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妳都沒有想過我嗎?」見她搖頭,駱冠凌失望極了。
他突然伸出手,捧住那張纏繞在他心頭多日的臉龐,抱怨道:「我天天都在想妳,妳竟然告訴我妳沒有想我,這不公平!」
傅悠柔聽到他說天天都想她時,心里流過一道快樂的熱流,可是看著他突然變得通紅的面孔和布滿陰霾的眼眸時,就知道他生氣了。
而且他還提到不公平!可是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生氣?
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才對,畢竟是他冷落了她,是他對她不公平,一去這么多天連個信都不捎回,而且還引來了個「情敵」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于是她用力地想拉開他捧在自己臉上的手,可是拉不開,她又用力去推他,想將矗立在自己面前并將她禁錮在椅子上的高大身軀推開,卻像推到了一塊石頭。
干嘛不放開我?她忿忿不平地看著他。
駱冠凌雖然生氣,但一直觀察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當看到那對美麗的眸子里的怒火,感覺到搭在他手臂上、試圖拉開自己的手在顫抖時,驚異地發現他能完全明白她的心思。
她的委屈和憤怒像利刃一般劃過他的心臟,一股愧疚感取代了先前的怒氣。
想想自己從娶她進門那天起對她的所作所為,今天自己又有什么資格指責她在他離家時不想念他、對他不公平呢?
他久久地凝視著她,然后出人意料地,他低下頭吻住了她微微張開的嘴唇。
傅悠柔的世界在這一刻靜止了!
在最初的驚慌后,她感覺到了全然的興奮和神奇!
他的吻輕柔而舒緩,但充滿了探索和研究,好像他在尋找并捕捉她藏在性格最深處的寶貴東西,要把它們發掘出來并據為己有。
接觸到她柔軟的嘴唇,感覺到她因突然降臨的喜悅而全身發抖時,駱冠凌的吻變得更具占有性,也更充滿激情。然而他的動作仍十分溫柔,彷佛在碰觸一朵嬌艷脆弱的鮮花。
對于傅悠柔來說,此刻好像是天仙圣境向她敞開了,輕飄飄的白云正把她托舉到一種無法描繪的境界中去。
他的嘴唇給她帶來一種前所未知的狂喜。隨著這個吻的加深,她感到心里滲透了一種奇妙的的感覺,好像他的嘴唇正傳送給她一些她所缺乏而又一直渴望的東西。
她不懂為什么會這樣,但她知道她喜歡他的親吻。在駱冠凌的擁抱中,她感覺到她殘缺的部分正變得完滿起來,她的心靈已經與他融為一體,這是多么令人難以置信,又多么神奇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貼在她唇上的嘴帶著急切的呼吸轉到了她的面頰、耳朵,然而,她的神志仍停留在飄浮的云朵間。
「悠柔,別再走神了,好好聽我說,我一直在告訴妳,這十幾天來我每日每夜都在想妳,我要妳成為我真正的夫人……」
駱冠凌在她耳邊的低語,喚醒了傅悠柔迷失的神智,她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他們已經交換了位置,現在是他坐在椅子上,而自己正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緊緊地擁抱在胸前。
她抬頭看著他,想確定自己聽到的是真實的。
「是的,我喜歡妳,我要妳!」從她的眼里明白了她的疑問,駱冠凌重復著,并再一次深情地吻她。
傅悠柔徹底清醒了。
她費力地掙脫他的吻,用手語提醒他:「可我依然是啞巴。」
駱冠凌笑了,用力地親著她,眼里沒有絲毫陰影地說:「我沒有忘記這點,我們倆有我的嘴說話就夠了,而妳的嘴──」他低頭再在她的嘴上親了一下,大聲地說:「有更多的用處!」
傅悠柔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感淹沒了,她從來沒有想到幸福的降臨竟是如此的突然,看著她英俊的夫君開朗的笑容,她的心在顫抖、在歡笑。
然而,就在情愛像燃燒的柴禾在他們心頭點燃的時候,忠陽大煞風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少爺,老爺要去貨棧,問少爺要不要一起過去查貨核帳?」
隨著這聲吆喝,環繞在他們身邊的激情浪潮迅速退去。
駱冠凌抬起頭,看了看窗外,頭一次對生意上的事失去了興趣,可是他沒有選擇,大批貨物今天入庫,得及時核帳。
他低頭對懷里的傅悠柔做了個苦臉!傅任,我很快就回來!
然后他再次將一個飽含激情的吻落在她臉上,將她放在椅子上匆匆走了。
傅悠柔怔怔地坐著,好半天都沒法找回自己的意識,直到青紅進來為她點燈并送來茶水,才將她從迷茫中喚醒。
她看看空蕩蕩、只有自己一人獨處的房間,實在很難相信剛才發生的那一切是真的。那實在是很美的感受,可是卻那么的不真實,就好像是她做了一場好夢。
當然,她知道那不是夢,是真的發生的事,她的夫君真的抱了她,親吻了她,還對她說了好多甜蜜的話!
喔,他真的很會說話,也很會安慰人,他居然說「有他的嘴說話就夠了」,而我的嘴有更多的用處。
想起那些甜蜜的親吻,她的臉上又是一陣火熱,她趕緊用雙手捧著自己滾燙的臉,摸摸似乎還留著他吻痕的面頰。
從沒有想到過他對自己竟有如此巨大的影響力,只要他的一個撫摸,就可以拂走她心頭的憂愁,只要他的一個親吻,就能喚起她沉寂的熱情。
耳邊再次響起他剛才所說的話:「我喜歡妳,我要妳!」
想到這,傅悠柔嘴角翹起,笑了。
「姑娘,姑爺對妳做了什么?」一旁的青紅看了她老半天,也弄不明白為何姑爺私下與姑娘說完話后,兩人的神態都不一樣了。
剛才忠陽叫走姑爺時,姑爺滿臉喜色地吩咐自己過來陪伴姑娘,而她一向矜持冷靜的姑娘也變得神情古怪,臉上時而笑得美麗,時而羞出紅暈。
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她好奇極了。
可是傅悠柔對她的詢問只是報以更加甜蜜的笑容。
青紅再好奇,也知道不可太放肆,于是見她不答,也就不再多問,一如以往般守本分地陪著她做針線活,再說些下人間聽來的趣聞軼事給她聽。
夜漸漸暗了,駱冠凌一直沒回來,由于白天走了太多路,又經歷了情緒上的起伏,傅悠柔覺得累了,青紅便掌著燈,陪她進了臥室。
剛才駱冠凌雖然說要她做他真正的夫人,可是傅悠柔并不認為他們分「床」而眠的規矩會有什么改變,于是她讓青紅照常將被褥鋪放在長椅上。
「姑娘,從嫁進駱府,妳就睡在這椅子上,難道要一直這么睡嗎?」青紅抱怨著將被褥鋪好后,替她更了衣。
傅悠柔解開發髻,青紅接過后,用梳子梳理著她濃密的頭發,依然忿忿不平的說:「從未聽說哪家夫妻像這樣過日子的!」
傅悠柔在鏡子里比畫著以前對她說過的話:「沒關系,妳現在替我墊了那么厚的褥子,不也和睡床上一樣舒適了嗎?只是窄一點,我睡覺安穩,沒事的!
盡管如此,青紅還是替主人抱屈。
「那為啥就得姑娘睡椅子?讓少爺自己睡吧,妳睡床上去!
傅悠柔搖搖頭。
青紅也知道她不會同意,只好扶著她躺在椅子上。
傅悠柔躺下后,俏皮地對她笑笑,指指燈,示意她將燈帶走,自己要睡了。
「唉,姑娘真是好脾氣!骨嗉t無奈地替她掖好被子,走向放燈的桌子。
「哈哈,原來表哥根本就沒有跟妳圓房。 归T口突然傳來了得意的笑聲。
聽到那得意至極的笑聲,青紅嚇得差點將手里的燈摔落地上。她高舉手里的燈,看到樊苗苗正笑嘻嘻地走進來。
長椅上的傅悠柔也是一驚,但她比青紅沉著,知道這事無法瞞過去了,便冷冷地坐起身來,看著這個來者不善的女孩。
「出去!這里是少爺跟少夫人的臥室,妳怎可未經許可就闖進來?」青紅克制住最初的驚慌后,立即毫不客氣地趕她走。
樊苗苗可是為此番無意的發現興奮無比,她本來是想找表哥卻始終找不到,才跑來看看的,不料卻發現了表哥并沒有圓房的秘密。
此刻她的心里充滿了快樂,哪里還顧得上其他人的心情。
「看來,我表哥真的不想要妳。」
她不理會青紅,直接走向傅悠柔,語氣極其蔑視地說:「虧妳還是大家閨秀、書香之后呢,也真夠臉皮厚的,嫁了不要自己的男人,就該速速求去,賴在這里當個假娘子有何意義?」
「妳住口,少夫人尊貴之軀怎能容妳如此貶辱?」青紅放下手里的燈,走過來擋在她身前!干贍斉c少夫人怎樣,妳無權過問!出去!」
樊苗苗鄙夷地看她一眼!高B個丫鬟都如此沒有規矩,還尊貴之軀呢?哼,到底少夫人是誰還不知道呢!」
「妳出去!」青紅突然大吼一聲,果真將任性至極的樊苗苗嚇了一跳。
她心有怯意地看了眼安靜坐著的傅悠柔,對青紅說:「好吧,我出去,妳也不要太猖狂,早晚妳也得滾出這個地方!」
說著,她轉身走出去。
「姑娘,她一定去找駱夫人了,怎么辦?」趕到門邊,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內后,青紅回來焦急地問傅悠柔。
傅悠柔心里也很亂,她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她不是很清楚駱夫人對她與駱冠凌沒有睡在一張床上會有什么樣的反應,但看到丫鬟慌張的神情,她只能保持鎮靜。
她想了想,比著手勢告訴青紅她們得先有所準備才好,也許駱夫人會來。
青紅一聽駱夫人會來,一下子就慌了,趕緊去替傅悠柔取來衣服,想替她換上,可是她才一轉身,就看到玫娘急匆匆地進了門。
沒想到她來得這么快,傅悠柔和青紅頓時傻了眼。
玫娘看著長椅上的「床鋪」和呆坐其上的「少夫人」,臉色霎時變得冰冷。當初夫人信得過她,讓她在婚禮次日清晨來查驗洞房,是她向夫人報告新人「衾枕和擁,相處甚歡」的。
可就在剛才,表姑娘跑去告訴夫人,說少爺與少夫人并未圓房,一直分床而眠。夫人當即大發脾氣,還訓斥了她。
那時她還不相信,因為她親自看見過少爺與少夫人相擁睡在床上?涩F在,面對眼前的一切,她知道自己果真是被騙了,不由心里怨忿。
「少夫人請隨奴婢去見夫人!顾p眼下垂,冷冰冰地說。
看著她的面孔,傅悠柔的心涼了。
「玫娘,少夫人沒有錯……」青紅急于替主人解釋。
可玫娘不讓她說完,冷然道:「怎么沒有錯?就連青紅妳也有護主不周之過!妳居然連我也敢騙?是誰告訴我少爺與少夫人相處得很好,恩愛有加的?」
玫娘的話令青紅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但她仍擔心地替傅悠柔求情!干贍斦娴膶ι俜蛉随チ撕芏啵竺的飵兔φf說情!
「想都不要想,有什么話,自己去對夫人說!」玫娘此刻正有氣沒地方出,這個丫頭還敢來利用她,作夢!
青紅想再求她,但傅悠柔阻止了她,從椅子上下來,來不及更衣,隨意將頭發攏在身后,便跟隨玫娘離開南院,往北院小廳走去。
小廳里人不多,除了告狀的樊苗苗外,就只有駱夫人和平?偢S在她身邊的幾個丫鬟,但是氣氛十分低沉。
當傅悠柔跟隨玫娘進去時,見婆婆正挺直著腰板站在大桌子旁,嘴里還不停地罵著:「該死的,居然敢如此戲弄、敷衍我,他們真以為我老了、聾了、瞎了,管不了他們了嗎?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我的話放在心里,我要他們好看!」
「就是,要她好看!」樊苗苗落井下石地說:「姑媽,表哥從一開始就不想要那個啞巴女人,是妳逼他娶的,現在妳知道了,表哥根本就不會讓那個女人給妳生孫子!而且那女人居然敢為了留在這里當少夫人而欺瞞妳,實在可惡!」
這番話猶如在駱夫人的怒火上又加了把柴禾,她怒不可遏地吼道:「胡說,沒有人能夠欺瞞得了我!我可以讓她進駱家大門,也可以休了她!」
剛好此刻,她看到了隨玫娘進來后就站在門邊的傅悠柔。于是她沖著玫娘問:「苗苗說的是真的嗎?」
玫娘默然點頭。
當即,廳里的氣氛猶如堆滿了干柴的爐塘──一點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