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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眉 第九章
作者:典心
  那晚的宴席相當順利。

  雖然白晝時,大伙兒又忙又亂,像是無頭蒼蠅似的,滿屋子亂飛亂闖。但是一等畫眉應允,接下籌備宴席之責,情況隨即丕變。

  所有該注意的、該遵守的規矩,她一件件,一樁樁,對著眾人柔聲吩咐,那柔和的嗓音,聽得人們原本慌亂的心,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再也不會手足無措。

  不只是溫柔,她還柔中帶剛。

  當天下午,當新鮮的食材送達時,她親自過目,一眼就看出,食材的品質并非絕佳。

  畫眉立刻領著管家,親自來到商家,除了將食材全數送回外,還柔聲笑語,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話,就讓原本想欺瞞買主,以次等貨蒙混過關的商家,知道遇著了識貨的行家。

  被人一眼看穿,商家的顏面自然掛不住,加上這識貨的女人背后,又有那個脾氣古怪的神秘富豪撐腰,商家不敢再心存僥幸,連連鞠躬致歉,不但乖乖收下退貨,還拿出店中最上等的好貨,一樣一樣讓畫眉過目,等到她點頭,才裝運上車。

  為了致歉,商家只收了成本。

  回到風家之后,客棧的老板娘也到了。

  住在客棧的那段期間,畫眉見過不少異國商旅,為了這些外地客人,老板娘燒得一手又酸又辣的異國好菜。

  風家的廚師,雖然廚藝精湛,卻缺了燒這類菜肴的經驗,所以她吩咐奴仆,請來客棧老板娘,跟廚師共同研究,該怎么用上好的食材,和從珠河區買回來的香料,做出精致而道地的佳肴。

  畫眉則是一一檢視,風府中的用具與擺設,只是略微更動擺設,添了幾盆古意盎然的黑木綠松,就將宴客用的廳堂,布置得風韻雅致。

  等到入夜,異國賓客們到來,她從容的指揮大局,什么時候該做什么,她全都一絲不茍。

  宴席順利進行時,奴仆們也在猜想著,這個美麗的寡婦,大概也是富貴人家出身,否則尋常的小家碧玉,哪會懂得這些繁瑣的規炬?

  直到二更時分,那些異國賓客才盡興的離去。

  客棧老板娘早已回去歇息了,而畫眉卻堅持,要等到宴席結束,確定事事妥當,才肯離開。

  心懷感激的管家,一路送著她,直到風府的大門。

  門前早有轎子在等著,轎子兩旁,還有兩個小丫鬟隨侍在側。

  「柳夫人,爺吩咐了,夜深了,這些人會送您回去。」管家說道,看著畫眉的眼光,都多了七分敬意。「這是爺交代,要交給您的今日薪酬!顾⌒囊硪淼,從袖子里拿出一張銀票。

  「請管家替我謝過風爺!巩嬅夹α诵,收下那張銀票。

  「另外,爺還說了,今日勞累了柳夫人。」他轉過身去,從奴仆的手中,拿過一個精美沉重的錦盒。「這是安胎的補品,請您帶回去,補補身子!

  她卻搖了搖頭。

  「這補品,我就不收了!顾龔澲旖,噙著淺笑,態度溫和卻也堅決!肝抑皇瘴覒玫,請轉告風爺,這盒補品我心領了!

  管家捧著錦盒,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那個……柳夫人……」

  「管家還請留步,送到這兒就行了。」她不著痕跡的打斷,接著轉身,在小丫鬟的伺候下,走下門前階梯,坐進轎子。

  管家捧著錦盒,目送轎子離去,心里還在擔憂著,這事沒辦妥當,該怎么跟主人交代,卻渾然不知,這一切早已落入主子眼里。

  二樓的綺花窗前,身穿黑衣的男人,靜默的站在那里,看著她走出門、看著她拒絕、看著她離去……

  一切,似曾相識。

  每次見她離去,他就會再度體驗到,那五內俱焚的痛。

  夜色之中,轎子逐漸遠去,月光盈盈灑落一地,銀白得像那個下雪的夜。

  直到那頂轎子,消失在街尾,他仍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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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此之后,風家對她的禮遇,遠比先前來得殷勤。

  每日她踏出家門時,轎子早已在門外等候,送著她去熬粥,再送她回飯館。每回宴席過后,也是由轎子送她回去,從不曾讓她走過一回夜路。

  那次宴席過后,一個月之內,風家又招待了賓客數次。

  每一回畫眉都處理得妥當完善,讓賓主盡歡。但這么一來,她每日要照料餐館,又要到風家熬粥,遇著宴席時,工作量更是倍增,等于是蠟燭兩頭燒,幾次下來,她也漸漸覺得吃力。

  某次,宴席結束,氣候燠熱,她額上的汗珠未擦,踏出風家時,偏又吹著了一陣夜風。

  起初畫眉也不在意,但是,第二天她就隱約覺得,身體有些不適,整日頭重腳輕。

  到了第三天清晨,她已經頭昏眼花,全身酸疼,病得幾乎下不了床。

  畫眉強撐著起身,忍著一陣陣不適,寫下熬粥所需的材料,跟各項步驟,交給照料她起居的小丫鬟。

  「鶯兒,妳把這個交給轎夫,就說我身體不適,今日不能過去,請大廚照著這方式熬煮!怪皇钦f話,就要消耗她不少力氣。她撫著胸口,微喘的再說:「過幾日我身子好轉,再登門致歉!

  小丫鬟捧著字條,咚咚咚的跑出去,對著轎夫,一句一句的重復畫眉的話,沒有半句遺漏。

  等轎夫扛著轎子離去后,小丫鬟才又跑回來。

  「夫人,我先扶您回去躺著吧!」鶯兒年紀雖小,但是聰明體貼,將畫眉伺候得無微不至!改傩菹⒁粫䞍,我去煮些清粥,您多少吃一點,這病才好得快!

  畫眉虛弱的一笑,臥回床榻上,倦累的閉上雙眸。

  只是,她才休息了一會兒,連鶯兒的清粥都還沒煮好,門外的騷動,就讓她驚醒過來。

  鶯兒匆匆跑了進來,喘著氣報告。

  「夫、夫人,風家的老爺子來了!」

  她的雇主、她的房東,那個被人們傳說,脾氣古怪、喜怒無常的神秘富豪,竟然會大駕光臨,來到她這小小的院落?

  畫眉撐起虛弱的身子。

  「鶯兒。」

  「在。」

  「替我更衣梳妝。」

  「但是,夫人,您需要休息……」

  「貴客來了,我不能失禮,至少得去致謝才行!

  鶯兒嘟著小嘴,雖然不贊同,但仍拿出衣裳,迅速替畫眉更衣梳妝。

  半晌之后,畫眉才踏進潔凈儉樸的客廳。她雖然打扮妥當,但是服貼的衣裙,梳整后的發,更襯得她病容蒼白,更惹人心疼。

  男人坐在椅上,黑紗笠帽后的眼,看著她虛弱的走近,心疼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風爺,多謝您還特地走了這一趟。」她擠出笑容,輕聲說道。

  他嘶啞的問:「妳病了?」

  「只是略感不適,只要休息幾日就——」話還沒說完,她就覺得眼前一花,暈眩得站不住。

  下一瞬間,那個身形佝凄、被眾人傳說身染重病的神秘富豪,突然閃電般起身,以極快的身手,接住她癱軟的身子,將她抱入懷中。

  「臥房在哪里?」嘶啞的聲音響起。

  鶯兒被這景況,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眼兒眨啊眨。

  「呃……在……就在里頭……」她撩開門簾,替他帶路,眼睜睜看著風老爺子把畫眉抱進臥房。

  雖說,風老爺這舉止,極可能只是出于關心,但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不合宜了。

  被攬抱住的畫眉,喘息著想拒絕,但是卻又虛弱的說不出話來。

  一會兒之后,她終于被放下,平躺在柔軟的被褥上,他已經抱著她,放回了床榻上。

  或許是病得太厲害,朦朧之中,她竟然覺得,這個男人的懷抱,有些似曾相識,像極了另一個男人——那個她曾經深愛過,卻又用最殘忍的方式,傷她太深太重的男人……

  她抗拒著,不再去想。

  長長的眼睫,如蝴蝶羽翼般眨動,一會兒之后才睜開。她病得有些蒙眬的視線,望見床畔的黑色身影。

  「風爺,抱歉……」她掙扎著開口。

  「別說話!顾粏〉穆曇,靠得很近!笂叢皇娣托。」他掀開柔軟的被褥,覆蓋在她身上,動作輕柔。

  站在門外的鶯兒,眼睛瞪得更大,一句話也不敢吭。

  嗚嗚,怎么辦,她好擔心夫人,但是風老爺子又好可怕!她扯著門簾,站在原地探頭探腦,既擔心又害怕。

  黑紗笠帽微側,凌厲的目光掃了過來,即使隔著黑紗,也讓鶯兒嚇得連退好幾步。

  「我帶了補湯來,擱在廳上,去溫熱過,再拿進來。」嘶啞的聲音,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威嚴。

  鶯兒哪敢拒絕,立刻點頭如搗蒜。

  「是!」

  說完,她三步并作兩步,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似的,匆匆跑了出去。

  臥房里頭靜了下來,只有畫眉淺淺的呼吸聲。

  倦累讓她再度閉上眼睛,她察覺得到,他還留在房里,沒有離去。照理說,臥房內有著一個男人,肯定會讓她緊繃得難以休息。

  但是,不知是因為病得太重,或是其他的原因,縱使知覺到,他就站在床邊,她卻只覺得安心。

  不應該是這樣的……雖然他身有殘疾,但是再怎么說,他都是個男人……

  她知道自己應該起身,開口請他離開,卻沒有力氣。

  一條溫熱的毛巾,覆上了她的額。某種暖燙人心,又有些熟悉的感覺,迷惑了雙眼緊閉的她。

  不是他……

  不是他……

  不是他……

  這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男人。

  她的心疼痛著。

  不要想……

  不要想……

  不要想……

  她反復告訴自己,卻又無法不去想。

  即使床畔的男人身上有著的是濃重的藥味,但她卻仿佛嗅聞到,倚偎在另一個男人胸口時,那眷戀而熟悉的味道。

  幻覺變得太過真實,讓她的心更痛。

  一滴淚,悄悄溢出眼角。

  男人溫柔拭去那滴淚。

  一只溫熱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臉。

  曾經,他也曾如此憐惜她。

  但,那都已是曾經。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她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

  他并不是他。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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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紗笠帽后的眼注視著她,看見那滴淚。

  他伸出手。

  他那骨節扭曲且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拭去那滴淚,然后輕覆著她的肌膚,重溫她的柔軟。

  她的柔軟、她的香氣、她的一切,是他的渴望、他的奢求,憑借著對她點點滴滴的回憶,他才能走過生死邊緣,是對她的思念,在他瀕死之際,仍強烈支撐著他。

  終于,他活了下來,還找到了她。

  而她,卻已不再屬于他。

  是他。

  是他。

  是他。

  他多想告訴她真相,卻又知道,只要知曉他的真正身分,她就會氣憤的轉身離去。

  曾經,她是屬于他的。

  如今,她近在眼前,卻又那么遙不可及。

  只有在她昏迷時,他才能伸出手,才敢這么觸碰她、輕撫她。

  這些日子以來,他多想再將她擁入懷中,將她擱在胸前,那處最靠近心臟的位置,為她擋風遮雨,每一天、每一刻、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心跳。

  天啊,他是那么想……那么想……那么想……那么想……那么想……

  想得連他的魂魄,都幾乎要碎了。

  畫眉。

  畫眉。

  畫眉。

  他的畫眉……

  「柳夫人!归T外傳來叫喚以及腳步聲。

  他迅速的縮回了手,轉過身來,看見烈烈的陽光,將一個男人的身影,映在門簾上頭。

  「柳夫人,是我!鼓悄腥苏f道。

  門簾上頭,一個嬌小的身影,悄悄的靠近。

  「劉大夫,您來啦?夫人正在房里休息!国L兒小心翼翼的說道,手里還拿著扇子。見著了熟人,她心里踏實多了。

  「那,我就等柳夫人起來,再——」

  「不不不,請您現在就進去!」鶯兒連忙說道,就希望大夫進臥房去,才好替她壯壯膽!刚堖M吧,夫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您。〔蝗辉鯐駜簜一早,就要我去請您過來一趟?」

  青年抱著藥箱,露出靦腆的表情,直到鶯兒掀開門簾,才走了進去。但一進了臥房,瞧見房里的黑衣人,表情隨即轉為錯愕。

  「這位是風老爺子。」鶯兒連忙說道,接著彎腰溜到床邊,瞪大眼睛東瞧瞧、西看看,就怕主子吃了虧。

  檢查了半晌,確定一切安妥后,她才松了一口氣,低頭靠近枕邊,輕輕叫喚著:「夫人,夫人,劉大夫來了。」

  起先,蒼白秀麗的病容,沒有任何反應。直到鶯兒又喚了幾次,那雙長長的眼睫,才輕輕掀開,朦朧的雙眸猶似在夢中。

  「夫人,請醒醒,劉大夫來了!国L兒重復。

  畫眉眨了眨眼,雙眸逐漸變得清澈!阜鑫移饋!顾p聲說道。

  「是!

  鶯兒動作靈巧,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扶著主子坐妥,還拿了個枕頭,墊著畫眉的腰,讓她能坐得舒服些。

  然后,她又搬了一張椅子,到床邊擱著。

  「劉大夫,您坐吧!」她說道,都安排妥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跑了出去。

  青年點了點頭,撩袍走到床邊,坐在離畫眉不到一尺遠的地方,眼里有掩不住的關懷,以及喜悅。

  「妳還好嗎?」

  她虛弱的一笑。

  「不好!

  「看來,我總愛問這個笨問題!顾残α恕

  她主動伸出手,讓他把脈。

  這一切,都看在另一個男人的眼里。

  「妳的脈象浮緊,該是染了風寒。」他說道!附鼛兹绽,是不是熱汗未干,就吹著了風?」

  「嗯!

  「這樣不行!骨嗄臧櫰鹈碱^!高有一個多月,妳就要臨盆了,怎能不多照顧自己?」

  「只是一時疏忽了!

  「這可疏忽不得!

  「往后我會注意的。」

  「記著,切勿吹風,出入都得小心!顾屑毝谥!高有,妳工作得太辛苦了,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最好避免勞累,多多休養!

  她笑了一笑。

  「一切都聽大夫的指示。」

  瞧見她的笑,青年俊秀的臉,竟微微的紅了。

  隱藏在黑紗笠帽后的臉龐,卻因為嫉妒與憤怒,變得猙獰不已。他親眼看著,她對另一個男人微笑;親耳聽著,她對另一個男人百依百順……

  他咬牙切齒,全身緊繃而輕顫著,幾乎想要沖上前,當場撕碎那個大夫。就連最可怕的酷刑,都遠不及眼前這一幕,來得讓他痛徹心腑。

  他可以承受鞭打、承受火烙、承受斷骨之痛,卻無法承受她對著另一個男人,輕輕的、輕輕的、輕輕的,一笑。

  門簾再度被掀開,鶯兒端著湯藥,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劉大夫!顾踔鴾,還偷偷看了旁邊一眼,然后很快的收回視線!高@是風老爺子送來,要給夫人喝的補湯!

  青年看著那盅湯,卻搖了搖頭。

  「她不能喝這個。」他轉過身來,看著那個神秘的富豪,露出滿懷歉意的表情!副,辜負了風老爺的好意。但,柳夫人是外感風寒,不宜再進補,得用辛溫藥材,例如荊芥、防風、羌活、桂枝、麻黃、紫蘇、蔥白之類,先祛表里之寒,再溫肺疏風!

  嘶啞的聲音,逐字逐字從牙縫中迸出來。

  「盡快治好她就是了!顾渎曊f道。

  「這是我的職責。」青年恭敬的回答,站起身來,走近了幾步!革L爺,聽您的聲音,不但是嗓子受傷,且呼息不順,浮淺斷續,似乎還曾受過極重的內傷。是否也請伸手,容在下為您把脈?」

  他的熱心,卻換來冰冷的拒絕。

  「不用了。」這幾個宇,嚴厲得仿佛冷箭,從黑紗笠帽下射出,聽得人心頭發寒。

  屋內的所有人,都察覺到那個男人的敵意以及濃烈的憤怒。

  他轉過頭,朝床畔望了最后一眼。

  然后,他走出臥房,頭也不回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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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鶯兒的照料,以及劉大夫連日出診,細心用藥之下,畫眉的風寒幾日后就痊愈了。

  她再度忙碌起來,清晨時,先到風府熬粥,然后回到餐館,照顧餐館內的大小事,直忙到夜里蓋鍋休息,鶯兒才來接她回去。

  風寒痊愈后的某天,她進了風家,才剛踏進廚房,沒一會兒功夫,管家也匆匆走了進來。

  他伸長了脖子,找了一會兒,直到瞧見畫眉才松了一口氣,連忙走了過來。

  「柳夫人,您的身子還好嗎?」他謹慎的問。

  「托您的福,還算安好。」

  「是嗎?」管家喃喃自語!柑昧颂昧恕!

  見他還留在原地,畫眉淺淺一笑!腹芗姨氐刈哌@一趟,不該只是來問我身子如何吧?」

  管家露出尷尬的表情。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柳夫人!顾チ俗ツX袋,不敢拖延,急忙傳達主人的吩咐。「今晚,有些客人要來,爺要我先來問問,若是柳夫人身子安好,就請妳籌辦一場宴席!

  那么,倘若她身體不適,難道這場宴席就不辦了?

  畫眉心中想著,并沒有說出口,絕美的容顏上,還是那抹柔柔的淺笑!刚堔D告風爺,我這就去準備。」

  管家連連點頭!改蔷蜔﹦诹蛉肆!

  一旁的大廚,聽見兩人的對話,也走了過來!笇α,柳夫人啊,您沒來的那陣子,家里的干貨剛好都用盡了。」他說道。

  「怎沒再補?」

  「補了。」大廚露出懊惱的表情,雖然事關廚師尊嚴,卻還是不得不低頭。「只是,補的貨色,都不像柳夫人先前挑的那么好!

  「那么,就得請大廚,跟我出去一趟,先去挑些干貨了。」她淺笑著,用詞遣字體貼入微,絕不傷人。

  聽了她的指示,管家吆喝著奴仆,快快去備妥轎子,然后親自送畫眉以及大廚出門。他站在門前,親眼看著轎子遠去后,才匆匆趕回大廳里,向主子回報去了。

  赤陽城里,販售干貨的店家,大多集中在蒼水街上。只是,畫眉另有熟識的店家,能提供上好干貨,卻不在這條街上。

  偏偏,今兒個不巧,剛好碰上她熟識的店家一旬一日的公休,她只得先吩咐轎夫,把轎子停在蒼水街外,再跟大廚以及兩、三個奴仆,徒步逐間逐間的挑選。

  蒼水街上店家極多,販售的東西也不少,除了菇類與海味這些干貨之外,還有各式南北雜貨、干果、茶葉、香料等等。當然,也少不了五谷雜糧。

  氣候炎熱,她又有著身孕,采買干貨時,雖然不需彎腰,都有店主將干貨送到面前,但是走了一段路,她也開始有些吃不消。

  瞧見她略顯疲倦,體貼的店家主動開口。

  「夫人,您先休息一會兒吧,在我這兒坐坐,我去給您倒杯茶!

  畫眉輕聲道謝,扶著酸累的腰,在細密透涼的藤椅上坐下。烈日當空,人人揮汗如雨,她拿出手絹兒,擦干額上的汗,沒忘了大夫的交代。

  只是,她卻沒有忘記,初染風寒那日,在病榻旁發生的種種。

  那個神秘的富豪,聽見她病倒后,就紆尊降貴的趕來,還特地帶了補湯,要為她補身。

  雖然那時病得昏昏沉沉,但是畫眉仍記得,他抱住了軟倒的她,還抱著她走回床榻旁,執意要她好好休息。

  她清楚記得,他的臂膀、他的胸膛,雖然略顯單薄,但絕對不是個老人。她記得他嘶啞的嗓音、他為她拭淚的舉動、他手上的溫度,以及他最后拂袖而去的背影。

  這個男人會來看她,甚至態度失常、動作逾矩,難道只是就為了干貝粥?

  當然不可能。

  她感覺得到,他對她有心。

  于是,她開始考慮,是否該避開這個男人。

  來到赤陽城之后,至今已經數月,雖然她懷著身孕,但對她示好的男人并不少,劉大夫就是其中之一。她雖然婉約如水,但全讓男人們碰了軟釘子,既不接受任何人,卻也不得罪任何人。

  但,數月以來,她卻是第一次,認真思考著要去避開一個男人。

  因為,唯獨他,會讓她想起另一個男人。

  一個讓她只要想起,就會心口疼痛的男人。

  明明就不像他。明明就不是他……

  「唉啊,老板,這筆貨款不對!」柜臺旁有人叫嚷著,語氣又急又慌!高@是給夏侯家糧行的貨,明明該拿到的是一千兩,夏侯家卻只拿來二百兩!

  纖細的雙肩,因為那過于熟悉的姓氏,變得僵硬如石。

  她想起身離開,不去聽關于那個姓氏、那間糧行、那個男人的消息,但不知怎么的,雙腳就是不聽使喚,一動也不動。

  店主走到柜臺旁,先是一聲長嘆,才開口說道:「二百兩就二百兩,當這筆交易結了,你記下吧!」

  「不對啊,明明就差了八百兩。」

  「唉,能拿到二百兩,就該謝天謝地了!

  「怎么會這樣?我記得,夏侯家的信用好得很,貨款別說是少了,甚至還不曾遲過。怎么這一回,咱們貨送去了,錢卻只給了五分之一?」

  店主又是一聲長嘆。

  「什么夏侯家?夏侯家早就沒了,現在只剩下個空殼!

  畫眉僵坐著,臉上沒有半絲血色。

  沒了?

  這是什么意思?

  店主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句又一句,飄進她耳里。

  「幾個月前,夏侯家的糧行,就被賈家接管了,除了那塊招牌之外,里頭的人全都換成了姓賈的!

  「出了這么大的事啊?」

  「是啊,那些家伙在各地各城搜購貨品,拿走了大批大批的貨。商家們全是收到貨款后,才發現不對勁!沟曛髡f道!改切┬召Z的,留著夏侯家的招牌沒換,騙倒了不少商家,再轉賣貨品,賺飽了荷包。可惜啊,當初夏侯寅打下的規模,現在都成了賈家搜刮民脂民膏的管道。」

  「那么,夏侯寅人呢?難道就眼睜睜看著,自個兒的糧行被人吞了?」

  「眼睜睜?他要是能眼睜睜就好嘍!」店主嘆氣。

  「啊?」

  「早在糧行被吞之前,夏侯寅就被按上通敵叛國的罪名,給押進牢里了。據說,他受了嚴刑拷打,之后就死在牢里了。」

  畫眉的心狠狠的一震。

  起先,她腦中一片空白,還不能確定,究竟是聽見了什么。然后,店主說的那些話,一句又一句,像是在耳畔縈繞不去,在她腦海中不斷重復了又重復、重復了又重復。


  夏侯家早就沒了。


  她顫抖的起身。


  現在只剩下個空殼。


  她張開口。


  被賈家接管了。


  她想問,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


  除了那塊招牌之外。


  她喘息著。


  通敵叛國。

  嚴刑拷打。


  死了。

  原來,他已經死了。

  原來……

  原來……

  他死了。

  畫眉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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