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昀的情況比昨天好多了,雖然燒還沒完全退,但至少沒昨天那么嚴(yán)重了。
感冒藥的藥力讓他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夜幕低垂,柳于嫣準(zhǔn)備要回去時,他才醒了過來。
“我要回去了,稀飯我給你放在床頭柜上!彼嗥鹱约旱钠ぐ。
“等等,我送你!彼崎_棉被,全身酸疼的骨頭痛得他眉頭直皺。
“不用了!”她連連搖頭。
“應(yīng)該的!彼麍猿帧
拿了外套披上,他送她走到大門口。
“你的男朋友真是個幸福的家伙,能有你這么一位溫柔的女朋友!彼w慕的說。
柳于嫣的臉上頓時散發(fā)出幸福的光彩,“哪里,我男朋友是這世上除了父母以外最呵護我、對我最好的人,幸福的人應(yīng)該是我才對。”兩朵幸福的嫣紅飛上了她的兩頰。
羅昀知道自己沒希望了,心里忍不住一陣陣失望,“對了,你拿到你的筆記本了嗎?”他突然想起那本紅色本子。
“筆記本?”什么筆記本?她一臉迷惘的看著他。
“就是一本紅色的筆記本呀,你昨晚掉在我的床邊,你男朋友沒拿給你嗎?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又怕你急著用,所以我就叫我的助手送去‘聯(lián)奇’交給葉奇磊,因為你說過你男朋友在他的公司上班。其實如果早知道你今天還會來的話,我就會放在家里等你來拿了。”羅昀不好意思的笑著,目光移到她臉上,發(fā)現(xiàn)她一張臉竟然變得慘白,著急的問:“怎么了?你不舒服嗎?”羅昀傾身,輕搖了下她的肩膀。
柳于嫣的耳朵早在他說那句“送去‘聯(lián)奇’交給葉奇磊”時失去了功用,再也聽不到他接下來所說的任何話。
她轉(zhuǎn)身跑進電梯,也不理羅昀在身后擔(dān)心的沙啞叫聲。
獨自一人待在電梯里,她的心臟因緊張而跳得飛快,整個人因恐慌而變得冰冷。
怎么辦?葉奇磊一定是知道了她昨天到羅昀家的事,所以今天早上才會打電話試探她,并暗示她說實話,結(jié)果她還是隱瞞了他。他一定很生氣,說不定現(xiàn)在正站在套房前等著她回去,
電梯門一開,她立刻沖了出去。她拚命跑著,冷冷的風(fēng)從她耳旁呼嘯而過。
她還怪他不信任她,結(jié)果呢?是她不信任他,他給了她機會解釋,她卻選擇欺瞞。
大喘著氣的跑回套房,門前空空蕩蕩的,葉奇磊沒來。
她立刻打開門,抓起電話,撥了葉奇磊家的電話。耳邊傳來的是電話答錄機的聲音,她慌張的看了眼壁鐘,十點了,小琪早上床睡了,葉奇磊還沒回家嗎?她讓電話多響了幾聲,還是沒人接,于是掛了電話,想打他的手機。
食指在空中停頓住,心涼了一半,她忘了他的手機號碼。以前都是他打給她的,所以她也就沒常去記他的手機是幾號了,連他在“聯(lián)奇”的電話號碼也一并忘記。
無奈的,她只好又打回葉家,留下口訊,希望他回家聽到后能打給她。
她在電話旁守到東方天際露出了魚肚白,葉奇磊始終沒有打來。
不知不覺打了一下盹,一下子就又驚醒了過來,望向壁鐘,已經(jīng)早上六點了,她急忙起身梳洗,心想,空等不如親自去解釋清楚。
半小時后,她站在葉奇磊的家門口,伸手按了電鈐。
開門的是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盆的史玉琪,她一看到站在門外的柳于嫣,原本沉重的臉色更顯沉重,她將柳于嫣拉進屋里。
“于嫣,葉奇磊已經(jīng)看到令天早上的報紙了,他在書房里,你自己小心一點!彼⌒÷暤牡驼Z,離開時還加了一句,“放心好了,對于報上寫的事,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史玉琪的話將柳于嫣弄得更加忐忑不安了。報紙又寫了什么了嗎?
她敲敲書房的門后走了進去。
葉奇磊坐在書桌后,書桌上攤著報紙,和她遺失的紅色筆記。
“磊,我可以解釋。”她走上前,有種虛脫的感覺,沉默不語的他令她惴惴不安。
“哪個?”他的聲音疏遠(yuǎn)冷漠,冰石般的眼眸鎖住她的,“這個?還是這個?”他手一揮,紅色筆記和報紙落了地。
柳于嫣蹲下身子,伸出顫抖的手拾起紅色筆記,當(dāng)她看到報紙上斗大的標(biāo)題時,腦子里一陣暈眩,臉色瞬間慘白。
羅昀與女友的深夜約會,兩人狀甚親密!
字旁依然附了張照片,是羅昀昨晚送她到門口時被拍下的,他的手搭著她的肩,上身微傾,看起來就像他要吻她的模樣。
事實不是這樣的!那時她在被羅昀的話駭?shù)媚樕l(fā)白,他只是關(guān)心的要看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而已呀!他們?yōu)槭裁匆眠@種聳動的標(biāo)題配上如此曖昧的照片?她的心一下子涼了大半截。
“你要解釋哪個?”葉奇磊冰冷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柳于嫣倏地抬起頭,他的表情像是宣判了她的死刑。驀地,她了解自己再怎么解釋也沒用了,他早已認(rèn)定她跟羅昀有了什么,認(rèn)定她背叛了他。
這個認(rèn)知讓她的心臟就像被狠狠的掐住般,痛得她無法呼吸。
半晌,她拿著紅色筆記站起身來,低垂著頭,一語不發(fā)的走向房門。
走了兩步,她的手腕立刻被狠狠的抓住。
“為什么要逃?你不是要解釋嗎?你解釋呀!”葉奇磊咆哮著,胸膛因爆發(fā)的怒火而激烈起伏。
她永遠(yuǎn)不知道當(dāng)那名叫小方的男子拿著紅色筆記本到他辦公室來,說是柳于嫣掉在羅昀家里時,他是用什么心情度過那一整天的。
柳于嫣揚起眸子,大而清亮的眼眸此刻卻滿溢著深深的傷痛!拔医忉層杏脝?”她幽幽的問。
“有沒有用我自己會判斷,現(xiàn)在我要聽你的解釋!”她居然想一句辯白都不說的轉(zhuǎn)頭就走,有了新人就不要他這個舊人了嗎?他還是頭一次被人當(dāng)傻瓜耍,而且還是被自己深愛的女人!
“兩天前我又遇到了羅昀,他發(fā)著高燒,正要去藥房買藥,我看他連路都走不穩(wěn)了,所以就替他買了藥,并送他回家,照顧他到晚上十點才回家,本子大概是在那個時候掉的。”她將事實說出。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為什么昨天早上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不說實話?還騙我說是去探朋友的!你跟他的交情已經(jīng)好到一探就是一整天了嗎?”青筋在葉奇磊的額上不斷跳動著。她編故事的能力真差,還是她還仍舊把他當(dāng)白癡?
“那是因為我們之前曾因為羅昀的事吵過架,我討厭跟你吵架,所以才沒將事實告訴你的呀!”他話里影射的含意讓她更加難受,她忍住淚水,不讓它奪眶而出。
“為什么不說你是為了想腳踏兩條船才撒謊騙我?說什么為了小琪,不想搬回來,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藉著地利之便跟羅昀幽會!他吻了你幾次了?他撫摸過你純潔無暇的身體了嗎?你打算什么時候甩掉我?”他在“純潔無暇”四個宇里加入了鄙夷,一想到她可能已經(jīng)跟羅昀發(fā)生過關(guān)系,他就恨不得殺了她!
柳于嫣的臉上毫無血色,“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不知道……”她低喃著,淚水滑下她的臉頰,覺得自己的心正在慢慢死去。
“回答我!”他狂吼著,像一頭負(fù)傷的野獸,只想讓對方與自己一樣鮮血淋漓。
“不!”她瘋狂的甩著頭,“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為什么不相信我,我自始至終愛的只有你一個,我沒有腳踏兩條船、沒有跟別人幽會、沒被別人吻過、更沒有被人碰過,不要再傷害我了,我不要承受這種罪名……”她虛軟的滑到地板上,不?奁,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成了碎片。
葉奇磊放開她的手,任由它垂落地面,他深吸口氣,“你可以不用承受這種罪名,我們分手吧,你盡管去找你的羅昀,專心‘照顧’他好了!”
柳于嫣停止哭泣,倉皇的抬起頭,看著他頭也不回的朝房門走去。
“當(dāng)初你曾要我不要相信報紙上的話,為什么你現(xiàn)在就相信了呢?”她喊著,“為什么不相信我的解釋?我不要分手!我不要!”
他握著門把的手有一瞬間的遲疑,一咬牙,決絕的打開門并關(guān)上,將她一個人孤獨無援的留在書房里。
柳于嫣哭得無法自己。
葉奇磊出去后,史玉琪打開書房的門,挺著肚子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抱住她。
“不要哭了,葉奇磊那個大笨蛋!我會讓他后悔這么對你的!別哭了……”史玉琪邊哭邊說,不斷拍撫著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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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奇磊駕著車,直接往公司的路線駛?cè)ィ阪痰钠V聲卻一直在耳邊盤繞著——
“當(dāng)初你曾要我不要相信報紙上的話,為什么你現(xiàn)在就相信了呢……”
他用力甩甩頭。
“我自始至終愛的只有你一個……不要再傷害我了,我不要承受這種罪名……”
“該死!”他狂吼一聲,驀地方向盤一打,改駛往羅昀的經(jīng)紀(jì)公司,他要親自去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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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把于嫣藏到哪里去了?”一個禮拜了,這一個禮拜以來葉奇磊無時無刻不在問這句話。
他已經(jīng)后悔了,他現(xiàn)在只想知道于嫣在哪里?好向她懺悔。
當(dāng)他一個禮拜前沖到羅昀的經(jīng)紀(jì)公司找羅昀,得到的卻是羅昀因發(fā)燒在家休息的答案時,他的背脊開始發(fā)汗,等他又沖到羅昀的住所,看到的是一臉病容的羅昀時,整個人已經(jīng)冷汗淋漓了。羅昀還要他多多關(guān)照于嫣的“男朋友”,因為在羅昀高燒快死掉時,是她救了羅昀。
她說的都是真的,而他居然將真話當(dāng)成了謊言,還對她說了那么多混帳話!
當(dāng)下他就開車回家了,他要乞求她的原諒,并收回分手的話,只要她肯原諒他,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當(dāng)他回到家,于嫣已經(jīng)不在,連小琪也一起消失了,直到當(dāng)天下午,她才挺著大肚子,施施然的回到家。
他知道是她將于嫣藏起來了,因為于嫣沒有在小套房,也沒回極南小鎮(zhèn),于是他放低姿態(tài)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只為得到于嫣的下落。
坐在沙發(fā)上吃堿酥雞的史玉琪,冷膘葉奇磊一眼后,又將注意力放回電視上。
她堅決的說:“我不會跟你說的!焙,誰教他當(dāng)初要那么對待于嫣,他最好多痛苦一點、多自責(zé)一點,這樣以后他才會懂得珍惜于嫣。
他忍無可忍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說呀?”他都已經(jīng)如此低聲下氣了,她還想怎樣?
“等到我要生的那一天呀,到時候于嫣會來照顧我的,所以,”她“啪答”一聲關(guān)掉電視,手撐著腰站起身來,“你就祈禱我生產(chǎn)的日子快點到來吧!彼_一個假笑,轉(zhuǎn)身回到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她要生的那一天?!那不是還有一個多月嗎?他不要等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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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奇磊相信史玉琪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天使轉(zhuǎn)世,因為他比預(yù)產(chǎn)期提早了兩個禮拜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柳于嫣直到史玉琪生產(chǎn)后的第三天、能下床打電話后,才慌慌忙忙的跑到醫(yī)院來。
一進入史玉琪的專屬房間,她就看到葉奇磊守在病床邊,而病床上則空無一人。
柳于嫣身子一僵,咽下喉間的硬塊,避開他灼灼炙人的目光,將帶來的補品放到房里的桌上,臉色始終是蒼白的。
“小琪人呢?”她低著頭問,拿著補品的手是顫抖的。
“去看孩子了!彼卮,熾烈的目光未曾須臾離開過她的身上,慚愧的看到她清瘦了些。
“是嗎?”她試著微笑,但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她拿出一只保溫杯,“我去弄些熱開水!彼是無法忍受與他同處一室,那傷痛的感覺會令她崩潰。
葉奇磊在她跑出房間前擋在她身前,柳于嫣立刻有如驚弓之鳥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個箭步將她緊緊擁入懷里,她驚喘一聲,手中的保溫杯落到地上。
“原諒我!我當(dāng)時一定是瘋了才會對你說那些話!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個該死的混蛋!隨你怎么懲罰我都可以,打我、罵我、踢我、踹我,就是別再離開我身邊了,你消失的這幾天我過得像個行尸走肉,沒有你的日子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于嫣,原諒我,不要再離開我了!彼穆曇羯硢≈袔е煅剩驈男牡咨钐帒曰,他緊摟著地,仿佛不這么做她便會消失不見似的。
柳于嫣早已哭得柔腸寸斷了。他的后悔她早就知道了,小琪總會在電話中提起,可是他那天離去的背影是那么堅決,所以她從不敢奢望,現(xiàn)在被他緊緊的抱在懷里,親耳聽到他的懺侮,她的委屈傷心再也隱藏不住,藉著淚水全宣泄出來。
“我不知道……”她低泣,她心中的傷口仍未愈合。
葉奇磊惶恐的放開她,他的眼眶含淚,“別說你不知道,我發(fā)誓以后如果我再懷疑你的話,我就不得好……”
他的賭咒被柳于嫣的手捂住,她淚眼迷蒙里盡是驚惶無措。
“我說過,我自始至終只愛你一個,過去是,現(xiàn)在也是。”就算他曾那樣傷害她,她愛的依然只有他。
葉奇磊感激的吻住她,藉著深情的吻向地傳達他至死不渝的深情。
當(dāng)他抑制不住的將她放到病床上時,她臉紅的推著他。
“會被小琪看到!彼粑贝俚恼f,她還沒被欲望沖昏到忘記這里是什么地方。
一陣尷尬的咳嗽聲響起,史玉琪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房間里了,柳于嫣連忙推著葉奇磊站起身來。
“我很想叫你們不要顧慮我,可是我的傷口還沒好,床我還要用!笔酚耒餍ξ恼f,來到床上半躺著。
他對她使了使眼色,她立刻會意的說:“對了,我令天已經(jīng)將離婚證書交給律師處理了,等六個月后,你們就可以結(jié)婚了。呃,不過,于嫣,如果你已經(jīng)改變主意不想嫁給他了,我會站在你這邊的!敝劣陔x婚的事曝光后引起什么震撼,就讓它去發(fā)生好了。
葉奇磊對她瞪大了眼睛。她在說什么呀?他深情款款的看著柳于嫣,“于嫣,說你愿意嫁給我。”
柳于嫣幾乎要融化在他眸中的熱度下了,“我不知道……”她猶豫著。
她的回答像一記悶雷,直接落在他的腦門上。
“你剛剛不是說自始至終都愛我一個的嗎?”他試圖喚回她的記憶。他們剛還熱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不記得了嗎?
“愛你并不一定要嫁給你。”
“于嫣……”再熱吻一次不知道能不能讓她改變心意?葉奇磊在心里打著如意算盤。
“不過,”柳于嫣終究還是不忍見到他失望的模樣,“如果你肯重新追求我的話,或許我會改變心意!
他眼睛一亮,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真的?”
“嗯,就以這六個月為限,如果你這六個月表現(xiàn)得讓我覺得滿意的話,我就愿意嫁給你,呀——”葉奇磊突然將她摟進懷里,她尖叫一聲。
“那就從現(xiàn)在開始追求吧!”他再次吻住她的唇。
史玉琪又悄悄的溜出房間。他們兩個這樣,害她也想談戀愛了。
她想起了冉摩利,他回美國后打了好幾通越洋電話給她,似乎對她有意思,如果她跟他戀愛順利的話,以后就能以大嫂的身分虐待冉清顏了!
冉清顏被自己整得東倒西歪的模樣讓她得意的笑了起來。至于房間嘛……就讓給里面那對善良又好心的熱戀中男女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