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房子。
手拿著鑰匙,愣愣地看著寬闊巨大的空間,方思睿懷疑自己走進(jìn)了博物館。
……好夸張哦!
她無意識地松開門把,最新德制科技鋼門「喀」一聲自動上鎖,大大嚇了方思睿一跳。
這個地方,真的很夸張。
方思睿像個游魂,站在客廳的正中央,仰望那四方但像螺旋一樣往上延伸的樓梯,以為自己到了天堂。
她很少看裝潢雜志,不過她多少也知道沒有人會把屋頂挑得這么高,彷佛看不到邊際,但實際上屋頂還是存在的,只不過覆上了一層又一層的彩色玻璃,在陽光的折射下,看起來更像天堂──
阿們!
她不是故意要表現(xiàn)出虔誠,但這個地方真的有教人想跪下來懺悔的沖動,簡直太干凈了。
方思睿低頭看地板,大理石材質(zhì)的黑色地磚還會反光,照出她邋遢的身影,看得她更加羞愧。
不相信,她再蹲下身用手指摸地板──結(jié)果更沮喪,幾乎沒沾到什么灰塵,比她的宿舍或是研究室都還要干凈千倍。
我撞我撞我撞撞撞……
方思睿幾乎要拿她的頭撞墻壁,但仔細(xì)想想這間房子的主人一定不是正常人,立刻釋懷。
沒有人會愛干凈到這個地步,她安慰自己。他連最小的東西都仔細(xì)排好,好像在展出般一絲不茍,這個人不是精神有問題,就是有怪癖。這種排列的手法,她只有在博物館看過,或是專門供人拍照的樣品屋,再不就是古跡……反正,就是干凈到很詭異就是了。
盡管對房子有諸多不滿,但位在客廳正中央,呈U字型的純白沙發(fā)卻很吸引她。她脫掉大衣,把大衣往地上隨手一丟,整個人跳上沙發(fā)大玩壓壓樂,玩得好不快活。
嗯,真的好柔軟。
她一面壓沙發(fā),一面猜想它的材質(zhì)。
應(yīng)該是牛皮……不不不,應(yīng)該是小羊皮。牛皮沙發(fā)比較硬,小羊皮沙發(fā)就軟多了,所以應(yīng)該是小羊皮沙發(fā)。
方思睿這輩子沒坐過這么舒適的沙發(fā),她的宿舍簡單到不行,研究室也好不了多少,都是一樣破爛。她對金錢沒有概念,但她聽人家說過,只要是小羊皮做的東西,不論什么都很貴。換句話說,她賺到了,免費贏得一組高級沙發(fā)。
方思睿不止對金錢沒概念,對于物品的所有權(quán),也有一套奇怪的邏輯。比如沙發(fā)明明不是她的,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在上面,就認(rèn)定是她的,并因此而雀躍不已。
我的、我的!
她像個孩子又笑又跳,跳累了索性摘掉眼鏡,躺下來睡覺。
這一睡就睡到半夜,一直到咕咕作響的肚子把她叫醒,她才困惑不已的揉揉眼睛。
……
肚子餓了。
方思睿在沙發(fā)上到處亂摸,摸了半天才摸到眼鏡。她戴上眼鏡,繼續(xù)眨眼睛。她記得剛剛她睡覺之前,沒有打開任何一盞電燈,但是現(xiàn)在那些擺著瓶瓶罐罐的柜子里頭的燈全都亮了,真是神奇。
因為有這些展示用的投射燈,方思睿才能毫無困難地看清室內(nèi)的一景一物,不至于跌倒。
她東翻西搜四處找冰箱,最后在一道門的后面找到冰箱和廚房,免不了又被嚇一跳。
廚房里干凈得不得了,什么東西都亮晶晶。碗盤亮晶晶,玻璃亮晶晶,就連冰箱也亮晶晶,讓她想起一句成語,什么光什么人的……不是,是什么光什么鑒……也不是,應(yīng)該是什么鑒什么人……算了。
方思睿的國文很差,除了基本的讀寫之外,連句最普通的成語都搞不清楚,更別提運用。
此外,她還是個生活白癡。
長年的研究員生活使她除了懂得做研究之外,什么都不懂。她不懂吃,不懂穿,不懂玩,不懂得收拾。對她來說,研究就是一切,也是唯一能讓她感到快樂的事情,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咕嚕咕嚕!」
錯了,吃還是很重要。
方思睿趕緊打開冰箱找東西祭五臟廟,欣喜地發(fā)現(xiàn)里面有好多食物。
「這是什么?」她好奇地拿出一塊乳白色的東西,用力的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是起司。
「哇,好好吃哦!」她十分高興的把整條起司啃完,并拿出一罐啤酒解渴,發(fā)現(xiàn)就連啤酒也很好喝,是她從未喝過的口味。
「真是天堂!共恢朗丘I慘了還是怎樣,在方思睿的眼里,這個冰箱里面的食物都很美味,就算一條小小的起司也好吃得不得了,教人忍不住一條接著一條一直啃下去。
「惡!」把冰箱里面所有的起司都啃完,方思睿終于填飽肚子并且還會打嗝,看來她真的吃太多了。
不行,一定要省點用。在事情還沒有明朗化之前,她就靠這臺冰箱過日子,不能貪心。
方思睿毅然決然地關(guān)上冰箱,告訴自己要有所節(jié)制。只不過滿桌子的空鋁罐和散落一地的起司包裝紙,很諷刺地提醒她確實吃了不少,方思睿嘆氣。
她真是個貪吃鬼……
看著亂成一團(tuán)的廚房,方思睿考慮要不要動手收拾?但她實在好累,好想趕快上床睡覺。
「哈……哈啾!」她擰擰鼻頭,將鼻涕揉掉,懷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剛剛睡覺的時候冷死了,她再也不要在沙發(fā)睡覺,她要找一張溫暖的床。
實在是太想睡了,方思睿壓根兒不管廚房有多亂,就把它丟著,轉(zhuǎn)而尋找溫暖的被窩。
由于這棟房子的一樓是客廳和廚房,二樓開始才是房間,她只好光著腳丫子上樓。
「喀!顾蜷_二樓的第一間房間,看了一眼后關(guān)上門,是書房。
「喀!顾又蜷_第二個房間,還是一樣關(guān)上門,是視聽室。
「喀。」第三個房間,空無一物,只有一張厚厚的墊子,墊子的上方并掛了一幅巨大的書法,上頭寫了個大大的「禪」字,看來是專供打坐的房間。
她快瘋了。
方思睿簡直沮喪到想撞壁。越是想上床,越找不到床,難道這就是人生?
「喀!」她用力打開第四間房間,發(fā)誓它要再有什么奇怪的用途,就當(dāng)場尖叫。
所幸,她的人生不算太凄慘,這個房間里有床,而且是一張很大的床,她高興得快跳起來。
「找到了,YEAH!」她想也不想地跳上床,在床上大玩跳跳樂。
「好軟!」她跳得不亦樂乎!冈趺磿羞@么軟的床?」
說她是土包子,她還不服氣,連張床也高興成這樣。
方思睿就這么擺明了欺侮夏宇希特別從義大利訂購的大床,等她玩夠了,才雙臂舉得老高打呵欠,拉上被子睡覺。
隔天,她很早就起床,從夏宇希的衣櫥里面隨便拉出一件毛衣,帶著它到浴室洗澡。
「好豪華哦!」方思睿一看見夏宇希個人專用的浴室就呆住。偌大的空間除了常見的洗手臺、馬桶以外,還有淋浴間和按摩浴缸,每一樣都擦拭得十分晶亮。
「怎么辦?我該用哪一樣才好?」方思睿既想用淋浴間,也想享受按摩浴缸。難以選擇的情況下,干脆兩樣都用,才不會對不起自己。
「啦啦啦~~」她依舊用她那破鑼嗓子唱著難聽的歌曲,同時責(zé)備這房子的主人太虛榮,用這么大、這么高級的浴缸洗澡,真的是太浪費了。
只不過這些高貴的玩具,很快就變得毫無吸引力。
隨著時間的過去,方思睿開始變得焦慮。無事可做又不知外界的情形,讓她只能一直開冰箱找吃的,直到把冰箱里面的東西幾乎都吃光,她還是覺得焦慮,干脆上樓睡覺。
「呼呼!」她睡得很沈,反正醒著也是痛苦,干脆就沈浸在夢鄉(xiāng)之中,倒還比較痛快些。
滴答滴答……
隨著方思睿的深沈入睡,客廳的時鐘也不斷地走著,轉(zhuǎn)眼來到子夜。
只聽見堅固的德制鋼門傳來「喀」地一聲,門接著被輕輕帶上,走進(jìn)一位穿著黑色長大衣的男子,眉頭緊蹙地環(huán)視著客廳。
不太對勁。
夏宇希脫下大衣放在沙發(fā),總覺得屋子里面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他走到玻璃茶幾前,伸手摸了一下桌面,終于發(fā)現(xiàn)是哪里不對勁。整間屋子到處都累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來他的女傭并沒有來。
他嘆口氣,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畢竟又要開除人家,又要人家離職前把事情辦好是有些過分,難怪人家不理他。
夏宇希并不怪前任秘書,只是長途飛行已經(jīng)夠勞累,還得面對滿屋子灰塵,心情是有些不好。
一點了。
墻上的掛鐘正投影出月神跳舞的虛擬場景,這座來自瑞士最頂尖制表廠所制造出來的高科技掛鐘,是他最新的戰(zhàn)利品,足足等了半年才拿到手。
基于工作的關(guān)系,夏宇希對任何高科技產(chǎn)品都懷有濃厚的興趣。他喜歡高科技,也享受高科技帶來的便利。
事實上,這整棟房子都是高科技的結(jié)晶,不僅墻上的掛鐘,就連廚房的冰箱,都是最先進(jìn)的。當(dāng)冰箱里面食物減少到一定程度,電腦就會自動感應(yīng),并透過位于面板的燈發(fā)出警告,提醒主人別忘了補充食物,算是相當(dāng)貼心的設(shè)計。
說到冰箱,夏宇希突然覺得口渴,想喝罐啤酒解渴。他走到廚房,還沒來得及開燈,就看見冰箱的警示燈閃個不停,警告夏宇希:里面已經(jīng)沒食物,趕快補充!
他覺得很奇怪,出國前冰箱里面明明還有一堆食物,燈怎么會閃,是不是故障了?
于是他匆匆打開廚房的電燈,才發(fā)現(xiàn)冰箱沒有故障,而是他遭小偷了。不知打哪來的怪賊,別的東西不偷,專偷他的食物,他的啤酒被喝得一罐也不剩。
怎么會有這么離譜的事?
難以置信地看著散落一地的空啤酒罐和數(shù)不盡的包裝紙,夏宇希無法相信,他居然遇到一個如此沒品的小偷。
偷他的食物也就算了,居然還不清理,真是一點做人的原則都沒有!
打開冰箱,察看情形有多糟,夏宇希已經(jīng)沒有生氣的力氣。
……真的很糟。
他輕輕地關(guān)上冰箱的門,嘆氣。
瑞士進(jìn)口的高級起司被吃光,來自德國的頂級啤酒只剩空罐子,此外他最鐘愛的俄國魚子醬也不翼而飛,所有的水果憑空消失,唯一剩下的是幾顆生蛋,和一包生的義大利面條,留在冰箱最底層跟他say hello。
夏宇希沒想到他會遭小偷,而且還是一個貪吃的小偷。驚訝之余不免感嘆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連食物也要偷。
為了確定是不是只有食物遭竊,夏宇希離開廚房,到客廳的展示柜察看里面的藝術(shù)品,發(fā)現(xiàn)它們都好端端地放在玻璃柜里頭,沒有被搬動的痕跡。
他再環(huán)看分布在客廳各個角落的現(xiàn)代工藝品,一樣屹立不搖好好地站著,一樣也沒少。
他松口氣,不曉得該笑還該哭。小偷對滿屋子價值不菲的藝術(shù)品沒興趣,卻偷光──不,吃光了他整個冰箱的食物,這到底是哪門子的笨小偷?
按理說夏宇希應(yīng)該立刻報警,但他沒那個力氣,決定留待明天再說。
他拿起沙發(fā)上的大衣上樓,心想著明天一定要請清潔公司來家里大掃除,地板實在太臟了,還有廚房,簡直慘不忍睹。
夏宇希一面盤算著明天該做的事,一面打開房間。房間里面烏漆抹黑,伸手不見五指,他直覺地要打開電燈,但后來想想算了,反正他習(xí)慣關(guān)燈睡覺,而他今天累壞了,想先躺下來休息一下,放松一下筋骨。
只是事與愿違。
夏宇希才剛躺下,就聽見一陣呼呼的聲音,接著是一陣熱氣,朝著他的頸子用力地吹──
搞什么鬼!
夏宇希這一生很少驚慌失措,但他才剛遭小偷,現(xiàn)在又遭遇女鬼,教他不慌都不行。
他匆匆忙忙的打開電燈,明亮的光線有助于趕走鬼魂,但可惜此刻霸占住他床的不是女鬼,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正大剌剌地打呼。
「喀~~喀~~」還兼咬牙,夏宇希簡直快看傻眼。
「噗~~噗~~」咬牙也罷,并且流口水,每一滴都滴到他的蠶絲被上。
頓時他怒火中燒,忍無可忍。
「請妳起來!雇ǔK粫@么沒禮貌,在人家睡覺的時候把對方吵醒,但他實在無法忍受他的被單被口水污染。
「……嗯。」方思睿不知道房子的主人已經(jīng)回來,還光顧著作她的春秋大夢,不客氣的翻身,露出她身上的毛衣。
夏宇希霎時再也控制不了脾氣。她不但霸占了他的床,用口水污染了他的被單,還偷穿他的衣服,此仇不共戴天!
「妳給我起來。」他最恨人家碰他的東西,越貼身的越禁忌,毛衣當(dāng)然也在禁忌的范圍之內(nèi)。
「……」方思睿依然睡得迷迷糊糊,逼得夏宇希不得不加大音量。
「馬上起來!」他這當(dāng)頭一喝,果然發(fā)揮了作用,方思睿終于和周公說再見。
「……誰在叫我──」她原本是想抱怨對方不識相,打擾她睡眠的。怎知才睜開了眼睛,就看見天神在叫她,而且天神似乎很不愉快。
「我死了嗎?」她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只見夏宇希的眉頭蹙得更緊,臉色不悅的反問。
「妳說什么?」難道他看起來很像死神?他可沒有穿黑袍。
「這里是天堂嗎?」連續(xù)兩天她都在作夢,夢見自己在天堂和教授相會,她真的很擔(dān)心他過得不好。
「很快就要變成地獄!顾麘岩伤皇枪室庋b傻,就是走錯門的瘋子,說話語無倫次。
「你長得很好看,但說話好兇哦!」她沒戴眼鏡,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依稀能看見他五官的輪廓,似乎長得非常秀氣。
「我有權(quán)利對妳兇,因為我是這棟房子的主人,而且妳身上正穿著我的毛衣!惯@是他最在意的。
夏宇希這一番話,立刻有如春雷般劈中她腦袋,這下她是真的醒了。
「你、你是房子的主人?」她四處摸索失蹤的眼鏡,盈滿水氣的眼眸寫滿了驚慌,越慌越找不到眼鏡。
猶記得許秘書在交付房屋鑰匙的時候,說過他去美國出差,要一個禮拜才回來,怎么才過了兩天,他就回來了?
「眼鏡、眼鏡!」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找到眼鏡,不然沒辦法說話。
「在這里!瓜挠钕0训袈湓诘厣系难坨R撿起來還給她,懷疑她的近視到底有多深?至少有一千度。
「謝謝!狗剿碱=舆^眼鏡戴上,感覺安心不少,她又重見光明。
只不過,她好像也不能太安心,因為此刻站在眼前的男子真的不太像是凡人,她以為又到了天堂。
「你真的長得──好好看哦!」她的中文造詣不高,形容詞也沒認(rèn)識幾個,但她已經(jīng)盡了最大努力贊美他,不能再挑剔了。
「謝謝!瓜挠钕R嗄贸鲎畲蟮哪托幕貞(yīng)她無厘頭的講法,并且還得時時刻刻注意禮貌,真的是很辛苦。
「不客氣!狗剿碱o@然不能體會他的辛苦,兩顆眼珠子光顧著打量他,心想他真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我問妳,妳為什么在這里?」相對于夏宇?删蜎]有她的閑情,急著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是你的女傭。」這么說來,他就是老板了?方思睿終于有所覺悟。
「還有、還有我已經(jīng)來兩天了……」覺悟之后她盡可能陪笑臉,祈求他不要發(fā)現(xiàn)廚房里面那一團(tuán)亂。
「妳是我的女傭?」夏宇希愣住。
方思睿用力點頭。
「而且妳已經(jīng)在我家住了兩天了?」
她又點頭。
「這么說來,冰箱里面的東西都是妳吃光的?」
運氣不好,他終究發(fā)現(xiàn)廚房的慘況,她只好點頭承認(rèn)。
「是我吃光的!狗剿碱5皖^懺悔。
她誠實的品德令人堪慰,只可惜夏宇希一句嘉獎的話也說不出來,要不是基于教養(yǎng),他一定把她吊起來毒打一頓。
「算了。」看在她頗有悔意的分上,就饒了她一次。「反正我也沒打算要雇用妳,被妳吃掉的那些食物,就當(dāng)作這一個星期天天遭小偷,不跟妳計較了!
「啊,你不雇用我?!」他不計較她計較,怎么可以出爾反爾?
「對,妳明天一早就走──」
「不要啦,主人!我求求你不要趕我走!」眼見就要沒地方可去,她干脆學(xué)起電視劇那一套,抱住夏宇希求情。
「妳干什么?不要碰我!」夏宇希最不喜歡人家碰他,尤其她又一個勁兒地把頭往他腹部鉆,就更惡心了。
「我求你不要趕我出去,拜托!」她卯起來裝可憐,殊不知一點都不可憐,反倒活像是一只相錯地洞的蚯蚓,鉆來鉆去鉆得夏宇希都快發(fā)瘋。
「請妳放開我!勾龝䞍核欢ㄒ皆∈覐念^到腳好好清洗消毒一遍。
「除非你答應(yīng)我不會趕我走,不然我絕不放!」她仍死命的鉆、拚命的鉆,非把他的肚子鉆出一個洞不可,他都懷疑她的頭是不是鐵做的。
「我不能答應(yīng)!咕退闼幸活w電鉆頭好了,也不能改變他的心意,他絕不可能錄用她。
「你一定要答應(yīng)!」鉆的不行換撞的,非得撞出他的良心不可。
「小姐──」
「我姓方!
「方小姐──」
「我的名字叫思睿。」
「方思睿小姐──」
「你可以叫我思睿!
「……好吧,我答應(yīng)妳!瓜挠钕嵲诓粦(yīng)該屈服于她的惡勢力,但她真的很會耍賴,他又很怕別人碰他,只好先答應(yīng)下來再說。
「真的?」方思睿聞言喜出望外,瞪大眼睛怔怔的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這么好運。
「妳如果再繼續(xù)抱著我,我就要收回我的承諾了!顾娴暮芎眠\,碰上他這個凡事以教養(yǎng)為優(yōu)先的君子,不然早就被推開了。
方思睿趕緊放開夏宇希,免得他真的臨時反悔不收留她,到時她的麻煩就大了。
「不過,還是得看妳的表現(xiàn),才能決定要不要留妳。」
她的麻煩還沒結(jié)束,他雖然答應(yīng)卻附有但書,方思睿管他怎么說頭都照點,夏宇希只得嘆氣。
「妳家在哪里?」他不懂她怎么會住到他家來。
「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鄉(xiāng)下。」她才不懂為什么每個人都喜歡問她的住處,她就是怕人知道,才躲到這里來。
「鄉(xiāng)下?」
「嗯,我看見報紙上面應(yīng)征女傭,就直接過來了!惯@話至少有一半是真實的,方思睿安慰自己。
「……妳的意思是,妳準(zhǔn)備死賴在我家?」夏宇希終于聽懂她的意思,她泰半是看了報紙,直接拎著行李過來。
「別說得這么難聽嘛!」什么死賴?她可是有所本的。「當(dāng)初我去應(yīng)征的時候,許秘書就說過這工作供吃供住,還給了我四千塊的生活費!拐媸莻大好人哪!
提起許秘書,方思睿就存有無限感激,萬分感謝她的大恩大德。反觀夏宇希卻是臉色發(fā)青,氣得說不出話。
他被自己的前任秘書,聯(lián)合這個不知打哪來的村姑耍了,教他情何以堪?
「……很好,那么明天一大早,妳就用那四千塊錢,把被妳吃掉的食物統(tǒng)統(tǒng)補回冰箱!辜热皇亲约翰恍⌒姆赶碌倪^錯,也只好認(rèn)了,誰要他一時粗心大意,誤入陷阱。
「耶?」方思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這么無情,連她的救命錢都摳。
「就這樣!箘e懷疑,人憤怒到了一定程度,往往會做出一些非理性的事情,他現(xiàn)在就面臨這種情形。
「妳可以出去了,三樓有客房,妳隨便找一間睡!顾热ハ磦澡冷靜一下,以免真的失常。
「但是──」方思睿原本想說他的床比較舒服,但想想做人不能得寸進(jìn)尺,不然會顧人怨,只得含淚走出他的房間。
不一會兒,夏宇希的房間隨即傳來一陣磨牙的聲音。
看樣子他已經(jīng)看見浴室的慘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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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難,真的好難。
隔天早上,方思睿便乖乖地拎著袋子上超市買菜,試圖將被她吃掉的食物補齊。
她到底都吃了些什么東西?她也不記得了。
方思睿唯一能記得的就是起司,因為她吃了很多。還有啤酒,因為那個牌子的啤酒很好喝,她忍不住就喝光。另外還有……還有一團(tuán)黑黑的東西也很好吃,她都把它拿來配啤酒,最后還有水果,她也吃了一堆水果,但記不得水果的種類就是了。
方思睿對金錢完全沒有概念。她身上穿的、宿舍里用的,都由教授一手包辦,根本不需要她煩惱。
怎么辦呢?
她越想越頭大。
她連食物的內(nèi)容都不記得,怎么可能記得數(shù)量?既然內(nèi)容和數(shù)量都不記得,又怎么填滿冰箱?真是傷腦筋啊……
「麻煩你們把房子從頭到尾徹底清洗一遍!」
就在方思睿在超市推著推車,煩惱不知道怎么下手的時候,家里這頭的夏宇希卻是毫不手軟地指揮清潔公司,將她制造出來的混亂徹底鏟除。
「里里外外都要消毒,尤其是浴室!」
夏宇希要清潔公司的人努力的刷、用力的刷,把方思睿使用過的每一個地方,徹底刷干凈……
「……不管了,隨便亂買!乖诔姓玖税胩斓姆剿碱#瑹o論怎么想,都想不出她到底吃了多少數(shù)量,于是決定采用隨機取樣的方式,架子上有多少,就買多少。
「是起司!」她先到冷藏柜,第一眼就看見起司,覺得她的運氣真好。
「一二三四……總共有二十一條!顾龑⑺衅鹚径紥哌M(jìn)購物車?yán)锩妫南脒@樣應(yīng)該已經(jīng)足夠。
「還有……還有啤酒!」她沒走幾步,就看見放著啤酒的柜子,從中隨便選了一個牌子,將架上相同品牌的啤酒統(tǒng)統(tǒng)放入購物車之中。
接下來她又陸續(xù)找到被她吃掉的罐頭,和堆得像山一樣的水果。她當(dāng)然不能把全部的水果都買回家,但東挑西揀也買了一大袋。等到采購結(jié)束,購物車?yán)锩鏉M滿都是食物,于是她很高興的推著車子去算錢。
「請問要購物袋嗎?」收銀員問方思睿。
「呃,要!」她不知道塑膠袋也要錢,有點嚇著。
收銀員從柜子里面拿出好幾個大型塑膠袋塞給方思睿,起先她還一頭霧水,直到收銀員很親切地告訴方思睿,東西要自己裝,她才急急忙忙的撐開購物袋,把所購買的東西一一放進(jìn)去。
原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化到凡事自助的年代,看來她真的是和社會脫節(jié)了。
裝滿了一袋又一袋的采購品,方思睿開始自我反省。
過去她只管做研究,什么事情都不搭理,但這顯然是不對的。她應(yīng)該多關(guān)心社會一點,別老顧自己,也許教授的事情便是上天給她的懲罰,叫她不要事事都想依賴別人……
「小姐,總共是四千零三十二元!
她才想關(guān)心社會,收銀小姐反倒提醒她先關(guān)心自己的口袋,方思睿倏然清醒。
「什么,四千零三十二元?」她呆得像個木頭人似的。
「對!故浙y小姐很親切地點頭。「請問刷卡或付現(xiàn)?」
「付、付現(xiàn)……」方思睿根本沒有信用卡,就連身上的錢也只剩零頭。
「謝謝。」收銀員把錢收下,唯一的回禮只有一連串的發(fā)票。方思睿心疼地看著上面的數(shù)字,那幾個購物袋,可真貴。
她推著一車子的食物走出超市,開始茫然。
她的口袋只剩區(qū)區(qū)幾塊錢,根本沒辦法搭公車。而且就算她搭得了公車,司機也可能拒載,等她把這一堆東西提上車,公車早跑了,怎么辦呢?
方思睿怎么也想不出辦法,這個時候突然福至心靈,想起夏宇希來。
「計程車!」她把手舉得高高的,招來一輛計程車,要計程車司機直接把車開到夏宇希的公司去。
「到了,小姐,總共是八十塊錢!
這就是她想出來的辦法──找夏宇希付車錢,順便要他把那一堆食物扛回去。
「請你先把后車廂里面的東西搬下來,我去找人付錢給你!狗剿碱R膊还軐Ψ娇喜豢蠋兔Γ闾萝嚺苓M(jìn)夏宇希的公司。
「喂,小姐──」司機先生沒辦法,只得先到后車廂把那一堆食物搬下來,等待方思睿找人來付錢。
「我要找老板!」她一沖進(jìn)一樓大廳,立刻去找柜臺接待小姐麻煩,柜臺接待小姐傻眼。
「妳、妳……」柜臺接待小姐驚訝到說不出話,眼睛拚命眨。
「妳認(rèn)識我吧?」方思睿得意洋洋地看著柜臺接待小姐癡呆的表情,心想她一定沒想過會再見到她。
「嗯……嗯……」柜臺接待小姐點頭。
「現(xiàn)在我們是同事了!狗剿碱?傻靡饬。「我是老板的女傭。」
「?」不會吧,許秘書真的錄用她?
「不過我現(xiàn)在沒有空跟妳聊天,趕快叫老板下來付錢,計程車在等!拐f完還指指門口的計程車司機,和擺在大門口的一大堆東西。
「好……好!」柜臺接待小姐被眼前的狀況搞慌了,再也不復(fù)當(dāng)日的神氣。
「喂,請問是總經(jīng)理嗎?」柜臺接待小姐趕緊撥內(nèi)線到頂樓給夏宇希!甘沁@樣的,樓下有位叫──」
「方思睿!
「一位叫做方思睿的小姐,請您下來……」
「什么,方思睿?要我下去付計程車費?」好不容易才剛監(jiān)督完清潔公司打掃,回到公司上班的夏宇希,屁股還沒坐熱,就接到柜臺接待小姐打來的內(nèi)線電話。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到大廳!瓜挠钕F>氲貟焐想娫挘粫缘蒙咸鞛槭裁匆欢ㄒ@樣折磨他?他為人并不壞。
夏宇希搭直達(dá)電梯下樓,一走出電梯就看到方思?吭诠衽_開心地跟他打招呼,他頓時頭痛。
「計程車在哪里?」他長長的嘆氣。
「那里!狗剿碱i_心地指著大門口,計程車司機一臉無奈。
「這是車資,辛苦你了!瓜挠钕=o了計程車司機兩百塊,計程車司機眉開眼笑地接過錢,等待總算有所代價。
「這些都是妳買的東西?」夏宇?粗鴶[在地上的大包小包,懷疑她是不是把整個超市都搬回來。
「對啊,好重哦!我都提不動!狗剿碱V鲃犹崃藘纱,剩下的很顯然都要靠他,夏宇希又嘆氣。
「先把這些東西提到大廳!顾麤]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得當(dāng)挑夫,而且還是為自己的女傭服務(wù),這個社會是不是錯亂了?
方思睿共買了六大袋,也就是說,夏宇希要負(fù)責(zé)四袋,這四袋里面幾乎都是水果和啤酒。
「妳買這么多東西做什么?」趁著手沒斷之前,將所有東西拿到一樓大廳的會客室桌上,夏宇希雙眉微蹙地問。
「當(dāng)然是補充冰箱!狗剿碱@硭(dāng)然的回道!笧榱速I這些東西,我把所有錢都花光,身上只剩四塊錢!篂榱藦娬{(diào)她可憐的處境,她刻意比了個大大的四字,夏宇希開始胃痛。
「妳可以不必買這么多。」買到?jīng)]有錢坐車,真的是太離譜。
「我不記得自己到底吃掉多少嘛!」她無辜地辯解!杆愿纱嗑碗S機取樣,架子上有多少就買多少!顾埠軣o奈!
「有多少買多少……算了!乖儆嬢^下去他會得胃潰瘍!肝铱磰叺降锥假I了些什么東西──這不是我要的廠牌!
才翻到第一罐啤酒,夏宇希立刻就變臉,俊眸直直地看著方思睿。
「有什么差?」她不懂!阜凑际瞧【疲煌瑥S牌又有什么關(guān)系?」頂多就是標(biāo)簽不同而已。
「這也不是我慣用的起司。」他又找出另一項罪證,她仍舊一臉茫然。
「起司也有分嗎?」不是只要是起司都可以,干嘛這么計較?
罪不可赦。
「妳被開除了!顾麤]有辦法忍受一個不注重生活品質(zhì)的女傭。
「就為了我買錯起司?!」方思睿叫了起來,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
「還有啤酒!顾僮芳右粯!缚傊覜]辦法忍受像妳一樣粗心的女傭,妳被開除了──」
「不可以主人,你不可以開除我!」
夏宇希的話還沒說完呢!方思睿又使出抱著他耍賴的殺手锏,說什么也要留下來。
「我知道我錯了!我會改進(jìn),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抱著他哭鬧也就算了,還是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夏宇希簡直快瘋了。
「放手!顾钭⒅匦蜗,偏偏她老是喜歡破壞他的形象,制造他的痛苦。
「我不能放手,放了你就要開除我!构芩床煌纯,巴著他就對了。
「妳不放我一樣會開除妳!顾皇芡{。
「你不能開除我!」她巴得更緊。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不放不放!」
「妳再不放手,我就真的開除妳!篂榱诵蜗,也實在拿她沒轍。夏宇希又再度屈服于她的惡勢力,又一次妥協(xié)。
「啊?」方思睿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直到看見他挑高的眉毛,才快快樂樂地松開手,放他自由。
「你不開除我就好了。」她好高興他這么明理,激動到快哭出來。
「遲早有一天會的!顾緡亣伒谋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狠不下心,泰半是因為她那無辜的眼神。
她有一對漂亮的眼睛,他昨天晚上就注意到了。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還帶有些許的水氣。說她是水漾凝眸并不過分,但又不全然是那么嫵媚,天真的成分反而居多,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組合。
「妳在這里等我,我先上樓拿車鑰匙。」嘆口氣,搖搖頭,夏宇希算是敗給她了。
「為什么要拿鑰匙?」天兵就是天兵,問的問題永遠(yuǎn)都是那么蠢。
「不用把這些東西載回去嗎?」頭痛胃痛現(xiàn)在又再加上神經(jīng)痛,非得去掛急診不可了。
「哦!」對厚,她忘了,這也是她來此的主要目的。
「先講好,這些東西妳要負(fù)責(zé)吃完。」他事先警告。
「沒問題。」她拚命點頭,還是一副天兵的樣子。
真是!
夏宇希轉(zhuǎn)身走回電梯,才發(fā)現(xiàn)大家早已聚集在一旁竊竊私語。
他的形象……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