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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首小姐你早 第五章
作者:亦舒
  下午,他在泳池里蕩漾。

  傍晚,乘直升飛機去看基威維亞火山的熔巖,之間巨型暗紅色火舌流向懸崖墜落海水,蔚為奇觀。

  王灼榮說:“土著說大地不屬于人類,人類屬于大地,想想真有意思!

  鄧伯誠對大自然心服口服,不再言語。

  他心平氣和回轉融島。

  一見王庭芳,一顆心又幾乎自胸膛里跳出來。

  “什么?”

  “有好幾個財團支持我競選連任,我已著手籌備競選組織,誠叔,你任何意見都是寶貴的!

  鄧伯誠瞪大雙眼,呵,請客容易送客難。

  “連任為期三年,最多做兩期,因為我這一年也算一期。。。。。”

  鄧伯誠不敢相信雙耳,王庭芳說做就做,毫無猶豫,該做什么,立刻實施,漸得民望,大有希望連任成功。這與鄧伯誠以及一班謀臣預料的大有出入。連王灼榮都沒有料到這一著。

  孫子兵法竟然失效。

  王庭芳微笑,“鄧叔,我的看法是這樣:你勞苦功高,不如歸山,局里會以最高榮譽恭送你退休!

  鄧伯誠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眼前一切像變成慢鏡頭,王庭芳一舉手一投足看上去得不真實,他忘記孫子四字真言: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他不知己,也不知彼,全盤低估王庭芳心計及能力,故此一敗涂地。

  姜是老的辣,他問:“幾時?”

  “一年后。”

  “為什么還要拖一年?”

  庭芳微笑,“那才叫功成身退。”即這幾個月還需要鄧長老。

  “一人一票,你有信心?”

  王庭芳收斂笑容,“全民投票,民眾意愿不可忽視,倘若融島自由選舉成功,制度可推往各大城市!

  鄧伯誠呆了半晌。

  王庭芳的意愿與他完全一樣。她簡直是他的承繼人,所以,她要他退下。

  鄧伯誠剎那間頓悟,他微微笑起來。

  “庭芳,你是首長,帥印在你手中,剩下八個多月,我會全力支持你競選連任。”

  王庭芳松口氣,“謝謝你,鄧叔。”

  “不同政黨將派不同選手——”

  他們一直談到深夜。

  鄧伯誠漸漸支持不住,香濃咖啡一杯接著一杯,心靈雖然愿意,他的肉體卻軟弱了。

  相反,庭芳越夜越精神,雙眼像是射出晶光來,索性把政務司一班高官也叫來旁聽,以便日后分配工作。單是她的精力足夠斗垮所有中年競選對手,真正厲害。

  大部分手下仍然拘泥:“本子紀錄得清清楚楚,改例恐怕要經過釋法!

  較年輕的一個說:“所有律例都隨環境需要不住修改而來,否則我們還在跟隨科舉制度!

  會議一直開到凌晨三十分。

  王庭芳忽然說:“今天興旺街有一建筑地盤塌棚架七名工人重傷,誰愿跟我去醫院探訪傷者!

  眾人發呆。

  只有一個女將舉手,“我去!

  “各位回家休息吧!闭l都聽出王庭芳語氣中有揶揄之意。

  愛司立刻準備出發,充任司機。

  庭芳問:“這班人精神為何這樣差?”

  愛司答:“離婚結婚旅游耍樂投資金股都需要花費大量精力,他們都有豐盛私生活!

  “啊。”

  “就你一個人沒有自己呢,王小姐。”

  庭芳又說“啊。”

  到了醫院,當值醫生見到她,十分感動,立刻將工傷情況詳細報告。 

  警方也即時派人來匯報,接著,建筑署人員也出現了。 

  最覺安慰的還是傷者家屬,本來愁眉苦臉,忽然見到王小姐,紛紛圍上來!

  庭芳的工作不過是細細聆聽苦情,鼓勵士氣,了解事實!

  一名少婦垂淚說:“我家有兩個極小孩子,我是主婦,全靠我丈夫!薄

  社會福利署人員立刻說:“我們會跟進!薄

  一個少年走近說:“你是王小姐。” 

  “我的確是王庭芳!薄

  少年打量她,“你年薪數百萬,住在山頂,坐歐洲大車進出,吃鮑參翅肚,送子女到英美讀書,你知道民間疾苦嗎?” 

  王庭芳微笑。來了。自由社會最多這種刁民。 

  少年又問:“你可知道地鐵公廁時時淤塞嗎?” 

  庭芳立即回答:“地鐵站不設公廁,你是傷者什么人?” 

  少年見難不倒她,倒也佩服!

  “我是他小弟。” 

  “你需要什么協助?” 

  他同福利署人員訴起苦來!

  傷者大都昏睡,其中一個人有生命危險!

  庭芳同愛司說:“看新聞是一件事,現在巡視感受大不相同!薄

  四十分鐘后她倆離開醫院,回到鳳凰臺一號,王庭芳繼續閱讀文件!

  清晨,周啟之早起讀報,“特首小姐你早”一欄已由師妹執筆接替!

  余小娟寫得很好!

  可能太好了,繪形繪色,像是置身現場一樣,對一切瑣事了如指掌。啟之開始懷疑。 

  這個師妹慧黠如狐!

  他低頭沉吟,電光石火之間,呵地一聲,立刻跳起來在廳內各角搜索。翻倒茶幾,發覺茶幾底貼著一枚硬幣大小竊聽器!

  啟之吁出一口氣。 

  慢著,她在屋內逗留良久,還有什么布置? 

  在書架上又找到針孔拍攝機!

  啟之忽然生氣,太過分了! 

  接著,吊燈,墻角也發現機關!

  余小娟雖然急進,但不至于如此大膽妄為,一定是林森在背后教唆!

  周啟之憤怒地取起電話,預備斥責老友!

  回心一想,緩緩放下電話,這間鄉村屋本來屬于林森,他要拍攝周啟之出浴鏡頭,也有權這樣做!

  過不蓋功,周啟之呵周啟之,你切莫忘恩負義!

  他惱氣漸消,斟一杯冰凍啤酒,喝完之后,好過得多!

  找地方搬出去是正經,這屋里不知多少陷阱!

  只見照片內王后穿著自巴黎名師訂制的華麗釘珠服飾,艷光四射!

  “看到她的鉆表嗎,我也有一只,大學畢業時叔叔送我的禮物。” 

  啟之忽然說:“國家與人民那般貧困,她打扮得再華麗也沒有用。” 

  “王后也得有王后的樣子!薄

  “貴族更應身先士卒,有權柄的人一定有更大義務。” 

  王庭芳吁出一口氣,“你說得真好!薄

  啟之有點不好意思!

  “啟之,你我其實都不是喜歡說話的人,可是與你談天說地真有意思,一點負擔也無。”

  啟之不由得說:“因為我幼稚一如小朋友。” 

  王庭芳忽然笑起來,容顏像綻開云層見到晶光般亮麗。啟之看得呆了。 

  就因為不常笑,所以笑起來才這樣好看。他不敢逼視,連忙低下頭!

  廚子做出了清淡的三菜一湯,出乎意料,王庭芳吃得很多,真看不不出纖細的她胃納一如壯漢!

  她笑笑說:“非吃不可,否則,食少事多,其能久乎!薄

  啟之想起來,“這是孔明自嘆吧。” 

  “你可愛讀三國志。” 

  啟之笑。“你虞我詐,真沒意思!薄

  她酌了一碗雞湯給啟之!

 。阆<剿孪聫N為你做三菜一湯? 

  “你有心事!薄

  “什么?” 

  王庭芳說:“啟之,你有心事,起初見你,你笑口常開,近日轉了高職,反而心事重重,放心,啟之,你一定勝任有余!薄

  啟之低下頭,“王小姐,你待人至誠。” 

  庭芳忽然問:“是誰先叫我王小姐?” 

  “因為你不是王先生,又不是王太太!薄

  庭芳抬起頭,“這一叫,恐怕要到六十歲,永恒的老小姐,多可怕!薄

  “你是地方長官,他們不好叫你名字!薄

  “你呢?” 

  啟之惆悵,“我更加不可,我是一號的司機!薄

  “現在你是我朋友!薄

  啟之沖口而出:“首長身份,哪里還有朋友?只得中央與下屬了!薄

  王庭芳本來在吃冰淇淋,忽然怔住,緩緩低頭!

  “你說得對,啟之!薄

  啟之以為飯局已經結束,可是庭芳邀請他到園子散步!

  “不可,不知道多少長距離攝影機對著你,” 

  她微笑,“這一季好多了,除出領先報,大致還算平靜!薄

  啟之暗叫一聲慚愧!

  “市民仿佛已經消化我的辦事作風,可是門口永遠駐扎一隊示威人群,每天一個新題目,不論什么,一定有人反對!薄

  啟之但笑不語!

  搞破壞有時也很有趣,大學里有的是淘氣鬼,工程系學生每年一次把校長車子吊到大樹上,叫他防不勝防啼笑皆非。 

  這時,門外一聲咳嗽。愛司回來了!

  庭芳立刻輕輕放下保護罩,語氣謹慎起來。她低聲問:“啟之,下星期三有空嗎?” 

  啟之一怔,“下月三號是我侄子小寶生日,我一早答應陪他吃飯!薄

  “啊!薄

  愛司進來,“王小姐,工商署長自紐約回來,有要緊報告!薄

  王庭芳知道已經沒有時間再說私事!澳敲,愛司你送啟之出去!薄

  愛司答聲是!

  一路上她與啟之都沒有言語!

  “愛司-------” 

  她揚揚手,“我明白,大家都是好兄弟!眴⒅謱擂。 

  “啟之你不要介懷,我心中沒有芥蒂!薄

  啟之微笑,“你是英雄!薄

  愛司又問:“傷口都好了嗎?”啟之點頭!

  “那次你受傷救了特首府名望。” 

  “愛司你太客氣!薄

  “市民并不嗜血,見了紅,大家都慌了,也許太過分了,漸漸收聲,單挑重要的事來說!薄

  “像大屋搬小屋,開頭總不習慣,故此吵鬧不安!薄

  愛司問:“你覺得屋子面積更改了嗎?” 

  啟之連忙改變話題:“我自大哥家搬出來住得很舒服!薄

  愛司卻說:“不過自市區搬到了郊區罷了。” 

  “王小姐有什么大計劃?” 

  “她要出門!薄

  “這并不是希罕事!薄

  “到幾個大國首都推廣融島,在哥倫比亞區華盛頓可能見到美國總統,整個行程兩個多禮拜!薄

  “呵什么時候出發?” 

  “下星期四一早!薄

  啟之怔住。 

  下星期三有空嗎? 

  那天是小寶生日!

  也許要同小寶商量一下,改期遷就,提早一日慶祝。 

  那晚回到家里,周啟之輾轉反則。 

  吃完飯,又再約他,是什么意思? 

  是,抑或不是? 

  手臂枕在頸后,想了半夜,漸漸入睡!

  朦朧間同自己說:喜歡看到她說話,就赴約吧,多想干什么!

  這時,電話鈴響了!

  啟之驚醒,取過話筒,一把聲音這樣說:“師兄,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啟之不禁笑出來。“卿本佳人,緣何做賊?” 

  “為著生活!薄

  “嘿。” 

  “周啟之,如果我們告訴鳳凰臺一號你是內奸,王庭芳會怎樣想。”啟之跳起來。 

  “師兄,避重就輕提供資料,大家好下臺!薄

  “你敲詐我?” 

  “正是。” 

  “像黑社會一樣,” 

  “師兄,你以為這世界是什么顏色,淡藍抑或粉紅?”太可惡了!

  “快,師兄,截稿時間已到。” 

  啟之只得將王庭芳行蹤透露一二!

  余小姐滿意地掛上電話!

  燈火通明的報館辦公室里還坐著林森與新聞組長。 

  大家沉默一會!

  終于林森說:“事情居然演變到這種地步,始料未及。” 

  組長說:“他對她有感情!薄

  余小娟也說:“這還不奇,看情形,這感情還不是單方面的事!薄

  “什么?”林森跳起來!

  “王小姐對他另眼相看。” 

  林森與新聞組長齊齊大聲喊出來:“特首戀愛,嘩,世紀新聞!薄

  余小娟說:“慢慢來,切勿打草驚蛇!薄

  “是是,呵,天助領先報。” 

  他們松一口氣。 

  另一頭,周啟之卻像吞了一大口粗鹽,苦不堪言!

  沒想到離了職更慘,即無報酬又得提供消息。無論說什么,他都在出賣王庭芳,真叫他懊惱!

  天亮了!

  啟之推開窗。 

  忽然聽到布谷鳥叫,鳴聲溫柔又渴望,他脫口而出:“媽媽,是你叫啟之?”淚盈于睫。清晰地回憶到,少年時放學下了電車,與小同學李景開一起過馬路回家,已可看到母親的面孔在廚房窗口張望出來,媽媽每天總是這樣等他放學。 

  啟之哽咽,苦惱地用手捂著面孔!

  電話又響了!

  是鳳凰臺管家找他,“啟之,周末也早起,真是好青年!薄

  “有事找我?” 

  “王小姐有話說呢!薄

  “這么早?”啟之意外!

  “她遲些有事。” 

  “我馬上來!薄

  到了鳳凰臺,周啟之看到奇景。 

  只見王庭芳穿著運動服與一中年男子打網球,那男子正當壯年,可是稍作運動,已經氣喘腳軟,叫苦連天,額露青筋!

  只聽得王庭芳對他說:“CS,你是文康署長,平日多運動,有益身心,明早再來,我陪你練好球為止。” 

  那男子殺豬似說:“明日輪到律政署長!薄

  王庭芳想一想,“那么,雙打吧,愛司可與我成一組!薄

  周啟之低頭忍住笑!

  王庭芳走近,“啟之,你來了,要不要下場?” 

  啟之拾起球拍,“失禮了!薄

  管家在一旁看這對青年男女打球,只見兩人在場地奔馳接發網球,動作輕盈卻夠勁,速度十足,旗鼓相當,一時飛躍,一時轉身急救,好看煞人。管家不由得鼓起掌來!

  兩人這才停下擦汗!

  王庭芳對周啟之說:“下星期三----” 

  啟之連忙說:“我決定推掉小寶。” 

  庭芳卻說:“不好,不如我倆一同陪他慶祝生日!薄

  “什么?” 

  “我可以上你大哥家去。” 

  啟之張大嘴,心中感動,雙手發抖!

  啟之點點頭。 

  “一言為定,我得更衣去檢閱后備警隊!薄

  她進屋子去了!

  周啟之坐在球場細細回味她的好意!

  有人坐到他身邊!

  一抬頭,發覺是像一只老鷹似的鄧伯誠,他的眉毛也全白了,襯著白頭。像武俠小說中什么幫的幫主。

  鄧伯誠雙目炯炯地看著他,像煞在說:“周啟之,凡事,你瞞得過王庭芳,你瞞不過我!

  “鄧先生!

  他一開口說:“庭芳對你好感。”

  周啟之立即說:“王小姐對每個人都很好!

  鄧伯誠卻笑,“她有些手下見她像見閻王。”

  啟之想起那文康署長,不禁笑起來。

  “她叫他們受兵訓。”

  啟之答:“對身體有益!

  鄧伯承問:“大學錄取了你?”

  啟之說聲是。

  “有女朋友沒有?”

  啟之一怔,怎么問起私事來,“返來之后未曾約會。”

  “你覺得庭芳如何?”

  啟之赫一跳,“王小姐工作認真,秀外慧中!

  鄧伯誠拍他肩膀,“我不打算聽外交辭令!

  周啟之沉默。

  這人是忠是奸?他只聽說過一句成語叫做老奸巨滑。不由他不小心應付。

  他這樣說:“王小姐智勇雙全,頂得住半邊天。”

  這時鄧伯誠笑起來,“你的術語比我多,你可出任宣傳部長。”

  周啟之輕輕說,“我怎樣看王小姐無關輕重,大家都覺她做得很好!

  “的確比先前想象中盡責,暑期工能做到這樣,真正了不起!

  暑期工?

  “她任期在十一月結束,政府成功過渡委任期,可以正式一人一票選首長,這才是關鍵!

  周啟之怔住。

  鄧伯誠興奮地說,“我們將推舉劉鎮文代表公民黨出選!

  周啟之意外到極點!巴跣〗銓⒏傔x連任!彼嵝燕嚥\。

  鄧伯誠瞪大雙眼!八贿B串麻辣政策,不顧后果,搞得神憎鬼厭人怨,甚至釀成流血事件,你就是受害人,還有誰會投票?暑假過去了!”

  周啟之這時肯定鄧某是歹角。

  “啟之,我看庭芳與你匹配,離開鳳凰臺一號之后,我想她會回大學工作,那時,你們順理成章是一對,五十年后,大可對孫兒說:‘信不信由你。祖母曾經出任融島特首一職呢!

  周啟之不相信雙耳。

  由他親手策劃捧王庭芳上臺,現在他有計劃拉她下來。

  這白頭人權傾朝野,他自身并不下場玩,可是卻有能力任意捧一個人出來擔任首長。

  “啟之,我關心庭芳,希望她有一個好家庭!

  “鄧先生鼓勵我?”

  “正是,你要努力爭取!

  “我哪里敢輕舉妄動!

  “庭芳有大筆妝奩,你不用擔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是他們兩人都聽見腳步聲。

  王庭芳在書房門出現,有點詫異,“你倆談得好不投機!

  鄧伯誠打個哈哈,“啟之十分博學,我倆談到自由選舉。”

  庭芳微笑,“我們看好自由黨蒙惠明。”

  周啟之站起來,“我還有點事!

  庭芳說:“那不要浪費你的時間了!敝灰娻嚹骋荒橁P注聽王庭芳說話,但是心中卻覺得她根本不是那塊材料,已打算推薦別人。

  說到爾虞我詐,鳳凰臺的墻壁若有眼鏡耳朵,見聞可以寫一本巨著。

  鄧公為什么把他心中意思告訴周啟之?他是要借周啟之的嘴巴向王庭芳示意,叫她知難而退。

  但是啟之另有主意。

  他咚咚咚跑到領先報,林森與同事正舉行例會。

  “林森,我有要緊事!

  林森自會議室出來,“有何貴干?”

  “領先組織可否協助王庭芳競選連任?”

  林森坐下來。

  他先叫人做一壺好茶,慢慢品嘗。然后沉吟半晌。

  他這才開口:“周啟之,你有什么好處?”

  啟之一呆,他沒想過利益,他只是代庭芳不服。他答:“我不知道!

  林森斥責:“啟之,所以說你是個渾人,不利己的事,做來做什么?”

  啟之說:“能為王庭芳出一份力,我已經很高興!

  “呵,這也是利益!

  “慢著,我又有什么好處?”

  啟之笑,“你想想,要是王庭芳在你協助下當選,這社會如此趨炎附勢,從此領先報的廣告豈非擠破版面?”

  林森一想,咧開嘴笑出來,但隨即又問:“倘若她不當選呢?”

  “林森,針無兩頭利,押大還是押小,你想清楚!

  林森抬起頭來,“我是一個賭徒!

  “你打算怎么做?”

  林森拍拍胸膛,“我是宣傳高手,但凡宣傳,只得兩回事,一是抬高自身,二是貶低對方。”

  “那么,你現在開始踩低公民黨的劉鎮文及自由黨的蒙惠明,也是時候了!

  “對,我會把這兩個人小學三年級時欺侮小女同學的臭史都掀出來。”

  “拜托!

  “慢著,啟之,當然,我們也需要王庭芳一手獨家資料來饗讀者!

  “你不會失望,我答應盡量供應!

  “難得你如此合作,啟之!

  啟之不出聲,此一時彼一時也。

  “你同特首小姐居然有這樣神速奇特發展,始料未及,可得多謝領先報撮合!

  啟之垂頭不語。

  “怎么了?”林森拍拍啟之的背脊。

  “齊大非偶。”

  “啟之,你也不是小鴿子!

  “林森,你真對我好!

  “一個人能有幾個老友?”

  啟之不由得說:“仗義每多屠狗輩。”

  林森啼笑皆非,“謝謝你的贊美!

  啟之說:“屆時我會投王庭芳一票。”

  “你倆進展到什么地步了?”

  “她愿意上我大哥家吃飯!

  “呵,已到見家長地步,好家伙,了不起,會咬的狗不叫,信焉!

  輪到啟之沒好氣,“狗口長不出象牙!

  “甲狗恭喜乙狗!

  “林森,你得保護我身份!

  “啟之,這個內奸身份你遲早得放棄,君子待人以誠,你總不得一輩子瞞著她!

  周啟之黯然,“都是你害的!

  “我們會盡量做得含蓄,保住你身份地位!

  啟之點點頭。

  他離開領先報回到大學,到小小辦公室巡了一遍,覺得內疚。

  為著幫王庭芳,卻進一步出賣她。這是什么世界?

  他開始新工作。

  立刻覺得女同事及女同學對他有特別好感。

  “你就是救特首小姐的英雄?”

  “王小姐對大學生特別優待,她增撥補助,功德無量!

  “周啟之,周末可有空,歡迎參加聚會!

  啟之緘默低頭工作,這時,連男同事都覺得他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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