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打電動打發(fā)時間的馮玩是,按下電動的暫停鍵,接起放在小茶幾上的電話。
“喂,請問找誰?”
“請問寒寧在嗎?”
是女孩子的聲音。
“她不在哦,她出去逛街了。”
“逛街?跟誰?”她記得孔寒寧最痛恨逛街了,她會去逛街?稀奇!
“跟我外婆、我爸、我媽、我姨丈、我阿姨,還有我姐、我弟、我表弟、我表妹,總共和九個人去逛街,這樣夠詳細(xì)、夠清楚吧?”馮玩是像連珠炮一樣,一口氣念了一長串。
馮玩是的回答方式讓顧謙萩一愣。隨即記起寒寧說過她表哥一家人最近到她家玩一事。
“喔,是嗎?那……謝謝你,再見。”本來她打電話過來是要問孔寒寧明天縫紉課要帶什么的,看來只好全帶嘍!
“啊!請你等一下,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是不是‘顧千秋’?”
“是啊!”她何時變得眾所皆知了?
“你好,我是寒寧的表哥,我叫馮玩是。”
“萬世?”
“小姐,我的‘玩是’可不是千秋萬世的‘萬世’喔!我的玩,是‘玩具’的玩,旁邊加上西元的元;而是,是‘是不是’的是!彼凶屑(xì)細(xì)地介紹一遍自己的大名。
“好特別的名字。”
“謝謝夸獎,那小姐你呢?”
“我啊,我的‘謙萩’也不是萬世千秋的‘千秋’,我的謙,是謙虛的謙;蔌是草字頭下面站著秋天的秋,顧謙萩就是我!
“哇!小姐,你的名字絲毫不比我遜色。”
“謝謝。寒寧常常跟我提起你!瘪T玩是的風(fēng)趣讓她不禁跟他多聊了幾句。
“提我?我有什么好提的?”他納悶地問。
“她跟我說,她家的家族史里出了個‘男’丁格爾!
“是嗎?她還跟你說什么?”這丫頭到底把他的底泄漏了多少?
“她跟我說,你很勇敢地選擇了一個在以前就只有女性從事的行業(yè),實在值得令人欽佩,”
“這活中有陷阱哦!”他所認(rèn)識的表妹可從未贊美過他,諷刺他倒是常有的事。
“先生,你想太多了,寒寧真的以你從事的行業(yè)為榮。”
“是嗎?她可是從來就沒贊美過我,她啊,只會談笑我、命令我為她跑腿做事而已!
顧謙荻輕笑聲,接著替好友辯護(hù):“我和她是同類人,所以我能了解她的心態(tài),她只是口是心非丁點,其實她心里真的為你的崇高理想感到驕傲!
“怪不得你們會成為好朋友,那么你們兩人的個性一定很像嘍?”
“有點像,又有點不像。其實就算我們兩個人個性完全相同,也未必就能成為好朋友;重要的是緣分,如果沒有了起初的緣維系著我們,盡管我們再怎么個性相同、興趣相投,也都是枉然,朋友做到最后還是會散的!
“有理!那你我的緣分如何?足以當(dāng)朋友嗎?”他渴望認(rèn)識話筒另一端的女孩。
“這個問題等你回答完我的問題后,我再做解答!
“好啊!給你問!
“你為什么想跟我做朋友?嚴(yán)格來說,我們的認(rèn)識僅只是從寒寧的隨口聊起中,知曉有這么一號人物而已。以我的個性,我一定會觀察對方一陣子,直到我認(rèn)為對方是可交之人,我才會和對方做朋友!
“我也不曉得,可能是你獨特的姓名引起了我的興趣吧,讓我想認(rèn)識擁有著獨特姓名的你;也有可能是常聽寒寧提起你,而引發(fā)的好奇心吧;也或許——就如你所說的緣分吧!”
其實他自己也不太曉得是怎么回事,聽過孔寒寧提起過她幾次特異獨行的想法和事跡后,就一直有股好奇感驅(qū)使著他想去認(rèn)識她。
“就這樣?”
“就這樣!
“雖然答案差強(qiáng)人意,但是尚能接受。”
顧謙萩對馮玩是的名號也早已久仰,她老早就想認(rèn)識這名好友口中世間少有的“男”丁格爾了。
“那你的意思是?”
“‘男’丁格爾,我們是朋友啦廠她朗笑道。
這一年,馮玩是二十一歲,顧謙荻十七歲。
* * *
人的緣分就是這么奇妙,有的緣,短暫卻濃烈到令人一生難忘,有的緣,悠長卻是令人窒息得不想再去回憶,而馮玩是和顧謙萩兩人之間的緣,則集合上而兩種緣的特性,悠長卻濃烈到一拍即合。
又到了約定日,顧謙蔌坐在房間的木質(zhì)地板上,悠哉地靠坐在墻邊,懷里還抱著一顆長條糖果狀的抱枕,聽著電話。
“怎么了?聲音聽起來怎么那么凄慘?失戀啦?”顧謙蔌知道馮玩是正暗戀著與他在同一家醫(yī)院里育嬰室的護(hù)士小姐。
“差不多了!彼穆曇袈犉饋矸路鹂鞌鄽饬。
“發(fā)生什么事了?心儀的護(hù)士小姐跟人跑了?”顧謙萩調(diào)侃道。
“沒錯,她找到她的如意郎君了。”當(dāng)他今天收到她 的結(jié)婚喜帖時,對他來說無疑是記晴天霹靂。
“唉!早跟你說過了,動作要快,現(xiàn)在好了,被人追走了吧?”她也無可奈可。
早在顧謙萩知道馮玩是有意中人開始,她就一直鼓勵他放膽去追,現(xiàn)在可好,白雪公主已經(jīng)找到她的白馬王子了,白馬王子卻不是他,這能怪誰呢?
“那你現(xiàn)在怎么辦?”
“暗暗含淚祝她幸福嘍!”
很有風(fēng)度的作法,卻是最悲哀的結(jié)局。
“是啊,祝她幸福,然后祝自己痛苦,你老是那么畏畏縮縮、那么被動,所以才會老是和幸福擦肩而過!
“喂!喂!小姐,你這是在安慰我,還是挖苦我啊?”他的心情已經(jīng)壞到不能再壞了,她還在那里火上加油。
“對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這一回,行了吧?”
要不是他是她的朋友,她可能早就不理他了。只不過是追個女孩子而已嘛,有那么困難嗎?拖拖拉拉的,那女孩被追走也是意料中的事。
“這還差不多。對了,前陣子我聽寒寧說,你要準(zhǔn)備考農(nóng)業(yè)方面的科系?”
“嗯哼。”她是有此打算。
“為什么?你不是讀家政科的嗎?為什么不考家政方面的科系呢?”
“為了繼承家族事業(yè)嘍,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我本身就劉農(nóng)業(yè)有興趣。”她輕描淡寫地說。
“既然如此,當(dāng)初直接報考擁有農(nóng)業(yè)科系的學(xué)校不就好了,為什么還要報考職校呢?”馮玩是不解地問道。
“以你對我的了解,你認(rèn)為我會乖乖坐在書桌前準(zhǔn)備聯(lián)考嗎?”
當(dāng)年她參加高職聯(lián)考時,根本就沒有準(zhǔn)考生的責(zé)任感和緊張感,整個暑假她都跟隔壁的堂弟妹玩,不然就是窩在電視前和弟弟妹妹大打電動,再者就是看漫畫,教科書早在書架上貼上一層厚厚的灰了,直到聯(lián)考的前一天,才在床上抱佛腳,可是維持不到幾小時,人就睡癱在床上,還一覺到天亮呢!
“不會。”馮玩是帶著沉重且斬釘截鐵的口吻回復(fù)。
“那不就得了?:顧謙蔌毫不在意地說。
“小姐,你別告訴我,你這次四技二專的聯(lián)招也要以考職校時的態(tài)度去應(yīng)考?”
“散漫也要看時候,我這次是真的想拼。”她換個姿勢,趴在地板上聽電話。
馮玩是聽得出來顧謙蔌語氣里的兒分認(rèn)真。
“可是寒寧真的很希望你能和她——起讀家政方面的學(xué)校!
“我知道,但是我現(xiàn)在光想到服裝設(shè)計圖和縫紉機(jī),就全身起雞皮疙瘩的,要我再接觸家政,除非我瘋了,不然打死我也不想再碰它一丁點!
自從她讀了服裝制作這門課后,才明白服裝制作不是光拿一塊漂亮的布,隨便剪一剪、車一車就可以做出一件漂亮的衣服來,它是要經(jīng)過量身、制圖、打版、裁剪、車縫、整燙、試穿、修改等等繁復(fù)的過程,才能成就—件衣服,像她這么沒耐性的人,要她再踏進(jìn)服裝世界一次的話,就如她所說除非她瘋了。
“你這樣不是白白浪費了你辛苦三年所學(xué)的技術(shù)了嗎?”他真的覺得顧謙蔌放棄她辛苦學(xué)習(xí)三年的技術(shù)很可惜!
“馮先生,你今天是來當(dāng)寒寧的說客嗎?若是的話,老話一句,我要繼承家業(yè),所以我要讀農(nóng)業(yè)系!鳖欀t萩有些慍怒了。
馮玩是是有些遲鈍,但并不表示他笨。
“你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好再勉強(qiáng)!币步K于明白,說客不好當(dāng)了。
“好了,我們剛才談的那些令人抓狂的話題都不準(zhǔn)再說了。”
這話題如果再繼續(xù)下去的話,不是她提早掛電話,就是有人要當(dāng)炮灰讓她罵個夠;說也奇怪,總是有個人喜歡當(dāng)炮灰。
換了個話題后,他們天南地北聊個沒完,直到周公找上他們,才意猶未盡地爬上床睡覺去!
* * *
又到驪歌高唱,鳳凰花開的季節(jié)。
今天顧謙蔌和孔寒寧完成她們?nèi)松硪粋階段,接下來就要各奔前程了。
孔寒寧手里捧著剛從學(xué)妹那里收到的鮮花和剛出爐的畢業(yè)證書,坐在成為過去式的教室座位上,看著正在自己座位上整理東西的顧謙萩。
“謙萩,我表哥說他最近考到汽車駕照,說要開車來宜蘭帶我們出去玩,順便慶祝我們兩人順利畢業(yè)!
“新手駕駛就敢開車跨縣市,他瘋了是不是?要來可以,但是請他搭火車過來。”她才不想當(dāng)他試車白老鼠,她還想多活幾年,
“放心啦!我表哥他十五歲的時候就會開車了,像他上回全家來我家玩時就是他開車過來的,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边@點她可以拍胸脯保證。
“那他這不就是無照駕駛了嗎?交通警察當(dāng)時為什么不去抓他呢?這樣多少還可以替國庫增加一些收入,可惜啊!”她一臉惋惜地拍了下桌面。
“你真的那么希望我表哥被開罰單啊?”孔寒寧笑笑地看著好友。
“你說呢?”她無關(guān)緊要地聳聳肩。
根據(jù)孔寒寧對顧謙萩這位同窗三年的好友的了解,先前那句話百分之百是嘴賤而說的玩笑話。
“那你是同意他來嘍?”
“嗯!不過先提醒他一句,要來之前,記得要買當(dāng)?shù)孛a(chǎn)過來,不然,就別來了。”顧謙萩一臉認(rèn)真地說。
但孔寒寧知道這也是句玩笑話,不過她還是會代為轉(zhuǎn)答,就看她那個呆頭呆腦的表哥懂不懂顧謙萩話中的玩笑了。
* * *
嘟……第八聲、第九聲、第十聲,顧謙萩再也等不下了,氣忿地掛上電話。
這死小孩會跑到哪里去鬼混,連電話都不接?躺回由枕頭筑起的軟屏障,抓起床頭的漫畫翻閱著。
直到她翻完第二本時,馮玩是才打電話過來。
“剛才是你打電話給我嗎?”
“不然你以為還會有訛打電話給你?”
“找我有事嗎?”
“沒事干嘛找你?聽寒寧說,你暑假時要到宜蘭來?”
“對啊。”
“呃……你到宜蘭時,我可以不去見你嗎?”
“為什么?那么不想見我?”
“不是啦,我只是覺得我們還是保持電話來往就好了,我怕見了面,我們之間的友誼會變質(zhì)。”
他們來往也有半年的光景了,彼此間的了解全仰賴電話來聯(lián)系之間的情感,卻從未真正面對面聊過天,對于雙方的相貌僅靠相片來做進(jìn)一步的認(rèn)識,現(xiàn)在他們要突破以往的交談模式轉(zhuǎn)換為而對面交談,這種改變令她沒來由的惶惶然。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他不懂!
“我是怕你見到我的真面目,會被我的其貌不揚給嚇跑,男人不是都只喜好欣賞美麗的事物嗎?”她長得那么平凡。自卑地想著。
馮玩是聞言,眼睛先是一睜,然后爆笑出聲;“你也拜托點,我們認(rèn)識那么久了,在,你印象中的我是那么膚淺的人嗎?再說我也看過你寄過來的照片,我并不覺得你足以嚇倒我,我還怕你會被我嚇得直喊救命咧!”
“才不會咧,你又不丑!彼R上沖口回答。她也看過他的照片,很斯文俊秀的一個男孩。
“既然你不會,為什么我就會呢?別想那么多了!彼麑嵲诟悴煌福谝膺@些做什么?
“可是……”
“在我印象中的顧謙萩可是充滿自信、驕傲,勇于迎接挑戰(zhàn)的人哦!怎么現(xiàn)在變得這么懦弱畏縮呢?”
“你一定要來?”
“如果你不歡迎我的話,我就不去。我不想讓你為難!薄
她垂著頭,玩弄著電話線考慮著,其實她早就想要一睹他的廬山真面目,只是這次來得太突然,她還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
“怎么樣?歡迎我嗎?”
“你真的非常想見我一面?”她不確定地再問一次。
“真的非常想,就連睡夢中都會夢到見到你的情景。”他說的是真的。
馮玩是的回答讓她沒來由的一陣悸動!盎ㄑ郧烧Z!
“是嗎?其實我現(xiàn)在巴不得馬上沖到你那邊去!彼J(rèn)真地說!
“你瘋了是不是?現(xiàn)在是晚上十一點咧!”太瘋狂了。
“那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知道我有多么想見你一面了吧?”
“好吧,那你來吧!讓你了了你的心愿,再說,我們也該化暗為明了!
“我會帶你想要的名產(chǎn)給你的!彼_玩笑地說。
不會吧?他真的信以為真?,他這個人還真是單“蠢”得可以。她完全感覺不出馮玩是話中的不正經(jīng),F(xiàn)在看看,不知道誰比較單“蠢”了。
* * *
他要來了,那個在她生命中一直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男人要來了,起初她還不會那么緊張,可是約定的時間愈是逼近,她的心情就愈加慌亂。
她現(xiàn)在站立在長鏡前,反反復(fù)復(fù)換了三四套衣服,休閑的、可愛的、裝重的、帥氣的……一件換過一件,就是沒有一件看得順眼的。
她虛脫地坐在床畔看著床鋪上那堆凌亂的衣物。不知怎么回事,平常穿起來不覺得俗氣反覺輕松易活動的衣物,怎么在一瞬間全變得俗氣且穿不出門了呢?
她身體往后躺,兩眼盯著潔白的天花板,思索著自己今日的反常。
一個彈身,她從床而上坐丁起來,回頭看著這堆她親手挑選的衣褲,難道她挑衣服的眼光退化了?可是她最近不也是這樣穿去補(bǔ)習(xí)的嗎?怪了……
“謙萩,你的電話。”顧母拔尖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喔!知道了!笨赡苁强缀畬幋騺泶咚鲩T的,
“謙萩,你還沒出門啊?你到底在摘什么鬼?你不是要來我家等我老哥嗎?”果然是孔寒寧!翱爝t到了,你知不知道?”她忿怒地催促著。
顧謙萩瞄了下書房墻上的時鐘,一看到時鐘的時針分針停留的位子,嚇得她哀嚷一聲:“天哪!已經(jīng)這么晚了!
“只剩下十分鐘就十點了,看你要以多快的時速沖來我家,別忘了,從你家到我家最快也要花個二十分鐘才到得了哦!”
“慘了,慘了!第一次見面就給人家遲到了,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擱啊!”
“面子?你還有面子可言嗎?你不是以厚臉皮出名的嗎?還怕沒面子!
“現(xiàn)在沒時間和你耍嘴皮子了,等我到了,看你要怎么耍,我都奉陪。”她急得在電話前慢跑起來。
孔寒寧聽見顧謙萩慌張的聲音,有些不放心地提醒一聲:“喂!女人,遲到是小事,安全才是大事,摩托車騎慢一點,聽到?jīng)]?反正也不急!
“好,知道啦,待會見。”
“小心點,別給我開快車,知道嗎?”孔寒寧親身體驗過顧謙萩為了趕時間而在大馬路飛車狂飆的情形,讓她不得不再三叮嚀,她可不希望明天的早報上見到她的大名。
“知道啦!待會見!
顧謙萩掛上電話后,飛也似的沖回房。
在沖回房間的途中還不忘利用時間,將身上的衣物脫掉,丟到床頭,從凌亂的衣褲堆里挑了件連帽的米黃短T恤,跟一條深藍(lán)牛仔褲,飄逸長發(fā)隨意地往后腦勺一扎,利落的馬尾立即出現(xiàn),,隨手抄起椅背上的運動側(cè)背包往頸項一掛,便連沖下兩層樓。來到大門旁的鞋柜邊,拿出運動鞋套上去,跨上她的五十西西小綿羊,同時戴上防止被罰五百元的安全帽,快速朝孔寒寧家前進(jìn)。
這一連串動作總共花不到她十分鐘便完成,可是她剛才卻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把衣柜里疊放整齊的衣褲一一搬出,然后一一穿過,現(xiàn)在卻只花三分鐘就選出她身上這套衣褲來,真不曉得她之前那兩小時到底在忙些什么!
* * *
顧謙秘以接近時速九十的速度,抄小路,連闖了四五個紅燈,在上午十點半終于到達(dá)孔寒寧的家,
孔寒寧聽見自家小院子前有摩托車聲,不慌不忙地從二樓房間走下來。
打開大門,倚靠在門邊,第一句便是一頓冷嘲熱諷:
“你知道你遲到多久嗎?整整半個小時,半個小時耶!”她一再強(qiáng)調(diào)那半個小時。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等了那么久,對不起。”顧謙萩一邊拿下安全帽一邊道歉。
“要我原諒你,可以,我還沒吃早餐,等一下煮玉米濃湯紿我喝,我就考慮原諒你。”孔寒寧雙手環(huán)胸地說出要地盡櫛前嫌的條件。
“我好像是你請的傭人—樣,每次來每次都要伺候你—次。”她苦著臉將安全帽收入摩托車的制物箱內(nèi),越過占了大門入口三分之一的孔寒寧,直接走進(jìn)客廳。
“彼此彼此,少五十步笑百步了,再說好朋友本來就是互相利用的!笨此f得天經(jīng)地義。
“是,小的這就去煮!彼吘硇渥舆呁鶑N房走去,打開冰箱拿出所需的食材。
而孔寒寧則盡責(zé)地坐在餐桌前啃著昨晚吃了一半的面包,盯著好友在自家廚房又是切菜又是削皮的,毫無上前幫忙的意愿。
“寒寧,你哥呢?怎么來這么久都還不見你老哥的人影?是不是也遲到了?”來了有一會兒了,就是不見老是喜歡和她抬杠的馮玩是。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遲到的癖好?”
“喂!小姐,我也才僅僅這次不遵守時間約定而已,你不能因為我這次的疏忽而認(rèn)定我是個沒有時間觀念的人。”顧謙萩替自己叫屈著。
“你沒聽過一句俗諺嗎?‘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無三不成禮’,難保你下次不會犯下同樣的錯誤。”孔寒寧不信任地頂了回去。
“說不過你,算你有理,行了吧?”不想與她多做爭辯。
“我說話本來就是站在一個理字上,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孔寒寧得寸進(jìn)尺地說。
顧謙萩本想還擊的,但這次錯在于她,她也只能摸摸鼻子不服氣地認(rèn)輸嘍!“好了,這次算我輸,下次再跟你一決高下。”
“隨時奉陪。”嘻嘻地一笑。
“對了,你老哥呢?既然已經(jīng)來了,怎么避不見面?”她四處張望,深怕他忽然冒出來。
“他啊!昨天就到了,現(xiàn)在在樓上我弟的房間里睡大頭覺,我怎么叫也叫不起來!彼诖蛲甏叽兕欀t蔌的電話后,她就去叫了,但是叫了好幾次都沒用,叫到她的喉嚨快啞了,最后只好放棄嘍!
“什么?他昨天就到了?那你剛才為什么不告訴我?害我趕得要死!鳖欀t蔌將手指扳得嘎嘎作響,但眼里卻充滿了笑意。
見狀,孔寒寧不慌不忙地回答:“就算我告訴你了,又怎么樣?遲到本來就是一件很失禮的事,難道你想遲到得更久嗎?”
聽了孔寒寧的自辯后,一股羞慚涌上心頭。“不想。”
“那不就得了?還敢怪我咧!彼室鈩e過臉,佯裝生氣。
“對不起啦!”顧謙萩走過去輕扯她的衣服撒嬌著。
“原諒我啦!”
在顧謙萩撒嬌攻勢下,孔寒寧再也裝不下去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跟你鬧著玩的,別緊張!
“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也只是跟你鬧著玩而已!鳖欀t萩頑皮地朝孔寒寧皺皺鼻。
隨后兩人相視一眼,接著爆笑出聲”
笑夠的顧謙萩走回瓦斯?fàn)t前,看著即將大功告成的玉米濃湯,回頭詢問好友道:“玉米濃湯快煮好了,要不要多留一份給他?”
“叫他吃自己吧!不用了!
“不需要那么殘忍吧?”
“對他仁慈也就是對我們殘忍!
就在孔寒寧說完這句話的同時,飯廳的人口出現(xiàn)了個人影。
“你們在煮什么?好香喔!”馮玩是頂著鳥窩頭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
“睡夠了啊?終于舍得起床啦!睡豬!彼龔谋羌鈱⒆约旱谋亲禹斊饋,形成個豬鼻樣。
“也睡夠了,我再不快點起床,我的名譽不知道會被毀謗成什么樣了!彼p捏了下孔寒寧作怪的鼻子,意有所指地看著她。
孔寒寧拍掉馮玩是欺壓她鼻子的壞手,不示弱地子以痛擊:“原來是因為被罵到耳朵癢得受不了才起床的啊!我還以為你這位大少爺要睡到日頭落山才甘愿起來咧!”
“不敢,不敢!
他就是每天和她哈啦的主角?跟照片里中規(guī)中矩的形象完全不同,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的他少了一份憨厚的感覺,反倒多了點頑皮的成份,這感覺和電話中的他相差不多。
就在顧謙萩暗地評估對馮玩是的第一印象時,他已悄然地走到她身旁。
“哇!是玉米濃湯咧,可以吃了嗎?”他興奮地詢問一旁的顧謙萩。
“再……再……再等一下,就可以吃了。”她竟有些不知所措而口吃。
突然他低下頭,用僅有她聽得到的音量說:“怎么樣?我的真面目有沒有嚇到你?”
她搖搖頭。
“你也沒有嚇到我!彼麑λB皮地一眨眼,隨后將音量放大:“有我的份嗎?”
一雙像孩子般的皓眼直視著她,讓顧謙蔌心緒紛亂,使得她忘了言語,幸好這時孔寒寧及時出聲化解了短暫幾秒的尷尬。
“沒有!那鍋玉米濃湯是我個人所有物,沒你的份,要吃,外面的樹皮多得很。”
“哎!哎!你竟然叫我吃樹皮?好歹我也曾替你扛了不少罪,沒有功勞,至少也有苦勞吧?”
“不管你怎么說,我都不會給你的!
“一小口也不行?”他皺著眉乞討著。
“想都別想,哪邊涼快往哪邊問!笨缀畬帤埧岬財嗔怂钠谕。
“小器鬼。”
就在他們表兄妹斗嘴斗得不亦樂乎時,令人口水直流的玉米濃湯也大功告成了,顧謙萩關(guān)掉爐火,隊碗櫥里拿出兩個飯碗分別盛好。
“來,這碗給你!彼龑⑹⒑玫臏f到他而前。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嘍!”隨即舀起湯,一口喝下,也不怕燙。
“小心燙啊!”她提醒著。
“好喝。”他仿佛是吃到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似的,朝顧謙萩笑得幸福知足。
顧謙萩靦腆地回敬一笑。
眼見盼了十幾分鐘的佳肴落入馮玩是的嘴里,孔寒寧馬上發(fā)出不平的聲音:“啊!我的玉米濃湯,謙萩,你干嘛給他喝,叫他去喝自來水就好了,反正他不管吃什么都可以活!
顧謙萩好氣又好笑地將裝著五米濃湯的鍋子拿到餐桌上,盛了一碗給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好友。
“來,這碗給你,可以閉嘴了吧?反正我煮了這么一大鍋,你一個人又吃不完,分—點給你表哥吃會怎么樣;再說,別忘了這鍋湯可是我煮的,我要給誰吃就給誰吃。”
“謙萩,你怎么胳臂往外彎啊?”嘟著嘴嚷著。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走到餐桌前準(zhǔn)備盛第二碗湯的馮玩是,點頭如搗蒜,對于顧謙萩的說辭感到十分贊同。
“有沒有聽到?有沒有聽到?多跟人家學(xué)學(xué)吧,別老是小鼻子小眼睛,度量放大一點才可愛呀!”手才剛碰著湯匙的角,就被罵小鼻子小眼睛的孔寒寧整鍋提走。
“對啦!我就是小鼻子小眼睛,我告訴你,就算我一個人今天喝不完,還有明天,就算我明天喝不完,我還可以請我老爸老媽喝,反正我就是不給你喝,怎么樣?哼!”說完,用力地將鍋子往她身旁的椅而上放去,示威似的瞪著馮玩是,喝著她的湯。
顧謙萩望著馮玩是一臉想吃又吃不到的可憐表情,心軟地走到孔寒寧身旁,將整鍋湯放回餐桌中央,并替馮玩是重新盛上一碗。
孔寒寧狠狠地斜睨著老是和她唱反調(diào)的好友!
“謙萩,你這是……”開口正要講話時,顧謙萩馬上阻止了她的話。
“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彪S后她嘴巴湊到孔寒寧的耳邊咬起耳朵來!昂畬,開玩笑也要有所節(jié)制,不要太過火。”
孔寒寧看了眼好友,泄氣地說:“唉!什么事都逃不過你的法眼,看來我的演技要再多加磨練嘍!老哥,喝吧!”她將鍋子推到馮玩是面前。“這鍋玉米濃湯可是咱們謙萩大廚施舍我們的,我們務(wù)必要把這鍋湯全部喝光,才能報答她的辛勞哦。”她對著馮玩是使眼色,叫他接下去演。
馮玩是自小就和孔寒寧玩情報游戲玩到大,現(xiàn)在只消她的一個眼神動作,他就能大概知曉她的意圖了,他比了個OK的手勢。
“這么好喝的湯,就算再來幾鍋我也能把它喝個精光。”拍馬屁道。
“夸張!鳖欀t萩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又道:“小心喝太多,肚子變得像鼓著氣的青蛙一樣大,我可救不了你。”
顧謙萩話方落,餐廳隨即揚起擬人的蛙鳴聲,三人視線相互一視,接著便是一陣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