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咖啡店,彌漫濃郁的咖啡香,享受咖啡香醇的客人不自覺的陶醉在浪漫氣氛中。
悠揚(yáng)的爵士輕音樂洗滌著心靈的紛亂……
聞著咖啡香氣,品嘗咖啡香醇,聽著悠揚(yáng)的音樂,享受片刻的寧靜,焦躁的心情沉淀、放松。
林芳儀靠窗而坐,她不敢喝太濃的咖啡,于是點(diǎn)了一杯有著濃濃奶香味的拿鐵,上面一層厚厚的奶泡。
一手撐著頭,另一手捏著湯匙不安地攪拌著拿鐵上面的奶泡,她透過鼻梁上的金框眼鏡望著窗外。
叮當(dāng)、叮當(dāng)、叮當(dāng)……
「歡迎光臨!
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即聽見門上的門鈴響起一陣輕脆的聲音,服務(wù)生小妹即歡愉的問候。
林芳儀慌亂地回頭,看向咖啡店的大門口——
不是他……
這樣的動作她已經(jīng)做了不下數(shù)十回,最后,她總是失望,只好低頭繼續(xù)玩弄杯中的奶泡。
她重重地嘆口氣,放下手中的湯匙,執(zhí)起杯子喝上一口。
接著,她伸手抽起一張面紙,輕輕按了一下嘴角。
叮當(dāng)、叮當(dāng)、叮當(dāng)……
「歡迎光臨。」
又是同樣的語氣、同樣的問候,林芳儀懶得再回頭一探究竟,因為每當(dāng)她回頭時,她總覺得有數(shù)十道目光瞟向她,那種尷尬讓她感到有些羞澀。
倏然,一道修長的身影豎在她的桌旁。
「我剛忙完。」
她嚇了一跳,慌忙抬頭看對方一眼。
滿頭大汗的古誠俊,拉開椅子坐下,舉高右手嚷:「給我一杯卡布其諾!
林芳儀問:「你剛忙完?」
他沒回答,抓起面前的濕紙巾放在手掌上,另一只手毫不留情一掌拍下。
啵!
一記刺耳的響聲后,他撕開紙巾的塑膠袋,抽出紙巾往臉上一抹,「我剛才不是已經(jīng)說了嗎?我剛忙完!
「噢。」
她是在一次聯(lián)誼中被一群損友撮合與他成為一對。
他在一家房屋仲介公司上班,長得還不錯,她也就真的與他交往起來。
「對了,上一次我跟你說的那間房子,你到底要不要?」他倏地開口。
「房子?什么房子?」林芳儀怔了一下。
古誠俊認(rèn)真的盯著她,像只鎖定獵物的狼一般,好似擔(dān)心稍稍不注意獵物就會從眼前溜走似的。
「就是我上回跟你說內(nèi)湖那間房子,現(xiàn)在價錢很低,你可以買起來!
「為什么我要買?」她一臉惘然。
他呵呵地笑說:「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置產(chǎn)保值嗎?內(nèi)湖這間房子一定能讓你賺錢!
她終于記起,她是說過想置產(chǎn)保值,但,不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我沒有這筆預(yù)算!
「你沒這筆預(yù)算!?」他錯愕地大喊。
頓時,一道道訝然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來,她羞慚地垂下頭,恨不得地上馬上裂出一個大洞讓她鉆進(jìn)去。
他捺不住滿腹的怒氣,手指忿忿地敲著桌面,「喂,小姐,你在玩我嗎?我可是沒有美國時間陪你玩!」
林芳儀愕然的抬起頭,回道:「按理說,應(yīng)該是你買房子才對!
「我?」他大喊,「我為什么要買房子?」
「結(jié)婚前,男方本來就要先準(zhǔn)備房子……」
「等等!」他連忙從中喊停。
她怔了一下,「我說錯什么嗎?」
「聽你這么說,房子要等將來你結(jié)婚,讓你準(zhǔn)老公買?」
「沒錯,難道不是這樣嗎?」
「請問,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結(jié)婚了嗎?」他看著她,好似質(zhì)詢犯人的法官。
「我、我……」她的臉倏地羞紅,聲音在喉嚨里打轉(zhuǎn)。
「你未來老公他目前是在做什么?」
未來老公?
不就是他嗎?他干嘛還問她?
見她沒回應(yīng),一股熱忱頓時化作寒冰,他的臉?biāo)查g緊繃,「連未來老公都還沒著落!?」
她困惑的盯著他,只見他冰冷的目光像把利刃射向她,一陣讓人無法抵擋的寒冷從腳底直竄腦門。
她倒抽一口氣,覺得喉嚨干澀,聲音也變得不自然,「難道你不想娶我?」
「娶你?」他被她這句話嚇到,隨后補(bǔ)上一記不屑的冷笑,「你在說笑吧?」
「我不是說笑,我是認(rèn)真的!」
「認(rèn)真?」他又發(fā)出一記不屑諷笑,「請問我哪時候許下要娶你的諾言?」
她搖搖頭。
「既然我對你沒許下這種荒謬的諾言,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一定會娶你?」他譏諷她。
她張大眼睛,不相信他會說這種話!
「可是,我們已經(jīng)……」接吻兩個字她說不出口。
他突然大笑。
霎時,她心中蒙上一層陰影,先前快樂的情緒正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消失,全身溫度驟然降至冰點(diǎn)。
「你笑什么!」
「你不會以為接過吻,男人就要負(fù)責(zé)到底吧?」他訕笑。
難道不是嗎?
「小姐,你還真孤陋寡聞,現(xiàn)在都嘛流行一夜情,只要你情我愿本來就不必對對方負(fù)責(zé),何況我只是吻了你!
他諷刺地說著,唇邊還有抹惡魔般的邪笑。
那……他在她耳邊的柔聲細(xì)語,難道都是騙她的?
天。
她怎會遇上這種惡魔?
「你的意思……」放在腿上的小手,緊緊握成拳,她用力咬著唇,「你根本沒打算娶我?」
「娶你?」他那雙極盡譏諷的眼神在她身上游移,「我要娶的女人絕不是像你這種類型。」
「你……」
他、他好似非把她傷得體無完膚才肯罷休!
他雙手環(huán)在胸前,不屑的眼神狠毒地刺向她,「穿著阿媽時代的衣服,又戴一副丑到爆的眼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guī)О尦鲩T呢!若娶你,我不讓身邊的朋友笑死才怪!
他居然說她像阿媽?
可惡!
她抬眼環(huán)視四周,大家的眼神仿佛都在嘲笑她,他們竊竊私語著,似乎贊成他的說法。
她似乎成了笑柄。
明明是她被拒絕、被羞辱,為什么卻得不到一絲絲同情?
此刻,服務(wù)生捧著他點(diǎn)的卡布其諾走到桌邊。
「先生,你的卡布其諾!
就在服務(wù)生欲轉(zhuǎn)身離開之際——
「賞你!」
林芳儀抓起那杯剛放下的卡布其諾,潑向那張含著譏諷的笑臉。
「。
一旁的服務(wù)生不禁嚇了一跳。
古誠俊愣了一秒,隨后立即氣得大喊:「你在干什么?」
接著,他抓起擱在桌面上的面紙,擦拭臉跟衣服。
「是你自找的!
她丟下一句話后,奪門而出。
跑出咖啡店的她,害怕他會追出來找她算帳,連忙舉手招了一部小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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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她催促著司機(jī)。
司機(jī)聞言,立即踩油門往前沖。
她惴惴不安的回頭看向咖啡店,直到店影逐漸消失,她才慢慢的放下心來。
司機(jī)從照后鏡瞅她,「小姐,你要去哪里?」
「噢、噢……」她傻住了。
她現(xiàn)在要去哪里?
回家嗎?
萬一他氣不過追到她家,豈不是甕中捉鱉……
「小姐,現(xiàn)在賺錢不容易,不要跟自己的荷包過不去,你這樣花錢讓我打轉(zhuǎn)也不是辦法。」
突然,一道靈光閃進(jìn)她腦子。
「復(fù)興北路!
現(xiàn)在只能硬著頭皮去找小阿姨了。
她是媽媽最小的妹妹,卻大她沒幾歲,她很跟得上流行,卻是她爸媽眼中的異類,所以他們跟她很少有互動。
小阿姨在臺北開了一間高級服裝店,但她爸媽叮嚀她,不可以接近她,所以她到現(xiàn)在也還沒去拜訪過。
但是,現(xiàn)在她只有小阿姨可以投靠了……
「好。」有了目標(biāo),司機(jī)欣然應(yīng)聲。
她頹喪地低下頭,想到自己編的夢被古誠俊無情捏碎,她不禁感到刺骨的心痛。
這一切要?dú)w咎誰?
她墨守傳統(tǒng),一心要成為對家庭、對丈夫忠貞不二的妻子,可是到頭來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卻是只披著人皮的狼!
思至此,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小姐,復(fù)興北路到了!
她連忙掏出面紙偷偷地拭干眼角的淚,然后答道:「你就在前面停車。」
接著,她付了車資后,下了車。
一看到蒙那地高級服裝的招牌,她立即推門進(jìn)去——
「歡迎光臨。」服務(wù)小姐熱情的招呼。
「請問……」
「小姐,有需要我為你服務(wù)的嗎?」
「我……我……」她目光焦急不安地搜尋四周。
倏然,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李太太,這套衣服保證絕不會讓你撞衫。」
「芊芊,我一向最相信你,你可別讓我丟臉啊。」
「絕對不會。」
芊芊嬌媚地安撫李太太,伴著她從里面緩步走到店面。
「小阿姨!」
芊芊錯愕的看向林芳儀,隨后露出驚訝的笑臉,「芳儀!」
隨后,她偏著頭,抱歉地向李太太說:「李太太,這件衣裳我馬上讓小姐幫你包起來,然后送到府上!
李太太瞥了林芳儀一眼,「那女孩是……」
「我姊姊的女兒!管奋肺⑿貞(yīng)。
「那你去招呼她,我這件衣服下午三點(diǎn)之前要送到。」李太太叮嚀著。
「會的,一定會準(zhǔn)時送到,絕不耽誤你的時間!管奋肺⑿υS諾。
「那就這樣!
芊芊恭敬地送李太太走出店外,目送李太太的車離開,隨后轉(zhuǎn)身返回店里,握住芳儀的雙臂說:
「你今天怎么會突然跑來?」
服務(wù)小姐錯愕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芊芊姊,她……」
芊芊瞬間臉色一板,口氣凌厲的吩咐:「去忙你的事,李太太的衣服包好后馬上送到她的府邸,下午三點(diǎn)前一定要送到!
「是!狗⻊(wù)小姐趕緊去處理李太太的衣服了。
芊芊的目光挪回芳儀的臉上,疼愛的微笑取代了剛剛的嚴(yán)謹(jǐn),「你今天怎么會想到我?」她忽地瞠大眼睛,摘掉她鼻梁上的眼鏡,「你剛哭過?」
她忍不住心酸,又開始抽泣,「小阿姨……」
芊芊嘆了一聲,手臂勾住她的肩膀,「我們到樓上說!
「樓上?」她不明白地望著芊芊。
「我住在樓上,在那里說話比較方便!
她明白地點(diǎn)頭。
芊芊握住芳儀的手,轉(zhuǎn)身吩咐店員:「我在樓上,有什么事再通知我。」
「是,芊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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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拉著芳儀的手走上二樓,然后從口袋里摸出鑰匙,打開厚厚的鐵門,「進(jìn)來吧。」
芳儀好奇地探頭環(huán)視屋里,高雅的陳設(shè)與小阿姨的氣質(zhì)相互輝映,也不難看出小阿姨的高品味。
芊芊在門口脫掉鞋子,套上繡著牡丹的繡花拖鞋,然后幫芳儀找了另一雙拖鞋放在她腳邊。
「謝謝!
「趕緊進(jìn)來啊!
芳儀第一次造訪這里,不免有些畏怯。
「到了小阿姨家不要拘束,隨便坐。」她轉(zhuǎn)身走進(jìn)開放式的廚房,站在冰箱前問:「要喝什么?」
芳儀怯怯地坐在沙發(fā)上,乍聽芊芊問她要喝什么,她驚慌地又站了起來,「白開水就行了!
芊芊聞言,便為她倒了一杯白開水,她繞過餐桌走到客廳,見芳儀直挺挺的站著,她覺得有些好笑。
「我說了,到了小阿姨家不要太拘束,坐!
芳儀從芊芊的手中接住杯子,然后坐了下來。
芊芊瞅了芳儀片刻,開門見山的問:「說吧,發(fā)生了什么事?」
芳儀握住杯子的手晃了一下,「小阿姨,我……」
「你怎么了?」
「我……」鏡片后的大眼滲出了淚。
芊芊挪移位置挨近她身邊,手摸著她的背,溫柔的說:「你怎么了?受了委屈?」
她何止是受了委屈,她一輩子的幸福全毀了!
她再也忍不住,于是趴在芊芊的肩上,開始嚎啕大哭。
「我……被男人……騙,要是被爸……媽知道……我該怎么辦?」她抽噎的說著。
芊芊的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復(fù)正常,「你是說,你被男人騙了?」
芳儀趴在芊芊的肩上猛點(diǎn)頭,「我該怎么辦?」
「等等!管奋飞陨岳_芳儀,盯住她,「你懷孕了?」
芳儀搖頭。
芊芊安心地泄口氣,「如果你信得過小阿姨,你就說出來讓我知道事情始末!
芳儀點(diǎn)頭。
「在一次聯(lián)誼里我認(rèn)識一個男人,原以為自己找到了終身歸宿,誰知道他只是抱著玩玩的心理,完全沒有娶我的意愿!
「現(xiàn)在的人幾乎都是這種態(tài)度!管奋匪坪跻稽c(diǎn)都不感到驚訝。
「可是……我是認(rèn)真的……」
芊芊能理解芳儀的怨憤,「你有跟那個男人談過這件事嗎?」
「嗯。」芳儀點(diǎn)頭。
「對方的反應(yīng)……」芊芊小心的問。
聞言,芳儀又哭了起來。
「他根本沒有要娶我的意思,甚至說我是帶不出門的阿媽,還說帶我出門會被他的朋友笑死!
她的淚,又一串串滾了下來。
「說你是阿媽!?那男的是瞎了狗眼嗎?你還那么年輕……」芊芊氣不過的叫罵,隨后不經(jīng)意掃過芳儀全身。
她一身六○年代的洋裝,頭發(fā)一絲不茍緊緊束在腦后,臉上的金框眼鏡幾乎掩去大半張臉,也難怪對方會說她是阿媽。
「芳儀,小阿姨說句實話,你現(xiàn)在這種打扮太不合時宜了!
芳儀仰起臉,問:「你也認(rèn)為我像阿媽?」
「不是你長得像阿媽,是你的穿著像阿媽!」
「真的嗎?」
芊芊左看看右瞧瞧,伸手扯掉綁住馬尾的橡皮筋,雙手撥松她的頭發(fā),滿意地微笑。
「嗯,好看多了!
接著,她又拿掉她鼻梁上的眼鏡,芳儀沒安全感的想搶回眼鏡,「不行啦,這樣我看不清楚!
「不準(zhǔn)動!」芊芊斥喝。
芳儀乖乖地收回手,「小阿姨,我是真的看不清楚……」
芊芊將眼鏡掛回她的鼻梁上,她連忙將眼鏡架回正常位置。
「芳儀,小阿姨有個建議!管奋窚\笑著說。
「建議?」
「我想改造你!管奋飞衩氐卣f。
「改造我?」她嚇了一跳!
「我發(fā)現(xiàn)你有張非常漂亮的臉蛋,若是經(jīng)由小阿姨改造之后,我敢說沒有人會再說你像阿媽。」芊芊信心十足。
「不行,萬一讓爸媽知道……」
「就是因為我那古板的姊姊和姊夫,才會讓你今天被男人羞辱,難不成你想繼續(xù)當(dāng)阿媽?」她偷偷瞄著芳儀。
她不要!
「好,小阿姨,那就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