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海將章純縵抱上機車后,將她兩只手臂環(huán)到自己腰間,拿出放在機車皮革置物袋里的外套從她背后繞往前面,緊緊地綁住,以防騎到一半她掉下去。
到家后,困難地將緊抱著他的章純縵帶往樓上,狹窄的樓梯,打橫抱著她,怕她撞傷,索性蹲下身子,背她上樓。
小心地背對著置于木條地板上的床墊,將她放下,她卻仍緊緊環(huán)著他的肩膀,斷斷續(xù)續(xù)地喃著:“阿!液孟矚g你……”之類的醉話。
阿海讓她躺下,趴在床邊,寵溺地點點她圓潤的鼻頭。
“你這小鬼可真別扭,有人像你這樣一邊喜歡一邊拚命逃的嗎?”
她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著,不時像在跟什么人對話般,輕輕地蛔動,小巧的鼻翼,隨著呼吸,一翕一翕,惹人憐愛。
他想起第一次,在書店門口,他騎車沖進騎樓下,她雖然驚惶地緊閉著眼,但身體卻是擋在她的朋友前面,然后明明雙腳在打顫,還不忘幫他上一課‘交通安全’。
她看來是如此的柔弱,卻總像個正義使者,維護著她的理念,單純而正派。
馮子海忍不住又輕輕撫過她柔軟的發(fā)絲!凹热荒悴恍⌒恼`撞進我這只大野狼的懷里,那我就要下客氣地收下不放嘍!”
他自言自語地對著睡夢中的章純縵說話,又看了她好一會兒,俯身在她柔軟的臉頰落下一吻,才起身從衣柜拿出換洗衣物。
洗完澡后,他在床邊的地板上鋪了件薄被,握著章純縵的小手,微笑睡著。
章純縵被震天價響的鬧鐘喚醒。
她習(xí)慣性地伸手往床頭一摸!斑?鬧鐘呢?”扶著還暈眩的腦袋,撐起身子,找到了放在地上的鬧鐘,按下開關(guān)。“快十點了,咦……鬧鐘怎么變形了?哇——”
她終于發(fā)現(xiàn)躺在一旁的馮子海!
慌張地四下轉(zhuǎn)頭,這、這里是哪里?阿海怎么會睡在她旁邊?
凝神一想,才記起……昨晚,她好像不小心喝酒了,所以……這里可能是阿海的房間……
“嚇!”她倒抽一口氣,兩頰立刻燒燙。
這時,她才看見馮子海只穿一條有著南洋風(fēng)情印花圖案的及膝短褲,上半身赤裸著。
她趕緊閉起眼睛,到處亂抓他身旁的被單,蓋住他上身后才睜開眼,猶豫著該不該叫醒他,因為她不知道該怎么回去啊……
思緒一陣慌亂,章純縵扭頭瞧向仍在睡夢中的馮子海!
心,莫名的靜了下來.
她坐在床沿,下巴靠著曲起來的膝蓋,靜靜地凝視馮子海精琢的五官,那讓女人嫉妒的濃密睫毛安靜地垂著,蓋住迷人攝魂的眼眸,筆直的鼻梁高高隆起,以及緊抿的唇線,在在令她著迷。
她的姿勢不知不覺從坐著變成趴著,原本擱在膝蓋安分的小手,溜上了他寬闊瘦削的肩線、突起的喉結(jié)、陡峭的下顎曲線……
沉睡著仍微微勾起的唇形,甜蜜得讓人想知道是否如想像中的柔軟……
在她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時,她的唇到了離他臉頰不到三公分的距離——
章純縵的心臟震蕩得有如坐完云霄飛車,劫后余生。
馮子海的呼吸平穩(wěn)得完全不知身畔一只小色女正陷入正邪之間的掙扎,最后……她的唇,淺淺地,如柳絮般輕盈地點上他的臉頰。
“咚!咚!咚!阿!饋頉]?”
門板急響的敲門聲及男聲,把作賊心虛的章純縵嚇得跳離床畔。
她搗著胸口走近門邊,才想旋開門把,門就被打開了。
仰頭看向從門后走進來的高大男子!靶〔稽c,阿海起來了沒?”進門的男子見到她,大手一伸就往她頭頂壓。
她微縮了脖子,接著,又走進來第二個。
“小不點,有沒有睡飽?”這個,笑咪咪地說著,跟前面那個一樣的動作。章純縵覺得自己像打地鼠游戲里的地鼠,每進來一個,她就得被壓得蹲下來一次。
這些人……是誰啊?
“小不點,我?guī)г绮蛠韲D!”直到方媜走進來,她才恍然大悟,是昨晚跟阿海一起演唱的團員。
“幸福嗎?”方媜彎腰盯著她紅撲撲的臉頰,她搗著臉,知道方媜話中的意思,覺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阿海這只豬,果然還在睡!逼渲幸幻麍F員說。
方媜拉著章純縵,將她帶到子海身畔!澳阕@邊!
章純縵乖乖坐著,面前站著四個大男人以及方媜,她尷尬地伸手戳戳沉睡中的馮子海,心想,這么吵,他怎么還不醒。
“這樣是叫不醒的!庇腥苏f。
“預(yù)備,一、二、三……”有人數(shù)。
章純縵還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直到一個整齊洪亮的聲音大喊——
“阿海!起床嘍——”
只見馮子海猛然從地板上彈坐起來,隨即像十分痛苦地將臉埋進章純縵的頸窩。
“別動……借我靠一下……”他有低血壓,起身太急會造成暈眩。
那充滿男性強韌的背部曲線就曝露在她眼前,一只精瘦有力的手搭在她跪坐的膝蓋上,章純縵忘了如何呼吸,動彈不得。
半晌,他才緩緩轉(zhuǎn)動脖子,看向那幾個笑得十分得意的男人,半邊臉仍靠在她肩膀。
“你們這些人,找死啊……”他氣若游絲,拂過她柔細的頸部肌膚。
“小不點,以后要這樣大聲叫,他才會醒來!狈綃o笑說。
章純縵只覺后腦勺有只烏鴉飛過。
馮子海閉了閉眼,又張開,沙啞地笑罵:“我醒了,你們可以滾了!
那群人原地不動杵著,臉上盡是促狹。
“好戲都還沒開鑼,哪舍得走,對不對,老婆?”方媜的男友攬了攬她。
方媜點頭,笑得詭異。
想當初,他們剛交往時,也是經(jīng)常半夜或是清晨被他們一群人闖進房里,好整以暇,等著看好戲,非得當場舌吻個三分鐘以上才肯放人。
團里每個人都被騷擾過,據(jù)說,這個變態(tài)的行徑,阿海就是始作俑者。
馮子海笑著撥開垂下的發(fā)絲,看向章純縵。
章純縵則一臉狀況外,只覺他盛滿笑意的眼眸令她心跳如擂鼓。
“我親嘍!”他向她宣告。旁邊的人立刻鼓噪起來。
在她尚未反應(yīng)過來那句話的意思,身體已被壓向床墊,馮子海自身后拉上被單,將兩人覆住。
鼓起的被單里,章純縵仰躺著,馮子海兩手撐在她的身側(cè),陽光從薄被透了進來,映著他潔白耀眼的五官,他的長發(fā)從肩上垂下,輕搔著她紅透的頸部肌膚。
世界,只剩他們兩個。
馮子,摿恋牡稚垌曋,她渾身虛軟,感覺就要暈厥,他要吻她嗎?
他緩緩勾起唇角,輕吐了聲:“喜歡你!比缓螅幱案蚕,章純縵自然而然地閉上眼,感覺唇間柔軟溫?zé)岬挠|感,輕輕地,如羽絨般溫柔……
她的心,熱融了。
馮子海放下支撐的手時,緊緊地將章純縵抱住,吻隨即細細密密落在她的耳邊、頰邊。
“做我女朋友!彼p聲說,像問,像宣示。
淚水莫名其妙地從她緊閉的睫毛中滲了出來,她咬咬下唇,無聲地點點頭。
她感動得無法言語。
未來的日子,她終將牢記著這一天、這一刻、在這里,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初吻。
他又在她唇瓣啄了一下,抱著她坐起,然后掀開被單!昂昧耍∩隽耍H愛的來賓們,別忘了把垃圾帶走。”
“哇——就這樣?!”
“不公平,什么都沒看到!”
“退錢!退錢!”
眾人紛紛拾起抱枕、衛(wèi)生紙?zhí)淄T子海床上扔。
馮子海護著章純縵,無賴地聳聳肩,看向鬧鐘。“團練的時間剩下一小時三十五分鐘,你們不練,我就要和小縵約會去了。”
大家一聽,意興闌珊地魚貫走出,邊走還邊抱怨——
“沒關(guān)系,總會逮到機會的!
“死阿海,下次叫他演限制級的。”
房間里,剩下馮子海和羞到一塌糊涂的章純縵。
剛剛,她完全忘了房間里還有其他人。
他們一群男人嬉鬧慣了,他知道她的尷尬,摟摟她。“等我們團練完,中午載你到旗津吃海產(chǎn)!
她含羞地點頭。
這個時候,就算他說要載她到撒哈拉沙漠,她也會說好。
她終于明白,什么叫“神魂顛倒”了。
章純縵愣愣地讓馮子海摟下樓,只是……這樓梯怎么愈走愈覺奇怪,直到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爹……”她尷尬地呼了聲,隨即仰頭看向馮子海。
“呃,我老爸!彼f。
老爹聽見呼喚,轉(zhuǎn)頭見他們兩人一起下樓,也愣了一下,不過,腦筋一轉(zhuǎn)隨即明白了,他原本就喜愛章純縵,看見他們交往,自然樂得很。
“小縵啊,有空常過來,老爹說過要教你吉他!
“恩……”她的臉蛋再度發(fā)燙,轉(zhuǎn)個身跟馮子海說:“我住很近,我自己回去,晚點再過來!比缓缶蛽v著臉,飛快地奔出店門。
好糗!
“啊——”章純縵邊跑邊細聲尖叫。因為方媜言語的瞹昧,因為阿海說喜歡她,因為她的第一次初吻,因為阿海居然是老爹的兒子,而她就在老爹家住了一晚——慘了,會不會被老爹看做隨便的女孩呢?
她既興奮又難堪,擔(dān)心東、煩惱西,腦袋里一堆東西亂竄,片刻不得安寧。
跑到宿舍門口,沒注意,撞上了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她急忙道歉,抬頭一看!斑祝繎焉?你怎么來了?”
她驚喜地跳起來,抱住劉懷沙,恨不得將自己就要控制不了的情緒一股腦兒地讓好友知道。
“小縵,你先聽我說!”劉懷沙看來十分著急!拔医裉煸缟洗螂娫挼剿奚,接電話的人告訴我你好像沒回去,你又沒手機,我一時緊張,就撥電話到你家里找你,聽你媽媽的口吻,好像很生氣……”
章純縵一聽,前一刻興奮的心情頓時冷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安。
劉懷沙拉住她的手,擔(dān)心地問:“你要不要打一通電話回去,還是回家一趟……哎,我會不會害你被罵?”
“不會啦!沒事的……”她硬擠出笑容,安慰劉懷沙!皩α耍趺赐蝗幌氲秸椅野。俊
“也沒什么事,只是就要到嘉義念書了,想再多找你聊聊,不過,你還是先打電話回去,我怕你媽……”劉懷沙滿懷歉意,說沒幾句就匆匆道別。
章純縵吐了一口氣,垂著頭走進宿舍,心里想著,該怎么跟媽媽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