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內(nèi),一名身穿紫黑長袍的男子穩(wěn)如泰山的坐在鵝項椅上。
男子名叫傅少仲,十六歲自立門戶,創(chuàng)青龍幫,個性沖動易怒,是出了名的火爆浪子,道上人若是遠遠見了他,必定繞道而行。
「快點,有事上奏,無事散會!垢瞪僦賾袘械卣f,語氣帶點漫不經(jīng)心。
「親愛的幫主,你有沒有覺得幫里的弟兄好像愈來愈多了?」青龍幫右護法兼財務(wù)長的梁光頗具深意的問,一張平庸到讓人記不住長相的臉龐沒有半點喜悅。
青龍幫左護法項左也勉強的微笑附和,「是啊、是啊,人真的好多……多到讓人想哭的境界!购竺婺蔷湓捈儗偎麄人的想法。
青龍幫日漸茁壯是好事,偏偏營運情形每況愈下,以至于分散在各地的分舵紛紛關(guān)閉,弟兄們?nèi)軄硗犊靠偛浚龠@么下去,青龍幫遲早會因為財務(wù)窘困而宣告解散,要命的是,身為一幫之主的傅少仲至今仍然處于狀況外,可見他底下的人個個演技精湛,日后青龍幫要是真的解散了,他們應(yīng)該不至于找不到出路。
傅少仲微微挑起劍眉,隨意應(yīng)道:「嗯哼,是有那么一點!
怪了,人多是好事啊,這兩個家伙為啥愁眉苦臉?
見自家老大反應(yīng)冷淡,梁光只好認命的繼續(xù)說道:「幫主,以咱們總部目前的規(guī)模,好像容不下這么多人哩。」循序漸進,慢慢切入重點,以免自家?guī)椭髯テ鹂駚砼怂麄儭?br />
「簡單,擴建總部不就得了!挂痪湓挘p松解決問題。
「擴建總部?!」
左右護法異口同聲,臉上同時閃過一抹驚恐。
完了,要是現(xiàn)在告知幫主青龍幫已經(jīng)山窮水盡,他們兩人的小命豈不是岌岌可危?
「對,明天就動工。」
傅少仲的行動力一向超乎常人,一旦決定了某件事情,便會立刻著手去辦,絕不拖泥帶水,毫無商量余地,正因為如此,他討厭個性溫吞的人,尤其討厭像水做出來的女人,看了便倒胃口。
「可是,幫主,現(xiàn)下總部并沒有多余的空間可以擴建,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咱們經(jīng)費不足。」梁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事實真相,可是聲音太小,有說等于沒說。
「這樣啊,那就難辦了……」
傅少仲閉目沉吟,今天開會以來首次露出認真的表情。
片刻,他心情愉悅的宣布,「買地,就這么辦。」
「。!」
驚愕聲連連響起,一雙雙眼睛暴凸,反應(yīng)最大的莫過于梁光,他直接昏倒在地上。
「這家伙搞什么鬼?!來人啊,還不快點把他抬回房里。」傅少仲不悅地瞪著不省人事的梁光,隨意指派一個人清場。
「遵命,幫主!沟姑沟捻椬蟀г沟奶е汗馔藞觥
傅少仲懶懶地站了起來,離開這個令他頭疼胸悶的議事廳,留下不知所措的眾人面面相覷。
屋外,正值春日,璀璨金陽灑落在視線可及的地方,對照一室的愁云慘霧,有如天壤之別。
結(jié)果,眾人還是沒能如愿的將事實告訴他,看樣子只好繼續(xù)隱瞞真相了。
但是以青龍幫目前的狀況來看,別說是買地了,就連維持生計都有問題。
眾人決定瞞著處于狀況外的傅少仲收取不義之財,例如,向縣民們收取過路錢或者保護費之類的,再不然就是挑只倒霉的肥羊劫富……呃,因為情況緊急,所以濟貧就暫時先免了,總之,務(wù)必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籌措到買地經(jīng)費。
一個月后,眾人籌到經(jīng)費,為了避免東窗事發(f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離……更正,是用最快的速度遷離原本居住的縣城。
青龍幫搬遷當日,全縣歡騰,縣民們莫不放鞭炮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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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縣,顧名思義,這是一個愛好和平的縣城,必須符合以下兩項資格,方能向當?shù)夭颊旧暾埲爰?br />
第一,必須身家清白,在布政司無任何不良紀錄的良民。
第二,必須先通過性向測驗,確定無潛在暴力因子者。
近日,一向以嚴格審查每個外地人而聞名的和平縣突然涌進大批生面孔。
此等亂象立刻引來當?shù)厥赘徊郊业母叨汝P(guān)切,和平縣有一半以上的土地登記在步家名下,碰巧這群江湖客又是沖著他們步家廣大的土地而來,想當然耳,步家自然開始緊張了。
步家后院,蓮花池上的曲橋站著一位豐姿絕艷、嬌嬈無雙的可人兒。
她身著一襲輕柔飄逸的霓裳羽衣,纖弱柔美的嬌軀彷佛迎風即折,一雙從來不沾染陽春水的柔荑握著一柄桃花圓扇,優(yōu)雅適閑地掮啊攝地,任清風拂上她的桃靨,清靈澄澈的水眸陶醉地瞇了起來。
「小姐,早上那群人又回來了!」丫鬟小果兒氣喘吁吁地趕來通報。
「不是已經(jīng)被我拒絕了嗎?怎么還不死心?」步家唯一的閨女步溫柔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邊搖著桃花扇邊往連接曲橋的醉花亭走去。
「小姐,這妳就有所不知了,早上來的那個并不是主事者,據(jù)說現(xiàn)在登門的這位公子才是他們的大當家。還有啊,奴婢聽財總管說,這個大當家揚言一定要跟咱們買地!剐」麅盒∨懿降馗献约倚〗悖囍蛔植宦┑霓D(zhuǎn)述剛剛聽到的消息。
「喔?」步溫柔因為對方的自信而停下腳步,隨即浮現(xiàn)一抹不以為然的笑容,心想這名大當家夸下?谇耙欢]有事先打聽當?shù)氐拿耧L,和平縣要是那么輕易就能入籍,便不是和平縣了。
不過,看在對方這么有誠意的份上,步溫柔其實很樂意再去打發(fā)他們一次。
「人呢?」她輕聲問,習慣一邊說話一邊搖著桃花扇,搖曳生姿的模樣不知迷倒了多少公子哥兒。
「正在偏廳候著!剐」麅河袉柋卮稹
「小果兒,隨我去打發(fā)他們!顾敊C立斷,欲改道前往偏廳,誰知平時只知跟在她后頭打轉(zhuǎn)的小果兒忽然一反常態(tài)的阻擋在她面前。
「啊!小姐,財總管說妳不能去!」小果兒緊張兮兮的說。
她想起來了,財總管說那個被稱做大當家的男人非常討厭女人,所以要她轉(zhuǎn)告小姐,無論如何絕對不能露面。
「財總管這么說?」步溫柔挑高柳眉,納悶地問:「理由是?」
「財總管說,這事交給少爺他們處理就好了,不勞小姐費心。」小果兒心虛的說。
「大哥、二哥他們回來了?」也對,出去這么久是該回來了,既然有兄長們處理這件事情,確實輪不到她出面。
「才不是,是小少爺他……」慘了,不小心說溜了嘴!小果兒恨下得拿針線把自己的嘴巴縫起來。
已經(jīng)聽出端倪的步溫柔大為光火,斥罵道:「胡鬧!小弟能做什么?他今年才幾歲啊!」
是的,她氣極了,氣自己居然被一個鎮(zhèn)日只知道問東問西的小鬼比了下去。
秀眉一擰,步溫柔表情受傷的問道:「小果兒,妳老實說,財總管是不是不信任我?他質(zhì)疑我的能力?他討厭我?」
兩位兄長出門經(jīng)商,步家上下所有事務(wù)暫時由她發(fā)落,偏偏那個姓財?shù)睦项^老愛跟她過不去,為什么?就因為她是女兒身,所以她的能力合該被質(zhì)疑嗎?不,這對她太不公平了,她不能接受!
她的性子并不如外表那樣軟弱,或者該說她的脾性其實就如同她的閨名很……「步」溫柔,尤其是她那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應(yīng)該會讓全和平縣的縣民大吃一驚吧?
「小姐,妳誤會了,財總管不是這個意思啦!剐」麅汉芘Φ奶尕斂偣苷f話,他這么做其實是為了保護小姐。
小姐個性剛烈,凡事講求平等公平,要是讓小姐知道那個大當家因為小姐是女兒身就拒絕見她,那小姐不氣炸才怪。
「那他叫妳攔著我是什么意思?」步溫柔還是沒打算放過她,對于想知道的事情一向是鍥而不舍。
「好啦,好啦,小姐,我招就是了,不過妳要答應(yīng)我,聽完之后不可以生氣,也不能沖動的跑出去喔!剐」麅航K于在步溫柔軟硬兼施的威迫下松口,將財總管要她不要露面的原因告訴她。
良久,步溫柔口吻優(yōu)雅的再次確認。
「小果兒,那個大當家真的這么說?他討厭女人?不屑和女人談買賣?女人在他眼里全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早就氣到想殺人的步溫柔,勉強維持大家閨秀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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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老人和小孩之后,這戶姓步的大戶人家居然夸張的搬出一個看起來好像隨時會被風吹走的女人?
現(xiàn)在是怎樣?步家象樣一點的男丁全都死光了嗎?要不怎么凈叫些老弱婦孺出來見人?
「大……」
話未說完便遭人打斷,出師不利。
「恕我不客氣的問一句,妳能做主嗎?」
如果不能,就別浪費他的時間,他最討厭跟女人周旋,尤其是像她這種弱不禁風的女人,他一向敬謝不敏。
「我……」步溫柔面帶微笑的瞪著他,依然沒來得及把話說完。
「女人,麻煩妳進去叫你們家的男人出來!顾p手環(huán)抱著胸,毫不客氣的指使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樣隨便打斷人家說話是很沒禮貌的事情。
「你……」本想再接再厲,但是對方卻搶在她開口之前轉(zhuǎn)移注意力,害她氣得火冒三丈之余,還得努力維持大家閨秀溫柔婉約的良好形象。
「小鬼,你一直瞇著眼睛看我做什么?」傅少仲不悅的開口,被步家小弟專注的眼神弄得心浮氣躁。
現(xiàn)場響起一陣整齊劃一的抽氣聲。
拜托,哪里是瞇眼,那是眼睛小。∵@姓傅的眼睛有問題是不是?
「敢問大俠,收不收徒弟?」被點名瞇著眼睛的小鬼滿懷期望的問,一點也不在意被人誤解。
傅少仲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開口,「不收!
嗚嗚……幼小心靈大受打擊.
「那……有可能破例嗎?」有志者事竟成,步家小弟不死心的問.
「不可能。」連想都不想,他直截了當?shù)木芙^。
嗚嗚……好狠啊。幼小心靈再次受到嚴重的創(chuàng)傷,但是步家小弟依然不放棄。
「那么,如果是重金禮聘呢?」步家小弟假裝老成的問,想起大人談不攏事情的時候,最后都會用這一招,于是如法炮制。
重金禮聘?!
青龍幫兩名護法的眼睛乍地雪亮,直瞪著那名長相秀氣的小孩,并且試著將小孩拐到一旁曉以大義?上『⒅粚W⒌目粗鴼鈩輵厝说母瞪僦,對他們兩人無動于衷。
「小鬼,信不信我一腳就能將你踹到大老遠的地方?」
這小鬼,問東問西的,煩不煩啊?
來了半天卻一點正事也沒談到,傅少仲的心情非常不爽。
哇塞!這人好酷。∫稽c也沒有被他的惡言惡語嚇到的步家小弟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激動得噴出不輕彈的童子淚。
見自家小弟讓人嚇哭,臉色難看的步溫柔站出來。
「家弟童言無忌,大當家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這男人怎么會冷血成這般,小弟的年紀還小,他就不能多點包容嗎?太沒人性了!
傅少仲不以為然的掏了掏耳朵,視線徐徐落在那名說話的女子身上,忍不住露出訝然的表情。
「妳怎么還站在這里?」
不是讓她進去喚她家的男人出來嗎?她還杵在這里做什么?想當個稱職的花瓶也不是這樣。
說到花瓶,這女人確實當之無愧,桃顏玉面,柳眉不畫而黛,眸似星辰,唇若櫻桃,傾城絕色之貌,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當然,他例外,他對貌美的女人一向免疫。依照步家小姐貌美的程度,他大概一輩子都不可能除疫。
步溫柔不馴地調(diào)高視線,帶點挑釁意味的反問:「敢問大當家,我為什么不能站在這里?」
視線不經(jīng)意的與他交纏,她的心竟疑似漏跳了一拍。
比起早上那名無法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仁兄,眼前這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確實輕而易舉的就攫獲她的視線,不單單是因為他的存在感強大得令她難以怱視,他仿佛刀刻般深邃俊朗的五官亦是造成她視線膠著的元兇之一。
「女人?」傅少仲徐徐開口,察覺到她神情詭異。
受夠了他的輕蔑無禮,步溫柔義正詞嚴的糾正他的語病,「有勞大當家稱呼我一聲『步小姐』」
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這女人果真有點意思。一絲絲的激賞,悄俏地進駐了傅少仲的心扉。
「那么,請問『步大小姐』,妳現(xiàn)在是用什么身分站在這里和我說話?」傅少仲戲譫地瞅著那張正經(jīng)八言的臉蛋,隱約察覺些微異樣,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步溫柔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回道:「足夠給大當家一個滿意答復(fù)的身分便是了!
聞言,一向不把女人看在眼底的傅少仲雙眸不禁一燦,看來他得對這個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另眼相看了。
「爽快!那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直接進入正題如何?」他提議道,內(nèi)心隱隱期待,竟然希望同她……進一步周旋?
哈,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正有此意!共綔厝崧冻鰻N爛無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