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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下) 第二章
作者:鄭媛
  織心前腳離開堂前,一名嬌俏美麗的女子,立即自堂后掀簾子出來,女子的容貌倒與織心有三分相似。

  「織心真美,剛才我看見她發亮的雙眼,美得好動人!」女子嘴里這么說,然而卻搖頭:「可我實在想不明白,「那人」既然喜歡她,又為何放手?為何讓織心離開他?」那嬌俏的女子走到摯愛的丈夫身邊,一臉狐疑。

  「你剛才已聽見,她答應了!顾肿。

  「你輸了!孤牭健篙斄恕苟,那女子——即五王府的少福晉巴哥,用力的唉聲嘆氣!肝乙詾樗粫饝模驗榭椥囊幌蚬虉!

  「固執的人也有夢想,只不過他們的夢想比較實際、比較切實,只要給的條件是好的,他們往往拒絕不了,何況,離開京城,是現在能救她的萬靈丹!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人」對了,是嗎?」定棋笑了。「是,他對了,你錯了!埂稿e了就錯了,你干嘛一定要提醒我?」她瞇眼、噘起小嘴。

  「因為你錯了,今晚就……」他附在她耳旁小聲道。

  巴哥咬著唇,聽他附耳說的話,急得又羞又惱,臉頰都漲紅了!改氵@壞蛋!」她伸手要打她夫君。

  定棋笑嘻嘻地握住他娘子的手。

  「輸了可不許賴皮!」

  一把將她攬進臂彎。

  「誰說我要賴皮了?」巴哥輕跺腳。

  雖說,原本她是想賴皮的。

  定棋抱著妻子,湊近嗅她頸間的馨香。

  「你說,那人為什么要這么麻煩?繞了好大一個圈,不嫌羅嗦嗎?」依偎在他懷里,巴哥還是有問題。

  定棋眼色一暗,詭秘地答:「女人的心思難懂,有時,男人的心思更難料!

  巴哥噘起嘴,問他:「你也難料嗎?定棋?我猜得透你嗎?」

  定棋低笑。

      「你不必猜我,因為你已掌握了我,我的心隨你而轉,我的心思,便是你的心思!

  巴哥噗哧一聲笑出來。

  「男人的甜言蜜語,就像毒藥!

  「那么女人的笑,便是解藥。」他癡迷看她。

  「每一個女人的笑,都是你的解藥嗎?」她有意無意問他。

  「當然只有我最愛的妻子,她甜蜜溫柔的笑,才是我的解藥!

  他答得聰明。

  巴哥嗤笑一聲。

  「那么,「那人」也需要解藥?」

  「世上沒有一個男人,不需要解藥。」她眼珠子一轉。

  「但是渴求解藥久了,解藥就成了毒藥!顾洳[說。

  定棋也笑,神秘地笑!干狭税a,什么藥,都能成毒藥!

  「我瞧你也中毒了,定棋。」

  「天底下,不中毒的,就不是男人!孤勓裕圻暌恍。

  「定棋,你也是男人,你能料得準「那人」的心思嗎?」她問。

  他唇邊勾起一抹笑痕。「哥兒,你必定知道,周幽王為搏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戲諸候?」

  「當然知道,書上寫的,我看過了,可這跟「那人」還有織心,又有什么關系?」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顾鋈灰鞯。

  巴哥知道這首古詩的意思!敢娋八既耍莻伊人,不在身旁……你是說織心?」

  「即便人在身邊,心不在身旁,這男人便未算得上是已搏美人一笑。」

  「所以說他用盡心機,就為搏美人一笑?」定棋笑。

  「哥兒,你變聰明了!」

  「我本來就聰明!」她可不依。

  咳一聲,定棋含笑不語。

  此時巴哥已懂了,可她還是問:「但是,除了美人一笑,我看他要的不只如此?」

  定棋低笑!该廊艘恍,千金不換。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心既不在他身上,無中生有,何其困難?」他咧嘴。

  「據我所知,他從來不做賠本生意!

  「那么,他何以明知難行,卻偏要行?」

  「也許心已得到,人卻不可得!

  「這更怪了,心已得到,人兒原本就在身旁,何以要推得更遠?」

  他笑。

  「有時越遠的地方,看得越清。」巴哥的腦子原本清明,這會兒又被他說糊涂了。

  「紅豆繡莊,真能讓人得償所愿嗎?」她只好問。

  定棋一笑,順口吟起:「春山煙欲收,天澹星稀小。殘月臉邊明,別淚臨清曉。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巴哥笑了,她再吟另一首生查子。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園意。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終日劈桃穰,人在心兒里。兩朵隔墻花,早晚成連理!

  紅豆繡莊。

  那地方會是結束后的開始?抑或還是繞了遠路?又或者,真是能看得更清明的地方?

  「但是,紅豆繡莊是個挑戰、是個太嚴苛的挑戰!何況我不信,會有人幫織心。如果敗了,織心還是一無所有,花了三年的時間卻一無所有,多么教人難過沮喪!」

  巴哥鎖著眉搖頭道:「我還是認為,「那人」是魔鬼,有時,他實在太殘酷!

  「但是現在的柳織心,需要挑戰!

  定棋卻說:「再者,敗了也不見得一無所有!

  巴哥抬頭看他。

  他凝望她的眼,對她低笑!感▲B飛出了母巢,就算學不會唱歌,也知道該怎么覓食。一朝學會覓食,就會變得堅強。」

  巴哥還是搖頭。

  「不會唱歌的小鳥,一定不快樂!

  「有些人快樂,他不一定要唱歌!

  巴哥瞇眼瞪他。

  「怎么?還想打賭?」定棋當然清楚,他娘子小腦袋瓜里打著什么主意。

  「當然!」果不其然。

  「那么,這回的賭注是什么?」

  巴哥仰起下巴。

  「你來決定好了!」豪爽地說。

  「我決定?」他眸子略閃,飽含笑意。

  「不怕輸?」他揶揄。

  巴哥瞪大眼,篤定地說:「輸的人一定是你!」

  「賭一個娃娃。」他忽然說。

  她一愣。

  「什么?」

  他咧開無害的英俊笑臉。

  「娘子,我想跟你賭一個娃娃!

  他詭笑,再說一遍。

  無論這賭注贏或輸,他一定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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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了無數日夜的馬車,織心終于來到蘇州鎮湖,紅豆繡莊的大門口。

  蘇州吳縣,是天下蘇繡的集散地,相傳單僅蘇州一地,就有萬名繡娘。

  紅豆繡莊,是—所老式宅院,商號門面不大,但宅院很長很寬,綠瓦紅墻,內院草木扶疏,后進屋內窗明幾凈。

  一名儒服打扮的老人,已經站在宅院口等候她多時。

  「是田先生嗎?」管事老仆田七愣了愣,他瞪著眼前貌似天仙的美人,一時間閃了神。

  「田先生?」織心再問一遍。

  田七咳了一聲,化解尷尬。

  「織心姑娘?」同時他伸出一雙粗礪的大手,扶織心下車。

  他的手骨節突出,很穩、很大、很有力,年輕時想必做慣勞動。如果不是皮膚松弛,產生了摺紋,這雙有力的手,根本不像一雙老人的手。

  「織心小姐,從今日起您就是這里的主人,往后您就叫我田七!

  一進屋內,田七就對織心道。

  貝勒爺早已捎信來說了,一切但憑柳織心作主。從柳織心踏進繡莊那一日起,她便是這紅豆繡莊的主子。

  只是,田七萬萬想不到,新來的管事,竟然是這么一個美貌驚人的年輕姑娘。

  這樣的姑娘,當真能管事嗎?見到織心第一眼,田七當下已抱持懷疑。

  「好,從今天開始,我就叫你田七!箍椥牟粻庌q,因為她確實是主人,這是玉貝勒的意思。

  她既已答應做這件事,就要像個樣。

  然而,她才剛到紅豆繡莊第一天就已經明白,這所繡莊幾乎毫無營生,每天幾乎做不成一筆生意。

  這天,織心在店門口站了一日,門外過客來來往往,就是不往店里走,一整天過去,竟沒有一個客人上門。

  「為什么會這樣?我原以為,這是一處已經營利許久的商號,既然營利,生意即便不興隆也不至于蕭條至此!顾捏@,問田七。

  「貝勒爺將繡莊買下后,并未積極經營,只維持繡莊原樣,貝勒爺說,要找個人來管這繡莊,提振這繡莊的生意,可說這話已是去年,半年過去,至今才等來了姑娘!

  這原本就是一座沒落宅院,繡莊出讓之前生意已經十分蕭條,田七來后又不懂經營,別說訂單,一天下來,連上門購置繡花荷包的客人也沒有一個。

  也難怪沒有客人!因為紅豆繡莊,雖名為「繡莊」,可繡莊內實際只聘了兩名繡娘,分別是一名老嫗及一名少女。老婦年老眼花,連繡針都拿不穩,半個月才繡一只荷包。少女雖會刺繡,進度尚可,可她花費數日繡出來的,皆是拙劣散漫的俗物。

  晚間,織心回到屋后,坐下與田七商議。

  「我要用錢,咱們在銀號里,還存多少銀子可以挪用?」織心一開口便問他。田七愣住。「用錢?姑娘,您要用錢做什么?」

  「我要錢,招聘一批繡女!固锲叽瓜卵郏徽f話。

  「怎么?沒有銀子嗎?」

  「不是。」

  「那么你為什么不說話?」

  「姑娘也看見了,咱們店里一天做不到一筆生意,又何需招聘繡女?姑娘此舉,可是已經盤算過了?」田七言下之意,是怪織心根本不懂做生意。

  田七雖然瞧不起她,可織心沒有生氣,她反而微笑!肝倚枰衅敢慌K州城最優秀的繡女,有了優秀的繡女,才能有出色的繡品,有了出色的繡品,才能爭取到訂單!

  田七挑起眉,貌似不以為然。

  「我明白,你必定認為我太天真了!箍椥倪是微笑。「我早已料到,你不會同意我招聘繡女的!

  田七不語。

  「既然如此,咱們先說莊內這兩名繡女,再談。」

  田七再挑起眉。「什么意思?」

  「趙嬤嬤年紀大了,可以給她一筆銀子,讓她返家養老。至于小紅,過去胡亂敷衍就此作罷,我可以不計較。從現在開始,我給她三天時間,三天內無論她如何趕工,務必繡出一只夠水準的扇套,做不到,你就開口,請她離開繡莊!」她盯著田七,一字一句地說。

  「我,開口?」田七瞪大眼,指著自己鼻頭。

  「對,就是你,因為這人是你召聘進來的!箍椥奈⑿χ鴮λf。

  田七怒目瞪著她。

  織心視若無睹,她再說:「至于我要招進來的人,往后給她的工資要高,福利要好,每年繡莊若有得利,就得給她吃紅!

  田七瞪大眼睛!腹べY高、福利好都罷了,還要吃紅?這蘇州城里,哪家繡莊給這樣的厚利?我可還沒聽說過!」言下之意,他認為沒必要。

  「就因為你沒聽說過,所以我們得做。」收起笑,織心說:「繡女若有才情、十分努力,我們使得照顧人家。相反的,繡女若沒有才情,不夠努力,便即時請她走路,不必再留!

  田七咽口口水,忽然打個哆嗦。

  眼前這小女人看似柔柔弱弱,可說話那神態果決,看來毫不輸給男人。

  織心站起來,即時吩咐下去。

  「在城里張貼招人榜,就說咱們紅豆繡莊給乾股,只要是有才華、有手藝的繡娘,來到咱們紅豆繡莊,只要繡莊今年賺了銀子,一定分紅!乖捳f完,她轉身走出后廳。

  田七瞇眼,瞪著織心背影喃喃道:「啐,一個奴才出身的丫頭,支派起人來,倒是挺有派頭的!」不過織心的吩咐,他也不敢不辦。

  看起來,這姑娘根本不需要他「引導」,凡事她似乎自有主張!田七不怎么高興,因為已經好一陣沒人管他,他快忘了自己是個奴才。

  不過,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暫時聽這小姑娘的話。

  總之,新來乍到三把火,田七想,過一陣子她膩味了,大概就歇戲。

  屆時,他也就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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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叫小紅的年輕繡女,被這一逼,知道往后工作吃緊,不再那么輕松,她才撐過一日,第二天一早就不見人影,鬧了失蹤,這可把田七氣得半死,一張老臉臉皮都掛不。】椥娜缭,換來兩名年輕有手藝、又有才情的繡女。

  這兩名年輕女孩,一個叫彩雯,另一個叫錦雯。

  彩雯、錦雯其實是兩姐妹,兩人長得白白凈凈、秀秀氣氣,指拈飛快的針、一雙好巧的手,一整日兩人各自能趕出一對蓮花耳罩。

  找到這兩人,織心實在很歡喜。

  但這還不夠。這繡莊頹廢己久,一切得重新整頓起。

  織心并沒有膩味兒。

  她非但沒有怠慢,反而在繡莊上上下下,越來越緊著招呼,讓田七喘不過氣來。

  首先,她要庫房撥錢,給店號里外上了新漆、換了嶄新招牌,大肆整頓、裝修一番。

  然后,她為紅豆繡莊設計了一款斑爛七彩相思豆莢,這是繡莊標幟,未來見到這相思豆莢,便知是紅豆繡莊的繡品。

  再來,她還要田七到城內布莊剪幾塊綢布,做幾套一模一樣的制式衣服。男的一律長袍馬褂,瀟灑落拓。女的身上穿短襖,下著鳳尾裙。不論男女,衣服上全都要繡上紅豆繡莊的標幟。至于繡女,就穿著優雅的月華裙。

  待繡莊內人人身上換上最好的衣物,織心還要田七到城內添購幾斤上品茉莉龍珠,還要兩個白瓷壺與十二只白瓷杯,另外還要幾樣蘇州小點。

  「其他倒還可以理解,可買這做什么?」他瞧織心平常也沒有喝茶、吃點心的習慣,想不通她為何要他買這些東西?

  「這些茶葉和點心,要用來招呼上門的客人!箍椥奈⑿χf。

  田七瞪大眼睛!缚腿松祥T,又不見得必定買東西,生意還沒做成就要先破費,這是什么道理?」他可不同意。

  「買賣不成仁義在。每位愿意上門來的客人,咱們都要當做貴客來接待。一旦如此,客人便會記住這熱情的招待,往后客人有需要了,必定先想到咱們紅豆繡莊!箍椥母嬖V他。

  「那么,要伙計們換上新衣,又是什么道理?」

  「繡莊做的是斯文生意。沒有斯文,哪來生意?若只做市井生意,萬萬撐不起這處貝勒爺的家業!箍椥娜崧暣稹

  她盤算過了,繡莊宅大院深,一月開銷要數百銀子,現在日日虧蝕老本,即便有零星散客上門,也不能攤平。

  「既要做大生意,不做小生意,又何需要花錢添這些門面?」田七反質問她。

  「蘇州是大城,咱們紅豆繡莊門面不小、鋪位在這城中座落得也算好,這里門前來來往往、車水馬龍,店內如能置上幾件當眼的繡品,就在咱們鋪子里,也可做成幾筆現成的好買賣。」

  田七起先深深皺眉,看似完全不能茍同。

  「繡莊才剛易主,咱們在銀號里本就沒存多少銀兩,姑娘要是這么大把灑銀,先把銀子用盡了,眾人就要開始喝西北風,窮途末路。」

  織心臉色凝白。

  半晌后,她只對田七說:「不試一試,便永不能翻身!固锲咛羝鹈肌

  他心底想:這位姑娘,是個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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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織心也許是賭徒,但是她知道,自己向來沒有特別好的運氣。

  賭徒沒有好運,就肯定走的是霉運。

  好運不是人人都有,即便有,氣也不長,自古以來總是霉運多過好運。所以世人都不該去賭,否則十個有九個半一定當褲子。

  但是織心不能不賭,因為紅豆繡莊絕不能關門。

  她未曾從商、不知道如何經營,只能用以往帶小丫頭的經驗,管理底下的伙計和繡女。幸而她的伙計不多、繡女不多,管理起來,猶有余裕。

  但是,織心的確沒有特別妤的運氣,所以三個月過去,她還是等不到一張訂單。

  在江南這塊地頭上,船運有船幫,賣鹽的要找鹽幫。

  何況這里繡號眾多,每家都有臺面、都有主顧、都有門路。

  這些她都不懂,也不知道做生意該拜碼頭這回事。

  織心沒有后臺、沒有人脈,更糟的,她不知道人心險惡。

  所以她非但等不到一張訂單,而且,紅豆繡莊時常遭毀謗中傷。

  所以,盡管紅豆繡莊已改頭換面直超過三個月,并且在吳縣蘇繡的集散地設攤兜售,然而,紅豆繡莊還是招攬不到一張訂單。

  非僅如此,紅豆繡莊的店門生意也慘澹得很,因為同條街上的繡莊知道紅豆繡莊有動作,早已降價求售、爭奪來客,另方面賄賂下游,搶奪大筆訂單。但織心堅持不降價,在同業圍剿、水深火熱之際,她就是堅持不降價。

  「為什么?咱們店里這么多貨,能賣出一樣是一樣!降價出售生意才會轉好,生意好了就要繡女們加班趕制,這樣才能賺錢!」田七跟她抗議。

  「小東西絕不能趕制,一趕制品質便會下降!

  「那又如何?只是店里的小生意,市井主顧,誰去注意品質?」「倘若是主顧,一定注意品質!」  織心再說:「這不是理想,是原則。做生意我不懂,但我知道,每個人心底都有原則,堅持原則的人,必定受人敬重!埂

  咱們是做生意,又不是做人!田七皺眉,咆哮:「你到底懂不懂怎么做生意?!」

      「做生意就像做人,是同一件事!顾是堅持。

  田七氣急了,只差沒暴跳如雷。

  織心仍然堅定如常。

  也虧得織心堅持,再過兩個月后,繡莊漸有新客上門。

  此時紅豆繡莊出產的繡品,每一件皆由織心親筆描繪,所繪之畫,或花或鳥,飛禽走獸、百花異草,工筆天然、清新淡雅、超塵出俗。

  每塊繡布,皆由織心先在畫布上繪好圖案,再交給繡女依所繪圖案繡成,這使得鋪子里的繡面樣式新穎,別出心裁,與別家繡面不同,因此漸漸做出口碑,吸引了一批自己的主顧,到了月底盤帳,除去開銷已能勉強攤平過去。

  繡莊的轉變,田七看在眼底,只好閉嘴,不再發表高見。

  但是收入開支雖已攤平,繡莊經營仍然辛苦。

  織心知道,如果不能爭取到大訂單,沒有代表性的作品,繡莊就不能在業界占有一席地位。

  不能立足于業界,遲早難免要遭到淘汰。

  織心已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她又找來了田七。

  「我要主動拜訪客戶!顾龑μ锲哌@么說。

  「客戶?」田七本來喝著茶,從茶碗里抬眼,瞪著織心!甘裁纯蛻簦俊埂复罂蛻。不主動拜訪,一直等待,永遠拿不到訂單!箍椥恼f。

  田七放下茶碗,攏著袖子,這時節轉眼又要立秋了。

  「咱們上哪兒去,拜訪什么大客戶?」田七問。

  「繡莊里,現時已有六名繡娘。我們能接其他地方的生意,只要對蘇繡有興趣的商號,就該去談!

  「往哪兒談?上哪兒談?」田七懶洋洋問。

  「接手繡莊之前,難道舊有工人沒有任何門路嗎?」「沒有!    田七答得乾脆。

  「那么,你知不知道,其他繡號的貨,委托給什么人經銷?」

  「不知道。」

    織心沉吟了一會兒,眉頭深深鎖起。

  「不過,我倒知道有個人,你可以去見他。」田七忽然悠悠道。

  「什么人?」織心抬起眼,眸底燃起一線希望。

  「如意軒的主人!固锲哒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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