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吵死人的熱鬧沸騰的大街小巷,攤販吆喝的吆喝,老弱婦孺也結伴來參觀,凍人的天氣一點兒也影響不了眾人的興致。
的確!鼎鼎有名的鯊家堡大千金今天就要挑選乘龍快婿了,這等武林盛會不見識見識,豈不可惜之至。
“小姐,這個怎么樣?哇!那個書生打扮的也不錯,呀!那個,那個更好也……”
距離比武廣場只有一街之隔的高聳閣樓里,小香嘴里喳喳呼呼的,一目了然的對著一旁的主子“現場轉搖。”
“小姐?!”嚷嚷半響,沒有任何回應,小香不得不扁著小嘴,掉頭轉向身后著鳳冠霞帔的鯊殺殺,“你看都不看一眼,怎么知道他們好不好。俊币黄ü勺谥髯优赃,靈活的眼珠子轉啊轉,“要是未來的姑爺也上了擂臺,你了不看嗎?”
“看什么,那些膿包有什么好看的?”嘴里咒罵著頂上沉甸甸的鳳冠,鯊殺殺仰頭一躺,大刺刺的,也不管會不會弄皺了新嫁娘的衣裳,就這么四平八穩的躺在床上。
不是她不急,而是她知道風間肯定還沒出現,要不然這丫頭早就兩眼發直,流了滿地口水,哪兒還有時間跟她喳喳的報告?”
再說,要是他來了,她肯定會遇上他——因為她篤信這些膿包傷不了他一根寒毛,更別提和他搶這乘龍快婿的寶座了。
“小姐!毙∠惆そ闷娴膯柕溃骸肮脿斏魇裁茨影?俊不俊啁?”
“當然。”鯊殺殺一派理所當然的口吻。
“長得比堡主還?”
“廢話?”鯊殺殺瞪了丫鬟一眼,“你小姐我長得像被蛤仔肉糊到的那種女人嗎?”
“不像!毙∠悴桓颐胺富⑼拿蛽u頭,卻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姑爺……他一定會來嗎?會上擂臺嗎?”
“應該會吧!痹锦彋⒌耐刺幜,要是風間不上擂臺,只找麻煩,那可怎么辦才好?她老爹生平最恨有人壞他的好事了,要是風間來這么一招,怕不被她爹給活活剝皮才怪!
想及此,鯊殺殺就再也澉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了,連忙直起身子,坐到窗臺邊,仔仔細細的看個究竟。
“小姐,”小香也湊了上來,“要是姑爺沒打贏擂臺,輸給了另一個姑爺,那又該怎么辦?”
什么姑爺,又另一個姑爺?鯊殺殺好氣又好笑的敲她一記,“要是這樣,我就親自和他對打,除非他能勝我一籌,否則婚事免談!
“是嗎”。小香笑冽了嘴,“那堡主不氣死了才怪呢!”
鯊殺殺齜牙冽嘴的扮個鬼臉,算是回答,一雙美眸瞟啊瞟的,打量底下圍聚廣場的人群。
除了擂臺上戰況激烈的“互歐雙人組”之外,視線緩緩掃過端坐擂臺上位帶笑意的鯊擎天,還有摸著山羊胡做裁判的劉基,再掃過臺下形形色色的人群,就是不見風間的身影。
分不清是失望抑或慶幸,鯊殺殺嘆了口氣,待轉頭的當口,卻聽見底下傳來一陣騷動。
“鯊——殺——殺!”宛似天籟的悅耳清嘯破空而至,一道繽紛有若虹彩的纖細身影跟著飛落擂臺,仿如天降仙子般的輕盈曼妙。
“搞什么鬼?!”鯊殺殺挑高黛眉。
“是個女人也!”小香吃驚的叫出聲,“她不會就是你所說的姑爺吧?”
“姑你個頭!”鯊殺殺忍不住敲丫鬟一記爆栗子,“姑爺有女的嗎”?
小香扁嘴的揉著腦袋,不敢再多說贅言。
眼見比武擂臺亂成一團,鯊殺殺兀自皺眉,“有沒有搞錯?女人上我的擂臺,這怎么可以啊?我對女人又沒興趣。空f著,也不管什么禮數了,反正強盜窩出身的她也不懂禮為何物,推開陣扇窗戶,有如鳥兒振翅高飛的飛躍而下,凌空幾個嚇死老百姓的翻身,就輕飄飄的落到擂臺上。
方一轉身,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一打照面,就各自怔當發場。
好美的女子!畢雪柔無法形容內心所受的震撼,眼前這名女子與她的溫婉柔順完全搭不上邊,卻有一股近乎野性恣意的狂放之美,十足的懾人心魄;還有那雙眼睛……她不知該怎么樣來形容,才能解釋那靈黝卻又犀利惑人的眸光。
總之,就是美!除了這個字眼,她再也找不出任何更加貼切的形容詞了。
“你就是鯊殺殺?”畢雪柔天籟般的聲音有絲不太肯定,蛤是能配得上那具男人的女人,除了眼前的絕色,普天之下只怕再難找出第二人選了。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滨彋⒚娣盒v的瞅著她,好不容易才收回同樣驚艷的目光,“我就是神算鯊殺殺!
“殺兒,這姑娘是什么身分?”鯊擎天大袖一揮,不愧是堂堂一堡之主,四周的竊竊私語。
“這也正是我想問的問題!滨彋Ⅳ嫒灰恍,瞅著面前好似神仙下凡的女子,“姑娘,這擂臺可是不是姑娘家能上來的地方,你到底是何來意?何不報上個名目來聽聽?”
擂臺?畢雪柔的白牙微微一咬,那倒臥雪地、身中七情香的男子,在昏迷中喃喃的念著她的名字,而這個女人卻在這兒大搖大擺的辦起比武招親來了?
從不懂憤怒為何物的畢雪柔,此刻卻在心中漲滿了不平與忿忿,尤其討厭鯊殺殺那一身刺目的火紅。
“我要你的眼淚!”
話音方落,整座廣場先是駭然,繼而是有如潮水愈漲愈高的鼓噪。
鯊殺殺的眼淚?!在場眾人哪兒知畢雪柔的單純含意,紛紛自動將它轉譯成: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意思。
不見棺材不掉落淚?那不是與鯊家堡宣戰,分明是找碴嘛!鯊擎天當下即變臉色,鯊家堡眾人也紛紛憤怒起來。
惟獨鯊殺殺只是愕然的挑眉,然后是不可遏抑的狂笑,“哈……”
她逕自笑得抱肚子,笑得眾人不知所措,一個待嫁姑娘穿著鳳冠霞帔,怎能笑得這么……呃……一點都不含蓄?
“哈……?”鯊殺殺忍不住笑意的瞅著一臉錯愕的畢雪柔,“你在開什么玩笑?我鯊殺殺長這么大,還不知道哭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要我的眼淚?!哈……”
只要是鯊家堡的人都曉得,鯊殺殺是個怪婆,下娘胎時哭得震天動地是有生以來唯一的一次,往后這十八年,她根本就沒掉過一滴眼淚,即使有時淚眼汪汪,也絕落不。
但是,畢雪柔卻不明白這緣故,再加上心中對鯊殺殺的偏見,當下火氣急急卯上,“我就是要你的眼淚!
自小沒受過“臟字經”的教育,畢雪柔不懂得口出臟話,只能以肢體動作發泄自己的怒氣——凌空飛起,掌影紛紛的撲向鯊殺殺。
“下輩子吧!”鯊殺殺輕笑,也不問她要自己的眼淚作啥,一逕沉穩的與她對掌。
霎時,只見紅影與七彩的身影在擂臺上猛攻,駭人的氣勢嚇得原本在臺上的“互歐雙人組”紛紛走避。
鯊擎天依舊端坐上位,瞇著虎目旁觀女兒的戰局。
“是‘雪花宮’?!”一旁的劉基瞪大豆眼,“怎么會?她們明明已經退隱武林有百年之久了呀!”
鯊擎天微傲頷首,也從畢雪橐的攻勢中看出端倪,竺卻不像劉基那般震驚,只沉吟遭:“殺兒的武功可能還略勝一籌!彼麑ψ约旱呐畠嚎墒菢O具信心的。
話雖中肯,但是畢雪柔看似柔婉的攻勢中,卻是詭異且凌厲的招式,鯊殺殺不覺微禿皺眉。
“看你長得挺標致的,武功招數卻是旁門左道,你到底是哪兒來的香婆啊?”乘隙質問,鯊殺殺可不記得自己曾經招惹過這號人物,尤其是這種看似弱不禁風的大美女。
“你管!”哪兒知鯊殺殺也是硬底子的角色,幾回合。
十來招還不見勝算,即使溫婉如畢雪柔,也不禁大火的蠻橫起來。
“我是懶得管!”鯊殺殺說時還避過一擊,“但是你總得告訴我,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沒有?!”鯊殺殺吃驚的反擊,“那你這么拚命是為了什么?”
“男人!”畢雪柔連退數步,開始憎恨自己為什么老是鉆研那些花花草草,對習武卻只花了半成心力。
“我搶了你的男人?不會吧!”鯊殺殺自認她認識的男人不算多!
“為了救一個男人。”畢雪柔的回答依然簡潔,攻勢也在柔弱中更見力量。
“救?”鯊殺殺莫名的心跳停了一拍,“他是誰?”!
“不知道,但是只有你的眼淚才能救得了他!碑呇┤岷龅匕l出一聲清越的長嘯。
“我的眼淚!”吃驚之余,突然發覺畢雪柔的衣袖灑出一陣花香,鯊殺殺猝不及防的眼前一黑。
“殺兒?!”鯊擎天厲吼一聲,身形欲飛起。
然而,七道七彩繽紛的身影比他更快一步,忽地飛上擂臺;接住幾欲栽倒的鯊殺殺又飛躍而去。
眾人騷動驚呼,急欲追上,然而畢雪柔在飛騰而去之際,卻拋下一句:“別追!我保她平安無事,否則后果自負!”成功地阻擋了所有人的追勢。
然而隱身在樓閣粱柱的一道黃色身影卻不然,黃蝶眼見畢雪柔消失在眾人眼前,一張好看的紅唇卻勾起一絲笑弧,振袖飛追而去。
在冰天雪地中遍尋不著中了七情香的風間,她篤定他會找上鯊殺殺——如果他還保得住性命,如果他就是那個不知名的女人所要救的男人的話,她會找到他的!
她的眼淚……救一個男人,風間……怎么辦?他會找不到她的……
一陣異香竄人鯊殺殺的嗅息,昏沉的腦袋漸漸清楚,那雙美眸睜了開來,發覺自己身處在七彩繽紛的床帷中,緊接著人目的是七名容貌相似,十分清麗的宮女。
天!這里的一切都是七彩繽紛,幾乎炫花了她的眼睛。
“宮主,她醒了!币辉罗D頭喊道。
畢雪柔那張雪膚花顏出現在她面前,如深潭的眼眸帶著如冰的冷冽。
小人!用不光明的手段挾持了我!鯊殺殺眼中浮現怒氣,卻驚詫的發覺自己的聲音梗在喉里,嘴巴雖動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天!她掙扎的試圖起身,卻渾身軟綿的使不上力,腦海中竄過擂臺上的那一幕——她知道自己中毒了!
“沒有我的獨門解藥,你永遠都別想再開口說話和走動。”
畢雪柔的聲音依然溫柔,卻像萬劍扎中鯊殺殺的心房,不能說話和走動?”為什么?只為了要她的眼淚?
畢雪柔冷眼旁觀那張如玉雕的面容上千百種神情,明白鯊殺殺的崩潰將在一眨之間;而她早巳命令一月拿白玉恣瓶,等著鯊殺殺決堤的淚水。
碰上這種情形,一般人只怕早巳淚如雨下,但是鯊殺殺卻只是盯著她,灼灼的目光十分駭人,卻不見一滴濕潤。
“我要你的眼淚!”畢雪柔并非鐵石心腸,但是只要一想及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她的心就可以硬如盤石。
“宮主!”四月對她搖了搖首,然后湊近她耳邊低語道:“這個辦法行不通,也許我們該讓她和那公子見上一面,人非草木,再加上他們是舊識,只要對她說明原委,說不定還能夠動之以情!
“這……”畢雪柔面露難色,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愿讓鯊殺殺見他一面,潛意識里,仿佛激蕩著一股獨占的醋意,直覺的認定鯊殺殺的存在,對她而言是個極大的威脅。
醋意?她無法分析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但是那個男人的眼神喚起她心中某種蟄伏的情緒,她不想放手。
“宮主?”四月眉頭微蹙,提醒主子救人之事不宜拖延。
“好吧!”再不情愿,畢雪柔也別無他法。
四月朝六人使了個眼色,七人立即扶起身軀軟綿無力的鯊殺殺出房間,越過一重又一重的七彩帷幕、一道又一道有如虹彩的拱橋,走向看不見盡頭的彎曲長廓。
從未嘗過口不能言、手腳又不聽使喚的滋味,鯊殺殺瞪著一雙大眼任人擺布,在心中用遍三字詛咒畢雪柔全家死光光。
終于,一扇雕工精致的房門在她面前敞開,但是一道又一道色彩絢爛、鮮艷的帷幕隔絕了她的視線,她甚至還搞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被抬到這兒來,那雙美目不悅、質疑的瞪向畢雪柔,要索答案。
“就是他!”畢雪柔看也不看她的一揮衣袖,霎時所有帷幕翻飛而上。
他?!鯊殺殺掉轉目光,終于看清帷幕后的寬敞木床上,躺著一個氣若游絲的男人,風間?!她震驚得腦袋頓成空白。
“他中了七情香!碑呇┤岬穆曇魝髦了H。
七情香?!鯊殺殺的理智全數炸開,她記得劉基告訴過她有關這迷香的種種,天!是誰下的毒手?
“我在冰天雪地中發現他,當時他為了遏止迷香藥力的發作,已經廢去了自己的武功……”
鯊殺殺的腦袋嗡嗡作響,原本紅潤的粉頰褪去了血色,風間廢去了自己的武功?!對一個習武的人而言,這無疑是比死還要殘忍的酷刑,而他卻……
“我已經讓他服下了其他的藥汁,惟獨剩下你這一味藥……”
好不容易聽見畢雪柔的聲音,鯊殺殺灼灼的目光即刻轉向她。
“你的眼淚……”畢雪柔可以聽見自己語聲中的不愿,“如果我沒弄錯,這世界上,惟有你的眼淚能救他一命。”
她的眼淚?!鯊殺殺怔怔的望向風間,隔著遠遠的距離,好仍能清晰的看見他青白的神色,側面的臉部線條從未曾見過的死沉,而那張堅硬泛白的嘴唇,在昏迷中仍顫動著,知識化在喃念些什么。
風間!她在心中狂喊,急欲撲向他躺臥的身軀,然而無力的身軀只能抖顫,費盡氣力,卻只能抬起一根手指。
咫只天涯,想摸卻摸不著、想碰卻觸不到,鯊殺殺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心中聲嘶力竭的吼聲,卻怎么也無法讓風間聽見。
“宮主?”鯊殺殺異常激動的模樣,令四月等七人同時轉向一旁的畢雪柔;后者卻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她們取出白玉瓷瓶。
“宮主?!”一月心有不忍的再次望向主子,“我們不能再前進幾步?”說著,拖著鯊殺殺往前兩步。
“一月!”畢雪柔以從未有過的嚴厲駭住了七人,不,敢再有任何移挪的動作。
不到五步的距離,鯊殺殺卻無力再跨越半步;但是,縮短的距離已足以讓見風間昏迷中的喃喃話語。
那張嘴唇開闔著,沙啞的聲音一再重復著:“鯊……殺……殺……”
他在喊她的名字,風間在喊她的名字!
“啊……啊…”鯊殺殺激動的扯開喉嚨,卻怎么也喊不出風間的名字,回應他的呼喊。
一滴濕滑的液體掙扎的迸出了她的眼角,一滴、兩滴……全進了白玉瓷瓶。
命令一月、二月等人將鯊殺殺帶開,畢雪柔逕自小心翼翼的將鑲著白玉的瓷瓶湊向風間的唇宰。
很快的,那張青白的俊臉漸漸恢復血色,畢雪柔放下瓷瓶,嘴角噙起滿意的微笑,明白再過一段時候,他就會清醒的睜開眼睛。
“你一定會好轉過來的!彼蛔杂X的喃喃出口,情不自禁的伸出纖指,輕輕畫過風間深刻的臉部輪廓,這樣俊美的容顏,莫怪乎會有女人對他施下了七情香,看來,除了鯊殺殺,她還有不少的情敵需要對付。
暗忖及此,畢雪柔微微苦笑,渾然不知情敵的那雙眼睛正在房內的某一暗處,悄然放肆的打量著自己。
纖指下的臉部肌肉似乎有了些微的顫動,畢雪柔驚詫的回神,望著那雙掀動的濃密長睫,然后迎上了風間盛滿驚異的犀利眸神。
“別動!”她急急伸手按住他欲起身的身軀,驀地臉泛紅臊,“七情香的藥力進未完全褪盡,公子最好還是躺在榻上歇息。”
不過一下子支撐的動作,風間就已經倍感昏眩,不得不依言躺下,然而,那雙犀利的眼睛卻灼灼的注視眼前貌似天仙的畢雪柔,好美的女子!那份溫婉的神態、纖塵不染的純潔風情,與鯊殺殺是截然不同的典型。
鯊殺殺?!這外名字令他心中一震,忙不迭的又強撐起身起,“鯊殺殺……”
“公子?”畢雪柔顧不得傳統禮教的束縛,再次按住他寬闊的胸膛,“你現在不宜妄動!
“承蒙姑娘搭救,但是風間必須即刻趕至鯊家堡……”
“找鯊殺殺?”畢雪柔接口,乍見風間愕然的神情,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公子在昏迷中頻頻喊著這個名字,所以……”她頓了頓,“請公子放心,那位鯊姑娘十分安好!
“她現在……”
“我遇見她的時候,是在鯊家堡的比武招親盛會上,”她偷偷打量風間,“只怕那位鯊姑娘昨日就已經和英雄拜堂成親了!
拜堂成親?!風間的腦袋瞬時一片轟衛,原本已有些許紅潤的臉色又轉為慘白,鯊殺殺……成為別人的妻子?!別人的?
注視風間頹然欲倒的神情,畢雪柔緊緊咬住下唇,強自忍住說出實情的沖動,這不算是謊言!她告訴自己,要不是她昨日在擂臺上挾持了那個女人,今日那女人已是別人過門的妻子。
“公子……”話雖如此,她卻仍然不忍見風間急遽轉白的神色。
風間怔怔的搖首,打斷還想開口的畢雪柔。
成親了?!這樣也好,反正他武功已廢,一個廢人又豈能配得上鯊家堡的大干金?
廢人?!風間凄凄的笑出聲,不明白心頭那份幾欲泣血的沖動,他愛上了鯊殺殺——一個強盜賊子的女兒?在知悉黃天霸才是他真正滅門的仇人之時,她卻已是別人的妻室?
黃蝶啊黃蝶!你灑的不該是七情香,該是劇毒中的劇毒,才能讓他長眠不起,避開這足以噬骨的苦痛。
“公子……”畢雪柔忍不住要脫口實情,卻再次被風間揮手打斷。
“這樣也好……”他止住笑意,眉宇間隱現苦澀,“能不能麻煩姑娘替我捎個口信?”
“當然!碑呇┤嵝挠胁话驳念h首。
“告訴她,宋世飛——鯊家堡海水堂的堂主,就是她想揪出的奸細。”風間心中仍記掛這件事,就當是他送給她的賀禮吧!
“就這樣y”
風間疲澀的閉上眼睛,“就這樣!彼B一句最簡單的祝福都說不出口。
她被軟禁了!毫無置疑的。
心中兀自懸念風間性命危急的景況,鯊殺殺費盡氣力掙扎著想要起身,唯一的成績卻只有額際頻冒的汗水。
“呼”的一聲,房門敞了開來,鯊殺殺憤恨得幾近要殺人的目光,即刻的轉向來人。
“我明白這種滋味并不好受,但還是必須請你委屈些時日!碑呇┤嵩捯舴铰,翩翩的債影就已經來到榻前,那雙美眸對上鯊殺殺憎恨的眼神,柔和中也見冷冽,“他要告訴你,你們鯊家堡的奸細名喚宋世飛。”
宋世飛?!這么說來,風間已經知道她所說的都是實情,黃天霸才是滅了“風神鏢局”的真正元兇,他相信她了?!
鯊殺殺激動得想出聲,兩片唇瓣卻只能無聲的張閹。
“他很好!碑呇┤崦靼姿雴柕膯栴},“只是還必須休養一段時間,但是……他的武功已經沒有恢復的可能了。”
鯊殺殺再次一震,沒有恢復的可能?!意即風間的輩子再也沒有習武的機會了!
“話已帶到,就有勞鯊姑娘在‘雪花宮’多待些時候了!碑呇┤釖咚詈笠谎,逕自旋身離開了廂房。
房門輕聲的帶上,一切趨于靜寂,然而一陣唏嗦的聲響傳至好敏銳的耳刮;一道翩翩飛落的黃色身影,跟著落在方才畢雪柔站在她榻前的位置——是黃蝶。
“你……”鯊殺殺想出聲卻出不了聲,只能用那雙驚愕混含著憤怒的眼神,狠狠的鞭笞黃蝶,是她!除了黃蝶,她再也想不到會對風間施下七情香的第二人選!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已經知道自己鑄下了大錯……”黃蝶欲言雙止的?冢靼自俣嗟慕忉屢彩嵌嘤,只得沉沉的嘆了口氣,“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師兄落在那個女人的手里,我們能不能暫時撇開情敵的身分,彼此合作?”
鯊殺殺投給她兩道質疑、不信的眼神。
“好吧!我承認我是別有用心!秉S蝶坐在床沿,對她聳了聳肩膀,“我見過你們兩人在比武招親的會場上過招,你勝她一籌,我卻不能與她匹敵!
鯊殺殺在心中冷聲一聲,別開視線。
“別一副傲不拉幾的模樣,我是來和你打商量,可不是來求你的。”黃蝶也瞪大眼,“要不是我的武功比不上那個畢雪柔,我也犯不著來找你了!毖垡婖彋⑷砸桓辈挥枥頃馁瓢辽袂,黃蝶心下轉了幾根腸子,不得不放緩語氣,“喂!難道你愿意眼睜睜的看著我師兄被那女人騙上手?”
腦海中自然描繪出風間和畢雪柔親熱的畫面,鯊殺殺眼中噴出刀子,鼻息也氣得咻咻有聲。
“你知道嗎?方才她還欺騙我師兄,說你已經是別人過門的妻子。”黃蝶見狀,更是加油添醋,“如果我料得沒錯,那臭女人一定是想將我師兄占為已有,說不定還想針他永遠留在這鳥不生蛋的‘雪花宮’呢!所以啊!”她拍拍鯊殺殺的肩膀,“我認為與其他她漁翁得利,倒不如我們兩人一起聯手,把她給——”她作了砍刀的手勢。
鯊殺殺挑高黛眉的瞪著她,那模樣像在說:“聯手,什么意思?”
黃蝶大眼狡黠的轉動,“咱們現在是魚幫水、水幫魚,我負責替你偷到解藥,解除你身上的禁制;你則負責對付姓畢的那個臭女人,怎么樣?”
鯊殺殺瞪視她半響,腦子靈光的轉了幾圈,好家伙!她負責對付畢雪柔?那黃蝶呢?帶風間走嗎?依她看,這女人才是想得利的那個漁翁哪!
“你覺得這個方法怎么樣?”黃蝶一手扯著垂落在肩上的發辮,一邊瞅著鯊殺殺,“反正你現在也動彈不得,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不是嗎?”
說來說去,好似她完全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似的,不過,事實好像也是如此。
鯊殺殺微微掀動唇角,像是想說些什么。
“什么?”黃蝶低頭,看不清她的唇形,連忙伸出手掌,“用寫的,寫在上頭!
鯊殺殺費盡力氣,好不容易才顫巍巍的畫上幾個扭曲的字形。
“風……間……怎……么……辦?”黃蝶低吟出聲,明白她的意思后,這才浮起笑靨,“這你就甭擔心了!我會先帶我師兄逃到千仞崖,到時咱們在那兒會合就行了!弊⒁獾锦彋⒌梢曌约旱哪抗,黃蝶噗哧的笑出聲,得意道:“你是想問為什么要到千仞崖會合,是不是?”
鯊殺殺眨動那雙長睫。
黃蝶嘴角的笑意更深,甚至還帶著一抹狡獪,“你還真以為我師兄的武功不能恢復了,是嗎?”鯊殺殺震驚的神情令她發笑,好不容易才清了清喉嚨道:“記不記得我師兄毀掉的那個玉麒鱗?要是我沒記錯古笈的記載……”說到這兒,她神秘兮兮的對鯊殺殺眨眼,“天煞玄功是一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功夫,武功盡廢才是上好的習武人才哪!”說著,得意的輕笑漾滿屋宇。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功夫?!鯊殺殺驚愕的消化完這項消息,原本的憂苦愁腸頓時拋向九霄云外,風間有救了!她眉開眼笑起來,冽嘴的程度幾近狂笑。
“喂!”黃蝶先止住笑,盯著她瞧,“笑歸笑,你到底同不同意我的計劃?同意的話,就勾勾我的小指!
知道風間有救后,黃蝶那張臉看起來了就沒有那么令人厭惡了,鯊殺殺冽嘴,勾住那只擺晃的小指。
唔……既然如此,她可以考慮考慮放過這個小師妹一馬,讓小師妹慘得不至于太難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