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冠凌被她犀利的言詞激得想揍人,可偏偏就是理虧得讓他回不了口。
他瞪著眼睛愣了一會,最終只得揮手道:「算了算了,妳愛怎么說就說吧,不管混人是誰,妳去告訴悠柔,如果她氣的是我,我會給她解釋的!
然后他回頭對正怒氣騰騰瞪著青紅的隨從說:「走吧,咱們洗澡去!」
「妳這不懂規矩的臭丫頭!」忠陽咬牙切齒地對青紅擠出這句話后,跟隨駱冠凌往大雜院走去。
「哼,你才是不分是非曲直的莽漢子!」也不管忠陽聽沒聽見,青紅頭一甩,回罵著他往南院跑去。
。
先回房的傅悠柔確實是在生駱冠凌的氣。
她不否認當駱冠凌突然出現在廳里時,她很高興;在聽到他拒絕「休妻」時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可是當他自以為是地在他爹娘面前對她示好,故意表現出對她的關心和占有時,她生氣了。
就正像了解她的青紅所說的,她不能容忍駱冠凌那種自以為是的作風,更不愿成為他高興時一招手,她就得應和;不高興時一揮手,她就得立刻消失在他眼前的應聲蟲。
更不喜歡他無視她的存在,不在意她的感受就對他爹娘作出那些好像他們關系很好的暗示行為,那令她覺得很不舒服。
「姑娘,妳跑那么快干嘛?」青紅進來了,將她跟少爺的對話告訴了她。
「他說他會跟我解釋嗎?」聽了青紅的話,傅悠柔比著手勢,眼睛亮了。
「嗯,看樣子,少爺真的很在乎姑娘呢!」
是嗎?他真的在乎我嗎?
傅悠柔小心地問自己,雖然沒有答案,可是腦海里卻出現了他緊緊擁抱自己和親吻自己的畫面,依然懊惱的心里竟涌出一絲甜甜暖暖的感覺。
「姑娘,等會兒少爺回來,小小教訓他一下就好了,奴婢看得出,少爺是真的喜歡姑娘,他不想惹姑娘生氣。」青紅一邊為她換上干凈的單衣,一邊勸導她。
傅悠柔恬靜地點點頭。她知道丫鬟的提醒是對的,雖然她一向因為乖巧懂事、聰明漂亮而深得爹娘和鄰人們的喜愛,忍受不了別人的歧視或不敬,可是如今嫁為人婦不比在家做女兒,不能使小性子。
本來想等駱冠凌回來,聽聽他的解釋,可是這一天真把她折騰得夠了。于是她讓青紅扶她躺下,倒在軟軟的被子上。
青紅知道她累壞了,小心地為她蓋好被子后,提著燈走出了臥房。
房間陷入黑暗,傅悠柔很快就睡熟了。
洗完澡回到房間的駱冠凌,面對的就是這滿屋的靜謐和幽香。
他將燈放在墻邊架子上,想喚醒沉睡中的傅悠柔。他心里積壓多日的話還沒有對她說,她怎么能不等他回來就睡著了,還睡在椅子上呢?
可是,當他站在椅子邊,注視著她香甜的睡容時,心又被突然飽漲的柔情所感動,他舍不得喊醒她,更舍不得將視線離開她。
雖然與她同處一室,共度黑夜已經有些日子了,可是他從來沒有好好地端詳過她睡夢中的模樣。此刻如此近距離地注視著她,他驚奇地發現,就是睡著了,她依然保持著美麗高雅的睡姿和甜蜜寧靜的笑容。
她烏黑的頭發有一束斜斜地蓋在她泛著淡淡紅暈的面頰上,有幾絲被她潔白的牙齒咬著,使她看起來帶著幾分稚氣和頑皮。
駱冠凌忍不住伸手去撥開那綹頭發,可是卻驚動了易醒的她。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天亮了嗎?
在睡夢中被驚醒的傅悠柔看到屋頂的光亮,以為是天亮了,可是她明明覺得自己才睡著一會兒。
她眨動眼睛,認出那不是天亮,而是燈光。于是她詫異地轉過頭尋找燈火,卻猝不及防地看到一雙熾熱的眸子深深地望入她眼中。
是他,冠凌!
他剛洗過澡,顯得精神很好,雖然眉宇間仍能看出疲憊,但雙目明亮有神,依然充滿了自信的光芒;他的鼻子──喔,現在她明白為何那天被門板砸到時,他的鼻子會成為「重災區」的原因了。
那是因為他的鼻子很高挺,目標極大。而他的嘴唇可是說是他五官中最能反應他的心情的部位。在高興時,這張嘴的嘴角會往上翹起成弧形,而他不高興時則反之;他的下巴方圓,有不少沒有刮干凈的胡碴……
傅悠柔很想伸出手去摸摸那紅潤飽滿的雙唇,當然她是不可能主動去摸它的。
就在她出神地研究著他出色的五官時,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正將對方已經躁動不安的心攪得更亂。
忽然,她覺得天旋地轉,身子被移動了。
駱冠凌正做著他們婚禮第二天早上做過的事──將她抱到床上去。
因為移動太快,她驚慌地緊緊抓住他的胳膊。
「別擔心,我只是要妳睡到正確的地方!箍吹剿ε,駱冠凌輕松地說。
一接觸到大床,傅悠柔立即坐起身,指指椅子,用手語告訴他:「可是我一直都睡在那里!
駱冠凌將她的頭發理順,柔聲說:「那是個錯誤,我們得糾正它!」
然后他回去,將椅子上的枕頭取來放在床上,將那條被子胡亂地扔在床邊的椅子上說:「天氣不冷,一條被子就夠了!
他輕描淡寫的神態和輕松的口氣,令傳悠柔迷惑。直到他脫掉衣服上了床,摟著她躺下時,她才看出他眼睛里那抹亮得刺人的光芒。
那光芒提醒她上次在這張床上被他奚落的情景,她當即渾身一僵,忽地坐了起來,往床里退去,戒備地看著他。
「怎么啦?妳不愿意嗎?」駱冠凌陰郁地問,她眼里明顯的不信任讓他很難受。
「不是……」傅悠柔搖搖頭,用手語慢慢地說:「我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可是盡管這樣,我還是不想做你的侍妾,更不想被你一下冷一下熱地耍弄。所以如果你不想要我,就不要來招惹我,我們像過去一樣好好相處!
「侍妾?誰說過這樣的話?」駱冠凌吃驚地坐了起來,不明白她是從哪里得來的這個怪念頭。
「茶樓!垢涤迫崽嵝阉樕系男θ葑兊每酀。
茶樓?駱冠凌細細一想,記起了那天陪她逛集市,在茶樓遇見幾個朋友的事。
「妳怎么會聽到的?」他心懷愧疚地問。
傅悠柔兩手比著,再指指嘴唇。
「妳能從說話者的口形知道他說什么?」
傅悠柔點頭。
她落寞的神情令駱冠凌心里充滿了罪惡感,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她做些解釋。
他拉起被子,將傅悠柔圍住,再將她拉近面對自己,嚴肅地說:「我們早該好好談談了……」
然后他語氣一變,問道:「我們成親快兩個月了,是嗎?」
傅悠柔不懂他何以突然那么嚴肅,還改變了話題,但還是點點頭。
她微蹙的秀眉將她心里的困惑表現的明白無誤,駱冠凌憐愛地看著她,想起自己過去的愚蠢,真是很生自己的氣。
「我們成親都這么久了,可是還像陌生人一樣相處,那是不對的。」
傅悠柔很疲倦,很想睡覺,可是他突然變得嚴峻的臉色和生硬的口氣令她不快。
是誰的錯?她在心里問。
「我承認,當初娶妳并非出自我的本意!柜樄诹枘抗怅幱舻卣f:「在知道妳是……妳不能說話時,我感到失望、生氣,甚至想要休妻!
聽到他的話,傅悠柔的心臟緊縮:他果真還是想休掉自己!婆婆在大廳里「身為人妻,不能得到夫君的心,此乃失妻之職」的指責在耳邊響起。
她突然覺得很委屈,不由得眼眶一熱,視線模糊了。她低下頭,不想為自己辯解什么。
她含冤帶屈的神色沒有逃過駱冠凌的眼睛。
他托起她小巧的下巴,注視著她盈滿淚水的眼睛,不讓她回避。
他決心在他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前,把一切都說清楚,以后他們之間不能再有任何猜忌與隔閡。
他輕輕擦去她的淚水,接著說:「可是娘不允,她逼我接受妳,用繼承權威脅我。那時,我氣娘的霸道,氣自己不能擺脫娘的控制,也氣妳那么美好,美好的讓我挑不出毛病,所以我故意不碰妳、為難妳,想逼妳自動求去!
巨大的哀傷襲來,傅悠柔的心口一陣劇痛,她真沒想到他會使用這樣殘酷的手段逼自己離開。
難道他真的這么討厭自己嗎?那他為什么今天下午還要抱她、親她,還說喜歡她、要她?那是在逗自己開心嗎?
可是他接下來說的話改變了她的情緒。
「現在,我感謝妳的忍耐,感謝妳給我時間,讓我明白了自己的心!」
眼淚潸然滾出她的眼眶。
「我喜歡妳,早就喜歡妳了!柜樄诹栌檬种篙p輕抹去那些燒灼著他的心的淚珠,聲音變得低沉。「今天,我一回來就跟妳說,這十幾天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妳,我說的是真的,我好后悔沒有早點明白這點!
他口氣更加深沉地說:「青紅罵得對,我是『混人』!在我將所有的失望和氣惱都發泄在妳的身上,冷漠地對待妳的時候,其實我的心已經接受了妳。
可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不了解自己得到的是什么樣的寶,反而氣妳破壞了我平靜的生活,讓我的腦子里總是妳的身影,讓我因無法忍受別人對妳的嘲笑而對朋友動粗,更讓我夜夜躺在妳的身邊,嗅著妳的氣味,感覺到妳的馨香,卻因不能碰觸妳而飽受煎熬,徹夜難眠……」
傅悠柔眼里涌出了更多的淚。
「妳別哭嘛!」滾燙的淚浸滿了他的手,駱冠凌無法忍受她如泉涌般的淚水和顫抖的身軀。
他用雙手捧起她的臉,沙啞地說:「傻瓜,我在向妳道歉、向妳賠罪,為什么要哭呢?」
傅悠柔的淚更多了,不過她知道,此刻她流的眼淚已經不再苦澀和哀傷。
面對這張淚痕斑斑的嬌容,駱冠凌再也無法保持理智,他俯下頭,用他的唇吮去那些晶瑩的淚珠,覆蓋了她微微張開的嘴。
就像下午被他親吻時一樣,傅悠柔的身軀哆嗦著,腦袋里出現空白,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到了嘴上,那里,駱冠凌溫暖的唇正不斷加重力量碾壓著她的嘴唇,迫使她積極地對他做出回應。
再次親吻她,駱冠凌一直克制著的欲望迸發了。
「柔兒,溫柔美麗的柔兒……」他低喃著。
凝望著懷里美麗的容顏,胸中的情感如同洶涌奔騰的潮水,漸漸溢出了感情的空隙,滾燙的暗流涌動著,形成了激情的旋渦。
在他火熱的目光下,傅悠柔的心跳完全失去了規律,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更緊密地靠近他,毫無保留地接受并付出她熾熱的情感。
「老天,柔兒,妳真美!」駱冠凌驚嘆地看著燈火下因為羞澀而雙頰更加紅潤嬌美的傅悠柔,心里激蕩著一波高過一波的感情。
他的視線梭巡著她,在他的注視下,傅悠柔同樣被駱冠凌的俊美所吸引,目光變得迷離,她的心也變得狂野。
她吃驚地發現自己竟如此強烈地渴望他的觸碰,渴望他展開雙臂抱住自己。
駱冠凌沒有讓她失望,他如她所愿地將她抱進懷里溫柔地親吻她,在她的耳邊喃喃傾訴著愛語。
他溫柔的話語將傅悠柔重新帶進了充滿柔情蜜意的世界,身軀漸漸放松,呼吸也變得急促,而她對她細心溫柔的夫君更是充滿了感激和愛。
她對他感激地微笑,用力抱緊他,向他傾訴自己的情感。
她的主動雖然讓駱冠凌吃驚,但也格外興奮。
他立即回應她,帶著他的全部感情,將他的愛獻給了他乖巧溫順的啞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