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不到,柳于嫣就來到黃土平地,心想也許葉奇磊在她放棄等待時,早已經來了。
遠遠的,她就看到BMW黑色轎車還是停在原地,車子旁杵著陽傘,陽傘下的桌椅空無一人,而黃偉強則在一旁來回踱步。
他還沒回來嗎?她心想。
“你在干么?”她來到黃偉強身邊不解的問,他看起來似乎十分焦慮。
“等我老板的電話!彼獾酶绷。
“他還沒回來嗎?”失望感彌漫了她整個心房。
“他要是回來了我還用得著在這里干著急嗎?”黃偉強突然大吼大叫。
柳于嫣被他嚇得捂著心口后退一步,“發(fā)生什么事了?”她的心忽然涼了半截,“是葉奇磊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拜托,我已經很煩了,你不會自己去看報紙呀!”他粗聲粗氣的用力指向擱在椅子上的報紙。
她的視線立刻緊緊的攫住攤在椅子上的報紙,一顆心因恐懼而跳得飛快,兩腳一步步的朝報紙走去。
是他發(fā)生什么事?受傷了?都是黃偉強啦,那么緊張,害她也跟著緊張起來了。一定沒事的,她是在自己嚇自己,沒事的。
最先映入她眼瞳的是報紙上斗大的標題,標題旁是兩幀照片,雖然都是側身照且有些模糊,但柳于嫣知道那男的是葉奇磊。
史玉琪懷孕!孩子的爸是“聯奇廣告”總經理葉奇磊?!
一本報訊”昨晚八時左右,當紅偶像歌手史玉琪被緊急送入醫(yī)院掛急診,據了解,史玉琪目前已懷有兩個月身孕,緊急送醫(yī)的原因則是身體虛弱加上暈眩,經醫(yī)師緊急處理后,史玉琪本人已無大礙,腹中胎兒也穩(wěn)定了下來。
送史玉琪進入急診室的“聯奇廣告”總經理葉奇磊始終陪伴在側,雖然拒絕媒體采訪,但根據目擊者指出,葉奇磊送史玉琪到醫(yī)院時,情緒非常激動。
而根據記者查訪,發(fā)現前天葉奇磊曾離開廣告拍攝現場北上,在史玉琪家中待了一整天,寸步未出,直到深夜時分才離去,昨日下午史玉琪又驅車南下探班,兩人隨即在屏東市區(qū)找了家小旅社,直到晚上八時,史玉琪發(fā)生流產跡象,葉奇磊才慌張的抱著史玉琪問旅社服務人員最近的醫(yī)院在哪里,由這種種跡象看來,葉奇磊是孩子父親的可能性極大……
陽光的熱力逐漸增強,但柳于嫣覺得自己宛如置身于一座寒冷的冰窖,冷得她心臟發(fā)痛,任由報紙自顫抖的手中滑落。
葉奇磊是孩子父親的可能性極大……她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這幾個宇在她腦海里不停徘徊。
昨天史玉琪來找他,他毫不猶豫的跟著離去后,她就該知道他不會回來了,她不該等他的。
幾個吻對他來說,不算什么吧,她卻將它視為某種承諾,真是太傻了。到頭來,她仍然只是他在這個無聊小鎮(zhèn)上的消遣品。
無所謂的!她承受得起,這只是她頭一次與人談戀愛,要成功本來就不太可能,等她的心不再痛以后,她還要再談第二次、第三次、很多很多次……
她舉起手捂住心口。為什么.她都已經這么安慰自己了,為什么這顆跳動的心還是那么痛?讓它停止吧,停止吧!
“鈴!鈴!”桌上的手機鈐聲響起,黃偉強沖過去接起。
“喂喂……老板”聽到等待許久的聲音,他高興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你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接你?”他焦急的問。
“呀?”黃偉強忽地朝坐在椅子里的柳于嫣投去一瞥,她一直沒出聲讓他差點忘了她的存在,不過,老板怎么會突然問起她?“她一大早就來了……不知道……剛看完報紙……還在呀……好,等一下,我問看看,”他將手機拿離耳邊,“柳小姐,我等一下要過去載我們老板,你要不要一起去?”雖然不知道老板干么要叫他帶她一起過去,但這是老板交代的,他只有照實詢問了。
柳于嫣沒有動靜。
“柳小姐,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他彎下身子看她。
驀地,她抬起頭來,晶瑩的眸子里蓄滿了淚水,一站起身,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紛紛落下。看了他手中的手機一眼后,她轉身就跑。
黃偉強被她的突如其來的淚水駭住了,連要開口叫住她都忘了,直到手機里傳出吼叫聲才將他的神智給喚了回來。
他連忙將手機重新貼回耳朵旁,卻又被彼端高分貝的吼叫聲給拿離了耳朵。
在手機與耳朵之間拿捏了適當的距離后,他才開口,“老板,柳小姐好像不想去……她剛哭著跑走了!彼麚䦟嵰愿妗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算了,你自己來吧!
切斷電話,黃偉強雖然心里覺得奇怪,也沒多想,鑰匙一抓、開了車就走了。
** ** **
“于嫣呢?怎么不出來吃飯?”午餐的餐桌上只有柳氏夫妻,柳先知沒見到女兒,遂開口問道。
“我去叫過了,她說在趕稿子,不吃了!绷窆乓饣卮鸬。
“呀?不吃?她再瘦下去就真的沒人要啦,去去去,叫她出來吃飯!
“我剛去過了,換你去!
柳先知放下筷子,才剛起步就瞥到門口人影閃動,定睛一看,發(fā)現竟是活潑清麗的冉清顏,一雙黑亮的眼眸骨碌碌的瞧著他,滿臉討好的笑意。
柳先知心里一喜,連忙迎上前去,將叫女兒吃飯的任務拋到腦后,“冉小姐!快點進來、快點進來,你一定還沒吃午飯吧?來給我們請,老伴!冉小姐來了,多擺一副碗筷!”他愉悅的回頭大喊。
冉清顏笑容燦爛的搖搖頭,柔軟的發(fā)絲甩動,可愛得讓人心發(fā)疼,她簡直就是上天派下來的美麗小天使。
“謝謝柳伯伯,我已經吃過了!
與可愛小女生共進午餐的希望泡湯,他的老臉上有掩不住的失望。
“我來找于嫣姊姊的,她在嗎?”冉清顏天真無邪的笑問。
看到她的笑容,柳先知的失望一掃而空。“在在在,我?guī)恪辈艅傁胍獱科鹚难┌仔∈,沒想到卻被突然冒出來的妻子給搶先了一步。
柳玉古意提著冉清顏的手,興奮的咯咯直笑,“走走走,我?guī)闳フ矣阪!彼挥煞终f的拉著冉清顏的手就往屋里拖,對老伴噴火的表情毫不理會,“我就知道你們合得來,有空你就多到我們家走動走動,于嫣也沒什么朋友,老是關在家里,我真怕她會得自閉癥!
“我會的。”冉清顏的回答聽起來很真誠。
柳王古意笑得更高興了,停在貼著木村拓栽海報的房門前。
“呀!”冉清顏忽然叫了聲,指著海報,“好帥喲!上次于嫣姊姊說要送我木村拓栽的海報一定就是這張,怎么辦?我好想現在就將他拿下來喲!
柳王古意見她那么喜歡這張海報,二話不說的就將海報從門板上撕下,還親自卷好放到她懷里。
“既然于嫣都已經說要給你了,你現在就拿去吧!绷豕乓庥懞玫恼f。雖然她不知道那張海報有什么帥的,但年輕人就是這樣,反正只是一張海報而已,只要冉清顏喜歡就好了。
“謝謝柳媽媽!比角孱亴氊惖陌押蟊г趹牙,傾身在她的臉頰上“啾”了一下,她更樂了。
“你等等,我叫于嫣哦!闭媸亲屓烁械礁C心的女孩子。柳王古意開心的舉手敲敲門板,“于嫣,開門,冉小姐來找你了!”
“柳媽媽,叫我清顏就可以了,于嫣姊姊也是這樣叫我的!
原來她們的感情已經那么好啦!那她不就快當星媽了?她喜孜孜的想。
門開了,柳于嫣露出一張有些蒼白、疲倦的臉,當她看到冉清顏時,臉色一變。
“柳媽媽,謝謝你!比角孱伋昧阪躺形捶磻^來時,將她推進房里,并閃身進入,反手將門關上。
“你又想干么?”她從沒見過像冉清顏這樣放肆又大膽的女孩,這是她的房間耶。
“我還以為你會哭得死去活來的,真沒趣!比角孱亴⒘阪虖念^到腳瞄了一遍,嘴角勾著惡魔般的笑容,此刻的她與在柳氏夫婦面前的天使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柳于嫣一聽,神經立刻緊繃起來,她逃避的別開臉,“沒什么事,我干么要哭?”她若無其事的坐到床邊。
她跟葉奇磊在一起的事連她爸媽都不知道,冉清顏更不可能會知道的,一定是她自己神經太脆弱才會有膽戰(zhàn)心驚的感覺。
冉清顏向來以欺負人為樂,若真闖了禍,那張?zhí)焓拱愕哪樋滓矔屓瞬蝗炭霖,然后小事化無。她已經領教過冉清顏的本事了,若再讓清顏知道葉奇磊今天之前的女朋友是她的話,對她來說,那將是第二度沉重的打擊。
她不知道自已不斷絞纏的雙手已經泄漏了她的不安,冉清顏唇邊的惡魔笑意更深了。
“也難怪你不會承認了,畢竟被男人拋棄也不是什么光榮的事。”冉清顏擺擺手,注意到她的臉色更加慘白。
“我跟葉奇磊又沒關系,怎么會被他拋棄?”柳于嫣強自鎮(zhèn)定的回答。
冉清顏靈活的眼珠子一轉,“奇怪了,我又沒說是葉奇磊!彼俸傩χ。
柳于嫣發(fā)現上當,氣息更加的不穩(wěn),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是啦,我是沒有你狡猾,也沒有你那么會說話,你怎么想我都不在乎,我說跟葉奇磊沒關系就是沒關系,我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你馬上出去!”她跑到門邊打開房門。
她的口才本來就駑飩,跟伶牙俐齒的冉清顏爭辯,未比先輸,再說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與冉清顏抗辯的心情,若真被冉清顏套問出她跟葉奇磊的事,這個披著天使外皮的惡魔一定會將她撕成碎片的,光是想,她頸背上的寒毛就直豎了起來。
冉清顏走向門口,將門關上,“你干么那么害怕?我又不會怎么樣!彼侄哑鹆藷o害的笑容,“不是我說你,當初你跟葉奇磊開始交往的時候就應該要有隨時會被拋棄的自覺了,你用自己的大腦想想看,你長得不但‘其揚不貌’,穿的衣服像是人家救濟的,一點女人的自覺也沒有,而葉奇磊的身邊總是環(huán)繞著一堆又一堆看不完的美女,偶爾會換像你這種口味的女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來不讓冉清顏用嘴巴割自己幾刀,她是不會甘心離去的!澳阏f錯了,是其貌不揚才對!壁s不走她,柳于嫣遂移動艱難的腳步回到床沿坐下。
冉清顏的話對她極度脆弱的自信而言更是一大打擊,但她心里明白,冉清顏這些冷酷的話全是對的。
“你管我!庇直患m正了,冉清顏有點不爽,不過這并未影響她繼續(xù)打擊柳于嫣的高昂情緒,這只是開始,她要讓柳于嫣死得很難看,讓柳于嫣知道她冉清顏的臉不是柳于嫣這種人可以打的。
她也走到床沿坐下,與柳于嫣保持了一個距離,“現在史玉琪懷孕了,葉奇磊一定會負起責任的,你——被甩定了!
“那孩子又不一定是他的!”柳于嫣直覺的大叫,當她看到冉清顏又露出那種可惡的笑容時,才發(fā)現自己又被騙了,于是恨恨的別開臉。
冉清顏收起笑容。她早就覺得柳于嫣跟葉奇磊之間怪怪的了,柳于嫣有事沒事就往拍攝地點跑,而常會在晚上到休旅車上盯她的葉奇磊這陣子常不見蹤影,要不是今早她剛好瞧見柳于嫣哭著跑走,她不知道還會被他們騙多久?磥磉@女人不只丑,而且還笨得可以,像葉奇磊那種什么女人都好的男人怎么可能會對柳于嫣認真?真笨!
“這可難說嘍,畢竟史玉琪是他惟一一個從小到大、來往了二十四年的女人,而且,”她不懷好意的盯著柳于嫣,“你一定也相信了,要不然早上你不會哭著跑走!焙俸,她冉清顏雖然才十八歲,但可是個天才型少女,這種事甭想瞞過她銳利如鷹的雙眼。
“夠了!”傷口一再被觸碰,柳于嫣終于忍不住激動落淚。她為什么得獨自承受這份肝腸寸斷?為什么得忍受冉清顏一再的戳刺她鮮血淋漓的傷口?要是他們這些人不出現的話,這些根本就不會發(fā)生,她不要再假裝堅強了。
冉清顏沒料到她會在自己面前哭泣,一時之間怔住了,忘了自己應該再說些更毒辣的話,她不是應該更堅強的嗎?
還在怔仲之時,柳于嫣已經捉住她的胳臂,用力的將她往門口拖,毫不客氣的推出門外。
“我或許長得不漂亮,但我的感情全是出自內心的,像你這種任性又驕蠻的女生,除了會在這時候利用言語將別人的傷口刺得鮮血淋漓,你還會做什么?你又憑什么?”吼完了肺腑之言,柳于嫣痛心的關起房門。
門外的冉清顏仍在怔忡間,嘴唇微張,耳膜嗡嗡作響。
還在吃飯中的柳先知及柳王古意一聽到女兒大聲的哭罵著,馬上丟下碗筷跑了過來,看到的就是呆站在女兒門外的冉清顏。
“怎么了?于嫣怎么會叫得那么大聲?”柳王古意有些緊張的搖晃著冉清顏的手臂。她心想,于嫣再生氣,也從沒膽子大聲叫囂,呀,該不會是她私自將那張海報送給冉清顏,被于嫣看到,所以發(fā)飆了吧?一定是,看冉清顏兩手空空,一定是于嫣將海報又奪了過去,然后將冉清顏給趕了出來,剛還聽到于嫣喊什么“感情”的,那海報上的男人該不會是于嫣的秘密情人吧?
“冉小姐?冉小姐?”柳先知的五根手指頭在冉清顏面前晃了幾下,這才喚回她的神智。
接著,她嘴一抿,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那雙美麗的黑色大眼睛里紛紛落下,她嗚嗚的哭了起來。
那個可惡的丑女人,居然敢用那樣的話罵她,她們的“涼紙”是結定啦!
一下子,房里房外全是哭聲,不知發(fā)生何事的柳氏夫婦互相大眼瞪小眼,連要安慰都不知該從哪里安慰起。
不過……他們看著邊哭邊揉眼睛的冉清顏,心里想著,于嫣一定沒有人家哭得那么好看吧。
** ** **
“懷孕事件”曝光后的第二天,廣告完成,拍攝隊伍離開了,小鎮(zhèn)又恢復了以往的寧靜。
一個禮拜后的深夜,柳于嫣看到了她以為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的人。
她坐在門庭前望著散發(fā)柔和光芒的滿月,聽著樹枝在夜風里搖曳的唏嗦聲,在心中為滿天星斗連線,不讓自己去想其他事。
她很專心,專心到連葉奇磊何時來到自己身邊的都不知道,直到他的臉龐遮住了眼前的滿天星斗。
她愣了兩秒,回過神后,第一個在腦子里浮現的念頭就是——快逃。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早已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了,以至于還來不及行動,整個人就已經被他給緊錮在懷里,為了防止她大叫,他順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心平氣和的談談,好嗎?”他聲音沙啞的說,神情顯得疲累,他瘦了不少。
雖然早已打定主意不再和他有所瓜葛,但一旦他本人出現,柳于嫣的情緒還是產生了波動,卻已分不清是憂傷還是喜悅了。
確定她冷靜了下來后,葉奇磊才將手移開,兩人無言無語的并肩坐著。
在事件還沒發(fā)生前,他們也常這樣,在深夜里親密的偎在一起,聆聽彼此的心跳聲,現在,雖然他一如從前的坐在她身邊,但親密的感覺已然消失,一股疏遠感無形的隔開了兩人。
她的身體里已經產生了心結,她知道卻絲毫沒有想解開的意愿。
“史小姐……還好嗎?”望著遠方,她開口問。
當自己的情緒沉淀下來、思路清楚了,她就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她跟他之間的差異太大了,就算沒有發(fā)生這件事情,日后還是會因差異而生出掛礙,說她膽小也好、懦弱也罷,就算他不是史玉琪肚子里孩子的父親,她也要將這段感情結束掉,她不要再受一次這種情傷,那種椎心之痛會讓她崩潰。
“比我還好!彼差^看她,她抱著膝蓋,蜷曲著身子,“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這幾天他打了無數通電話,她連一通也沒接。
“我在趕稿。”她撒謊。若接了電話,她所有的決心將化為沙塵。
葉奇磊布滿火紅血絲的眼一瞠,捉住她的手腕,“你說謊!你相信報紙上的話,以為史玉琪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所以不接電話也不聽我的解釋,對不對?你對我的信任就只有這么一點點嗎?”他忍不住心里的激動,愈說愈大聲。
“你是要讓鎮(zhèn)民在半夜爬起來看我們吵架嗎?”柳于嫣忍著手腕上的痛,緊張的低嚷。
“有什么不可以?我們是戀人不是嗎?哪對戀人不吵架?”她的態(tài)度令他憤怒,仿佛與他在一起是件羞恥的事般,就為了史玉琪這件事?
月亮柔和的光落在她微側的臉上,映照出她浮現的哀傷,“你已經不在乎這會帶給我困擾了嗎?還是你已經不在乎我的存在會讓你困擾了?”
葉奇磊的臉在瞬間鐵青,“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再跟你繼續(xù)下去了。”她垂下眼瞼。
他放開她的手,掐住她的臉頰,修長的手指陷入了她柔軟的臉頰中,“看著我!彼淅涞恼f。
柳于嫣在內心掙扎了一番,才又抬起如泣如訴般的秋水明眸。
他是無法對這樣澄澈的眼睛發(fā)怒的,于是他松了手,費力的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再開口時的語氣溫柔中帶著懇求,“別說這種話好嗎?如果是為了史玉琪的事,我可以發(fā)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從小到大,我都只當她是妹妹,從來不是報紙上寫的那種關系,你別相信那些報導好嗎?”他愛憐的將柳于嫣小巧的臉龐捧在手掌心里。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愛她愛到如此深的地步,她不是女朋友中最美麗、最吸引他的一個,但在醫(yī)院的這幾天,他就是沒來由得想她,想得快瘋了,而她不接他電話的那種煎熬更是令他無法忍受,費盡千辛萬苦擺脫記者和情緒不穩(wěn)的史玉琪來見她一面,怕的就是她會受報紙上的報導影響,沒想到他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柳于嫣的臉在他的手掌里搖晃,也將成串成串的淚水搖下了眼眶。
“你不在我身邊的這幾天,我已經想清楚了……”她艱難的咽下喉口的硬塊,“就算沒有發(fā)生這件事情,我們還是不可能會有結果的!彼蠡诖魃狭怂偷碾[形眼鏡,在這個時刻,她寧愿眼前的他是模糊的。
葉奇磊倒抽了口氣,“你在說什么?我不是已經說了我跟史玉琪……”
“跟這件事沒有關系!”她打斷他的話,“而是我已經理清了自己的感情,我根本就不愛你!彼幌蚴桥橙醯模丝虆s能毫不退卻的直視著他的眼睛。
葉奇磊也就因為知道她并不勇敢,卻能直視著他說根本就不愛他,讓他心口有如被狠抽了下,臉色驀地慘白。冰冷的雙手滑下了柳于嫣的臉龐,兩簇火焰在他黑沉沉的眼底閃動。
“你又在說謊了,你是愛我的,否則你看到報紙的那天早上你不會哭著跑走!
“我二十六歲了,從來沒有談過戀愛,而你,是第一個吻我、對我溫柔、呵護我的男人,突然間聽到那件事,剛開始的碓是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傷心哭泣是自然的情緒反應,但是那并不是愛,充其量只不過是種迷戀,就算對象換成別的男人,我的反應還是一樣!彼穆曇粼谖⑽㈩澏叮Ρ犞劬φf著違心之論。
話雖說得灑脫,但她知道再也沒有別人可以讓她有這種刻骨銘心的感覺了。她的眼淚不再流出眼眶,而是泊泊的流入了身體里,刺痛了不斷擴大的傷口。
驀地,葉奇磊低下頭狂暴的攫獲她的唇,恣意的輾轉吸吮。他的吻一向是溫柔呵護的,現在卻變成了狂風驟雨,將柳于嫣整個人卷入其中,奪走了她的呼吸和理智。她潛意識里知道自己不該回應,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在他不斷需索的時候,她只想要給予,明知這只會讓彼此更加痛苦。
狂風驟雨過去,葉奇磊氣息粗重的將她摟在懷里,“別的男人能給你這種感覺嗎?我不信你會對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有這么激烈的反應,你不適合說那種謊,你明明就是愛我的,就像我是愛你的一樣,別再說那種話了!彼硢〉纳ひ衾飵е煅。此刻的她是如此的嬌小而脆弱,他真恨不得將她被入自己的身體里。
他說他愛她了。一句話輕易的擊潰了柳于嫣偽裝的堅強,她反手抱住他,在他懷里痛哭失聲。
她什么都不求了,有差異她會努力補齊、有掛礙她會堅強面對,只要他愛她,一切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了。
葉奇磊只是靜靜的將她抱在懷里,讓她盡情哭泣,他知道她這幾天所承受的壓力不比他少,這從她不擅長說謊,卻得說謊騙他這點看得出來,想到她纖弱的肩膀得承受如此沉重的負擔,他心里不禁陣陣發(fā)疼。
等到懷里的哭泣轉為哽咽,他才拉開她,拭去她滿臉的淚痕。
“等我將這件事處理完后,我會請人到你家向你父母提親,然后我們就結婚!彼呀浾埲巳デ宀樾$鬟@幾個月以來與何人交往最頻繁了,找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只是遲早的問題,但不知怎的,他心里老是有種不祥的感覺,也許是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那么早結婚吧?他想,不過,為免今晚的事再度重演,他寧愿早早被套牢。于嫣是第一個令他有共度一生念頭的女人。
“結婚?”她有些不敢相信,喃喃的重復著。
“嗯,”葉奇磊堅定的點點頭,再度將她摟進懷里,“我們結婚。”只有讓她成為他的,他才能安心。
在他懷里的柳于嫣,眼淚又流了出來,不過她的唇角卻帶著幸福的笑。
地上這對有情人綻開了笑靨,絲毫未曾察覺天上正緩緩飄來一片烏云,悄悄的掩蓋住了明月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