我聽見你說沒自信的話時──”
一見他表情,桑柔猛地從位子上跳起!安灰∵@次不算!你不能這樣子──”
她伸出雙手欲抵擋閻孚靠近,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哪是閻孚對手。他隨手一抓,一把就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Villa大門邁去。
“你要帶我去哪里──”
閻孚俯頭朝她嘻嘻一笑。“哪里?當然是去實現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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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乘華航的直航班機,閻孚與桑柔兩人在深夜十一點抵達中正國際機場。
蟠龍東堂“持國天”潘瑟,早已派手下在機場等著接人。
第二天,他們一起到出版社拜會編輯,順便交出兩人合作的兩性專書,并告知書名已從《Soft Sex》改作《Organ of Orchid》,中文名為《蘭之欲》。
離開出版社后,兩人搭飛機南下,再由潘瑟請來的司機送他們到桑柔位在高雄縣林園鄉的家。
距離前一次回家相隔已經半年,隨著離家愈近,桑柔的心情益發忐忑不安。
“你的表情真怪!
“緊張嘛!
“不懂。為什么回家會讓你有這么大的壓力?你應該覺得開心才對。”
桑柔瞧瞧閻孚,猶豫著該怎么把心頭的煩惱說出。好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說:“我爸是一個很愛面子的人。說他壞也不是壞,但就是非常喜歡跟親戚鄰居比一些有的沒的,你知道的嘛,這世上沒幾個人知道我是Soft,所以在我爸眼中,我只比米蟲要再高級一點點──但至少我還不需靠他養。”
“然后?”
“然后我每一次回去,總是會為了我的工作跟他所希望的不同,而吵翻了天。”桑柔的沒自信是打從家里養成的。不過想想也不能怪她,有一個成天會拿別人優秀之處來提醒她不夠努力的老爸,任誰也會喪失自信。
“你怕這一次又會舊事重演?”
桑柔點點頭。“一想到等會兒會出現的陣仗,我就不太想回去。”
閻孚笑笑,拉著她手輕拍!安还苁裁搓囌,我都會跟你一起面對!
銀灰色的VW休旅車一停在透天厝前,桑柔老爸隨即從門里探出頭來。桑家就數桑爸最大,桑媽只是一抹飄乎乎的影子,負責供應一家伙食與環境整潔。但看似軟弱的桑媽,卻是當年支持桑柔離開老家的后盾與金援。
進到門里,閻孚大致看了一下內部擺設,一下明白桑柔父親的高標準從何而來──放眼望去,古籍書冊、墨寶國畫擺了整室,看起來很有學問的樣子。
“爸、媽,他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閻孚!鄙H峤榻B。
“伯父、伯母好,這是一點心意,希望你們會喜歡!
接過閻孚手上禮盒,桑爸一雙老目不住上下打量他,瞧這人虎目濃眉生得一副英挺樣,不知怎么搞得竟讓桑爸覺得好刺眼。長得太帥的男人不好,花心,女人誘惑也多;還有這人身上的衣服太花稍,男人白襯衫黑長褲最實在,搞那個什么花襯衫,最該死的是還穿得那么好看;最嚴重的是他那一雙眼,一雙眼睛直勾勾瞪著人看,也不懂得含蓄地把目光瞟低一點──不過送來的禮物看來倒是還不錯。
桑爸托辭桌小,說沒兩句就自動把禮物帶進里頭房間。桑柔事先跟閻孚提過說她爸爸喜歡寫書法,所以閻孚就投其所好送他一組頂級的文房四寶。尤其里頭那只白玉雕成曇花模樣的筆洗,更是教桑爸一見便愛不釋手。
桑爸一離開,桑柔神色就變得輕松多了,她看著媽媽吐了吐舌頭。
桑母伸手拍拍她手,然后小聲地贊美她:“你變漂亮了,看得出來閻先生很疼你!
桑柔甜笑!皩α,媽,這給你!鄙H釓钠ぐ锬贸鲆恢恍欧猓镱^裝的是出版社給她的稿費。
桑媽打開一看,便又將信封塞回桑柔皮包!吧笛绢^,有錢不留在身邊自己花,拿給我干么!
“人家之前跟你拿了不少嘛,難得這一次領多了一點!
“不用。”眼見桑柔仍不死心要硬塞,桑媽連忙恐嚇!澳阈⌒谋荒惆挚匆!
桑柔一嘟嘴。老媽最曉得該怎么治她。
桑媽笑笑,然后轉頭看著閻孚說道:“我這女兒性格還不定,傻里傻氣,希望閻先生不要跟她太計較,多擔待她一點!
“我會的!遍愭诨氐。
“講這樣,”桑柔抗議:“人家我最近也變成熟一點啦!”
“是是是──”
三人方聊到這,桑爸已賞完禮物,從內廳走出。幾個人坐著又客套一番后,桑爸話題一轉,開始探問起閻孚底細。
前頭還算聊得不錯,但是一問起閻孚家庭狀況,桑爸一聽見閻孚自小被泰國人收養照顧長大,桑爸表情倏地一變。“你是孤兒?”
“是!遍愭谔谷怀姓J。
“那不用說了!鄙0滞蝗黄鹕韺⑸H釓拈愭谏磉吚_!拔疑D橙说呐畠翰患藿o身分不明者。”
閻孚與桑柔一聽,頓時傻眼。
“為什么?Milo他爸媽是誰,跟我跟他結婚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有關系?一個人最重要就是血統,誰知道他父母親是誰?萬一是什么殺人犯,還是重大罪行者──”
“爸!你太離譜了!”桑柔抗議。
桑爸根深柢固的觀念就是這樣。方才初見閻孚派頭十足,桑爸還以為他是什么名門之后勒,哼!結果只是個孤兒──不不不!他桑家好歹是書香世家,女兒也是臺灣一流大學畢業,結果竟要嫁給一個不知父母親是誰的孤兒,這事要是傳出去,教他面子往哪擺!
“出去出去!”桑爸連連伸手推著閻孚。
礙于桑柔緣故,閻孚再生氣也不敢對桑爸不禮貌,只好一路退出門外,傻眼地隔著鐵格子門看著里頭情景。
桑爸轉頭看著桑柔怒喝:“從今以后你不準再跟他聯絡!你的將來由我來幫你安排,我絕對會幫你找個門當戶對,‘血統’純正的好男人當你對象!”
“我不要什么血統純正!爸,你怎么可以這么沒有禮貌,怎么可以因為Milo是孤兒你就──”
“我就是這樣,你怎樣!你哪個國家男人不挑,偏偏去認識一個沒爹沒娘的家伙──”
聽著桑爸強詞奪理的論斷,閻孚汗顏地想起半年多前,他在普吉機場一見穿著阿嬤套裝出關的桑柔后,當下便做出“不見此女”的勢利決定,對照眼前情況,還真只有幾個字可以形容──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爸──”桑柔掙脫桑爸鉗制,想跟著閻孚離開,結果腳步才剛動,就被桑爸一個伸手推進房間里。她只來得及握抱住門墻,堅決不讓桑爸把門開上。“我不進去!”
“孩子的爸,你不要這樣!”桑媽也跑來勸解,結果卻被桑爸一把推開。
“都是你!小柔這丫頭就是被你慣壞了!”
桑媽個兒小又輕,被桑爸一推,只能無力地跌往旁邊,桑柔一見忙伸手攙扶,結果手一離開門墻,剛好被桑爸逮著機會把門關起。
“爸!”
“小柔!”一見桑柔身影消失在門里,被關在門外的閻孚急著大喊。
太過分了!桑柔瞪著關起的門板發了會兒怒,突然想起一個點子,爸聽不懂英文,她立刻拉開嗓門對著門板大叫──
“Milo!你答應我的,一個愿望──Get me out of here!”(帶我離開這。
她知道,閻孚一定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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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方從桑家門前離開,閻孚馬上就跟司機借來手機,撥給潘瑟。
“潘瑟,借我五個能手。其中一個要會開鎖,不只要會開房間鎖──”他回頭多瞧了一眼桑柔家,臺灣住宅喜歡安裝鐵窗,而鐵窗上通常都有掛鎖。“還得會開鐵窗的扣鎖。”
“你今天不是去拜會未來的岳父,怎么回事?”潘瑟在手機那端發問。
“這件事我等會兒再跟你解釋,先派人給我要緊!
“沒問題,我十分鐘后打電話給你!
潘瑟辦事效率極快,雖然他此刻身在距離高雄有半個臺灣遠的“東堂”里,但他一說出十分鐘期限,一秒不差,十分鐘后他已經調派好人手,就只差不清楚該要把人派到何處。
“我會在高雄金典酒店暫時住下,叫他們直接到飯店找我。”
“發生什么事可以說了吧!
閻孚長長一嘆。“小柔她父親不滿意我出身,他說他家女兒,不跟身分不明的孤兒結婚!
孤兒兩字一出口,閻孚突然聽見手機里傳來一聲咒罵,這聲音是──“帝釋也在?”
“嗯!迸松卮!八蛱靹偦嘏_,暫時住在東堂!
“你怎么沒先告訴我……”閻孚發出呻吟。
所有蟠龍五天,全部都是出身不明的孤兒身分,但里頭最執著想要追出親生父母親是誰的,就數帝釋。或許是因為帝釋擁有探知人“心”的能力,所以他想知道,到底為什么,他爸媽當初會選擇拋棄他。
“你若知道我人在旁邊,你還會跟潘瑟說你被桑家老爹瞧不起的事嗎?”帝釋應該是逼潘瑟使用免持聽筒跟他對話,難怪從剛才閻孚就一直覺得潘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模糊。沒料到帝釋會在,真是失算!
“桑家老爹瞧不起孤兒的事情就交給我處理!钡坩尷渎曊f道:“我明天就帶一群有力人士到桑家拜訪,讓他瞧瞧身分不明的孤兒,也是有受人崇拜景仰的一天!
這就是閻孚最擔心的狀況,帝釋愛湊熱鬧,常常不小心就玩過了頭,害得當事者雙方急得跳腳。照常理說閻孚應該要拒絕才對,但閻孚突然又想,反正小柔父親對他印象已經壞到極點,說不定交給帝釋處理之后,會有撥云見日的機會。
然而就算帝釋插手之后情況不佳,那也沒什么好擔心。反正明天此刻他跟桑柔就已經不在臺灣,而只要桑爸一踏上普吉土地,閻孚自己一定有辦法能把桑爸安撫得服服貼貼。畢竟,他可是蟠龍南堂“增長天”吶!
“好!這件事情就麻煩帝釋。我今天晚上會去桑家帶走小柔,就請帝釋立刻聯絡幾位有力人士,待明天早上九點──不,八點半,就到桑家拜訪。”
“這么趕?”
“我答應帶她走的。所以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去接她,然后搭明天一早的飛機回泰國!
“好,就看在你是潘瑟、信二他們幾個里面,唯一放心大膽敢讓我放手做的人,這事就包在我身上。明天一早我會跟有力人士一塊過去拜訪桑家老爹,然后還會附上你那個度假區的照片跟簡介當作證明──還有什么我沒想到?”
“順道再放兩張高雄到普吉的頭等艙機票進去,跟他們說,拉古拿度假區,隨時歡迎他們造訪!
“沒問題。”帝釋一口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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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夜深人靜,閻孚與他跟潘瑟借來的人手來到林園桑家。閻孚一腳跳上大約一百四十公分高的圍墻,其他幾個也跟上,突然閻孚看到二樓處有扇窗燈仍亮著,想起桑柔喜歡開燈睡覺的習慣,他停下腳步,低聲地對身后的男子說:“那里!
身材瘦削的男子看了看高度,然后揮著手要大家挪出空間,只見他取下肩上粗繩,對空旋了個大圈,“當”地一聲,綁在繩上的勾爪已然抓穩鐵窗。瘦削男子輕盈地依著繩索往上攀,接著掛好繩梯,閻孚立刻順著繩梯爬上來。
負責開鎖的男子上來后低聲問道:“是這間嗎?”
閻孚轉身比出大拇指。沒錯,躺臥在里邊床上的,的確是桑柔。
很快地男子打開鐵窗扣鎖,放輕力道推開鐵窗后,換手讓閻孚上去。
叩叩叩、叩叩叩……
蹲踞在鐵窗里的閻孚敲著窗戶,驚動了哭累了就快睡著的桑柔。
她坐起身從床邊桌上摸來眼鏡戴上,一見,忍不住驚詫地瞪大雙眼──
是閻孚!
閻孚笑著敲敲窗戶,要她過來開門。桑柔忙不迭依著他的話做。兩人終于相見,激動地摟成一團。
她將臉埋在閻孚胸口,啜泣地說:“雖然我對你很有信心,知道你一定會過來接我,但我就是想不出你該用什么方式再進我家門……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從此沒有辦法再看見你了……”
閻孚輕撫著她發絲,之前日日相見,從來沒預想過他們會再因為什么事情而導致分開,直到桑柔父親的介入,他才恍然明白,原來能跟心愛的人兒朝夕相處,得要累積多少年的幸運,才能順利達成。
“Love is not love, Which alters when it alteration finds, Or bends with the remover to remove: O, no!”(要是遇上變節的機會就改變,或是被強勢剝離就屈服,那愛就不是愛了。)
閻孚藉著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表達心意,桑柔垂眸將他的話放心里細細咀嚼,然后她抬起頭來,朝他嫣然一笑!拔覑勰恪!
“我也是!彼p撫她臉頰,然后兩人深深地吻著,直到窗外伸出只手輕敲鐵窗提醒,沉醉在熱情中的兩人才猛地驚醒。
“該走了!遍愭诶H嶙叩酱斑叄缓髲澤磴@出窗外,順著繩梯爬至一樓。
桑柔探出頭去,對那搖搖欲墜的繩梯感到心驚,那繩子看起來好沒安全感,該不會爬到一半它就垮掉……
“來吧,桑柔,你一定可以的。”閻孚朝她招招手。
桑柔閉上眼睛給自己打氣,然后張開眼,臉上多了幾分篤定的決心。
她一步一步踩著繩梯往下走,突然想到他們現在做的,不就很像莎士比亞寫的《羅密歐與茱麗葉》的劇情──違抗父親的命令私奔嗎?
雖然她知道她這么做是對的,但一想到爸的感覺,桑柔卻又忍不住遲疑。這樣做真的好嗎?
“小柔。”見她遲疑,閻孚在底下輕喚。
桑柔回頭往下一看,看見閻孚朝她招手,示意她放膽跳下。
在低頭看見閻孚的那一瞬間,桑柔突然明了,她可以放心把事情交給閻孚處理,為了她,他一定會想出辦法讓爸接受他們在一起的事。因為她愛的男人,是一個那么棒的男子!
桑柔綻出笑顏,然后一個松手,驀地住下一跳,閻孚將她接個正著。
“安全降落。”他看著她微笑,然后穩穩地把她放在地面上!拔覀冏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