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已回京,而杜少澤單騎赴壽陽的消息,立即被飛鴿傳書送抵慶王府。當(dāng)慶王爺見到函時,囂張跋扈地狂笑不止,一副勝券在握的態(tài)勢。
他以威風(fēng)八面的架式,大搖大擺地走往兒子的房間,欲商量下一步棋。少了杜少澤這根背上瓦刺,他可以高枕無憂了。
慶王爺才到回廊,就碰上宋濟(jì)華急匆匆前來探詢消息。都還未站定他便問道:“情形如何?計劃可還順利?”
“太順利了!那個莽小子已一頭栽進(jìn)陷阱里,就等我們收線了。”慶王爺笑得好猖狂,作勢收緊的拳頭,宛若已將杜少澤的生死大權(quán)掌握在手中。
得意忘形的慶王爺沒注意到由宋濟(jì)華身后走來的宋瑜琳!暗绺,你們在說些什么?瞧你們高興的,可是皇上又賞賜了什么寶貝?”
高高的發(fā)髻上,步搖、玉簪橫斜插,手載金釧,腰纏鑲金帛,她一襲胭脂紅錦袍,妖妖嬈嬈地移步而來。
父子倆飛快地使個眼色,裝作若無其事。慶王爺笑吟吟地稱贊女兒道:“琳兒,盛裝打扮,是和哪家公子有約呢?”
宋瑜琳索然無味地撤撇嘴,無奈道:“還不是劉尚書家的二公子,無聊透頂,貼子也不知下了幾回,推都推不掉。莫可可,只有和他虛應(yīng)一回了。他們呀!都些不中用的花拳繡腿,沒一個比得上杜少澤的英挺威武!
宋瑜琳對杜少澤情有獨鐘,因為只有他不像別的男人一樣,只會對她逢迎諂媚。但杜少澤擺明了喜歡那個齊紫羽,且訂下婚期,她只好打消念頭了。仰仗著她嬌滴滴的容貌,不怕找不著如意郎君。
所以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她也得多出門溜達(dá)、溜達(dá)。說不定運氣好,就這么撞見個合意的人選。
“女兒呀!你好好去玩樂,婚事你別操心,爹一定替你選個門當(dāng)戶對的好人家!睉c王爺拍拍悶悶不樂的女兒。等到他掌握實權(quán),爭先恐后巴結(jié)他的人不知有多少,到時他會為瑜琳擇個好丈夫的。
“爹,大功告成時,先替琳兒找門親事安定下來,那我們的事,暴露的機(jī)會就更少,像方才差點就露出破綻了。”宋濟(jì)華領(lǐng)了父親入房商談。
他扶父親坐定,自己則來回踱步,摘忖如何進(jìn)行下一個計劃。事情進(jìn)行至此,雖屢受挫敗,但也逐漸向目標(biāo)前進(jìn),只要除掉忠心耿耿的緒王府,他就可以橫行無阻了。到時,他可不會滿足于父親所提議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他想要的是取而代之。但他和父親的目標(biāo)并不抵觸,他可以先滿足父親的夢,再來完成自己的雄心霸業(yè)。
宋濟(jì)華陰森的臉上泛起一兵冷笑,不自量力的杜少澤竟敢擋在他面前,擋我者死!殺氣騰騰的臉因憤怒而扭曲,雙拳緊握。是杜少澤不識好歹,再三與他作地,怨不得他心狠手辣。
“爹,有步險棋,您可愿聽聽看?這次必定萬無一失,那杜少澤必死無疑!
“什么險棋,但說無妨。”慶王爺興味盎然地瞠大眼睛。
宋濟(jì)華俯身,在父親耳畔比手劃腳地嘀咕一陣后,才起身問道:“這計劃可行嗎?”
“險!這步棋太險,就怕玩火自焚!睉c王爺面色凝重地?fù)犴毤?xì)思。
“爹,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我們引時不放手一博,除掉杜少澤,往后您就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防著他。爹是要讓他如梗在喉,擾得爹寢食難安,還是乘機(jī)將他除掉呢?”
慶王爺遲疑的心被兒子游說得蠢蠢欲動。他心想,華兒說得不無道理,但若事跡敗露,可是誅連九族的滔天大罪,但若不除掉杜少澤,說不定他哪天反咬一口,那他處心積慮、籌劃這么多年的計劃,不就變成泡影了。他心一橫,堅定地頷首,“好!就決定這么辦,但北方那里的人選絕對要可信的心腹才行!
“爹,你放心,北方那一趟,我打算親自前往!
“你親自去?!”慶王爺嚇了一跳,他可不想兒子往蠻子窩里竄!半y道就沒有適當(dāng)?shù)娜诉x嗎?”
“爹,這種極機(jī)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去最恰當(dāng),而您也還要在皇上那兒多下功夫!
“放心,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慶王爺?shù)靡獾恼Z氣滿是自信,渾然不知一夕之間皇上已有了極大的改變。
宋濟(jì)華打算挑起兩國戰(zhàn)火,再設(shè)陷阱讓杜少澤為北方敵國所擄,如此一來,杜少澤唯有死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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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少澤才走一天,紫羽就渾身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擱。定是她這陣子不是斜倚他的肩頭、就是被他抱在懷里,而養(yǎng)成了壞習(xí)慣,這頓時失了原厚實胸膛,她當(dāng)然會心煩意躁羅。
而那個不識趣的瘋癲皇帝,在一天之內(nèi)問了她不下十次“少梅來了沒?”她被問得直想尖聲大叫,要他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別在她氣頭上惹她?善派贊山淮荒芎詠y語,更不能頂撞他。
所以,她總是憋著一肚子氣,笑吟吟地相迎,再好言相勸地求他耐心等待。偏偏才送走大,小皇帝又來糾纏,擾得她沒半刻安寧。好不容易,總算入夜,她也哄睡了因初回皇宮而興奮得睡不著覺的小皓清。
回房沐浴后,紫羽立即收斂心神端坐榻上,讓自己平心靜氣,慢慢地凝聚心神,讓相同的意念在腦子里不停地回蕩。
以往,紫羽發(fā)覺師父和師兄能看透她的意念,并在不經(jīng)意的情況下探知她的想法,那她若集中精神,師父定能清楚明白接收到她的訊息。她現(xiàn)在可是發(fā)出救命的求救記號,那就是——快帶海棠姊姊來宮里。
心有靈犀一點通。倏地出現(xiàn)在紫羽面前的正是海棠和楚白。
“師兄。”紫羽驚喜下榻,她可算見識了星幻移形術(shù)的厲害。師父這門幻術(shù)果然厲害,若她也練成該有多好,要見杜少澤可就易如反掌。
“這門幻術(shù)可沒那么好練,你呀,還是乖乖待在你的王爺身邊,幻術(shù)的事,就別再癡心妄想了。動了塵念還練幻術(shù),小心走火入魔。”楚白招呼還沒打,就先調(diào)侃了師妹兩句。
“誰像你,無情無義!睕]了幻術(shù),紫羽可不會平白被損而不反抗,立即伶牙俐齒地頂了兩句,轉(zhuǎn)向海棠尋求支援道:“對不對?海棠姊姊!
海棠掩口輕笑,無奈地?fù)u頭嘆氣,“我看你們別比幻術(shù)高低,就比斗嘴的功夫好了。你們兩個一定不分軒輊!
“是呀!”紫羽一臉粲笑地?fù)е鴰熜值母觳,絞玩著他寬松的長袖。
海棠出神地瞅著這一對才貌相當(dāng)?shù)膸熜置,他們親昵的模樣,若非她早已心里有數(shù),鐵定認(rèn)為他們是一對情侶,偏偏他們除了同門情誼、親同手足之外,竟激不起絲毫的男女情愫,真是稀奇呀!
“好了!師兄的任務(wù)已達(dá)成,接下來將海棠引薦給皇上,就是你的責(zé)任了。”楚白拍拍紫羽的臉頰,“師兄一得空,再來看你。”
紫羽見楚白念動咒語,霎進(jìn)又將不見,急扯住他的衣袖,叫道:“師兄,你等等嘛!我有事要問你。”
“什么事?”楚白停下拈勢和咒語。
“我的法力和靈氣為相助緒王府的人而消耗殆盡,師父有沒有說用何種方法、何時可恢復(fù)?”紫羽滿心期待地緊盯師兄若無其事的臉,揪著他的衣襟逼問。
“時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
“少跟我打馬虎眼,可別拿些似是而非的話來搪塞!弊嫌鹂墒窃跒跤猩阶×耸畮啄,楚白的招術(shù)可騙不了她。
師兄明明知道卻不肯說,真是急死人了。
“這么急著恢復(fù)法力干嘛!相會情郎呀!”楚白忍不住椰揄她,他這個師妹的心事昭然若揭,就算是不懂幻術(shù)的人也能一眼看穿。
被猜中心事,紫羽老羞成怒,追著楚白捶打!耙愎埽∫愎!我就偏想他,不行嗎?你到底說不說出方法?”
海棠在一旁束手無策,也插不上嘴,只能瞧著他們倆繞著房里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轉(zhuǎn)得她快頭昏眼花了。
“好了!好了!算我輸你!背紫扰e白旗投降,氣喘吁吁說道。他真服了這個師妹,為了見情郎,竟真找他拼命似地窮追猛打。
“那你快說呀!”紫羽心急如焚地追問。
順了順氣,楚白才慢條斯理地道:“等你將海棠引薦給皇上,讓皇上力挽頹勢,重新完全掌權(quán)時,你再吃下這粒藥丸。”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檀盒。“到時便可恢復(fù)法力。”
將小檀盒遞給紫羽后,楚白倏地消失,紫羽仰首說道:“謝謝師兄!倍滓言诎倮镏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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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時,紫羽帶海棠前往皇上的寢宮,一面欣喜那皇上不會再來煩她,一面卻為海棠抱屈。“海棠姊姊,你不后悔嗎?”
“你下山來,會后悔嗎?”海棠不答反問。
“不會!”紫羽不假思索,毅然決然地否定。當(dāng)初雖是百般不愿地下山,但若沒下山,她定會懊悔終身。
“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焙L膱远ㄒ恍Γ溃骸俺讓ξ腋緹o意,而你師父卻告訴我,我的情緣系在宮里的這個男人身上,那我又何妨來一趟呢!反正我會幻術(shù),任何時間,只要我想走,沒人攔得住我!
紫羽聽海棠分析得合情合理,卻仍隱憂在心,她當(dāng)初還不是一身幻術(shù),結(jié)果弄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自忖該不該警告海棠,世間的男子,并不像烏有山的修煉者那么容易應(yīng)付。
抉擇未定,兩人已來到皇上寢宮前,并獲準(zhǔn)進(jìn)人。皇上并未躺臥在床,而是端坐北窗下的錦席上,席上小幾正攤開一卷軸,精神奕奕的,早無紫羽初見他時,那種病懨懨的姿態(tài)。
一見她們,皇上眸里耀動的光彩,一瞬也不瞬地投注在海棠身上,欣喜欲狂地站起來,不顧弄翻的小幾,沖過來一把抱住海棠,連聲叫道:“少梅,少梅!你可讓朕想壞了!
驀地被抱住,海棠嚇得呆若木雞,他那狂熱愛戀一覽無遺的雙眸,讓她動彈不得,也移不開視線。
兩人凝眸癡望,渾然不知紫羽悄悄退出。
接下來的時光,紫羽未再見到海棠,直到掌燈時分,海棠才帶著如夢似幻的迷惘神情進(jìn)房,半句話也不說,懶懶地斜躺榻上。紫羽趕忙趨前,欣開流蘇帳,但見海棠飛霞粉腮紅,含笑櫻唇綻。
紫羽一見便了然,有人要為多情惱了。這也好,若只有她一人為相思苦惱,那多不公平呀!管不住逗弄的念頭,紫羽煞有介事地抬高海棠的下頷,噴噴有聲,狀頗惋惜地道:“海棠姊姊,你精心裝點的脂胭全不見了,是不是被吃掉啦?”
“紫羽,你好可惡!”海棠嬌嗔一聲,陡地坐起,粉拳捶著紫羽由帳內(nèi)追到帳外。紫羽笑著求饒,大呼不敢了。
跑得氣喘吁吁的娉婷佳人,頹坐錦榻。海棠瞅著兀自粲笑不休的紫羽,問道:“紫羽,皇上到底怎么一回事,為何沖著我叫少梅呢?”
好不容易逮著機(jī)會,紫羽怎能不作態(tài)一下,“我不說,你打得我好疼哦?雖然身上的闊傷尚未全褪,但若說方才海棠那一陣粉拳打疼她,那倒是言過其實,存心要賴了。
“好吧!好吧!算我錯好不好?”海棠傾身,為她揉揉被打疼的身子,說道:“你若不告訴我,我怎能幫皇上重新治理好國事呢?他一日不能振作,你可得多逗留一日在宮里哦!聽說不是有個王爺才被派到邊境嗎?那……”
對哦!若皇上早日因海棠而恢復(fù)昔日的英明,那她便能去找少澤了。紫羽速將事情講一回,其實她也僅知皇上摯愛杜少梅,因她的去世而荒怠政事,一蹶不振。
“海棠姊姊,你不后悔當(dāng)另一個女子的化身嗎?”她雖衷心期盼能早日見到杜少澤,但將她的幸福建立在海棠的犧牲上,仍是于心不忍。
“不悔!”海棠的眸子是一片清澈的堅決。“皇上是個癡情的人,雖然他目前當(dāng)我是少梅,但我一定會讓他愛上我,愛上真正的海棠。我不會強迫他遺忘少梅,因為有她,才能成就我和皇上的邂逅。而少梅生前最愛的竟是海棠花,你說這巧不巧呢?所以,從明天起,我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完成少梅來不及做完的事。”
佩服之情油然而生,紫羽知道海棠多情,但沒想到當(dāng)她對一個人用情時,能如此全然的犧牲。“海棠姊姊,你真是太體貼了,難怪烏有山的人都稱你是解語花,若這個皇帝不懂得好好珍惜你,我定替你揍他一頓,為你出氣!
紫羽忿忿不平的提議,只招來海棠一瞪眼,“皇上現(xiàn)在的身子,哪禁得起你打,先說好了,你可別去找他麻煩哦。”
“才一天呢!就這么袒護(hù)他,那他若封你為妃,我不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我哪敢。你可是撮合我們的大媒人呢!等你和那個杜少譯成親時,我定送一份大禮答謝你,可好不好?”海棠哄著紫羽,見她噘得高高的紅唇此時才笑開!疤岬匠捎H就這么開心,真不害臊!”
“你取笑我!弊嫌饟淞松先ズ撬W,惹得海棠笑得滾翻下榻。兩人便笑鬧地過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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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王爺一早入宮時,他的眼線便通報宮里來了位和杜少梅一模一樣的女子。一聽此訊,慶王爺嚇得魂不附體,臉色鐵青。難不成杜少梅回來索命了?但又不可能這么無稽,人死不可復(fù)生,何況她又怎知是他合人在她每日的食物內(nèi),點點滴滴持續(xù)下毒呢!
他像以前一樣大刺刺地闖進(jìn)寢宮,皇上正與一麗人端坐錦席上,談笑風(fēng)生的笑語在房門外就可聽得一清二楚。
“皇叔!”皇上一叫,離席相迎,回首的麗人,讓慶王爺見鬼似地哀聲慘叫,面色如土,雙腿發(fā)軟地跌坐在地。
皇上蹙眉,龍心不悅,皇叔在海棠面前太失禮了,怎可指著她直稱是鬼。他傳喚侍衛(wèi)扶慶王爺坐上榻,這才對驚魂未定的皇叔道:“皇叔,海棠是朕新納的妃子,明天早朝,朕會正式冊封她。”
“皇上要上朝?” 慶王爺驚問。
“當(dāng)然,朕身體已復(fù)原,不能一直麻煩皇叔,上朝是朕的職責(zé),有什么好大驚小怪!被噬习菏祝駱渑R風(fēng)的頎長身影,證明他已無大礙。
不受禁錮的感覺真好,瞧著像斗敗公雞黯然離去的慶王爺,皇上情不自禁地攬緊愛妃。是她!是她激起他重新振作的意念。他知道眼前的人并非少梅,但他不在乎。她有著和少梅一樣的容貌,卻更多情、更溫柔可人。為了不辜負(fù)她一片情意,他不能再自怨自艾,逃避現(xiàn)實,他要再創(chuàng)輝煌政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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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路程后,杜少澤回到駐守的壽陽。同袍見到睽違已久的將軍,蜂擁而上,熱烈歡迎他歸隊,只有暫代將軍之職的李非,悻悻然離去。
回到熟悉的天地,杜少澤體內(nèi)的熱血再次為雄糾糾,氣昂昂的數(shù)十萬大軍熊熊熾燒。他巡過各營各帳,最后來到城樓。沉沉的黑夜下,只見得遠(yuǎn)處一簇簇明亮火把,北方敵國正全面式備地對峙中,目前雖相安無事,但誰也不知戰(zhàn)事會在何時燃起。近百年來朝代更替頻繁,南北的對峙局勢,使烽火時起,光是和北方敵國的大小戰(zhàn)役,就不下十回。
“最近北方有輕舉妄的現(xiàn)象嗎?”杜少澤問身邊的李非,城上冷冽的夜風(fēng)吹過嚴(yán)厲剛強的俊臉。
“沒有!崩罘枪,迅速回話。
“很好!”杜少澤拍拍他的肩膀,道:“這兩個多月來,你辛苦了。回京一有機(jī)會,我會向皇上薦舉你,讓你一展長才。”他回府的期間,李非將士兵管理得井井有條,警戒守衛(wèi)上也毫無懈怠,杜絕北方敵國侵犯之念,值得記上一功。只是他看似抑郁不快,或許該讓他放個長假和家人團(tuán)聚,以慰思親之苦!袄罡睂ⅲ瑸槲縿谀愕男量,你回鄉(xiāng)探親吧!五月五日回營即可。”
李非愣了一下,隨即恢復(fù)神色道:“是!”便匆匆回營整理行裝。然而他全然錯怪了杜少澤的好意,認(rèn)為被利用完就一腳踢開,于是他帶著憤恨怨懲的心情離營。
杜少澤登城拄劍,夜風(fēng)襲來,冷冽而蒼涼,風(fēng)颶地低嘯,像戰(zhàn)場上鬼魂的哭號。他迎風(fēng)而立,壯志雄心有著前所未遙蕭索感慨,渴望和平的念頭從未如此強烈。他宛若化石的僵硬身子呆立城墻上,千思百緒,內(nèi)心掙扎矛盾。相思之苦與衛(wèi)國之責(zé)正苦苦地折磨他。
直至子夜,他才轉(zhuǎn)回將,冰涼的身子,仍冷去不了對紫羽的熱切思念。沒有紫羽的地方,似乎顯得空空洞洞、了無生氣。想著紫羽的粲然嬌笑、翦翦美眸,他轉(zhuǎn)輾不安地進(jìn)入夢鄉(xiāng)。
☆☆☆
帶著懷恨之心離營,李非在半路被阻去路,他大喝:“你是誰?快讓開!否則莫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想來閣下必是李非副將,我是慶王府的小王爺宋濟(jì)華!痹瓉頂r路的人是宋濟(jì)華。
一聽是王爺,李非翻身下馬,跪地請罪,“李非方才無禮頂撞,請小王爺饒恕!彼底詯篮,這些王公貴族為何偏和他過不去。
“起來吧!不過你得替我辦件事,我才能饒得了你。”
宋濟(jì)華臉色森然,冷言相逼,“近日北方敵國將會大舉南侵,在出征前你替我加點東西到杜少澤的食物里面,如此一來,便可替你我除掉這心頭大患,我會送五千兩黃金到你京城里的家人手上,若你役照辦,那我可不擔(dān)保他們過得了今年夏天。”
李非跪在地上,嚇得冷汗直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耳所聞之事。這個小王爺串通外敵,欲謀殺護(hù)國將軍。但將軍一死。軍心必定潰散,到時豈止是壽陽失守,若北方敵國乘機(jī)直搗京城,那……
他和杜少澤是有私怨,他一直嫉妒杜少澤能平步青云。
扶搖直上定北將軍之職,又襲王爺之爵。自許能力才干并不落人之后,偏他一直屈居第二,實令他心有不甘。但這是私人的過節(jié),他尚不至于因私怨而危及國家利益。
“我不能答應(yīng)!睊暝肷危罘谴鸬。
“是嗎?”宋濟(jì)華眼露青光,泛起一抹冷笑。“那你現(xiàn)在趕回去正來得及替你家人收尸。”
“你——”李非脫口欲罵,但隨即想到以宋濟(jì)華的身分,對付他的親人宛若捏死一只螞蟻,十幾口人的生死全操縱在他手中。一番掙扎后,親情戰(zhàn)勝了是非的道德觀念。
“好!我答應(yīng)你,但你要信守諾言,絕不準(zhǔn)傷我家人一根寒毛!
“這當(dāng)然!彼螡(jì)華答道。從懷里掏出一包藥,吩咐道:“你可別想陽奉陰違,背叛我的計劃,我會派人暗中監(jiān)視,若你反悔,屆時可別怪我對你家人心狠手辣。你也別妄想舉發(fā)我,因為我必會拖你下水,這樣記清楚了吧!”
顫抖的手接過藥包,李非痛苦地低聲道:“知道了。”
計劃又成功一步,宋濟(jì)華揚長而去。留下李非驚悸呆住,不知如何是好地癱坐在地。手中緊捏著那一包牽動成千上萬士兵、百姓生命的毒藥,他知道他的罪孽將是萬死也難辭其咎。悲憤難抑,李非忍不住仰天狂嘯,悲戚的哀號劃過破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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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主將營帳,杜少澤攤開邊界地圖,正和幾位將領(lǐng)商討士兵的調(diào)派分配,緊張的氣氛紗漫在整個營帳,沉著交談的話語流露凝重的心情。將領(lǐng)們集思廣義提出因應(yīng)對策,對北方敵國蠢蠢欲動的行為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運籌帳幄間,杜少澤一抬眼,卻見昨夜準(zhǔn)假的李非竟站在營前,他大喜過望,道:“李副將,我以為你回京了,原來你還在營里。你來得正好,我有一份兵力重新部署的計劃,你來聽聽,也好提供意見。”
軍人的本能,讓李非一聽兵力部署,自然而然地全身警戒。他跨步上前,加入議事行列。
杜少澤臉色冷峻嚴(yán)正,浩然威儀由眉宇間迸散,沉隱而威嚴(yán)的聲音震懾人心,讓人不得不屏氣凝神地傾聽!敖裉煲辉,探子來報,敵國的士兵一夜之間驟然多出近十萬,兵力是我們的一倍,且這些士兵沿著邊界的交界線集結(jié),意圖再明顯不過,他們正準(zhǔn)備南侵,且隨時都有可能發(fā)動戰(zhàn)爭。你們交代下去,命各營加強守備,枕戈待旦,不論敵國何時攻來都要給予迎頭艱擊。”
將領(lǐng)們應(yīng)聲紛紛退下。杜少澤忙急修書命人火速送往京城,請求十萬援兵。修書后,他憂心忡忡地上城樓往北去,陡地一驚,旗蔽天,兵陣已擺開?磥頂撤剿坪醣聘林壑亩鴣恚堑煤煤脩(yīng)戰(zhàn)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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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時分,皇上高坐龍椅之上,英姿勃發(fā),與病時判若兩人。他已下旨命提早告老還鄉(xiāng)的尹尚書、魏中書等多位大臣重新回朝為社稷服務(wù)。
一聽皇上旨意,殿堂下一片驚愕聲,有的面露欣喜。如釋重負(fù),因為他們不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慶王爺?shù)哪樕^日子;有的則黯然失色、惴惴不安,因為他們?nèi)珶o才干實學(xué),僅憑慶王爺安插職位,如今皇上召回舊臣,豈還有他們?nèi)萆碇亍?br />
但這些人心情的震蕩根本不及慶王爺?shù)囊话搿;噬系倪@道旨意恰似五雷轟頂,轟得他膽戰(zhàn)心驚,殿堂上差點站不住腳。一聽皇上喚他,他陡地一嚇,面色如灰地出列。
“臣……臣在!睉c王爺竭力克制的聲音仍是抖得直打頃。
“朕想皇叔年事已高,不宜過度操勞,且在朕臥病的期間,對虧皇叔解憂分勞,今朕病愈,已可親政,就煩請皇卸下兼任的各項職務(wù),專心回王府頤養(yǎng)天年吧!”
“是!是!” 慶王爺只能含恨飲退。十年春夢一場空,名利祿成了道水東風(fēng)。
皇上露出躊躇滿志的笑容,他終于又拾回皇上的尊嚴(yán),成為真正的一國之君。對于昔日自己的荒唐誤國有說不出的愧疚,他決定勵精圖治,再創(chuàng)一片錦繡江山。
正當(dāng)皇上得意內(nèi)政重整時,殿外匆匆來報,神色倉皇的士兵道:“壽陽告急,請皇上急調(diào)十萬大軍相援!
一聽壽陽危急,殿堂上的大臣頓時人心惶惶,鼓噪不休。
“眾卿家!眾卿家!”皇上連連大喊,才止住浮動的氣氛!澳銈儎e自亂陣腳,朕相信壽陽有定北將軍在,絕對可以痛殲敵兵。兵部王尚書,你立刻由鐘離、安豐調(diào)集十萬兵馬,火速前往救援,不得有誤。”
兵部王尚書領(lǐng)命后立刻前往兵部,下令調(diào)嘟度兵馬救壽陽之急。一旦邊境失守,京城也岌岌可危,故非得保住壽陽不可。
一退朝,皇上急忙回寢宮,將這件事告訴海棠。海棠一聽,知道大事不妙,得立即通知紫羽才行。如今紫羽可得盡快恢復(fù)法力,前往相助杜少澤。
海棠瘋也似的在宮里轉(zhuǎn)了好幾圈,紫羽竟在御花園和皓清玩捉迷藏,她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一臉錯愕的紫羽面前,氣喘吁吁,急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壽陽……壽陽告急,你……你快去幫助杜少澤!
“你是說少澤有危險?”紫羽臉色慘白,瞠目瞪視,纖手都掐如海棠的胳膊。海棠點頭。
紫羽抑下想哭的沖動風(fēng)馳電掣的奔回房,翻箱倒柜找出早已備妥、卻因一時驚嚇而記不得收藏在何處的小檀盒。
她顫抖焦急的手扯壞小檀盒。將里面的金丸往口里一塞,端坐榻上等藥丸發(fā)生效用。
才一坐定便覺氣血混亂,她想到杜少澤有難就一陣刺痛刺向心口,全身痛得像要被硬生生扯裂一般,急急吸納吐氣仍然不見改善。少澤有危險,她竟束手無策地在此端坐。不行!定徭盡快恢復(fù)法力,前往搭救少澤,我不要他受任何傷害,我不要!
心中一陣凄惶,引動氣血逆行,紫羽竟嘔出一大口鮮血,若不是海棠及時趕來,用法力助她一臂之力,她鐵定走火入魔;別說救人,自身都難保了。
“紫羽,你別急,先將氣調(diào)右,我再將靈氣注入你的身子,你若不先穩(wěn)住心緒,我也無法幫你,你就無法恢復(fù)法力去救杜少澤了!
聽了海棠的勸說,紫羽收斂心神,竭力穩(wěn)定住失控的情緒,澎湃脾混亂終于逐漸平定,而她也感覺到體內(nèi)的靈氣和法力正一點一滴凝聚。一個時辰后,紫羽的法力和靈氣恢復(fù)到昔日的五成,但這已經(jīng)是目前所能達(dá)到的極限了,因為法力和靈氣本就是日積月累而成,無法一蹴可幾,今日能恢復(fù)如此地步,已全靠師父的藥丸所造成的神效。
“海棠姊姊,多謝了!弊嫌鸫掖夷閯菽钤E,欲往邊境而去,卻被海棠叫住。
“紫羽,自己多小心點,你才恢復(fù)五成功力,且方才吐血讓你郁傷在胸,切勿憂心過度,反傷自身。”
“明白了。”紫羽回道,催動幻術(shù),幻化成紫鳥,疾出窗欞,往北邊飛去,若不到累得似欲摧折,絕不停留休息,但幻形也只能維持兩個時辰,所以一路上她便御風(fēng)、幻形交替互用,趕往壽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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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和壽陽相隔五天行程,若火速趕路,兩天可到達(dá)而杜少澤派人傳書的兩天后,敵國士兵已大舉進(jìn)攻,數(shù)十萬精兵如潮涌來。所以當(dāng)皇上見著傳書派兵動搖時,官兵已陷入浴血苦戰(zhàn)。
杜少澤一馬當(dāng)先,兇猛的氣勢如怒濤排壑,直逼得敵人心驚膽戰(zhàn)地退避三舍。戰(zhàn)鼓喧天,震耳欲聾的斯殺響徹云霄,杜少澤雙眸泛紅,半是怒氣,半是反映的血光。手中銳不可當(dāng)?shù)睦麆Γ敛涣舻貟呦驍橙恕?br />
氣蓋山河的磅礴浩氣,是杜少澤面對敵人時,所呈現(xiàn)絕不退縮的壯闊氣勢。這股強勁的氣勢瞳以讓敵人不寒而栗,望之生怯,故團(tuán)團(tuán)包圍杜少澤的敵兵也不敢輕舉妄動,
杜少澤渾然不知歃血誓師的祝禱之酒有毒,而現(xiàn)在毒氣正隨著澎湃沸騰的氣運行周身,融于五臟六腑;滲人每一寸肌膚與血液里面。
交戰(zhàn)一個時辰之后,他開始頭昏眼花,格開敵人的劍勢也變得軟弱無力,一個恍惚身上連中兩劍,鮮血泉涌而出,狼狽地拄劍支撐,捂住熱血濕漉的傷口。冷竣的面孔,凌成迫人的炯炯黑眸,震懾住面前的敵兵,杜少澤聲撕力揭地高喊:“李非!李非——”
李非應(yīng)聲突圍前來,與杜少澤背對背,同仇敵愾地對付外侮。李非已達(dá)成宋濟(jì)華交代的任務(wù),在這項任務(wù)中,他并未被禁止搭救杜少澤,故下完毒再救他,就不算違背計劃,小王爺就不能殺他家人。
“李非,”杜少澤手握利劍,全身緊繃地瞪視眈眈的敵人!拔疑眢w有異,似被下毒了。我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待會你見時機(jī)恰當(dāng),先鳴金收兵,保留實力,等待救援兵力。否則不要輕易迎戰(zhàn),知道嗎?”
杜少澤萬分懊喪,自己太大意,才會落入敵人的圈套。難道軍營中也有慶王府的人?容不得他細(xì)思,巨斧已迎面砍來,舉劍擋住,但對方的虎臂直壓迫他虛軟的手勁,劍刃一滑,斧光閃過,他胸前一熱,撕裂般的痛迅速傳遍全身。
在頹然倒地的瞬間,他只想到紫羽的嫣然笑容。隨著劃破的前襟,佳人相贈的錦囊,跌落在奄奄一息的壯碩身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