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昱瞥看一眼后頭的小丫頭,瞧她又跳又叫的,看樣子準是被氣瘋了,不贊同的目光掃向伴日,暗忖:即使再難看的姑娘,也該好好的照顧,婉言勸退,怎可以傷害那片芳心。
伴日明白他會有什么想法,笑意一直掛在臉上,尤其瞥見她的模樣,忍俊不住的笑意擴大成放聲大笑。
展昱驚訝地看著他,伴日臉上溫和的笑意是假面具,這點他非常清楚,只是沒想到他會有不顧形象、哈哈大笑的一日。命運即將改變前,人的個性將會大亂,展昱若有所思的目光再次打量兀自大叫的身影。
「別看。」伴日發(fā)現(xiàn)展昱一再的看水仙,一股莫名的氣憤上升,拉著他的手回到酒樓。
「你中意她?那么小!」展昱指著她大叫。
「胡說八道,她只是很好玩而已!拱槿胀鶚窍峦,不見她的身影,八成已經(jīng)回家了吧?一道遺憾的愁悵感掠過心頭。
「老朋友,別騙人了,你這輩子哪時候覺得姑娘好玩呢?」展昱搖頭否認,以旁觀者而言,這是開始而不是結(jié)束。
「少來,我又不像你是花花公子,一天到晚在動心談情!箘有恼勄?八竿子打下著的話題,竟然會出現(xiàn)在他的嘴里?八成被小妹和惟覺每天的卿卿我我刺激得神智不太正常吧!
「哈!孺子可教也,總算你的嘴巴除了數(shù)字加減外,還會有動心談情四個字!拐龟乓娝蛔约旱脑掋蹲,哈哈大笑。
不能怪他的反常,從伴日到揚州,一大早找他出來喝茶,從坐下去開始,滿口數(shù)字、經(jīng)商,好像他不務(wù)正業(yè),游蕩人生是天大的罪過。
想起一大早伴日上門,父親立即踢他出門和伴日多學習,唉!早知道當初就下該帶他回家,讓父親驚贊這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兒,天天逼他必須以伴日為目標。天!美女滿天下,平淡過一生,豈不辜負他天生俊美的形象?
「少扯了!等一下還得去查看你家的分鋪!拱槿招靶耙恍Γ銣蔬@些話準可以打散他滿頭的歪思想。
云家在揚州也有許多事業(yè),但是以伴日的能力,平常已經(jīng)管教良好,根本不需花太多的力氣視察,行有余力之際,當然遵照展伯父吩咐,將展家的事業(yè)也查看一下以免剩下太多力氣,讓晚上失眠。
天啊!展昱翻翻白眼,無語問蒼天,當年他的眼光在哪里?竟然會以為這名外表一本正經(jīng)的人,骨子內(nèi)其實裝滿了頑皮,是未來同鬧的好伙伴,還故意和他結(jié)交,如今這種慘狀,不就應證了「引狼入室」這句話嗎?
「嘿嘿!工作也不該忘了游玩,等一下,我?guī)闳ヒ娮R、見識揚州的風情!拐龟盼ばδ樀卣f。
「這句話一點也沒錯,只是你根本還沒工作,游玩的部分倒是預支到年底了!固岬綗熁▓鏊槿找稽c意思也沒,冷酷地打斷他的幻想。
「那叫應酬,應酬也是工作的一種!拐龟耪裾裼修o的反駁。
應酬?伴日嗤之以鼻,生意只是買和賣而已,如果買賣行為中,看中的不是商品,反倒是酒肉與花草,基本上對方絕對不是適合長期合伙。
這點伴日早就認清,從接掌云家產(chǎn)業(yè)后,去除通常的經(jīng)商法則,一下請客、二下應酬,來洽商的人最多只得到一杯茶而已,這種作風在剛開始的確得罪很多人,也造成客戶的流失,留下來的都是忠厚老實、腳踏實地工作的人,事業(yè)平穩(wěn)的成長,當大家明白他的平穩(wěn)作風后,云家事業(yè)開始在他的手中發(fā)揚光大。
「花那些冤枉錢,倒下如留下來布施給乞丐。」伴日見酒樓門口站了一名小小的乞丐,干脆建議展昱將錢給他。
咦?那名乞兒小小的身影為何讓他覺得熟悉?
☆ ★ ☆ ★ ☆
水仙罵了一陣子,還讓他哈哈大笑,她翻翻白眼,暫時將他歸類為不正常的人物,下過新仇加上舊恨,不報回來,有枉「有仇不報非女子」的教條。
水仙找個隱密處,換上了乞丐的衣服,白皙的臉蛋也用泥土抹得烏漆抹黑,走向酒樓,最好那個可惡的云伴日還在,免得她要到處尋找,如果找太久,她會將她的恨意多加幾分。
還好,她瞥見樓上雅座有他的身影,但是,可惡!身著乞丐裝又如何,又不是不給錢,已經(jīng)被擋在門口。
「走開!」店小二不客氣地一把推向「他」。
「無禮!我是客人,要進去吃飯!惯好她多少有學點武藝,輕松地躲過小二的雙手,她兩手插腰,指著店內(nèi)大叫。
「吃飯?這里吃一頓飯的費用,幾乎是平常人一個月的費用,所以進出都是達官貴人,以『你』這種乞兒的身分想吃飯,等下輩子吧!記得下輩子投胎前要選好,才會有機會進來吃飯。」小二譏笑著。
「我有錢!」水仙抬高下巴,她卯上了,非以乞丐裝上去吃飯不可。
店小二堅持不能讓乞兒進門吃飯,即使有錢也一樣,因為會破壞其他達官貴人的興致;水仙也卯上,她認為買東西只要付錢,商家又何必管客人穿什么衣服。為了兩人的固執(zhí),門口傳來陣陣激辯聲。
是水仙?才剛分手而已,伴日不可能忘記她的聲音,而且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頑皮、傲氣、怒意……這么獨特的聲音,他怎可能忘得了?
伴日沖下樓,到門口定睛一看,笑意又留滯在眼中。
「少爺!」店小二恭敬的行禮。
水仙眼珠子一轉(zhuǎn),由店小二的態(tài)度,加上眼角瞄到一朵云彩的圖案,原來這里是云家的產(chǎn)業(yè)。嘿!太好了,山不轉(zhuǎn)路轉(zhuǎn),冤家的路果然長得不一樣,不僅是短,而且還短得很驚人。
水仙摩拳擦掌,兩眼靈動,嘴角笑意令人心驚,伴日趕快捫心自問,剛才真的戲弄她太過分了嗎?不然她怎么一臉正義得以伸張、大仇得以報的表情?
「你是老板?」水仙瞠大眼繞著他上下打量,邊看邊搖頭。
「水仙!」伴日先心懷愧疚,語氣下戰(zhàn)就已經(jīng)軟了一半。
「閉嘴,我乃堂堂小乞兒,何來女人閨名?閣下開口、閉口皆是女人名字,想必閣下風流成性,難怪養(yǎng)出的手下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嘖嘖!不能怪小二,什么樣的主人養(yǎng)什么樣的手下!顾啥ㄗ∩碜樱x正辭嚴地開訓。哇!小女子訓起人來有模有樣,即使身著乞丐裝,凜然的威嚴令人下敢逼視。
「是!閣下罵得對。」伴日摸摸下巴,是他先不對,也罷!活該被罵一頓,但是看她罵人,語氣抑揚頓挫,表情多變豐富,讓他感到好笑也感到快樂。
「喂!你有毛病嗎?被罵還一臉笑嘻嘻,是皮太厚還是不知恥字怎么寫?」罵了半天,水仙發(fā)現(xiàn)他臉上的笑意越深,奸溫和的笑意,像寬容,也像是寵愛,讓她差點失神罵下下去,急忙定住差點亂掉的理智。
「姑娘說的沒錯,他的確有毛病。」伴日一言不發(fā)地沖下樓,展昱好奇地跟著下來,看著半天,對于伴日笑著被罵的反應連連搖頭。
「誰是姑娘?」水仙回頭,大大的怒眼瞪過去。
展昱看個半天,他當然看出這位乞兒是女子,而且是剛才在街頭亂蹦的小丫頭,擺出最具招蜂引蝶魅力的姿勢才開口,沒想到她回頭上下掃一眼,不屑的意味不必講也很明白。
水仙皺起眉頭,本以為走出皇宮就可以下必看到自命風流瀟灑的人物,沒想到眼前就有一個,看來這種毛病并不是只有龍子龍孫才有。
她偷偷做個鬼臉,同樣是笑,她寧可看伴日溫和的笑容,也不想看見這種花癡的笑。
「姑娘……」展昱發(fā)現(xiàn)她打量的眼光,掃過他時充滿厭惡,而掃過伴日卻充滿了欣賞,這太傷人了吧!一向他們走在路上,姑娘們的媚眼都拋在他的身上,如今得到不同的待遇,讓他的自信受到損傷。
「我說過我不是姑娘,瞧!這是男裝,身上著男裝一定是男子。」水仙嘆口氣,對兩個白癡仔細解釋。
噗哧!
話才說完,很不給面子耶!笑聲竟然同時響起。
水仙吃過伴日的虧,聰明的不會重蹈覆轍,聽到刺耳的笑聲,直覺抬起腳踢向展昱。
唉!沒天理,伴日是破案英雄,閃過她的攻擊沒有話說,但是這位看起來油頭粉面、風流自賞的公子哥兒竟然沒有應聲倒下,隨便一閃就躲避過她的攻擊,相同的因,一樣的果,已經(jīng)被涂黑的臉蛋往地上吻去。
「不要亂踢人!拱槿辗路痤A見結(jié)果,伸手捉住她的后領(lǐng),不過這次沒有將她吊在半空中,而是緊緊扶住她的肩往酒樓里走。
「唉喲!」水仙經(jīng)過店小二,見到他可惡的笑容,一拐腳踢下去,當下店小二唉叫出聲。所以說嘛,只要不是遇見高手,她的武功還是蓋世。
伴日低頭想教訓,迎向她笑燦的臉孔,想教訓她的念頭被拋到腦后,無奈地說:「以后要踢人也要選對人!
水仙眼珠子骨溜溜地轉(zhuǎn),小手偷偷地拉住他的衣服,抬起腳要踢下去時才說:「像你嗎?」
話一出口,突然一陣熱流貫穿她全身,抬起的腳酸軟無力,這股麻麻的感覺讓她連站都站不住腳,半個身體癱在他的懷里。
「頑皮!」頭頂上傳來伴日無奈的話。
放開她不危險,只是得提防她興致一起,又要捉弄人,所以伴日半摟半抱地扶她上樓。
展昱好笑地看著她,沒見過這么頑皮的姑娘家,雖然不算貌美如花,但也瞧得出清秀可人,但是見伴日的表情,他自己不清楚,展昱可很清楚,明白那個叫醋意,嘿!雖然沒興趣追她,不過沒興趣也可以逗逗他們倆啦!
「想吃什么?」伴日放她坐下來,取過手巾想擦拭她的臉。
「不行擦!」她還想過過乞兒的癮,擦干凈如何演下去?
「吃飯時至少手該干凈吧!」伴日拉起她的手擦拭,隨著污泥的擦去,現(xiàn)出白里透紅的肌膚,如玉的手指看得出沒受過什么苦。她不是丫鬟嗎?嗯!也許她是富貴人家的丫鬟,不必做太多事,所以才能保持如此細致的肌膚。
店小二離她遠遠地站著,等著少爺點菜。
「想吃什么就向他說!拱槿辗畔滤氖帧
「什么都可以嗎?」一股頑皮出現(xiàn)在她的臉上,浮動著危險的訊息。
以她對那批龍子龍孫的了解,遇到女子問這句話時,男人最喜歡表現(xiàn)無所不能來贏得女子的崇拜,「什么都可以」是標準答案,如果他敢回答這句話。嘿!對于點出天上人間都沒有的菜肴,她可是一流的。
「這里有賣的才可以點。」伴日喜歡看她頑皮的神情,喜歡看她滿足的笑容,不過不想勞師動眾,遵守一向的原則。
不好玩!水仙嘟起嘴巴,他的答案竟然不是她所猜想的。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展昱見她嘟起嘴,展現(xiàn)風流公子該有的體貼,讓她明白誰才是真正體貼的人。
「紅燒鼠肉、爆炒鼠肝、清蒸腦髓……」為了伴日沒中計,水仙正火大著,有人不知死活硬要送上門,她沒好氣地點了一大串「鼠肉大餐」。
「別開玩笑了,看看你想吃什么?」伴日不管展昱快掉下去的下巴,搖頭嘆氣,真頑皮的姑娘家。
各種名菜水仙是吃過很多,但是她從來不去記名字,所以也無從點起,于是她起身帶著伙計周游于各桌,別人桌上看起來順眼的菜即點來嘗嘗。
伴日笑著看她的身影四下飛奔,隨她亂點菜,可是等菜一下桌,他不禁呆住了,指著菜問:「你想吃這些東西?」
水仙看著眼前的「菜」,不錯啊!每樣看起來都很精致可口,應該不難吃。
「對!」
伴日見她所點的全是甜點類,吃這些東西哪能飽?難怪她身上沒幾兩肉,于是另外再點些菜。
「吃飽飯才能吃這些甜點。」伴日示意伙計將甜點先撤下。
「我喜歡吃那些東西!顾舌狡鹱彀停柚够镉媽⑺纷,天底下沒有人能逼她先吃飯。
「不行!」伴日堅守原則,即使因她的委屈目光稍稍有所動搖外,仍堅持原則不為她所動。
水仙火大地將頭甩向旁邊,不看飯菜一眼。
「唉!明明是男子,怎么脾氣像個女娃兒,何況身為乞兒,不管什么東西都能吃才對!瓜嗵帥]多久,伴日即摸清她的脾氣,指著她的男乞丐裝搖頭。
「我不是女娃兒!顾筛鼮楣饣穑运煲聼o縫的易容術(shù),怎會像女娃兒?賭氣之下大吃大喝起來,動作之大,只怕沒人可比。
惡狀的吃法沒有嚇跑伴日,他含笑地看著她吃飯,不時送上茶免得她噎到,這種破天荒的溫柔舉動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但是看她吃飯竟然是一種享受。
這兩個人的表現(xiàn)當然嚇傻了展昱,愣在一旁忘記饑腸轆轆的肚子。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伴日有許多事要忙,待會兒要去巡視展家的事業(yè),沒有空暇可以管閑事,不過他就是忍下住要問。
「到處行乞。」雖然報仇很重要,但是游戲更重要,水仙想到等一下可以自食其力,興奮地坐不住。
「不行!拱槿杖滩蛔〈髸。
「喂!我是乞兒,不行乞要做什么?」對于反對聲浪,水仙向來回給一個大驚小怪的眼神。
「不行就是不行!」伴日嚴厲地說。
水仙的脾氣吃軟不吃硬,他說得越大聲,她的下巴拾得越高,伴日見狀,擔心氣憤之余會將她捏死,連忙拉著展昱下樓,暫時不想理會她。
「哇!脾氣真壞!」水仙腳蹺到椅子上抖著,這一點小沖突就氣跑了?真沒意思,原本想多氣他一點,可惜他溜了,也罷,這場算她大獲全勝,稍稍減去對他的恨意。
水仙快快樂樂地下樓,不管伙計睜大的眼睛,兀自在角落取出她的包袱,放在門檻,然后坐在上面,小手托著腮,烏溜溜的眼睛亂轉(zhuǎn)。
一身乞兒打扮堵在大門口,這樣子生意能做嗎?想趕她,但是由剛才少爺?shù)姆磻霾坏冒。?br />
「請問『公子』坐在這里做什么?」大伙兒躊躇半天,最后由掌柜的硬著頭皮上前。
「做生意啊!」水仙見對方是老者,不欺負老弱婦孺是她的原則,和悅地回答他。
「『公子』做何營生?」掌柜看個半天,實在看不出她要賣什么。
「身為乞兒,當然是乞討!顾蓪ζ矫竦亩x多了一項!呆!
「『公子』……『公子』能不能……」掌柜不敢趕她,但是生意做不好又愧對東家,支支吾吾地說下出話。
「有話快說!顾蓪τ跍赝痰娜耍騺硪灾袣馐愕穆暳看蠛。
「是!」掌柜直覺站直,乖乖應聲。
「哈哈哈……」水仙沒料到她的吼聲可以達到這種效果,忍下住捧腹大笑。
七老八十才遭到戲弄,掌柜也覺得尷尬,紅著老臉說:「能不能請『公子』移到一旁,讓老朽可以做生意!拐f完不管她的反應,抱著一張紅臉躲起來。
好古錐!那么老的人也會臉紅,人家不是說活得越老,皺紋越多,臉皮也越厚嗎?怎么掌柜卻像小女子般害羞,不過瞧在他臉紅讓她愉快的分上,水仙提起包袱離開酒樓。
水仙一路尋找,終于又找到一個順眼的角落,這里人來人往,適合行乞,藉此可以看看她的易容功力如何。
坐個半天,沒人看她一眼,無聊之下,水仙自娛,腦中轉(zhuǎn)過數(shù)十種整人的花招,全心在算計伴日。
水仙的腦中幻想在各種計謀下,伴日的慘狀,逼真的幻想力,讓水仙不時發(fā)出格格的笑聲,沒注意到她面前漸漸聚集了許多人。
「唉!真可憐,看起來年齡好像很小!
「太平盛世竟然還有乞兒存在,唉!不知這位小伙子遇到什么不幸的事!雇!看戲的人竟然以為她是男子,可見一般人的眼力需要加強。
「看『他』眼神呆澀,不時又發(fā)出笑聲,八成是遇到很不幸的事吧!」嘿!言下之意是暗指她精神失常了。
「好可憐,咱們捐一些錢給『他』吧!」
「……」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水仙的慘狀,一陣討論下來,同情心氾濫成災,沒多久水仙面前的地上,滴滴答答撒下一些銅板。
錢落在水仙的面前,打醒她的白日夢,愕然地看著眼前的銅板。哇!她都還沒有開始演悲慘的情節(jié)就有收入,沒想到銀子這么好賺,嘿!照這種情勢下去,不用多久,她也會富甲一方。
她抬起頭看著前面的人群,好奇地說:「我看起來很可憐嗎?」
「哇!真可憐,是個傻子。」
她的表現(xiàn)更加讓群眾認定她的智商有問題,心軟的甚至當場為她落淚。
面對嘩啦啦的淚雨,水仙愣在當場,她最怕眼淚了,她不知該如何停止眼前的雨勢,只好苦笑著。
「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伴日發(fā)現(xiàn)分鋪門口聚集了許多人一直看著地上,又不時傳來哭泣聲,于是走來一探究竟。
「是你?水仙,發(fā)生什么事了?」伴日瞪著無辜笑著的水仙。
「沒事!這里是你家嗎?咱們快進去!顾梢娋刃莵淼,跳起身捉起包袱,推著伴日進入店內(nèi)。
她這種樣子除了心虛以外,沒有合理的解釋,伴日也發(fā)現(xiàn),只要她存在的地方?jīng)]什么事是合理的,于是問她:「你做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坐著,突然許多銀子落下來,我才問一句『我是下是很可憐』,結(jié)果就一大堆人哭出來,我哪知道這句話問不得?」水仙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邊說邊揮著手,激動異常,心想乞兒真是做不得,還沒成為大富翁,就得先被淚水淹死。
「哈哈哈……」聞言,伴日忍俊不住,大笑出聲,見她臉色難看,順口氣后,才道:「水仙——」他打算問清她怎么從丫鬟淪為乞兒,不料卻被她阻斷了話。
「我不是水仙!顾蓺夂艉簦缇驼f清楚她不是水仙,以她的易容術(shù)根本沒人可以看穿,他怎么老是叫她水仙,難道他碰到任何人都以為是她?
「算了!你不是丫鬟嗎?怎么變成乞兒?」伴日見她不承認,暫時不理會這個問題。
「哼!我是堂堂男子漢,怎可能是丫鬟?」水仙抬高下巴,看起來像不可一世的男子漢。
伴日肯定她是水仙,瞠大眼固執(zhí)地要她承認。
用瞪的?誰怕誰,她在宮中瞪人時,可沒輸過,水仙運足功力努力地瞪回去,看著看著,眼神被他濃密的眉毛吸引住,印象中他五官平凡,怎么現(xiàn)在她卻覺得那道眉毛很好看?她急忙又看,鼻子雖然不挺,但也下塌,高度很好……看著看著,她忍下住伸出手來觸摸,嗯!他的下巴光滑滑,沒有刺人的胡渣,捏捏看,皮膚的彈性很好……
天。∷谧鍪裁?挑逗還是性騷擾?沒人能在他冷冷的注視下不招供,可是她竟然瞪到發(fā)呆,然后東摸西摸,似乎摸上癮,還意猶未盡,竟然用捏的,突然頑皮的意念升起,伴日運用功力防身。
「唉喲!」原本捏得下亦樂乎的手指突然像碰到燒紅的鐵板,又硬又燙,水仙急忙將手指放在嘴邊呵氣。
看她的反應,伴日正想大笑,她卻——
「你在發(fā)高燒,快!快點躺下來,我去找大夫!顾刹蝗莘终f,硬將他壓得半躺在椅子上,然后沖出廳外。
等伴日回過神來,她早已沖得不見人影,伴日坐起身,望著空無人影的門口,她焦慮、關(guān)心的神情映在眼前,一個不因家世背景、毫無目的的關(guān)心,這份關(guān)心讓他感動,向來不輕啟的心扉俏俏地被她敲開。
沒多久,她沮喪著臉跑回來,手里拿著還在滴水的毛巾,伴日一瞄即知那塊布來自她的身上。
「快躺好!」水仙見他坐起身,跑上前用力將他壓下,隨手將手中的濕布放到他的額頭。
「病人要躺著,不然病不會好。」水仙按了按他的額頭,奇怪,一下子就不燙手。
「你去哪里?」伴日見她神情不對,不管她在忙什么,捉住她的手問。
「找大夫,可是……可是我穿著乞丐衣,沒人要理我,可惡!大家都以貌取人,我又不是不給錢,即使我不給錢,當作行善事不行嗎?本來想和大夫爭吵,但是我擔心你的身體,所以跑回來,用冷水敷果然有效!顾舌粥止竟镜卣f著,越說越得意,不必請大夫,以她的能力,不會有治下好的病,心里猜想自己可能是一代神醫(yī)下凡來。
「謝謝!」伴日想解釋自己沒生病,但見她得意的臉色,硬把真正的答案吞回肚子。
如果對方罵,水仙肯定會罵得更大聲;如果對方跳,水仙不會跳輸,但是伴日溫溫柔柔的道謝讓她不知該怎么辦,低下頭來才發(fā)現(xiàn)雙手正被他握住,急忙抽回來,嬉笑玩鬧活了十多年,第一次嘗到羞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