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一名俊美的男子睡得很沈。
微涼的冬風吹醒了應(yīng)該熟睡的美男子,毯子掩住他的下半身,露出他古銅色的肌膚和精壯的男性體魄。
薩弼緩緩睜開眼,半坐起身,瞇眼看著窗外昏暗的天色。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他睡得很好,而且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再躺回床上。
穿上單衣,再披上一件外衣,他無聲的踏出房門,沒有驚動坐在他房門外熟睡的貼身護衛(wèi)郭升,安靜的走到巧奪天工的精致后院,不發(fā)一語的看著庭院的美景。
突然間,有個細微的腳步聲驚動了他。
他原以為是郭升睡醒了,發(fā)現(xiàn)他沒待在房里才出來找他,但下一秒他就發(fā)現(xiàn)那道足音太過輕柔,對方絕對不可能是身材高大的郭升。
俊眼一瞇,薩弼無聲的踏進后院的竹林中,卻發(fā)現(xiàn)有個白衣女子正背對著他。
那名白衣女子似乎察覺身后有些異樣,猛然側(cè)過身子,和他四眼相對,兩人同時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不過薩弼的反應(yīng)比她更驚詫。
他明明已經(jīng)清醒了,怎么會看到一名白衣女鬼?而且還是貌似元貞的女鬼
過去五年來,他一直希望貞兒能夠入夢來找他,但卻從來不曾夢見她半次,莫非這次是貞兒的魂魄來找他了?
“貞兒……”他喃喃自語,口氣中有狂喜、心疼和不舍。
她的右臉藏在黑發(fā)之下,但他光是看她左邊的臉龐,就已經(jīng)移不開視線,情不自禁恍惚的走向她。
她失蹤了那么久,終于肯回到他身邊來了!
他忍不住想伸手用力抱住她,好證明眼前的人兒不是他憑空想像出來的幻影。
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英俊男子,林冬河嚇了一大跳,毫不客氣的打掉他朝她伸過來的大手。
她蹙著眉頭,抬起臉來,充滿警戒的瞪著他。“你想做什么!”這個大色胚是從哪里蹦出來的?竟然想吃她豆腐
當薩弼看到她的右臉后,全身震了一下,頓時仿佛從云端重重摔落到地上。
她的眼睛、她的五官、她的神情都像元貞,但她的右臉……為什么該死的多出了一個大胎記?
那個胎記太明顯了,大到讓人無法忽略它的存在;就算元貞失足后受了傷,也絕對不可能在臉上跌出這樣一個胎記!
薩弼憤怒的瞪著她!澳闶钦l?”因為她的胎記粉碎了他的美夢,所以他對她的態(tài)度非常的惡劣。
犀利的目光往下移,看著她身上破舊的衣服,還有她赤裸裸的腳丫子,然后再調(diào)回她略微蒼白的小臉,以及那雙陌生且?guī)е浜褪桦x的眸子。
林冬河習慣性的垂下眼,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這名男子看起來似乎不太好惹,全身散發(fā)著不怒而威的氣勢,而且她擅自闖進了王爺?shù)脑郝,不管怎么說都站不住腳……所以她決定掉頭離去,不敢想像他的身分是什么。
“站住!”薩弼斥喝一聲,動作迅速的擋住她的去路,冷聲道:“說實話,不然我不會手下留情!彼豢赡茏屓嗽谒牡乇P上來去自如,萬一她是小奸小盜之類,那就更不能輕易放過她。
他的腳程真快!林冬河偷覷著威脅性十足的俊雅臉龐,有種自己被獵人盯住的錯覺。
他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男子,而她竟莫名的對他產(chǎn)生一種很古怪又很奇異的感覺……
她甩掉心中奇怪的念頭,頓了一下道:“我只是來找東西。”
必要時,她走路幾乎可以不發(fā)出聲音,所以她才能不驚動這里的守衛(wèi)而闖入王爺?shù)脑郝,但他似乎又比她高竿許多,才會發(fā)現(xiàn)她在這里。
在幽靜的深夜里聽到她輕柔的女性嗓音,薩弼不由得渾身一震!
是他的錯覺嗎?她不只長相像貞兒,竟然連聲音都像貞兒
“半夜來這里找東西,你會不會太有興致?”他掃了眼她的右臉,眉頭蹙得更緊,像在對自己生氣似的撇開臉。
八成是他睡太久,腦子不清楚了,才會把眼前這個反應(yīng)很慢又太安靜的女子,誤以為是活潑好動的貞兒。
林冬河并不想跟陌生人交談,因為她對男人實在沒有太多的好感,尤其這名男子看起來既冷峻又自負,肯定招惹不得。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來找東西。”她陳述事實,嗓音依然輕柔,不過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他剛才還沒看到她右臉時,表情看起來明顯帶著狂喜和激動,但現(xiàn)在卻擺出一副冷峻又厭惡的態(tài)度,前后差了十萬八千里。
平時別的男人一看到她漂亮的左臉時,往往會露出欣賞著迷的眼神,或是直接猥褻又色迷迷的盯著她全身,講出一些下流的話,但是等到他們看清楚她右臉的胎記后,通常不是表現(xiàn)出厭惡排斥,就是一臉遺憾的表情。
不過他剛才的反應(yīng)實在很奇怪!第一,她的左臉應(yīng)該沒有美到令人激動的地步吧?第二,看到她的胎記后,他有必要那么生氣嗎?他究竟是在氣她,還是氣他自己?
薩弼視線又調(diào)了回來。“你在找什么東西?”雖然明知道她不是元貞,但他就是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她頓了下!澳遣魂P(guān)你的事!彼苌僮⒁饽腥,對男人也沒有興趣,但他的嗓音好聽得教人著迷,令她有點恍神。
薩弼不由得又多看了她幾眼。
可惡!她還是很像貞兒,不只左臉像,就連聲音都像貞兒,只不過貞兒的聲音比較甜美稚嫩,但她的聲音較為輕柔疏離……但她絕對不可能是貞兒!因為貞兒身上連一道小疤痕都沒有,更別提有什么鬼胎記!
“你的名字?”薩弼雙手環(huán)胸,雖然已經(jīng)認定她不可能是貞兒,但有股莫名的沖動讓他執(zhí)意要知道她的芳名。
林冬河抿唇不語,偷瞥著他那張不悅的臉龐,猜測他的身分。
他身上隨意披著一件銀白色外衣,透過月光,看得出來衣服的質(zhì)料不差,再加上他渾身散發(fā)的氣勢……
“你是誰?”她問。
薩弼揚眉反問:“你說呢?”半夜擅闖他的院落是重罪,換成是其他人,他不會問那么多廢話,但她因為有幾分神似貞兒,所以他才會手下留情。
她垂下眼道:“我不知道!彼艁砻C王府不久,還沒有機會看到康總管以外的大人物。
“我是薩弼。”雖然看不清她垂下的眸子和表情,但他卻清楚感受到她極欲擺脫他的意圖。
薩弼?她好像聽綠萍提過……對了,他是她們的主子!她果然不該擅闖王爺?shù)脑郝洹?br />
林冬河深吸口氣,雙膝立刻跪下去!巴鯛,我是前陣子剛進府的下女!
“你的名字?”薩弼目光一閃,再問一次。
“林冬河!本G萍說過王爺長得很俊,卻沒告訴她,王爺犀利的眼神會殺人……不管了,總之他是王爺、是她的主子,她最好別得罪他。
冬河,冬天、河水……這是巧合嗎?貞兒墜崖的時間是在冬天,且極可能是墜入河水才會不見蹤影的。
“你為什么來這里?”他蹙緊眉頭瞅著她。
“……來找我的鞋子!绷侄映冻蹲旖,語氣中有抹苦澀。
她今天有點煩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后來突然想上茅廁,卻在下床后發(fā)現(xiàn)她的鞋子不見了。
她在自己的那間房找了好幾遍,確定鞋子不翼而飛后,還偷偷潛入其他下人房,卻依然沒有找到自己唯一的一雙鞋子,所以才會焦急的跑出來外面到處找鞋,免得明天沒鞋可穿。
“鞋子是長了腳,還是會飛,才跑到我這里來嗎?”薩弼并沒有忘記她赤裸的雙足,但他懷疑她說的話有多少真實性?她會不會是假借找東西的名義,擅闖他的住所?
她頓了一下,搖搖頭。
“說!”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顎,視線落在她右臉的胎記上。
林冬河本能的想要撇開頭,正巧瞥見他眼神一瞇,心里暗叫不妙。
她知道自己的反應(yīng)會惹火他,連忙道歉道:“抱歉,我不喜歡有人碰我!
薩弼心中莫名的竄起一股怒意。
從小他就長得俊美,女人只會包圍他、愛慕他,從來沒有女人會討厭被他摸、被他碰!所以她絕對不可能是貞兒。
因為貞兒臉上沒有胎記,更不會排斥他的親近。
他一言不發(fā)的過了許久,才突兀的不悅道:“去找你的鞋子!
林冬河遲疑的抬起頭來,望進他深邃又幽闇的星眸,猶豫了一下。
“多謝王爺!睘榱吮苊庠诓莸厣狭P跪到天亮,她連忙站起身,趁他還沒反悔前,在后院里尋找著她的鞋子。
薩弼跟在她的身后,悶不吭聲。
不一會兒,她果然在后院深處拎起一雙鞋子,旋即看了薩弼一眼,草草點頭后,疾步離去。
薩弼眸光一沉。他當然知道下人們也有勾心斗角的情況,偶爾有人被惡整也是在所難免,不過以一個普通的下人而言,她似乎太大膽了點,竟敢為了一雙破鞋,闖入他的院落……
明天他就找人調(diào)查她的家世背景,不管她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會查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