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老三一邊抹汗一邊進來,“小溪鎮已化為灰燼!薄
金一震,“你說什么?”
“我帶你們去看,昨夜風向一轉,火勢撲向鎮上,幸虧居民已經疏散!薄
小山說:“松培,你母親回來了!薄
金說:“小溪鎮有我的朋友,我得去看看!彼汲鲩T去。
松培問小山:“誰回來了?”
“你媽媽依斯帖!薄
老三像無動于衷,“我們先去小溪鎮!薄
小山意外。她以為他會奔上樓去急急與生母擁抱,甚至痛哭失聲,一訴懷念之情。
小山記得她每天放學都要與母親依偎一番:午餐在飯堂吃了什么,體育堂摔痛了膝頭,同學張小明邀她去生日會……當然,那是天天見面的母親!
余松培可能已經忘記生母容貌!
他駕駛吉普車往公路!
一路上滿目蒼痍,金只能發出類似“呵”,“呀”的聲音,瞠目結舌!
小山瞪大眼睛,刺激性焦煙充滿空氣,她落下酸淚。
居民回來了,他們站在災場,震驚過度,只會發呆,手足無措!
小山從未見過這種場面,更不知如何形容!
她一直以為火災之后,房屋會剩下燒焦支架,可是此刻她只看見遍地瓦礫,小鎮像被炸彈炸過,金屬被熔成扭曲一堆。她一步一步向災場走去!
這時,她看到更詭異的景象。在焦土瓦礫堆中,忽然有一間完整房屋,連外墻都沒有熏黑,一面國旗,完好地在微風中飄動。那戶房屋的主人呆住了,站在門前動也不動!
半晌,她問小山:“你可看到我面前的屋子?”
小山點點頭!
她又問:“幾號?”
“三八四!薄
“我的天,真是我的家,她還在,我的家還在!”
她連忙掏出鎖匙,開門進屋。她沒有發出歡呼聲,相反,她大聲哭泣!
小山走到另一邊去!
有幾個壯漢在瓦礫堆中尋找失物:半只洋娃娃、幾頁書、照相架子。。。。。。那樣大個子也忍不住流淚!
一只狗走近,可是找不到主人。呵喪家之犬。
小山惘然蹲下,在地上拾起一只毛毛熊玩具!
她用手擦臉,該剎那感覺如尖錐刺心!
人類的建設竟如此不堪一擊!
金找到她朋友的屋子,可是只看到一只燒焦了的洗衣機。她大惑不解:“家俱呢,樓梯呢?”
這時,有記者及攝制隊前來采訪,他們也呆若木雞。
松培唏噓說:“我們走吧。”
回到家中,看到老大與老二坐在他們母親面前!
只聽見依斯帖說:“你們三個打算承繼酒莊?”
老二笑笑,“酒莊未必交給我們!薄
依斯帖詫異,“那給誰哦,無人可活到一百歲。”
“日本人極有興趣。”
“售予他們?”
老大咳嗽一聲,“那得問外公外婆!薄
依斯帖微笑,“對,我是外人,不便與我說!薄
一眼看到老三,“唷,”意外驚喜,“松培你長這么高了,三兄弟數你最像華人!薄
老大尷尬,他生母像是忘記他根本不姓余,他沒有華裔血統!
看到兒子她還是很高興!
她嘆口氣,“都是大人了!薄
她有三分醉,話相當多。孩子們的喜怒哀樂,她卻完全不知曉。
然后,她堅持要走。松開他們也不留她,任她把車駛走,來去就似一陣風!
小山輕輕問:“為什么不請她多住幾天?”
松開答:“她不慣,我們也不慣。”
松培忽然問:“上次見她是什么時候?”
“前年感恩節!薄
“一年多兩年了!薄
大家擱下話題,各管各去做事!
這樣好客的一家人,對至親卻如此冷淡!
回到樓上,小山發覺她的手提電話響個不停。她去接聽。
那邊傳來沉宏子十分諷刺的聲音,“女兒,女兒,地球要與女兒對話!薄
“爸,我在這里!薄
“你在冥王星還是金星?科技了不起,聲音如此清晰!薄
小山沒好氣,“我在火星的衛星福布斯!薄
“小山,聽我說,森林大火一發不可收拾,你需離開當地!薄
“我們沒問題!薄
“小山,我們已抵溫市,明天就來接你!薄
什么?小山心頭一陣溫暖,呵,爸爸來了!
“郭思麗說危險。。。。。!薄
又是郭思麗。本來仿佛是手心里一條刺,不知怎樣,不但沒把她拔出來,現在居然長得牢牢,成為血肉一部分,無論如何除不去了。
小山輕輕說:“爸,這里人多,你們不方便出現,我來見你們好了!薄
“我們在海灘路一百號那幢公寓,你幾時可以到達?”
“明天傍晚我乘夜車出發——”
“你又不是做賊,為什么趁月黑風高行事?”
小山氣結!
這時,小山聽見一把聲音溫柔地說:“宏,你說話顏色太豐富,只怕聽者多心,你目的是什么,講清楚就是,切勿威脅,亦毋需諷刺!薄
沉宏子嘆息一聲,像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過一會他說:“多謝指教!薄
郭思麗對他有正面影響,這女子說話條理分明,應該加印象分!
但是沈小山卻覺得與她親善,仿佛等于對自身不忠!
她那擁抱著名貴手袋略為臃腫的俗態,在她心目中拂之不去。
小山已把敵人兩個字從她身上除下,可是要做朋友,沒有這個必要!
“可否搭早班車?”
小山堅持:“夜車比較快!薄
“我們去車站接你!薄
“我認得路,我會來按鈴,爸你甩不掉我!薄
“明晚見!薄
小山掛斷電話。
小山沒聽見沉宏子抱怨:“唉,真要學幾年外交詞令才敢與子女說話,父母動輒得罪,時代洪流滔滔,大勢所趨,少年再也不會與家長合作,總而言之,你說東,他說西,你說來,他說去。。。。。。”
小山走到窗前,她本來想吸口新鮮空氣。一抬頭,驚得呆住!拔业奶。”她雙膝一軟,坐倒在地上!
只見一條火路,自山坡蜿蜒而下,絲絲白煙上升,大火已蔓延到山的這一邊來!
“不,不!毙∩綊暝饋肀枷聵侨ァ!
她看到金焦急的眼神。
兩人緊緊握住雙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警察上門來!
“花瑪先生,花瑪太太!薄
他們迎出去。
“準備疏散,收拾細軟,一聲令下,一小時內無論如何要離開酒莊!薄
他們下了命令立刻離開,急急駕車去警告另一家!
兩只尋回犬嗚嗚低鳴,伏到主人腳下!
花瑪老先生坐下來,“走”,他說:“走到什么地方去?”他是同自己說話!
松開是長孫,危急之際忽然堅強,“我建議先解散工人!薄
老人點頭,“說得對,你立刻去廠房通知他們關閉機器,準備疏散。”
老太太急痛攻心,“這損失。。。。。!薄
“噓,噓,”老人把妻子擁在懷里,“現在不說這個。”
松遠說:“我到田里通知工人。”
老人點頭,白須白發都似警惕地豎起!
他轉過頭去,“金,小山,你們立刻離開這里。”
金忽然笑了,她說:“我二十歲就在酒莊做工,這即是我的家,我跟著你們!薄
老太太說:“金,這不是你的家,快走,跟大家到庇護中心去!薄
金固執地說:“別叫我傷心,這正是我的家!薄
老太太不去理她,“小山,你與金立刻走!薄
小山動也不動,“婆婆,我幫你收拾重要物件,我們作最壞打算!薄
“小山,你聽見沒有?”
小山大聲回應:“明白了,缸瓦碗碟不必帶走,只帶有紀念價值的東西,婆婆,快上樓來收拾!薄
小山自作主張,先把照相架丟進枕頭袋里,又把三個男生的學校獎章獎杯收起。
只要舍得,其實一個人也沒有太多身外物,笨重的,可以添置的,全部不要,衣物首飾更全不重要,最美麗最丑的記憶全在腦海中,不用攜帶!
小山只裝滿三只四只枕頭袋!
花瑪婆婆笑說:“很好很好,你們都帶走吧。”
松培說:“我都放到貨車上去!薄
那么大一間廠,卻搬不動,地里的葡萄樹,也全留下!
老外公說:“多帶些狗糧,還有,清水!薄
金抹去淚水,“我去準備糧食!薄
各人冷靜地做妥份內工作,要逃難了!
小山來的時候只有一只背囊,走時也一只背囊!
松開回來報告:“員工說他們會留到最后一刻才關上機器。”
老外公點點頭,他坐在安樂椅上,自斟自飲,喝酒莊釀制的白酒!
松開請求:“我想去照顧哀綠綺思母子!薄
他外婆先開口:“去吧,這里有我們!薄
松開過來蹲下握住外婆雙手一會兒,大開門出去!
這時老老少少工人都停下手上工夫,撐著腰,在空地抬頭看著山上火勢!
傍晚,小山并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她已與這家人產生感情,她不想在這個時候丟下他們!
小山給父親留口訊:今晚不便出發,明日再說。父親肯定會跳腳,但也顧不得了!
花瑪公說:“小山,吃點餡餅,稍后松培送你去乘公路車!薄
小山斷然拒絕,“不,我不走!薄
外公生氣,“一個個都強頭倔腦,我是主人,我命令你離去,我攆你走。”
小山答:“我會尖叫踢足哭鬧,我不走!薄
外公氣結,“過來!薄
“你打我好了!毙∩阶呓!
外公卻把她擁在懷內,“我一直想要一個淘氣又不聽話的孫女!薄
花瑪婆卻嘆息,“你也得考慮人客的安全!薄
小山答:“該疏散時即刻走,沒有大礙!薄
外公說:“你到廚房去幫忙吧!薄
小山看見金一直流淚。
小山勸說:“好金不要哭。”
“前塵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當年來做工,只得二十歲,以為汽酒是汽水,好味道,喝半瓶,醉倒,滾地葫蘆,哈哈哈!苯鹩挚抻中!
就這樣,幾十年過去!
“葡萄園自第一株幼苗種起,漸漸成長,繁殖,到今日般規模,怎樣舍得眼看著百傾良田一把火燒光,老外公一定如萬箭鉆心。”
小山不出聲!
她新來,她不知歷史,卻也難受!
金推開廚房門,“風向轉了,糟糕!”
大家奔到戶外!
這時,連幼兒都出來觀火,拖著大人手,呆呆往山頭看去,那條火蛇忽然變形成為火墻,殷紅一片,熔巖般向酒莊壓過來!
小山覺得那情景像科幻、戰爭、災難電影中特技鏡頭,不相信是真的。
她與松培握緊雙手,大家全身冒汗,原來空氣溫度突然升高,逼向他們!
那火勢如此壯觀,大自然威力叫人們臣服,竟沒有抱怨的聲音。
只有金喃喃說:“一生的心血。。。。。。風向忽然轉了,命該如此!薄
這時,救火直升機飛來灑水,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小山站得腳酸。
制服人員已經趕到。
“疏散,立刻前往康泰鎮中學庇護所,快。”
有人忍不住痛哭。
消防隊長過去,像對待幼兒般輕輕說:“我知道,我知道。。。。。!彼p眼也紅了!
小山說:“松遠,你帶公公婆婆去庇護所,快!薄
松遠看著她,“你倒來發號施令,老三,載她去公路車站。”
松培說:“小山,是送客的時候了!薄
小山急得團團轉,“我不是客人。”
“小山,聽我說,庇護所有人口登記,你不是本鎮的人,不會有床位食物供應!薄
“這不是真的!薄
金說:“小山,這不是任性的時候,你回城里去與父親團聚吧。”
他們押著她回屋里取背囊!
小山還要雄辯,忽然發覺不見了老花瑪夫婦!巴夤馄拍?”
他們整間房子上下找遍,都不見人。正面面相覷趼,忽然金說:“地庫!薄
廚房下有小小地庫,用來貯藏雜物,他們從窄樓梯走下去,發覺小小木門已經在里邊鎖上。
老二大力拍門,“外公,你們可是在里邊,回答我!”他又急又慌,只會大叫。
老三有急智,“去取斧頭來,讓我劈開這道門。”
一言提醒老二,他立刻奔向工具房!
金拍門,“你們躲在地庫做什么?快出來!薄
老三懇求,“我們疏散不久又可回來,別擔心!薄
老二取著電鋸趕到!
“快開門,外婆,不然我用電鋸拆掉這面墻。”
這時門內發出聲音:“我們需要思考!薄
“外公,這不是想東西的時候,一二三,我進來了!薄
他開動電鋸,發出胡胡聲。
“慢著。”
“外公,快開門!薄
“請尊重老人意愿!薄
“恕難從命!薄
老二舉起電鋸,向木門鏟過去,頓時木屑紛飛。門鎖一下子鋸開,老三把門一腳踢開!
小山只看見老花瑪夫婦擁抱在一起,躲在角落,像兩個落了難的孩子。小山只覺得凄涼,悄然落淚!
老二走近,“外公,怎么了?”
老花瑪嘆口氣,“你外婆的主意,她不想活了,愿與酒莊共存亡。”
老二忽然笑,“就為著一場火災?外婆,該我用戒尺打你手心!彼p輕抱起外婆,走上樓梯。
老三扶著外公也回到客廳!
金捧上熱茶給他們!
“都準備好了,我們走吧!薄
婆婆用手掩臉,開始飲泣。
就在這時,有人叫她,“媽媽!蹦侨藫溥^去抱住老太太!
大家一看,原來是依斯帖回來找父母,“媽媽,道路封鎖,不準外人進出,我擔心不過,懇求通融,幸虧鎮長還認得我,放我進來,媽,我們暫且避一避!彼炱鸷唵涡欣,一手扶著母親的手臂。在該剎那,母女間所有誤會獲得冰釋。
金說:“老三,你看著小山上公路車,立刻到庇護中心匯合!薄
他們終于把大門鎖上!
警車用喇叭叫道:“花瑪先生,速速離開!薄
兩只狗已經十分不安,來回巡走,它們先上車。
棄船了!
車子駛離酒莊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往回望!
小山與松培同車!
兩人都受到沉重打擊,到達車站,發覺人龍很長,站長正在告訴乘客會有加班空車十分鐘內駛到。
余松培與小山緊緊擁抱!
“很高興認識你小山!薄
“我也是。”
“希望我們可以再見面。”
“一定!薄
他幫小山買了車票,替她找好座位,看著她上車!
“一路小心,別打瞌睡,抱緊證件!薄
小山點頭。
余松培忽然大力親吻她的臉頰,“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一定追求你!薄
他們再次緊緊握手!
這時,小山的電話響了。松培朝她搖搖手,他把車駛走。小山這才低頭聽電話。
是母親急促的聲音:“小山,余想知道花瑪酒莊可是著火,他的孩子可安全!薄
小山的聲音出乎意料鎮定,“各人安好,叫他放心,酒莊已經疏散!薄
“你在哪里?”常允珊發急,“你好嗎?”
“我在長途車上,往城里與爸爸匯合!薄
“他到了你那里?”
“正是!薄
“余想知道詳情,你可以與他說幾句嗎?”
余某已經搶過電話,不停發問,小山盡可能一一作答,他仍然不能釋懷,如熱鍋上螞蟻。
小山忽然建議:“不如,你親自來看看吧!薄
不料他說:“我們馬上動身!睊鞌嚯娫挕!
沉宏子的電話接著追到。
“小山,你還不動身?你不來我來!薄
“爸,三零三號公路車剛剛駛離車站,我稍后便到!薄
沉宏子像皇恩大赦,“好孩子,我來接你!薄
這時,電話真的缺電,聲音開始碎散,終于死寂無聲。
小山把頭埋在手心里。閉上眼,仍似看見紅艷艷一片火海。她嚇得連忙睜開眼睛!
三個多小時車程一下子過去!
公路車駛進市區,一片霓虹燈,歌舞升平,仿佛與鄉鎮的災難不相干!
車子停下,小山想站起來,可是雙腿酸痛,一時不能動彈,呵,過去幾天用力過度,此刻肌肉不受控制!
她咬緊牙關,想用雙手撐起身體,可是兩條手臂也僵硬,小山急得喊出來。
乘客魚貫下車,有人問:“需要幫忙嗎?”
“拉我一把!薄
那年輕人拉她起來,小山松口氣,勉力挽著背囊下車!
一出車門就看見父親哭喪焦急的面孔。
“爸。”她叫他!
沉宏子聽見叫聲,往乘客堆中找人,可是面對著女兒,卻不認得女兒!
“爸,我是小山!薄
小山走到他面前!
沉宏子發呆:他女兒離家時嬌嫩白皙,短短一個月不見,這個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像粒咖啡豆,連頭發都曬黃。也不計較了,只要無恙就好。他雙眼潤濕!
他緊緊抓住小山的手,真怕她再走脫,轉頭大聲嚷:“在這里,在這里!薄
郭思麗自人群中走出來。她瘦了一點,也比較精神,不再挽著那只名貴手袋,穿便服。最要緊的是笑容可掬。她說:“車子在那一邊。”
沉宏子叫:“好了好了!币贿叴罅ε闹靥,表示放心。
車站咖啡站有架小小電視機正報告山火新聞:“這場世紀山火迄今已焚毀二十五萬公頃森林:逾五萬人疏散及三百多間房屋化為烏有,災民往往在深夜收到緊急疏散令,多年血汗經營的生意及家園,在這場無情大火中全部失去。。。。。!薄
沉宏子奔到停車場去!
郭思麗輕輕問小山:“好嗎?”
小山只點點頭。
她以疲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與親人團聚,忽然松弛下來,像斷了繩索的提線木偶,垮垮的倒在車后廂。
小山睡著了!
前座,沉宏子說:“小山去過什么地方?像在中東打完仗回來,被炸彈炸過似的!薄
“噓,此刻在你身邊就好!薄
沉宏子嘆口氣,“根本不該讓她去那里!薄
“你扭她不過!薄
“扭斷手臂也要扭!薄
“社會福利署保護婦孺組會來探訪你。”
車子停在紅綠燈前,沉宏子轉頭看小山,只見女兒仰頭熟睡,姿勢與臉容同三五歲時無異,不禁又氣又笑!
“幸虧回來了!薄
車子駛回公寓,他推醒女兒。
開門進屋,郭思麗說:“這是客房,你可要洗個澡?”
小山咕嚕咕嚕喝了一大杯水,推開客房門,看到小小單人床,倒下,動也不動,繼續睡!
連郭思麗都說:“做孩子真好。”
“也得看是哪個孩子!薄
郭思麗抬起頭!
沉宏子說:“酒莊里還有三個男孩,他們的生父全不關心,只怕常允珊慘遇一個冷血人!薄
郭思麗笑了,“你掛念女兒,是應該的,這個我明白,可是現在又擔心前妻遇人不淑,這是否多余?”
沉宏子不出聲!
“長情總比冷酷好,希望你將來對我也念念不忘!薄
沉宏子立刻嚷:“這是什么話,我們余生都面對面 ,你做好準備,我倆會是一對標準柴米夫妻。”
“我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