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軟綿綿的白色云朵飄浮在湛藍的天空中,映在帷幕玻璃上,有如一幅水彩畫。
若是抬頭往上望,總讓人不免因光線太刺眼而作罷,但,若由帷幕里的大樓望出去,那么那幅水彩畫便不是間接的復(fù)制畫,而是完完整整,美不勝收的真跡。
尤其這幅畫是呈現(xiàn)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段,別說這幅水彩畫俗氣,許多人想看還看不到。
在這兒想要擁有一間廁所都是人間難事,更別提在這兒擁有整棟建筑,若不是祖上積德,為子孫后代留下一輩子吃用不盡的財富,一般人只能當擁有這樣的建筑物是無法實現(xiàn)的夢想。
若幸運地,這樣的身家還加上建筑物背后的事業(yè)體系,那么只能說老天爺?shù)拇_是不公平的,有人就是銜著金湯匙出生,且還一直任性妄為,無人能擋。
厲撼譽對老天爺給予他的先天優(yōu)勢從來不謙虛,且使用得絲毫不客氣。
所以一旦他心情不好,也就有各路人馬好讓他荼毒,雖然這狀況不常見,畢竟他向來孤僻,更不喜在人前表現(xiàn)情緒,所以多年來都是左右手霍耀石首當其沖,而今天他恰巧心情壞到一直站在窗邊看風(fēng)景,讓他身后的霍耀石縱使有顆金腦袋,依然一個頭兩個大。
“她說那是我……老婆的醫(yī)院?”厲撼譽聲音低沉,像是咬著牙發(fā)出聲音。
霍耀石當然一聽便知道他說的“她”指的是誰,以及所謂的老婆又是怎么一回事,而剛剛拿給厲撼譽的那個MP3還放在桌上,那是他中午與孟琪會面時錄下的對話,看來老板已將內(nèi)容聽完了。
這一切提醒著霍耀石,今日絕不是和他討論南部原來打算設(shè)立巨型圖書百貨公司的企畫已遭海鷹集團搶先的時機。
“這件事應(yīng)該全臺灣的人都知道。”光是訂婚可以辦到眾所皆知,這本來就不是一向低調(diào)的厲撼譽會有的行為。
厲撼譽狠狠掃去一眼,霍耀石不免吞吞口水。他不是邢儲書,絕沒有可以和厲撼譽干架的能耐,或者該說,他是已進化人種,實在沒有和野獸互毆、互咬的力氣。
再者,訂婚宴是他一手籌備,連海外的消息都是他布局放出去的,為的就是實現(xiàn)老板的目的,要將身在美國的孟琪給逼回來。
真是任性啊,人是有為所欲為的欲望,但,為了一個女人可以任性妄為到這個地步,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的人,大概只有厲撼譽了。
他就像要尋回一個本來一直擺在身邊的玩具。
在身邊時不知早早將該安排的事安排妥當,一旦離開身邊了,才像三歲小孩般又哭又鬧;粢谛闹袊@口氣。當然,厲撼譽并沒有又哭又鬧,他比又哭又鬧更甚,他出狠招,還把另一個女人拖下水。
應(yīng)幸妃,一個嬌俏的美人兒,貼心又高雅,卻被這個野獸莫名其妙的訂下婚約。
光是這一點,霍耀石就極度推崇邢儲書的拳頭。
“鑰匙呢?”
“她拿走了!
這總算讓厲撼譽臉上的線條稍稍放松些。
霍耀石看著他頰邊的那道疤痕,道:“我剛才進來前,秘書要我提醒你,今天晚上和廖醫(yī)生有約。她問,你除了除疤之外,要不要加強什么。”
厲撼譽臉上明顯浮現(xiàn)出不耐煩,“媽的,為何我就不能在臉上留疤?你和秘書可不可以別把我當女人照顧?”
“我不會把你當女人照顧,我照顧的是博格的門面!被粢溃@個俊帥無比的老板在他的門面上多費心是一件困難的任務(wù),所以秘書總是把這種差事交給他這個苦命人,他只好不斷在野獸面前曉以大義。
“取消,今晚我沒空!
“可是……”
“沒有可是!
很好,今天對他說出這四個字的人已不止一個。
孟琪看著手上的鑰匙圈,發(fā)了好一會兒呆。
回國已經(jīng)一年,她從不知東南西北,到現(xiàn)在可以隨意搭著大眾交通工具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
她不是沒有思索過要到那間房子去的轉(zhuǎn)車方式,甚至從她住的地方到那間房子,或從醫(yī)院到那間房子要花多少時間,她都像流竄在血液里的本能一樣,常常在她搭捷運發(fā)呆時,便自動計算好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