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庭浩吸口氣,伸手推開掛著「寵物の天堂」木頭招牌的白色木柵門,但在踏進(jìn)去前他忍不住起了些許遲疑。
其實這case他大可讓Steven或是保羅或是其他阿貓阿狗手下來磨,而不需動用到他這總裁親自「下!,甚至他還可以請些高手來查帳、來制造麻煩,或是采用任何他輕而易舉便能想出來的奸商手段,但他卻都沒做,只是親自來了。
是因為一方面他不相信天底下有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另一方面則是真有些抱著想湔雪前恥的念頭吧。
被一個小女人說成了像一條狗?!
他破天荒地讓人嚴(yán)重打擊到了自信。
他雖不好色,卻因身價及容貌在女人圈里還算吃得開,任何重要餐宴,只要他一通電話,多得是自動撲過來的名門淑媛,三十二歲仍是單身,是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女人比賺錢還要吸引他罷了。
嘔了幾天,氣已經(jīng)消,換上的是不服氣,所以他又來了,一方面是想盡快搞定那塊山坡地,另一方面自然是想讓小花癡將眼抹干凈,吞回先前說他像條狗的話。
他來了,不同于往日的率性隨意,稍微裝扮了一下,Cerruti的白色羌皮風(fēng)衣,F(xiàn)ENDI的合身絲絹襯衫,Hugo Boss的煙管褲,他向來不是崇拜名牌的人,卻也懂得名牌會讓人外表加分的神奇效果。
衣服是庭耶陪他去挑選的,因工作關(guān)系,他在世界各地來來去去,鮮少一個地方會待超過三個月,幾乎是以飯店為家的「高級」流浪漢,既不重吃又不重穿,衣物向來由當(dāng)?shù)氐奶貏e助理代為打點,這還是頭一遭,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端詳起了這些動輒上萬,貴得讓他面容刷白的衣物,套在他身上會是什么樣的效果的。
「放心吧!顾雇ヒ昧ε呐乃募纾改愦┻@個樣子去,除非她是個瞎子才會又把你跟狗聯(lián)想在一塊的……瞧!多么的完美……」他不住嘆息了,「又多么地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猛獅呀!」
斯庭浩用眼白讓小弟住口,他不要像狗像獅像任何動物,他只要像人就好!
他打開木柵門踱進(jìn)了前院,時值午后,透過落地窗卻沒見著餐廳里有人,正自疑惑間,一團(tuán)白影朝他飛奔了過來,在他還沒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前,白影已然化成了飛箭,咻地往他懷中射來,不及閃避,他下意識地伸手接牢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捉緊『倚天劍』,千萬別讓牠給跑掉了!」
倚天劍?!
斯庭浩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誤闖人家的拍戲現(xiàn)場?他將視線降低,正好和雙手夾緊了的倚天劍,眼兒對了上。
倚天劍沖著他不住吐舌呵呵諂笑,根據(jù)他這幾天上網(wǎng)所得到的知識,這柄倚天劍的正確學(xué)名,該是叫做「騎士查理王獵犬」的吧!
一道香影晃來,是那包著頭巾的小花癡服務(wù)生。
「謝謝!謝謝!」
祁小艾忙不迭地道謝,伸過手想從斯庭浩懷里抓回倚天劍,卻在小手輕劃過他胸膛時,氣息一緊,瞳孔放大,認(rèn)出了他來。
「是你!」她喜不自勝地大叫,甚至忘了手上的動作,「你……你……你又來啦!」
「是我!
對于她的熱情斯庭浩只是冷冷回應(yīng),因為他正忙著瞧倚天劍在他衣服上留下的斑斑「劍」影──那凌亂不堪的圓圓足印,一瞧之下,低低惡咒連連,并且快手將倚天劍塞回她懷里。
該死!這身名牌衣物的效果都還沒出來,就已先成了狗狗踩腳布!
聽聞一陣呵呵傻笑聲,斯庭浩抬起頭,看見那小女生又在對他發(fā)出花癡般的憨笑,甚至狀似要淌落口水了,他不禁微皺眉,不允許自己感到得意,以他的年紀(jì)及閱歷,實在是不該受到她的半點影響的。
但怪的是這小女生的一言一行早已影響了他,要不,他又怎會受了氣后還是要親自再來?且還莫名其妙砸下重金去買了這一身衣物。
他和女人約會幾時曾如此慎重過?別說是買衣服了,就是想騙得他的一束花都不容易。
在發(fā)現(xiàn)自己活了三十二個年頭,頭一回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時,斯庭浩微微起了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生病,就為了被一個花癡小女生所激?
祁小艾沒理會他的怪異神情,眸光熾熱地鎖緊他的臉龐。
「本來我好擔(dān)心你已經(jīng)讓我給嚇跑,再也不敢上門來了!
差一點!
他原想這么說,卻咬住了舌頭,因為不想再多耗時間在這花癡服務(wù)生的身上了。
他將心思放回公事,轉(zhuǎn)頭環(huán)顧四下,「今天妳們沒做生意嗎?」
麻煩,如果小女生的老板不在,那他不是還得再跑一趟?
「有哇!有哇!」祁小艾笑著同他一樣看著四周,「你看不到人,是因為人都在后院那一邊!
后院?!
斯庭浩還沒弄懂是怎么一回事,已讓她一手抱著倚天劍,一手勾挽住他的手臂往后院走過去了。
「你聰明,來的正是時候,我們今天辦了個『落水狗飆水大賽』,可以押彩金的,既好玩又有錢可以賺,好康得不得了!
一邊走,他一邊睇著她神采奕奕地向他解釋起比賽內(nèi)容;顒邮怯伞笇櫸铯翁焯谩怪刑暨x出三只店狗,與來店里消費、并要參加比賽的限齡小型犬,一塊參加游泳比賽,冠軍狗可以得到雜志專訪一篇、一箱狗罐頭,以及三千元的「寵物の天堂」消費抵用券。
而那只被她抱在懷里,試圖臨陣脫逃的倚天劍,正是三位店狗中的主力戰(zhàn)將之一,另外兩只分別是叫做「彼得潘」的蝴蝶犬,以及叫做「小番薯」的博美狗。
「那么『屠龍刀』呢?」
話甫出口斯庭浩就后悔了。
白癡!他暗暗咬舌懊惱,怎么會讓這小女生給洗腦,問出這樣無聊的問題?他該問的是「妳的老板呢?」才對!
「你真的聰明喔!」
祁小艾眸光熠熠生輝,快樂滿面。
「不愧是阿富汗獵……嗯……沒事、沒事……」她吐吐舌,因為看見了他沉惱的眸色。
怪哉!明明是句贊美詞的,怎么好像讓他給當(dāng)作了羞辱?
為了轉(zhuǎn)移他的心思,她又快快啟口,「沒錯,倚天劍的同胞弟弟正是『屠龍刀』,牠也是一只精力充沛的十個月大騎士查理王獵犬,只是牠比較不中用,怕水,而且前兩天剛拉過肚子,所以不能夠下場比賽!
繞過餐廳之后,斯庭浩果真見著了人山人海的場面,尤其是小孩子,恰逢假日,大人小孩和一堆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狗兒全都擠在水池邊,加油聲熱鬧喧天。
看見那座水池,斯庭浩在心底皺眉,同計算機(jī)一般的腦子又開始自動運(yùn)作了。
真是浪費,水池長三百、寬五十公尺,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能算小了,如果里頭不是放狗而放的是人,依人頭來計費,那么現(xiàn)在在他眼前晃動的,不就是正在向他微笑的鈔票了嗎?
還有水池畔可以架設(shè)自助式B.B.Q,一個人收七百元,成本卻不到七十元,可以凈賺十倍以上……
「你說什么?」
好半天后他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祁小艾正疑惑地看著他。
「沒什么……」
斯庭浩輕咳回神,沒打算和個小孩子分享大人的想法,徑自將眼神投往在人群中忙碌穿梭著的寧雪,認(rèn)出了她就是那天守在吧臺里的清麗女子,兩次來他都只見著了她們倆,不難想象,那個女人正是他的目標(biāo)──山坡地的頑固女地主。
他輕咳一聲,另尋話題,「我只是覺得妳們這樣很辛苦,不但要照顧餐廳,還要辦活動!
聽他這么說,祁小艾點點頭,并忍不住嘆口氣,「我也知道很辛苦,但沒辦法,誰讓我們?nèi)卞X用呢?」
「錢」字讓斯庭浩的耳朵自動豎直,他側(cè)過臉,試圖用著最平靜的語氣詢問:「『寵物の天堂』……缺錢用嗎?」
不知曉對方僅是在試探的祁小艾,更加用力地點頭。
她將懷中的倚天劍抱高,下巴壓在狗兒身上,嗓音透出無奈。
「當(dāng)初為了打造『寵物の天堂』,所以向銀行借了不少錢,前一陣子天天下雨,生意自然受到影響,再過不久,這里可能就會因為沒有錢支付貸款,而要被查封了!
真是天助我也!
雙眸大亮,斯庭浩幾乎想要大笑了。
深吸口氣他強(qiáng)捺下了笑意,并在語氣中注入些許虛假的關(guān)懷,將深思的眼神再度投往寧雪身上。
「如果是這樣,那么妳的老板一定很煩惱啰?」
「啊?我的老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她登時了然,「你是指小雪?」
他皺眉頭,「妳都是這么稱呼她的嗎?」
她輕笑一聲,「要不然該怎么叫?她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兼死黨!
「大學(xué)?!妳已經(jīng)讀大學(xué)了?」
老天!
他原先還猜她頂多是個高一生,這個小女人也「晚熟」得太厲害了吧?
祁小艾看見他一副跌破眼鏡的傻樣,小手松開他,并放掉了倚天劍,樂不可支地開懷大笑。
「何止是讀大學(xué)呢,我都已經(jīng)畢業(yè)三年了,說到這兒,我們好像還沒有好好地正式自我介紹過呢……」
她打住了笑認(rèn)真瞧著他,雙目熠熠有神,臉頰紅通通的,朝他伸出一只小手。
「你好,我叫祁小艾,『寵物の天堂』的老板,以后還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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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況激烈,站在高處的斯庭浩遠(yuǎn)遠(yuǎn)瞧著。
即便下頭熱鬧喧天,他始終像個不受影響的神祇,隔著距離,遙遙地、漠不關(guān)心地冷瞧著腳下所發(fā)生的一切,慣有的尊貴傲漠全掛在臉上。
在思及祁小艾說他這樣的表情像煞了阿富汗獵犬后,他的面部神經(jīng)微微抽搐,卻因不知該如何改變而心生懊惱,最后他嘆口氣抹了下臉,無聊!他打從娘胎出來時八成就這一號表情了,怎么會因為怕被她說像狗,就得逼自己改變?
那祁小艾算什么?他忿忿不平地想著。
她只不過是個比別人嬌小、心靈幼稚,且聒噪了很多很多的小女人罷了,長得不美又不艷,身材平板無奇,真不懂他干嘛會那么在意她的想法?
更何況在知道了她的真實身分──他的敵人之后,對于她,他已經(jīng)貼上了「敵軍將領(lǐng)」的標(biāo)簽了,除此之外,他實是不該再多去在意她的。
但想歸想,要他別去留意她的存在卻不容易。
好比說他站在這兒整整一個下午,他的眼眸總會三不五時地自動發(fā)現(xiàn)「敵軍將領(lǐng)」的所在,因為要不去注意到她太難了,人群中跳得最高、叫得最大聲、最興奮的,全都是她。
五場比賽下來,倚天劍奪冠兩回,小番薯一次,彼得潘不太中用,正值發(fā)情期的牠,一放下地后,眼神大亮地立刻跑去追逐別的小母狗,全然沒將主子的威脅放在心頭,所以最后的兩場比賽都是由客人的愛犬奪冠。
但奪冠與否其實并不是祁小艾的重點,在方才她就已經(jīng)和他解釋過了。
參加比賽的狗主要交報名費兩百,旁邊的彩金押注,一張彩券一百元,她是莊家,穩(wěn)賺不賠。
此外還有幾家寵物雜志社的從旁贊助及全場實錄專訪,這些都將成為「寵物の天堂」打響知名度的利器。
「要有廣告才得以生存!」比賽前,她在他面前一再解釋著,「現(xiàn)在寵物餐廳一間接一間的開,如果特色不夠,想要長期吸引住心思多變的客人,那可難著呢!」
斯庭浩在腦海中懶懶地轉(zhuǎn)著念頭,他是可以教她一些賺錢的手段,但他卻一個也不想告訴她,因為他必須見著她失敗,然后他才能有機(jī)會逼她賣出那塊山坡地,犧牲了她的夢想,好完成他的夢想!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更何況她跟他毫無關(guān)系的,若是在以往,無論他曾經(jīng)和多少人交手,他從不曾心軟……在全世界人的眼里,他不過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罷了。
回過神來后,他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黃昏,人群漸漸散去了,突然,一團(tuán)粉影跳過來攀緊他手腕用力搖晃。
「庭浩、庭浩,我們賺了好多錢耶!」
他將眸光兜回那攀住他又笑又跳的祁小艾,想不出自己是在何時曾經(jīng)同意過,讓她直呼他的名字的,但他想了半天又?jǐn)D不出反對的詞,在她那么興高采烈的時候。
「是嗎?」
他淡淡回應(yīng),沒將手臂從她的小手間拔出,不拔是為了怕她起疑,他如是做著解釋,而不愿意承認(rèn)是在下意識間,習(xí)慣了她的熱情相待。
「可我看見了彼得潘,牠不是臨陣脫逃了嗎?」
「哎呀!快別提那氣死人的小東西了!」祁小艾嘟高著玫瑰似的唇瓣。
「不過別擔(dān)心,牠會受到當(dāng)有的懲罰的,雖然我們有個不中用的彼得潘……」她收下了懊惱,再度綻出了甜笑,「但我們還是由投注臺及報名費里賺了不少,還有那些來參加比賽的人都點了果汁和餅干,剛剛我和小雪粗算了下,扣到成本及食材,我們呀,嘿嘿,凈賺了五萬塊!」
她孩子氣地比出五根蔥嫩纖指,抬高胸膛一臉的得意,「聽清楚了沒有?是五萬塊而不是五千塊喔!怎么樣?我們很厲害吧?」
他斂目頷首,沒告訴她,說他平日和人談交易時,慣常都是用五「千」萬來做單位的。
「小雪說這五萬塊雖然還不足以應(yīng)付銀行貸款,卻已夠咱們餐廳付出幾日的食材費了,只要我們將這些錢好好運(yùn)用,用賺來的錢去繳貸款,或者是拜托銀行再通融幾天,也許呀,錢不夠的危機(jī)就可以暫時的解決了。」
是「暫時」而不是永遠(yuǎn)!
斯庭浩告訴自己,并暗自思索,如果他真要出手扳倒這小丫頭,可能會比扳倒一只螞蟻來得容易,因為她太笨太純,又太容易相信別人,他將沉思的冰眸抬高,定定覷著眼前興高采烈的祁小艾,突然不想就這么快扳倒她,好享受勝利的果實。
為什么呢?他問著自己。
是因為這樣的勝利太過輕而易舉,簡單到連他都不屑為之吧。
還有一點,他不能否認(rèn)是因為喜歡看見她的笑臉,如果能在扳倒她之前,多看幾回這樣的真摯笑臉,反正這些都改變不了最后的結(jié)局的,那么,他其實是沒有損失的,不是嗎?
就先讓她開心一陣子,也讓他好好休息一陣子,反正這一次回到臺灣,他本來就是抱著半休息半工作的心態(tài),不是嗎?
壓根沒察覺他千回百轉(zhuǎn)的心思,祁小艾笑咪咪地捉緊他的手搖晃著。
「剛剛我向小雪爭取到了,為了慶功也為了慰勞我們一整個下午的辛苦,以及一整個上午的籌備,『寵物の天堂』晚上打烊,讓楊媽媽和小羊可以早點回家休息!
楊媽媽是她們聘請的廚娘,家就住在附近,小羊則是她讀小六的女兒,人很乖,下課后都會主動來幫母親及兩位大姊姊的忙,換言之,這「寵物の天堂」實際上就是由這大大小小四個女人在操持著罷了。
想扳倒她們,那真的是太過容易了,斯庭浩在心底又告訴了自己一遍。
「慶功?」他順著她的語氣問了。
「是呀,慶功呀!」祁小艾甜甜地笑著,將他挽得更緊了些!赣行⊙、小家伙們以及我,當(dāng)然,嘻,還有幫我逮住了逃跑的倚天劍的你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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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慶功宴,斯庭浩審視著眼前一切。
餐桌就擺在院子中央,桌上鋪了紅白相間的蘇格蘭絨布桌巾,音樂響起,是「女子十二樂坊」的「奇跡Miracle」。
斯庭浩雖向來對于音樂沒有太多的研究,卻也知道這支新近崛起的團(tuán)體,將中國古老琴音與西方流行音樂做出融合的新創(chuàng)作,既有古典民樂的曼妙,又成功地融入了拉丁、爵士、搖滾及HIP-HOP等節(jié)奏,讓人耳目一新,而人類,又最會被自己不熟悉的新奇事物所吸引著迷,所以他現(xiàn)在……
他將視線鎖住遠(yuǎn)處背對著他、蹲身處理狗狗大餐的祁小艾,有些恍神了。
是不是就因為祁小艾那揉合著天真爛漫、熱情活潑的個性,與他的陰冷復(fù)雜大相徑庭,所以他才會對她無力抗拒,甚至為了多看幾回她的笑靨,決定延后該做的事?
「如果你只是抱著玩玩的念頭……」
一把陰冷女音由斯庭浩左方響起,他兜回視線,瞥了一眼坐在他左側(cè)的寧雪。
「我會勸你放棄,小艾不是時下那種喜歡濫愛及收放自如的女孩,她的世界單純而美好,卻禁不起一場風(fēng)雨,你別害了她!
斯庭浩微蹙眉,冷覷著眼前的清麗女子,好半天才淡淡地開口。
「那么妳呢?妳又是那種懂得收放自如的女人了嗎?」
院子里燃著幾支火把,那是祁小艾的主意,說是為了增添夜色,此外桌上的古董燭臺及幾根白色螺旋蠟燭也是她的主意,憑借著燭光,斯庭浩審視著眼前散發(fā)神秘氣質(zhì)的女子,發(fā)現(xiàn)很難將她和祁小艾聯(lián)想在一塊,她們一個火一個冰,一個陽一個陰,卻偏偏她們又是好到了不能再好的朋友。
寧雪眸中浮起防備,「我們在談的是你和小艾之間的事情,我看得出她對你是真心的,如果你不是,我希望你能夠放過她!
「如果我們是真的在談我和小艾之間的事情,那么……」斯庭浩冷笑垂眸,「我似乎沒有向妳解釋報告的必要吧?」
「你!」
寧雪暗咬牙,總覺得眼前男人陰沉鷙冷,跟小艾在一起,就怕會讓她受了傷,相較起來,她還寧可小艾接受那個吉娃娃男人,只可惜對于那種過于弱小的狗,小艾只會存有憐心罷了。
深深吸口氣,寧雪冷靜下來,「如果我的語氣不好,我道歉,但我的本意只是為了想保護(hù)小艾,我希望……」
她話還沒說完,祁小艾已經(jīng)飛撲了過來,一把抓起斯庭浩往狗屋那頭跑去。
「快快快……」她氣息急促,「快跟我去看……」
莫名其妙被人拉著跑,斯庭浩慣有的冷靜及冰漠再度被她輕松擊垮,他小跑步地緊隨著她,好半天才想起來該問:「去看什么?」
即便跑得氣喘吁吁,祁小艾還是回眸看著他,神秘嘿笑,「不告訴你,自己去感受!
到了狗狗堆里,他看見好幾只將頭深埋進(jìn)餐盆里、正在大快朵頤的狗。
也看見一只站在三張迭高了的板凳上,前足抬高,身子打直,不許吃東西正在罰站,白底有著黑色及茶色斑點的蝴蝶犬彼得潘,那雙向來豎直的黑色耳朵,現(xiàn)在則是垂下并緊貼著面頰的,他甚至彷佛看見那雙大大的狗眼中,投給他的懇求。
饒了我吧!
下次絕對不敢了!
彼得潘的眼神似乎是這么說著的,在這之前,斯庭浩從未仔細(xì)打量過,不知道狗兒居然是會有表情的,是以將驚訝的視線轉(zhuǎn)投給了祁小艾,「妳就是讓我來看牠罰站的嗎?」
「當(dāng)然不是啰!」祁小艾皺鼻巧笑。
「彼得潘罰站有什么好看的,這壞家伙三不五時就要被罰的……」原本笑著的祁小艾在發(fā)現(xiàn)彼得潘以為有后援到,故意裝傻而將前足微微降低時,立刻變臉喝斥:「你以為我在跟你說話嗎?在跟你笑嗎?給我站好!」
一句「站好」讓彼得潘嚇得正襟唯「站」,再也不敢看向斯庭浩了。
老實說,祁小艾的那聲軍事化的「站好」真的好笑,但效果卻遠(yuǎn)不如彼得潘臉上的害怕神情,兩項加在一塊,若非斯庭浩強(qiáng)抑下,早已笑翻了。
他還沒笑出聲來,突然大手傳來一陣熱度,他低頭看見她拉著他的手放到一只側(cè)臥著的狗兒的肚皮上。
「這是『檸檬派』……」祁小艾小小聲的說,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感動及神圣,「牠懷孕了,你摸到了沒有?在剛剛,我就是感覺到了牠的胎動,才會叫你過來的!
要他摸母狗的肚子?
還要他感覺胎動?
這真是笑話了,他又不是孩子的爸爸……
斯庭浩抬頭蹙眉,一句「荒謬」正待出口,手掌下突然傳來一陣強(qiáng)烈顫動,他愕然開口,「真的!我真的感覺到了!」
「很神奇對吧?」祁小艾看出了他的震驚,淺淺微笑,「這就叫做生命,用再多的錢也買不到!
她的掌仍壓在他掌上,他深睇著她,驀然有種觸電的強(qiáng)烈感受。
那感受由他的掌心傳達(dá)到了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得紊亂且無序了。
沒多想,他用另一只手將她拉到他胸前,低下頭去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