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李云蓉覺得自己的胸臆間彷佛萬箭穿心般地刺痛著,她這輩子從沒如此撕心裂肺地痛過。
混沌意識中,她迷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有人不斷地呼喚她,聽聲音好像是蔻兒和掬香,但她找不到光亮的出口,懷疑自己是否陷在夢境中,但胸口被烙鐵灼燒似的疼痛卻又那么真實,令她痛得想哭。
誰來救她……因為真的好痛啊……
咦?這是什么感覺?好像有一股力量注入她的身子里,逐漸舒緩她的不適,還很舒服呢……
她感覺有什么東西覆在她的胸口上,暖暖的,觸及她私密的肌膚……是蔻兒吧?一定是蔻兒在幫她療傷,因為蔻兒的武功最高,她感到灼燒的地方變成暖烘烘的熱流,正貫穿她的奇經八脈,原本喉中那股血腥的咸味也減少了。
胸口不再那么痛了……
李云蓉逐漸從混沌的意識中蘇醒過來,她睜開沉重如鉛的眼簾,眼前模糊的視線也緩緩清晰,最后凝聚成一張男人的面孔。
她面帶疑惑,回復六成的意識還在努力厘清發生了何事,眼前的男人不正是那個叫什么「好笑瘋」的家伙嗎?
他坐在她面前干什么?還露出那種跟地府閻王有得拚的嚴肅表情,一只手還放在她胸部什么!他他他
「別動!购諊[風在她妄動之前,低沈地命令。
「你好大的膽子!」
不由分說,她一掌打出去,立即地,胸口傳來錐心刺骨的劇疼,讓她打出去的拳頭成了名副其實的繡花拳,且人沒打著,反而直接落入人家的「手」里。
「妳中了我的火龍掌,我正在運功幫妳治療,如果妳現在亂用內力,只會加重傷勢。」赫嘯風不疾不徐地向她說明,沉著的嗓音自有一股威嚴,他另一只空著的手接住她的拳頭,放在她胸上的大掌依然沒離開。
她蒼白的臉色因為劇疼而更顯痛苦,喘著氣,沒打著對方,反而讓自己變得更加狼狽。
她乃堂堂一國公主,這人竟敢擅自脫了她的上衣,只剩一件單薄的抹胸,并厚顏無恥地占她便宜。
這股氣,教她如何能忍?再打!
另一個繡花拳揮去,理所當然毫無力量,恐怕連打一只蚊子都不夠力,對方只稍移動身子,便輕松避開了她的拳頭。
打不到已經很氣了,慘的是她把僅剩的力氣消耗殆盡,身子一軟,跌進了人家雙臂承接的懷抱里,一股男性陽剛的氣息也籠罩而來,她現在不只胸前被他碰了,連光裸的背也被圈在他的臂彎里。
她向來不讓人占便宜,只有她占人便宜的分,才這么一次,就自己把便宜全送給人家了。
「呀……放開!」她試圖掙扎,無奈身子又痛又沒力氣。
「我說過,妳不能亂動!购諊[風很有耐心地重復,語氣里含著不容辯駁的堅持,垂斂的眼眉里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當馨香軟玉的身子跌至他懷里時,墨黑無底的夜瞳,閃過一絲銀亮。
他一直曉得女人的身子很軟,只是沒想到這么光滑細軟。
李云蓉在羞憤之余,一種奇妙的感覺充斥著她的感官神經,男人的手臂,比她想象的還要結實粗壯,那么真實,分不清這種陌生的慌亂和躁熱是為了什么?只曉得唯有沈下臉色,才能維持她公主的自尊,而且這人真可惡,竟敢命令她。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誰?」
赫嘯風沈吟了會兒,才回復。「知道,所以卑職正在搶救公主殿下的傷勢!
低沈的語氣里有著似有若無的嘆息,在他打了她一掌之時,也同時從另外兩名黑衣人口中聽到驚叫,她們喚她為公主,他才曉得原來對方正是宮內人口耳相傳的刁蠻公主,也就是為什么此刻他會在此運功為她療傷的原因。
「既然知道,你還不放開本公主!」
憤怒的容顏從他懷里抬起頭,桀驁不馴地仰視他。
赫嘯風微怔,自始至終,他一直保持清冷穩健的沉著態度,不因任何外在因素而受影響,即使曉得對方的身分,他也依然不動如山,直到眼前的風景,讓八風吹不動的他為之一怔。
適才的掙扎,讓她抹胸上的細帶子微松,半露出粉嫩白皙的酥胸,呈現一幅令人血脈賁張的景色。
君子非禮勿視,他立刻轉開臉,臉上冷硬的線條在此時因為尷尬而微微一變,雖然男女授受不親,因救人為先,起碼他是隔著衣料在為她運功,行得正坐得穩,但親眼看到抹胸內的冰肌玉膚又是另一回事。
一直以來,他只是遠遠地瞧著公主,從未如此近距離地凝視她,對她的印象,始終停留在刁蠻、任性、愛捉弄人的觀感,而他適才也領教到了,全皇宮里敢扮成刺客半夜出來玩耍的,恐怕也唯有這位行事作風大膽的文樂公主了。
對于刁蠻的女人,他向來敬而遠之,但還是被她美麗的容貌給驚艷住。
在皇宮里,美麗的嬪妃和宮娥他見過不少,但她的美……卻不同于一般柔弱矯飾的那種,而是充滿朝氣和靈慧的,即使現在她看起來如此蒼白虛弱,可那硬撐著不肯認輸的骨氣,倒令他佩服。
「失禮了,公主!顾蝗唤”垡粨,將她從床上抱起。
「你想干什么」
「為公主療傷!
「我不用你療傷,掬香——蔻兒——」她呼喊著,真該死!她們跑去哪了?在她最需要她們的時候偏偏不在,從醒來就沒見著她們。
這是哪里?這里并不是她的閨房,簡單的擺設和陽剛氣息的布置,似乎是男人的地方。
難道,這里是他的住所?
他竟敢私自將她帶回來,真是膽大包天!
在氣憤之余,內心的某一處升起從未有過的紛亂情緒,擾得她心湖掀起一陣漣漪,還莫名地臉紅,她感覺得出,這人雖尊稱她一聲公主,但骨子里可一點都不怕她,而這一點,才是她芳心大亂的原因。
「大人,藥池準備好了,照您吩咐將七七四十九種藥材,用文火熬成汁,倒入木桶的熱水里!罐湎阋贿厪拈T外跑進來,一邊向統領大人稟告,一見到回復意識的公主時,大為欣喜!腹!妳醒了!真是老天保佑!」
「掬香,妳來得正好,帶我回宮!」
「不行呀公主,妳身負重傷,統領大人正在幫妳療傷呢。」
「我不用他幫忙,叫御醫來咳咳」
在掬香不知如何回答之際,赫嘯風直接拒絕了她的命令!富瘕堈频亩荆挥斜奥毧梢越,御醫也束手無策!
「你以為我會相信?」
「若不在一個時辰之內運功治療,公主恐怕有性命之虞,這也是為什么卑職未經公主同意先行施救,實屬不得已,若有『冒犯』,望公主海涵!
他的「冒犯」很明白是指脫下她的衣服,令她臉頰一熱,直想開罵,但一用力,胸口又痛了,貌美的花容瞬間皺在一塊,懸在眼眶里的淚水為那倔強的容顏增添三分嬌憐,這些全收進赫嘯風湛黑幽邃的眸底。
「別運氣,否則吃苦的是自己!
這還用你說嗎?她賭氣地瞪他。
赫嘯風很明白火龍掌打在身上會有多疼和多難受,那感覺猶如五臟六腑在灼燒,光是吸一口氣就會教人痛哭流涕,而她卻能夠忍住,這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毅力。
他的手臂感受到懷中人兒因為隱忍而微微抖顫,雖然她表現得倔強刁蠻,但她的勇敢著實令他刮目相看。
原來,她并不是一個只會耍性子,一點苦頭也吃不了的公主,這一點,和那些平日養尊處優,稍一折騰就嬌弱得需要人家呵護的貴族千金們大相徑庭,見慣了那些女人,她這一面,反而變得特別了。
他慶幸著當時沒有用盡全力,因為只要再多一成功力,勢必教對方五臟俱裂,必死無疑。
思及此,他心下某一處竟微微抽了下,他并不怕皇帝怪罪斬首,身為一個習武之人,對死是無懼的,他是對自己差點置她于死地而泛起一絲的寒意,連他自己也不甚明白,胸口那股復雜的情緒是怎么回事?
赫嘯風無視于她的抗議,抱著她經過一條長廊,跨過一道拱門后,進入了房里,房中準備了一個大木桶,桶里放滿了熱水,帶點黃褐色的水里散發出濃濃的藥材味,而蔻兒正站在木桶旁攪拌桶里的藥材。
他將她交給蔻兒,然后命令!笇⒁路棵摰簟!拐f完,便背過身等著。
什么李云蓉又瞪大了眼睛。
「是。」蔻兒應答,然后和掬香兩人就要合力侍候她脫衣。
「住手我命令妳們住手」叫她在男人面前脫光光,開什么玩笑!就算痛死,她也非掙扎不可。
「公主,妳不脫衣服,怎么泡藥澡?」
「妳放心,池水混濁,坐下去瞧不見的!
蔻兒和掬香兩人一人一句,連哄帶勸地安撫。
「妳們敢!到底妳們是聽他的還是聽我的?」她厲眼一瞪,擺出公主至高無上的尊威,兩人見狀,懾于主子的威儀,動作遲疑了下。
「當然是聽公主的呀!」
李云蓉聞言松了口氣,誰知她倆接著道:「不過為了救公主的命,聽統領大人的!
她呆愕,進而驚恐地低呼出聲。「我不」她也只能抗議這么多了,因為掬香和蔻兒兩人分別露出刀疤香和魔爪蔻的表情,向她伸出了魔爪。
在無處可逃,也沒力氣逃的情況下,李云蓉如同一只待宰等著被拔毛的雞,任由她們手腳利落地扒光,終至一絲不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