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文夫婦由美國回到臺灣,正巧遇到已簽下離婚協(xié)議書的朱子雅,她正提著行李,準備和父母回鄉(xiāng)下。
“小雅,你別走啊!”
“爸、媽,我和吳雷已經(jīng)不是夫妻了,不能一直住下來。 泵鎸Ψ秸裎姆驄D的請求,朱子雅強忍著不哭出聲。“傻丫頭,雖然你不是我的媳婦,但你還是我永遠的女兒呀!”陳靜流著淚說道。
“媽……”朱子雅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親家母……不!方太太,真的非常感謝您這么疼小雅,但還是讓她跟我們回鄉(xiāng)下去吧!”
“小雅,我知道你不喜歡住在這里,不如我們到澳洲去生活吧!好不好?”陳靜真心誠意的邀她共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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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們不要對我太好,這樣我會很內(nèi)疚的。”
“方太太,小雅已經(jīng)不是方家的人了,謝謝你還對她那么好,小雅,你可要知恩圖報!”
朱媽媽認為小雅有人疼是她自己的福分,雖然她和方昊雷緣分不深,但方家仍是朱家的大恩人!坝H家母,你千萬別這么說,我們真的好喜歡小雅,雖然作不成婆媳,她可以當(dāng)我們的干女兒!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我們住在一起了!
“這樣我就放心了。小雅,你要好好孝順你干爸、干媽喔!”
“我知道!
她已被方昊雷遺棄了,她告訴自己,別再想那些傷心的事,眼前還有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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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夜里無端的下起雨來,滴滴噠噠的落在玻璃屋的雨棚上。
朱子稚坐在玻璃屋下的貴妃椅,眼角含著汨,心中摻雜著自責(zé)、愧疚,在這迷蒙的雨夜里,感到特別的無依與孤寂,就像只迷失方向的羔羊,在深山曠野中獨自俳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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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方振文大婦向朱子雅提議一起定居澳洲時,她斷然地婉拒了。她不想離開臺灣,雖然這是塊傷心地,但她只想重回二十歲以前的快樂時光。
而方振文夫婦熬不住朱子雅的清求,只好點頭答應(yīng)她的要求,但他們?yōu)榱藚f(xié)助朱子雅找回愉快的時光,不顧朱子雅的拒絕,逕將臺中的房子登記在朱子雅的名下,然后夫妻兩人才心安理得的去了澳洲。
朱子雅回到臺中,一個人住在四摟,在這三房兩廳的房子中,她像一縷幽魂似的四處走著,她好害怕孤單,可是,這種恐懼能對誰講呢?
受不了樓下張伯伯不停的關(guān)切與詢問,朱子雅只好逃到外頭去,但又能去哪兒?
雖然她感到十分寂寞,她卻不想回云林的家,因為她不想看到父母親面帶愧色的關(guān)懷,這是她無法受的。
她只能學(xué)著一個人好好生活,不再想起過去,也不去碰觸心中的傷痕。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這只是失戀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雖然剛開始時非常痛苦,可是她會捱過去的。屬于她的,終究是她的,不屬于她的,強求也沒有用,凡事不要勉強小勉強是沒有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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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紐約
方昊雷在無人的辦公室里低頭沉思著。
離開朱子雅后,他的內(nèi)心總為痛苦所煎熬著,只能借喝酒來逃避一切。
他知道母親對他成日只知醉塵夢死感到失望,也對他遺棄朱子雅感到憤怒,但他真的不想對一個以金錢交易為手段的婚姻投下感情,也不愿讓一個金錢至上的女人留在他的心里。
他唯一可以讓母親感到放心的,便是以工作來充實自己的生活,有正常的生活才不至于使母親擔(dān)憂,所以他開始到公司上班。
這五年來,他身旁的女伴從不間斷,可他從未曾投入些許的情感,因為朱子雅的身影無時無刻擾亂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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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的歲月使他成長不少,當(dāng)時的行為以今天的觀點來看,簡直是幼稚荒謬到了極點,逃避責(zé)任更是懦弱的行為;以前地總認為她貪圖金錢,才使計嫁入方家,這種想法根深柢固地深植他的心房。幾年后,方昊天讓他看了一份朱子雅歸還方家房地產(chǎn)的文件。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她并沒有貪圖方家的錢。那她是為了什么,才能夠忍氣吞聲地任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是因為方家替她爸爸還了債,所以她在感恩之余,決定以身相許?兩個完全陌生的男女,因財務(wù)借貸而相互結(jié)合,相處的時間又不多,何來“愛”呢?她對他只是感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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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xiàn)在在哪里?這些年她過得好嗎?他的心思千頭萬緒,全繞在朱子雅的身上,他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回灣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咦!你還沒回家?”方昊天見辦公室的燈亮著,探頭進來看看。
“我留下來處理一些事。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我想回臺灣!
“回臺灣?”方昊天覺得很詫異,但馬上轉(zhuǎn)了個念頭,“也好,多年的心結(jié)也確實到了該解開的時候了,這樣吧!你回臺灣接管臺中的子公司!皬哪憬Y(jié)婚到現(xiàn)在,我一直以局外人的身分在旁觀察著,或許你會怪我,為什么不肯幫你,因為我希望你能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不是聽從旁人的意見,盲日的接受或排斥!
“謝謝大哥……”方昊雷知道大哥一直默默地關(guān)心著他。
如今蝴蝶終于破蛹而出,成功地翱翔于這個美麗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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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雅已獨自住在這棟房子里五年了。
物是而人非,如今她只是個獨居的單身女郎。
有人說,女人會因挫折而更顯堅強,這句話是有道理的,F(xiàn)在她雖然和以前一樣的溫柔、熱情,但不同的是,她的內(nèi)心多了些許的滄桑與社會歷練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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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她經(jīng)歷了或許是別人過了一輩子才會有的經(jīng)驗,她已不再是從前那株溫室里的花朵。
這五年間,朱子雅的父母相繼過世,樓下的張伯伯和張伯母也被子女接列國外享福;中天集團在臺灣仍舊屹立不搖,方家的人也只剩方昊云夫婦留在臺灣。
五年前她剛離婚時,方振文夫婦給了她很多贍養(yǎng)費,包括這棟六層樓的房子;不過在她的父母去世之后,她將離婚得來的和之前方家為安頓她父母所給的房地產(chǎn),全部委托律師還了回去。
方家的恩情,朱子雅記在心里,而將房地產(chǎn)送還,只是不想再承受過多的恩惠,但因為張伯伯全家離開了臺灣,所以這棟房子雖然還了回去,方家仍清朱子雅代為管理。
這棟房子的二樓、三樓出租給單身的上班女郎,而四樓則是由她和室友林敏文、杜姿容合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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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方家,她每天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怕所有的人不喜歡她,所以得了焦慮癥和胃炎。不過,自從她離婚之后,焦慮癥和胃炎邯不藥而愈了,現(xiàn)在她絕不再勉強自己做任何事。
她現(xiàn)在在臺中某社團中擔(dān)任秘書兼打雜的工作,日子就在每天的公文發(fā)送,以及各種會議的準備工作中昏天暗地的過去了,雖然忙碌,卻很充實。
“小朱,我們公司的總經(jīng)理調(diào)回總公司了!绷置粑暮椭熳友砰e聊到公司的情況。
“哦!那總經(jīng)理的寶座由淮遞補?”朱子雅正在準備早餐。
“聽說是從國外分公司調(diào)回來的!
“想不到你們公司的規(guī)模還不小嘛!”朱子雅笑逆。
“不!是總公司中天集團的規(guī)模大。”
“中天集團?”朱子雅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啊,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們公司只是中天集團的子公司而已,你聽說過中天集團?”
“嗯……我曾在報紙上看過……姿容還在睡嗎?”朱子雅連忙岔開話題,不想再繼續(xù)說下去。
“她早就去公司開會了,她現(xiàn)在得為還債奮斗呢!”
這么巧,原來敏文也是中天集團的員工,不過,再巧也不關(guān)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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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方昊天接手中天集團以來,方昊云便一直駐守在臺灣的總公司。
方家四兄弟從不曾為了利益而兄弟圃墻,大家除了各自做好分內(nèi)的工作之外,還經(jīng)常互相協(xié)助,其融洽的感情在豪門中可謂少之又少。
這次方昊雷要求調(diào)回臺灣,并接管臺中的子公司,方昊云心里總覺得有事情將要發(fā)生。
方昊雷離開臺灣至今已五年了。剛?cè)ッ绹鴷r,他每天喝得爛醉如泥不說,有人阻止時又像只受了傷的野獸般猛攻擊對方,為此他還去了美國好幾趟,可惜都束手無策,直到文靜的母親打了地一巴掌,他才醒了過來。
現(xiàn)今方昊雷的工作能力極佳,其明斷果決的個性,處處展現(xiàn)方家人的剽悍作風(fēng),頗受大哥的贊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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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方昊海和他都有了心愛的老婆,而方昊天幾年前抱了一個嬰兒給父母親,說是方家長孫后也沒再多說什么。
今天方昊云為小弟洗塵,請來好友童柏勛當(dāng)陪客,順便確定童柏勛愿不愿成為中天集團的一分子,好向大哥交代。
因為方昊雷不想到外面用餐,所以方昊云叫了外燴,幾個人在家里好好聚聚。
“柏勛,進中天的事考慮得如何?”
“昊云,我答應(yīng)你,不過我想到臺中去!
“你和昊雷為什么都要選在臺中?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我最愛的女人在臺中,她就是貴公司東方廣告的會計林敏文。我和她相識、相戀,但受到她母親的反對,讓我不得不暫時放棄她,選擇在她身后守候,很幸運的在偶然的機會中認識她的室友小朱,才得以了解她的生活狀況,F(xiàn)在我的經(jīng)濟基礎(chǔ)穩(wěn)定,我不想再等待了,我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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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一定會在一起的,我衷心的祝福你!狈疥辉频睦掀胖芾是酁檫@不變的愛感動著。
“你說的小朱叫什么名字?”方昊雷淡淡的問道。
“不曉得,只知道她叫小朱!
“昊雷,你認識那個小朱嗎?”周朗青訝異的問道。
“是我認為的那個人。”方昊雷并沒有加以解釋。之后,在方昊云的臥房中——“昊云,昊雷真的認識小朱嗎?”
“我不是很清楚。不過他的前妻姓朱你想有可能是她嗎?”方昊云將當(dāng)年發(fā)生的情形跟老婆描述了一遍。
“朱子雅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跟她不熟,所以我不知道!
“說你們兄弟感情有多好,我才不信,”周朗青笑道.“你們方家父母兄弟各居一方,平常也沒什么聯(lián)絡(luò),我們兩人結(jié)婚都三年了,我跟你父母兄弟說過的活用十只手指頭數(shù)都綽綽有余,至于你小弟的前妻,看來你可能連她長得什么樣子都不記得了!敝芾是嘟铏C說出她的不滿。
方昊云聽了老婆的一番話之后,猶如被敲了一記當(dāng)頭棒喝。
是啊!他們兄弟的感情不錯,卻是建筑在距離之上,一點兒也不親密,而當(dāng)每個人有了自己的家庭時,只會越來越疏遠。
為了事業(yè)而舍棄親情,值得嗎?
周朗青見到老公沉思的神情,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對他起了作用,她當(dāng)下有了個想法,決定先打電話和公公、婆婆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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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是朗青,您和爸最近好嗎?”
“還不是老樣子,怎么會想到打電話來?昊云呢?”
“他正在上班,也不知道我打電話給您!
“出了什么事嗎?”陳靜狐疑地問了一聲。
“沒什么事,只是吳雷回臺灣了!
“回臺灣了?”昊雷回臺灣有什么事?
“嗯,昊雷好像有目的似的,對了!媽,昊雷的前妻是個怎樣的人?能不能告訴我?”她將那晚昊雷所講的話對婆婆重復(fù)了一次。
周朗青聽婆婆許久不說話,便將心中藏了許久的話說出來, “媽,請您和爸一起搬回臺灣吧!讓我們有機會孝順你們好嗎?”
周朗青自小就是個孤兒,時常感受到一個人生活的孤寂。原以為丈夫家里的人口不少,終于可以過熱鬧的家庭生活,卻沒想到大家各居一方,連父母都不住在臺灣,讓她興高采烈的心霎時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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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等時間一到,我會搬回去!
“什么時間?”
“當(dāng)初我們會搬到這里,一方面是覺得對不起小雅,一方面是對兒子們的無言抗議。只是我的兒子們這幾年來竟然任由我們兩老在這里放逐,真是可悲……”“媽,對不起!”周朗青想到公公婆婆兩人并無子女在身邊承歡膝下,不禁鼻頭微酸了起來。
“傻孩子,這不關(guān)你的事。這樣吧!你幫我多注意昊雷,我不想讓我兒子再傷害小雅一次!薄耙郧暗降装l(fā)生了什么事?”
“這些孩子挺自私的,不關(guān)自己的事絕不理睬,說是尊重其實是淡漠,再多的金錢、事業(yè)也比不上一家和樂的親情,但他們怎么都看不透!敝芾是嘀拦牌旁瓉硎且茸约旱膬鹤佑X悟之后,才肯回臺灣。而她身為媳婦,當(dāng)然得努力的去改變這四兄弟的做人處世態(tài)度。
“媽,你放心,我會注意昊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