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氣朗,適合做不少事情,自然也適合痞子出城到郊外走走逛逛。
在出城的一路上──
「伊爺,您好!」
「伊爺,您今兒個氣色真好!」
「伊爺,今兒個咱們鋪子里進了些打陽澄湖里來的大閘蟹,您有沒有興趣?」
真好真好!好錢有勢真好!誰見了他都得彎腰送笑!
伊碇耀樂搖著扇,笑歪著嘴,耀武揚威地走在路上,對于自己終于能夠連根拔掉了眼中釘──莫強求,而晉升為銅陵首富的成就,深深感覺到驕傲。
只可惜他那短命的爹娘,福氣太薄,沒能活撐到見著。
那一頭有人從林子里狩獵歸來,忙不迭地對他鞠躬哈腰。
另一頭遠遠有人推了車煤球過來,怕弄臟他的衣裳賠不起,寧可繞路走,人人都對他既尊敬且畏懼,全然忘了他那個父親是挑糞的、母親是窯姊兒的出身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現(xiàn)實得不得了。
有錢何止能使鬼推磨?活人也得照樣忍氣吞聲,乖乖認命去推的。
誰管你先前是風(fēng)光還是低賤?最要緊的是眼前,你給人看見的是什么哩。
在接手……或者該說是在掏空莫家產(chǎn)業(yè)后,此時的他已一手掌控住銅陵縣內(nèi)的過半經(jīng)濟了。
錢莊?他的;酒樓?他的;絲綢莊?他的;米糧漕運站?他的。
就連主要街道上的幾間大鋪子的房東也都是他。
街頭巷尾幾間大鋪子的招簾都更新了,由「莫」字改成了「伊」字。
所以呢,如果你還想在這里討生計,能不仰賴他伊爺?shù)谋窍?能不對他恭恭敬敬的嗎?br />
不提旁的,就連縣太爺都時常邀他過府餐敘,甚至還想將丑如夜叉的女兒嫁給他,以求政商聯(lián)姻,互相利用。
或許還是會有人在心底暗罵他小人得志吧,但他不在乎,也無所謂,只要他能在臺面上贏得一切,包括人見人畏,那就夠了,很夠了!
哼!說來還得感謝莫家那個敗家子。
打小兩人一塊上學(xué)堂,他主動要求當(dāng)那敗家子不支薪的書僮,為他扛書袋、和他拉攏感情時起,他就在算計著他,眼紅著他的一切了。
一塊出門時,人人對那敗家子鞠躬招呼,對他則是不屑搭理。
在路上遇著了小姑娘,無論美丑一律都是對著那敗家子掩嘴嬌笑,拿他當(dāng)蒼蠅。
即便他自認樣樣不輸那敗家子,卻仍是不敵他莫家少爺?shù)墓猸h(huán)護體。
所以打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立定志向要扳倒他!一定要!
于是他在成長的過程中,始終對那敗家子卑躬屈膝,盡力討好,與他稱兄道弟,假意剖心相交。
就是藉由一步步精心設(shè)計并布局,他才能趕在敗家子的爹死了才不過半年的時間里,整垮了他,榨干了他,刨空了他的老巢,這樣子的成就,呵呵,實是非常人所能做得到的呀!
莫家大宅現(xiàn)已更名為伊家大院,一切重新布置,風(fēng)光更勝從前。
就連那敗家子的老相好──勾欄院的花娘玉瑤,此時也已成了他的小妾。
被他養(yǎng)在府里,任他想玩就玩,想摟就摟,想怎樣就怎樣。
他會納了玉瑤倒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她曾經(jīng)是莫強求的女人罷了。
他早已立誓今生定要奪盡莫強求的所有東西,自然也包括了他的女人。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明知玉瑤那浪蹄子仍是心向著莫強求,卻執(zhí)意要將她納進府里,將她霸占在身邊,方便他狎玩。
當(dāng)時莫強求去找玉瑤時,他就躲在她帳后,是他逼她說出那些絕情的話,好讓莫強求心冷離去的。
當(dāng)時他用來要脅玉瑤的武器就是如果她不聽話,他就會找人去殺了莫強求。
若是在從前,要殺莫家少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
找人趁亂殺一條落水狗,可是件易如反掌的事,再加上他現(xiàn)在和官府交情大好,誰還有膽敢查到他伊爺?shù)念^上來?
而他也是用同樣的手段逼迫玉瑤跟了他的。
他明知她待在他身邊不快樂,卻固執(zhí)地將她鎖在身邊不肯放手。兩人在床上做那檔子事時,她被動得像條死魚,但他太清楚她的弱點,只要他在她耳邊邪冷地拋下一句──
「哄我開心!要不我明天就找人殺了那條落水狗!」
這話才剛完,那條死魚就會立刻活了過來,咬牙對他曲意承歡。
呵呵!天清氣朗,樣樣美好,因為他已達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目標(biāo)──打倒莫強求了!
莫強求呀莫強求,我伊碇耀,是一定要叫你對我跪地求饒的。
無權(quán)無勢無錢無親,加上他早已放出話來,讓莫家所有的故交都不許接濟這落水狗,否則當(dāng)心惹禍上身,是以根本沒人敢吭聲幫他。
他很清楚對一個人的最殘酷懲罰并不是讓他死,而是讓他生不如死。
他知道他在那只落水狗身上做得很好……
陡地,伊碇耀那張原掛滿惡勢得逞的惡笑嘴臉突然僵住了,然后他震驚的瞪大眼,因為他看見遠方大樹下的一幕奇景。
說奇是對他,那一幕看在別人眼里,只不過是個小販推著板車來兜售物品而已。
但他不能不奇,因為那正在賣東西的小販,居然是他剛剛還在猜想著,八成正在哪個地方挖餿水吃草根,乞討過日,或是搞不好已經(jīng)餓死了的落水狗。
雖說對方改變裝束,剪去長發(fā),穿著一身莊稼漢的粗布衣裳,打著赤膊,腳上穿著雙草鞋,臉上甚至還抹了些黑炭,但無論他如何喬裝變貌,他仍是一眼就能認出了他,他的死對頭──莫強求。
「水梨、水梨,好吃的水梨!甜得如蜜的大水梨,一斤只要三兩銀!
果真是奇景!伊碇耀眼睛瞪得更圓直了。
從小只會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能躺絕不坐,能坐絕不走的紈袴公子哥兒莫強求居然在……在扯下臉皮叫賣吆喝?賺那他以前壓根就看不上眼的零頭小錢?
「老板,三兩銀會不會太貴了點?」一位手挽竹籃的大嬸婆,皺眉扁著嘴,「人家城里的水果攤上,哼!三斤梨也才只賣一兩銀!
「這位大娘!」
男人咧嘴笑了,沒想到頂著張大黑臉的男人,居然會有一口閃亮的白牙。
「物貴定有物貴的道理,咱們買東西講的就是物超所值!別說我誆妳,來!」他伸手撈起一顆梨,動作俐落地切了一片遞給大嬸婆,「這一片算是老板請客,由妳來告訴我,這個價錢值是不值!」
梨一送進口,大嬸婆那張老臉上立刻光芒四射,嘴里邊嚼邊贊。
「值!值!值!一口咬下全是蜜水淌流在嘴里,吞都還來不及!乖捯徽f完,便見她急急伸手撥開了看熱鬧的人群擠到板車前,一臉深怕?lián)尣恢娴谋砬椤?br />
就這樣經(jīng)由試吃及口耳相傳的推波助瀾后,男人板車上那堆如小山一般的梨,竟在短短的時間里就快賣完了。
伊碇耀找了棵樹躲在后面,目不轉(zhuǎn)睛地瞧著這一切過程。他當(dāng)然不用怕這敗家子,他只是要先摸清楚他的底,搞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
莫強求怎么可能還有東西能拿出來兜售?他明明就已經(jīng)刨光了他的家底。
若是野生的梨?不可能,不可能野生無人照料的梨能生得如此頂級,賣相整齊,個個碩大汁甜。
到底是誰居然敢逆著他的意,來幫這敗家子重新爬起?
到底是誰?看他查出了后不剝掉那家伙一層皮!
就在伊碇耀咬牙思索時,遠方大樹下的板車已見了底。
「老板,你明兒個這時辰還會來賣嗎?」一個沒搶到梨的客人懊惱的問著。
「那可不一定,何時再來沒個準(zhǔn),且也還不一定是賣梨!
老板的答案,狂妄率性得叫人聽傻了眼。
來不來沒個準(zhǔn)?
且還不一定賣的是什么東西?真是個怪胎!
但更怪的是在聽了這話后,卻更覺得心癢難耐,還非得要來逛逛瞧瞧了。
「多謝惠顧!」
瀟灑一擺手,莫強求推著板車離開大樹底,也暫離那雙暗中盯著他許久,滿布怨妒的毒蛇般的眼睛。
毒眼的主人原想跟過去,卻在想起商行里還有幾樁待辦的急事時,被迫放棄。
不怕!
聽來這小子還會再到這里來叫賣東西,想揪出他的根底,應(yīng)該不難。
更何況此時的莫強求不過是個叫賣郎,一個首富想扳倒一個叫賣郎?哼!那簡直是探囊取物,還不如讓他再多養(yǎng)點實力,這樣的扳倒,才會更加有趣!
陰冷毒眸里因重新有了戰(zhàn)斗目標(biāo),而燃起惡惡火苗了。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這種感覺有點奇怪,卻也很是暢快。
沒有想象中的困窘難熬,甚至還覺得挺不賴的,尤其是當(dāng)他數(shù)點著那些經(jīng)由他大聲吆喝,厚顏叫賣而掙得的銀子時。
這些錢其實不多,還不夠他以往上妓院時的打賞,卻已讓莫強求很有成就感了。
畢竟這可是他生平頭一遭沒有依賴別人,全靠自己的勞力去掙得的錢。
呃,也不能算是全靠他自己啦,如果沒有曼曼那個笨笨小精靈,他哪有本事去做這種「無本」生意?
想起了曼曼,他念頭一轉(zhuǎn),板車拐了個方向,他決定先去買個東西。
一段時間后,人和車才到破廟外,莫強求正想扯喉大嚷「我回來了」時,打屋里就已先竄出了條人影。
「主子回來啦!」來人甜甜蜜笑,軟軟嬌喊。
曼曼快手快腳地將板車安頓好,甜沁的歡迎聲讓莫強求頓覺一路上的推車勞頓,烈日曝曬,甚至是賣梨時的腳酸及口渴,好像全都蒸融不見了。
「我回來了。」
他點頭淡應(yīng),原是想回報她一個相同的熱情笑容,卻又覺得不該給這丫頭太多甜頭,免得她日后恃寵而驕,沒將他這主子放在眼里,連叫她幫個忙報仇都不肯,是以他只是維持冷淡的表情。
「干嘛一臉不開心的樣子?」曼曼小心翼翼地盯著她視為天的主子,快手快腳地端來涼茶,「有人給主子氣受嗎?」
「誰敢給我莫強求氣受?」他一口喝盡,將空杯扔還給她,往屋里走去,「除了妳!」
「曼曼哪敢給主子氣受呀!」她細聲細氣的抗議,并趕在他進屋之前,跪在他面前幫他脫下草鞋,改換上一雙軟履。
在外頭他只是個叫賣郎,但回到了家里時,他可是她的皇帝老爺!
她幫他換上鞋,因為屋內(nèi)鋪著地毯,踩起來比較舒服;事實上此時的破廟內(nèi)部早已迥異于從前,幾乎已可登上高級行館之列了。
但外頭的面貌并沒改變,依舊是破破爛爛的廟身以及廟檐,省得太過金光耀眼、碧麗輝煌而惹來好奇的眼神,反為她的主子惹禍上身。
在這方面她極有經(jīng)驗,人心貪婪,一個能助人心想事成的精靈,是極有可能為她的主子惹來眼紅之災(zāi)的。
所以這也是她不愿意和他一起去賣東西的原因。
她不想多招人注意,只想永遠隱在他身后,當(dāng)他的得力精靈,伺候他、照顧他,讓他活得開開心心。
「哼!妳有什么事情不敢的?妳是精靈咱們是凡人,怕妳怕得緊!」
始終惱她不肯點頭幫忙報仇,是以莫強求忍不住又放了酸話,在她為他把黑臉抹凈了后,連衣裳都懶得換,身子向后一倒,呈大字型地倒在他最愛的大床上,連眼皮都懶懶的合上了。
「主子別這么說,曼曼雖然沒出門,可留在家里一樣惦記著你呢!
她邊說邊卸下他腳上的鞋子,然后爬上床,跪坐在他身旁,力道適中的幫他捏筋松肌搥背。
「是嗎?那妳有多想我呢?」他逗她。
今兒個可真是累呀!但雖是倦意微襲,他還是惦著想聽她的聲音。
他喜歡聽她那嬌綿、微帶點異國風(fēng)情的嗔音,喜歡看她被他逗得時而微嗔、時而微羞,時而又不知所措的反應(yīng)。
看得出來她雖已活了近千年,可在和男人斗嘴或是打情罵俏的經(jīng)驗上,她不過是個啥都不懂的青愣子。
一個好玩好逗弄的青愣子。
「很想很想,想得曼曼心都揪疼了!顾浡暬卮,知道以她這主子的大男人兼孩子氣的脾性,肯定愛聽這樣的話。
但雖說是哄他,其實卻不假,她還真是想他想到了牽腸掛肚。
就怕他在外頭有個閃失,或是和人起了沖突,這種懸心掛肚的感覺,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
她有些想嘆氣,也不知該算是他太過依賴她,還是她已習(xí)慣了他的依賴,是以才會讓她對他的感覺特別不同?
這個主子和她從前曾經(jīng)有過的任何一個都不同,非常的不同!
莫強求的臉仍深埋在大床上,只是將一只大掌朝她伸去,「證明。」
證明?曼曼傻眼了,想一個人要怎么證明?
她還沒問出聲就陡覺天旋地轉(zhuǎn),原來是讓他給一翻身壓到身下。
他用身體密密實實地壓著她,兩人間一點縫隙也沒有,讓她感受到他那燙人的熱度,而他那雙原是閉著的眸子也張開了,眸底沒了慣見的慵懶,改換上銳利如野狼般的眼神。
或許,該說是銳利如「餓」狼般的眼神吧。
真的!她真覺得他此時的眼神,就和平日見她端出一桌子好菜時的眼神,好像。
他緊盯著她,沒說話,不吭氣,無聲地朝她噴著粗重氣息,餓極了的氣息。
被他奇異的眼神所影響,曼曼無法動彈,也不能作聲。
不但如此,她覺得好像連呼吸都被人用繩子捆緊,好半天喘不過氣來。
還有她的胸口像是養(yǎng)了頭毛躁的小鹿,沒頭沒腦地在那兒橫沖直撞,找不著出路。
他為什么要這樣看她?
她又為什么一點都不想反抗?
莫強求皺眉回過神,好半天才終于壓下自己對于曼曼不當(dāng)有的綺念。
他想起了之前常聽那些豬朋狗友,夸耀說著他們?nèi)绾我灾髯又,對家中稍具姿色的婢女任意侵犯?br />
在他們的想法里,他們是主,對方是奴,被主子看上了是天賜的福分,哪可能會有說不的道理?
但他莫強求可不是那種禽獸主子,曼曼也不該遭到如此無禮的對待,她在他最窮困潦倒失意的時候出現(xiàn)幫了他,她雖口口聲聲喊他主子,但她并不真是他的奴。
雖然他知道依她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態(tài)度,再加上她對他從不隱瞞的好感,她不會抗拒,但……
算了!他有他的計畫該執(zhí)行,別在計畫未完成前就將一切給打亂了。
莫強求再度翻轉(zhuǎn)過身,像是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似地離開她身上,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包東西,扔給了還傻愣愣地躺在床上,壓根不知自己剛逃過一劫的曼曼。
「給妳!用賣梨的錢買的!
「這是什么?」她一臉困惑。
「給妳的東西!
「給我的?為什么?」
她快快坐起身,臉上難掩驚喜。她跟過了各型各款的主子,從來只有她對主子無怨付出,還不曾從對方那里拿到過什么。
原因不難想象,因為她是個精靈,任誰都會想,無論她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變出來,自然也就沒人會想要送什么東西給她了。
所以這是一個禮物?一個主子給她的禮物?
而且還是來自于一個對她最兇、最惡、最大聲、最莫名其妙、最野蠻,動不動就威脅要將她塞回瓶子里「退貨」的主子?
驚喜過后,曼曼低垂著小臉沒聲音了。
「什么叫『為什么』?」見她光顧著問始終沒打開布包瞧,莫強求的語氣變得有些粗魯,「主子說的奴就聽,問那么多做什么?還不快點打開來看!」
曼曼乖乖點頭,不敢再多問了。她攤開布包,看見里頭有一件粉藕色的短衫,以及一條粉藕色的灑腳褲。
款式很簡單,正是中原女孩兒慣穿的尋常衣物。
莫強求以手支撐著頭側(cè)躺在床上,表情看似漫不經(jīng)心,其實相當(dāng)在意她的反應(yīng),見她好半天傻瞧著衣褲沒聲沒音,想著她許是看不上眼,是以再度粗聲開口。
「布料是有些粗,款式也不是最時興的,但不用不開心,等過一陣子我錢存多了,就能幫妳買件絲綢料子的衣裳了!
說來可笑,若是在以往,他絕對有能力買給她上萬件的昂貴衣裳,甚至還能將她給埋在衣服堆里爬不出來,但是在目前,這已是他最大的能力了。
「我沒有不開心!顾俣却怪∧,嗓音聽來有些悶。
「沒不開心干嘛垂著臉?還連句謝謝都沒有,這么委委屈屈像個小媳婦做什么?」他粗魯伸過手,想將衣服奪回!覆幌矚g就明講嘛!明兒個我拿去退給店家!
「我喜歡!我喜歡!這是我的!誰都不許拿走!」
曼曼死揪住衣裳不松手,小臉抬了起來,終于讓他瞧見那雙蓄飽了水意的紫眸。
「干什么?」他皺眉不悅地松開手,「居然不喜歡到還掉了眼淚?」
「人家都說了喜歡嘛!你干嘛非要一直懷疑我?」她一手將衣服揣緊,一手趕緊抹去淚水,換上了雨過天青的笑容,「按照你們中原人的說法,這叫做『喜極而泣』!
「怪毛!」他受不了地啐了一聲。
嘴上雖是這么咕噥著,但她又哭又笑的反應(yīng)卻讓他有些歉疚。
不過是個登不上臺面的小東西,且還是為了他的「健康」著想才去買的,省得她整天穿那種太省布料的衣服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害他遲早會因心跳失控而騎著鶴飛到西邊去,她干嘛反應(yīng)那么強烈?
「妳們女人都很奇怪……」他繼續(xù)嘀咕,「不論是人或是精靈!
當(dāng)初玉瑤也是這樣,收了他送的東西,臉上笑容三天三夜都化不掉,沒想到后來……
「主子曾經(jīng)送過東西給很多女人嗎?」她好奇的問道。
「那當(dāng)然!我莫大少出手哪回不是海派風(fēng)光?尤其是在給女人的東西上!
絕不是像此時,只能給妳一套爛衣裳!回想起昔日的風(fēng)光他得意地笑,卻讓曼曼無心的下一句問話,給堵沒了笑意。
「那么那個收了你最多禮物的女人,她現(xiàn)在在哪里呢?」
莫強求臉一沉,怒火陡生,語氣粗魯?shù)恼f:「我是主子,妳是奴,沒事妳問那么多做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她有沒有可能是主子的未來幸福標(biāo)的。」
「我的幸福?」莫強求自鼻孔哼了一聲,「此時她是夠幸福的了,在我落魄后她嫁給了別人做小妾,那人還是我的死對頭,如今的銅陵首富!」
「你會恨她嗎?」
「不會!顾㈨饎Σ[,讓人看不透他真正的想法!肝业男睦镌缫讶麧M了對另一個人的恨了,沒空再去擺上她的,再說我跟她畢竟要好過,見她嫁得不錯,至少沒跟了我這敗家子喝西北風(fēng),怎么說都該為她感到開心!
「可換了是我,我就不會!孤鼪]頭沒腦地接了這一句。
「不會什么?」變成是他聽不懂了。
「不會離棄那個曾經(jīng)送過我禮物的男人……」她揚唇笑了,笑容堅定!讣幢闼重、又病、又窮、又丑、又落魄無依!
「我知道!」他朝她寵溺一笑,伸手拍拍她的頭頂,「所以妳是一個好精靈!
那動作分明是拿她當(dāng)只乖乖狗兒在夸獎,她卻看不出來,還當(dāng)他是真心在稱贊她。
「是呀!」曼曼抬高下巴,因收到贊美而得意!肝业拇_是個好精靈!」所以主子是不會再提「退貨」啰?
「哼!不害臊!」莫強求拍她頭的手掌往下滑,用長指輕刮她的臉蛋,「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
「不成嗎?」有這規(guī)矩嗎?她傻了。
「當(dāng)然不成!因為妳這么做,可就剝奪了主子的權(quán)利了!顾f得挺理直氣壯。
「所以主子原是打算再繼續(xù)夸獎曼曼啰?」她的眼神亮晶晶的。
「妳求我吧!妳先求我,我就贊妳!」他一副盛氣凌人的嘴臉。
「哪有人這樣子的?」真沒誠意。
「不好意思,妳家主子就是這個樣子,不然我何必要叫『強求』?不就是喜歡人家用力地、用力地求我的意思嗎?」呵!逗她真有趣。
「主子壞壞!」
「曼曼笨笨!」
紅紅落日在牕外無聲滑落,天色雖已暗下,但落日余暉仍是熱融融地將他們環(huán)緊。
這一個黃昏,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