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偶爾只能聽到幾聲凄涼的狗吠聲,公園的樹下,一個男子留連不去,不時抬頭望向遠(yuǎn)方,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趙霞清終究還是離開了他,仿佛就證實了,人一旦犯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
從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沒有跟他聯(lián)絡(luò),不接電話也不回信,根據(jù)言紫霓的說法,她現(xiàn)在正在跟林子勝交往,可能會跟他一起去美國。
看來,她這次是真的鐵了心要跟他一刀兩斷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每晚持續(xù)去公園等待,之前說好了要維持到一百天為止,他一定要辦到。
這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而今晚,就是最后一夜,過了十二點,一切就結(jié)束了。
雖然一次也沒見到霞清,他倒是和趙家兄弟偶遇過幾次,看到他們同情的眼神,他也只能苦笑。
這時,巷子的另一頭出現(xiàn)一個身影,輕快地朝他走來。嫵媚的鬈發(fā),火辣的身材,不是他等的人,而是冷宴芝,這次倒是沒帶貓來。
何圣志早料到她會出現(xiàn),卻仍然忍不住怒火狂涌。這個下流惡毒的巫婆!
“嗨,圣志,出來賞月嗎?可是今晚沒月亮呢!”冷宴芝銀鈴般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聽起來顯得十分刺耳。
他冷冷地說:“月亮在我心里。就算整片‘工廠毒煙’擋在我面前,我一樣看得到。”
“工廠毒煙”并不生氣,反而嫣然一笑,“你的月亮根本就不信任你,才會被幾張相片挑撥。這種女人,你又何必留戀她?”
“冷小姐,恕我直說,你這種人沒資格跟我討論信任。”
冷宴芝苦口婆心地勸他,“圣志,你不要傻了。那種被寵壞的小女孩有什么好?她根本不了解你,也不明白你的優(yōu)點,只會沒事想一些花招整你,這算什么?你要想想,最了解你的人是誰?是我!我認(rèn)識你最久,比誰都知道你的好,能夠帶給你幸福的人,只有我一個,你還不明白嗎?”
他冷笑一聲,“恰恰相反。她才是最了解我的人,你只是自以為了解我,否則的話,當(dāng)年你怎么會被我當(dāng)面潑冷水呢?”
她臉色微變,“那是你一時糊涂,我可以理解……”
“錯了!我就是一時糊涂才會跟你混在一起。從頭到尾,趙霞清認(rèn)識的何圣志才是真正的我,你眼中的我只是你自己幻想的假象,不要以為你拆散我跟霞清,我就會回到你身邊,上次的錢我會還你,我寧可天天被狗咬、幫貓接生,也不要再跟你有半點牽扯!”
冷宴芝氣得全身發(fā)抖,“你……你真是不知好歹!”
“隨你怎么說,我只是不想被你身上的毒氣熏死而已!
“不要忘了,你背叛組織的帳我還沒跟你算!”
“我之前就說過,要殺要剮都隨你。反正現(xiàn)在失去了霞清,我也沒什么可失去的。”
“沒什么可失去的?那陽光之家呢?你不怕我對你那群同事下手?”
何圣志厭惡地看著她,搖了搖頭!半y道你就只會用這種招數(shù)嗎?還真是可悲啊!
“你說什么?”她厲聲說。
“我告訴你,你要要花招盡管動手沒關(guān)系,保育所的人,每一個都比你勇敢也比你堅強,他們不會被你的下流手段打敗的。同樣的道理,我也絕對不會向你屈服,更不可能會愛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冷宴芝恨得咬牙切齒,空前的憤怒讓她完全失去理智。他居然對她如此狠心!既然如此,就只有一個解決方法——徹底了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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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宴芝和何圣志交談前一個鐘頭,趙霞清回到家中。
“哥哥、嫂嫂,我回來了!彼淇斓叵蚣胰舜蛘泻,只是眼中隱隱地透露出疲憊!拔医裉熨I了好多東西哦!子勝說那些東西到美國再買也可以,但是我就是覺得先買下來比較安心。很龜毛哦?”
跟何圣志分手后,她終于接受了林子勝的追求,并且答應(yīng)跟他去美國過圣誕。
之所以會做這樣的決定,無非是為了讓何圣志死心,順便提醒自己,感情要斷就要斷得徹底,否則只是徒增傷悲罷了。
趙家兄弟和他們的妻子,不約而同地用凝重的眼神望著她,而她則故意忽視他們的擔(dān)憂,仍舊用開朗的聲音滔滔不絕地說話。
“對了,我還得另外找人幫我照顧家里的動物,要出去這么久,它們一定會很寂寞的,我真舍不得呢!”
沉默了許久,趙云騰終于開口了,“我們今天在路上遇到何圣志了!
“哦!彼嫦M蟾绮灰徇@個話題。
“他說他祝你美國之行愉快,也祝你跟林子勝順利。”
“是嗎?”還真看得開哩!
趙云翔接下去說:“不過,他還是每晚在公園里等,看來他打算持續(xù)到一百天期滿!
劉海億一算,“等一下!那不就是今晚?”
“哦!壁w霞清頓覺胸口堵塞。今天就是一百天期滿,本來是他要求婚的日子。
只差一步,她就可以得到夢寐以求的幸!
“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我怎么看都不覺得你是真心跟子勝交往,這樣很殘忍耶!”趙云翔說。
她努力保持平靜!拔乙呀(jīng)跟子勝說得很清楚了,而他也說他愿意等到我改變心情為止!
“所以何圣志就活該天天在公園里吹風(fēng),什么都等不到?”
“真奇怪耶,二哥你不是比誰都討厭何圣志嗎?怎么幫他說起話來了?”
“第一,因為他救了我一次;第二,因為我看得出他對你的用心;第三,因為我知道你還是很愛他,我不希望你留下遺憾!壁w云翔將事實一一點出,“上次那件事明明就沒什么,我偶然也會幫老朋友一些忙,可不表示我跟我朋友有什么曖昧啊!”
趙云騰接話,“雖說你二哥的比喻很愚蠢,不過明明你自己也知道,他跟間諜組織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不是嗎?何苦為了這種事放棄你的幸福?”
她咬著牙說:“你們根本不懂!”
言紫霓嘆了口氣,“你要這樣說我們也沒辦法,我只知道,一段感情要結(jié)束,要有一個真正的好理由,如果只是因為他有事沒跟你說清楚,而且是他自己也很想忘記的事,這真的不是什么好理由!
劉海憶接口,“這就叫鉆牛角尖!
“那你告訴我!要是同樣的事一次又一次發(fā)生,我該怎么辦?我已經(jīng)沒辦法再忍受下一次的打擊了!”趙霞清失去理性,幾乎要大叫出來。
“就因為害怕受傷,你要讓自己變成行尸走肉嗎?這樣太不值得了吧!”
“我……”
趙云騰輕咳一聲,站了起來!跋记,我們之前就說過,絕對不干涉你的生活。你知道這約定代表什么意義嗎?因為我們希望你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盡情地過你想要的生活,如果受了什么傷害也不用害怕,大哥大嫂,還有二哥二嫂,一定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趙霞清怔怔地環(huán)視屋內(nèi),看著親人們無比關(guān)切的眼神,忽然感覺到,自己這一生虧欠他們實在太多了,若是虛度此生,一定會遭天譴的。
勇氣的火苗再度燃起,雖然很微弱,卻足以溫暖她全身。
劉海憶輕聲說:“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耶,再半個鐘頭,最后一晚就要過去了,你打算怎么辦?”
趙霞清以行動代替回答,飛身沖出了大廳。
其它人也沒閑著,紛紛起身跟出去。
“喂,老大,這樣不太好吧?我們這樣好像在當(dāng)電燈泡。”
“不管,連續(xù)劇的結(jié)局當(dāng)然要看到最后!”
“你可以再八卦一點!”
然而當(dāng)趙霞清來到小公園時,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何圣志依舊站在樹下,但他身前站著另一個人,由那妖嬈的背影,她確定那是冷宴芝。
為什么……她會在這里?
她一時失去思考能力,只能呆站原地。
然后更奇怪的事發(fā)生了,冷宴芝轉(zhuǎn)身走開,何圣志卻呆呆站著,然后他面露驚訝,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接著雙膝跪地,倒在地上。
“圣志!”她厲聲尖叫,沖上去扶住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沾滿了血,因為腹部插了一把刀。趙霞清嚇得面無血色。
“抓住她!”趙家兄弟朝冷宴芝身后追過去。
冷宴芝倒還真是不讓須眉,蹬著高跟鞋跑得飛快,這時路旁忽然殺出一群惡犬,堵在她面前,對著她狂吠,她動彈不得,讓兩兄弟逮個正著。
“嗨,我想你就是冷小姐吧!真是久仰了。”趙云騰彬彬有禮地說:“我們趙家正好有筆帳還沒跟你算呢。”
這時,身后傳來言紫霓的叫聲,“喂,快叫救護車!情況不好了!”
在樹下,趙霞清緊抱著重傷的何圣志,顧不得眼淚流了滿臉,不住地呼喚他!笆ブ、圣志,你振作一點,救護車快來了!”
他對她虛弱地一笑,“霞清,你真的來了,我好高興!
她拚命點頭,“對,我來看你了。我們說好第一百天要見面的,不是嗎?然后我們就會永遠(yuǎn)永遠(yuǎn)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開,你記得嗎?”
“我當(dāng)然記得……”何圣志笑得非常幸福,只是氣若游絲!爸皇,我之前做了太多壞事,現(xiàn)在果然遭報應(yīng)了。你……你不要太難過,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
趙霞清大叫,“才不是報應(yīng)!你只是一時失誤而已,這種小差錯馬上就可以挽回的!”
“謝謝……可是我現(xiàn)在累了,好想睡……”
“不準(zhǔn)睡!你自己說過要補償我的!我不準(zhǔn)你走!圣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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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兩個小時的搶救,手術(shù)終于結(jié)束。
“因為傷患口袋里有這個東西擋住,刀鋒滑了一下沒刺中動脈,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了!贬t(yī)生道。
他把一樣?xùn)|西交給她,是奇跡翡翠。在石塊的裂縫里,卡著一枚精巧的戒指,那是何圣志特別為她挑選的結(jié)婚戒指。
趙霞清熱淚盈眶,到此時她才真正相信,世上真的有奇跡。
她來到病床邊,看著枕上那蒼白卻仍然俊美的睡臉,覺得全身充滿了勇氣,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怕。
戴著戒指的玉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滿心的愛意從指尖流瀉而出。
她要在這里陪他,等他睜開眼睛,第一個就會看到她,然后就會聽到她說:“我們從今天開始重生了,親愛的!
【全書完】
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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