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軟床上的宛柔翻了個身,睡意朦朧地隨手取了個Kitty布偶蓋住耳朵,隔絕耳旁吵雜的聲音。
鈴鈴鈴鈴……聲音又大了些。
她皺了皺眉,拉起棉被直接蒙住頭,繼續(xù)她的睡眠。
鈴鈴鈴鈴鈴…………聲音幾乎震破墻瓦。
她翻了個身,小腳一踢,打算將那擾人的禍源,一腳踢入十八層地獄去,卻在還沒碰著罪魁禍?zhǔn)讜r,赤裸的腳丫子即被人給抓住。
“柔柔,起來了!”
書維掀開她的棉被,怔了一下便急急地轉(zhuǎn)過頭去,整個臉漲得通紅。
原來宛柔那件睡衣已經(jīng)撩到了胸口下,而她居然渾然無所覺地繼續(xù)睡著。
書維的反射動作已經(jīng)夠快了,但還是瞥見了她平滑的腰身,以及修長白細(xì)的大腿,還有那件可笑的Kitty小內(nèi)褲——
他的腦中頓時閃現(xiàn)美麗的春色,讓他的血?dú)庖幌伦記_上腦門。
“吵死了,人家還沒睡飽啦!”宛柔嬌聲抱怨著。
“你今早有課,不是嗎?”他背著她,紅著臉頰提醒道。
“今天星期幾呀?”她又打了個呵欠,再次蒙上棉被。
“星期二!
停頓了三秒,床上的宛柔眼睛突然大睜。
“星期二!?現(xiàn)在幾點(diǎn)?”她迅速地翻身下床,原來的困意一下子消失無蹤。
“九點(diǎn)十三分!
“天!”她抓起被甩在一旁的洋裝沖入浴室,“怎么不早點(diǎn)叫我?快來不及了啦!”她幾乎快哭出來了。
原來星期二上的正是她最頭痛的微積分,教授曾再三警告她,若想順利過關(guān)就得準(zhǔn)時上課,可她大小姐天生迷糊,三天有二天遲到,所以……
“肯定要被當(dāng)?shù)袅死!”她哀嗚?br />
“什么?”書維不明白地問著,看著她匆匆忙忙地在浴室跑進(jìn)跑出。
“我的微積分啦!”宛柔抓起一個發(fā)夾,手忙腳亂地怎么也夾不住那頭長發(fā)。
“煩死了,改天我把它剪了!”她咕噥著。
書維走過去接手,拿起梳子很自然地梳理著她的長發(fā),這頭長發(fā)是他堅持要宛柔留的,怎么可以讓她隨便就剪了!?
“別急,慢慢來!彼麑χ谒⒀赖耐鹑嵴f著。
她隨便梳洗完畢,裙擺一撩就要更衣。
“柔柔!”書維急喊,趕緊轉(zhuǎn)過身去。
“什么?”她已經(jīng)套上洋裝,不明所以地問著。
“女孩子換衣服,要看有沒有人在場!你不知道嗎?”他低吼著,腦中又浮現(xiàn)出那具嬌柔白細(xì)的身軀,才平復(fù)的心跳又失速地飛撞起來。
“咦!這兒沒有別人呀!”她納悶著。
“那我是誰?你當(dāng)我是隱形人嗎?”他無力地說。
“呃!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她天真地回著,然后仔細(xì)想了下,最近書維好像是與以前不太相同了,但其中的差異她卻分辨不出來。
算了,這么復(fù)雜的問題,不適合現(xiàn)在思考。
她甩了甩頭,停止腦子的運(yùn)作。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你長大了!”他指正道,不讓她明白這個道理,他總有一天會因失控而鑄下大錯。
“長大了,你就不是我哥了嗎?”她隨意一答,抓起書本沖下樓去。
“哥!?”他重復(fù)喃念著,腳似扎了根般動彈不得。
過了一會,他拍拍自己的額頭,是!他在想什么?
他是她的大哥。
* * *
“福嫂,我上學(xué)了!”宛柔嘴里咬著一塊三明治,彎身穿著鞋子。
“慢慢來,別急!”福嫂在她身后叮嚀著,然后對著司機(jī)交代:“小李,待會你要看她進(jìn)教室后再回來,免得她又把課表記錯,還得再跑一趟。”“福嫂!”宛柔皺了皺眉,抗議著:“我沒那么糊涂啦!”
“就是有!”福嫂一點(diǎn)也不讓步。
“小李,有事你忙去,我送柔柔去就行了!睍S出現(xiàn)在福嫂身后,一雙眼卻緊盯著穿鞋的宛柔,眼神是深情而無奈。
“大少爺?”福嫂輕喚,昨晚她等到很晚卻仍不見葉書維的身影,可想而知他一定很晚才回來,現(xiàn)在卻這么早就起來了……
“你一定還沒吃吧?昨晚留的宵夜我看沒人動過,你還是先吃點(diǎn)東西,柔柔讓小李送就行了!
宛柔聽了這話,趕緊回頭對書維眨眼,并且快速地上前挽著書維的手臂。
“書維送我去就行了!
她沒頭沒腦的冒出這一句話,令福嫂疑惑地看著她,莫非這丫頭又做了什么心虛的事?
“是啊!福嫂,我送她去就行了。”書維愉快地笑著,揉了揉宛柔的發(fā),說:“快走吧!不然真要遲到了!
福嫂伸長了手臂,原本還想說些什么,但看著他們兄妹兩人愉快的相偕而去,不禁怔愣了一會——
圍繞在他們兩兄妹間的氛圍是那么地和諧,那甜蜜融洽的模樣,恐怕也是世間難尋的吧?
更何況,他們根本就不是親兄妹!
“哎!可惜二夫人早逝,否則她要能看到柔柔現(xiàn)在的模樣,也一定會像我一樣感到高興的。”福嫂自喃著,不自覺地以袖口抹了抹眼眶旁的淚痕。
為了讓柔柔能永遠(yuǎn)這么幸福無憂地生活下去,說什么她也要保住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在進(jìn)門前福嫂如此想著。
但福嫂卻不知道,當(dāng)她苦苦守著這個秘密的同時,卻有人為此而生活在煉獄之中,要是她能早點(diǎn)知道的話……
但“千金難買早知道”,不是嗎?否則人生何來那么多的“錯失”?
* * *
車內(nèi)的宛柔吁了一口氣,活像是逃過了一劫似的興奮。
“我差點(diǎn)以為你就要出賣我了!”她指的是昨晚的泡面。
他笑而不語。
“書維,待會你不用送我到門口,我自個進(jìn)去就行了!”
“為什么?”他疑惑地轉(zhuǎn)過頭看她。
“不為什么。”她答,想了想又說:“下課時讓小李來接我就好了!”
“怎么了?”他更疑惑了。
“沒事!彼铝送虑紊唷
她才不要告訴他,她討厭看到學(xué)校那群女生圍著他打轉(zhuǎn)的樣子,活像是餓了幾天沒吃飯,猛然看見一塊大肥肉似的,饞斃了!
“你交了男朋友?”他幾乎是怒吼的。
這個猛然襲上心頭的問號,像荊棘般扎痛他的心,他知道這種狂怒沒有道理,她二十歲了,有交友的自由,即使他是她的哥哥,也無權(quán)干涉她,但是……
握著方向盤的手驀地握得死緊,似要將它捏碎了般。
“交男朋友?我又不是吃飽撐著。”她不屑地說著,隨后開口哼唱起百年老歌:“我還年輕,心情還不定……”
他的濃眉因她的歌聲而舒展開來,他漾了一個好大好大的笑容,喃喃地說:“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書維停車!”葉宛柔突然大叫。
他趕緊踩下煞車,“怎么啦?”
“到了。”
她打開車門,飛快下車,才跑了二步又踅了回來,再打開車門。
“書維。”
“嗯?”他側(cè)過身來。
“晚上見!彼谒哪橆a又啵了一下,然后踩著愉快的腳步跑開。
他怔了半晌,望著她那愈來愈小的身影,嘆了口氣。
哥哥就哥哥吧!既然無法改變,那么就這樣守著她,不也是一種幸!
他下巴靠著方向盤,手撫著溫?zé)岬哪橆a,就這么呆呆地看著那個消失在轉(zhuǎn)角的身影。
唉!這到底是命運(yùn)的捉弄,抑或是人為造就的?
* * *
宛柔下課前十五分鐘,葉書維就站在校門口等她。
雖然她早上交代不要他來接她,但他可不愿意錯過任何可以與她獨(dú)處的機(jī)會。
轉(zhuǎn)角處終于出現(xiàn)葉宛柔的身影,書維才想開口喚她,卻在這時看見另一個男人出現(xiàn)在她身旁,還與她有說有笑的。
他危險地瞇起眼眸,全身醞釀著怒火,不及細(xì)思,便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
“柔柔!彼秃鹬。
書維整張臉鐵青的嚇人,一雙眼燃燒著灼燙的妒火,緊盯著宛柔與男同伴談話時所展現(xiàn)的笑靨。
“咦,書維!
“葉書維!”
葉宛柔與身旁的男子同時開口,那位男子向前跨出一步,熱情地?fù)肀е~書維。
“真的是你!剛剛我才覺得宛柔面熟便與她提起你,沒想到這么快就見到你了!”
葉書維愣住了,一時間無法辨識擁抱他的人是誰?
他剛才只注意到有個“男人”,至于這個男人長哈模樣,他壓根沒注意到。
“書維,原來你們真的認(rèn)識!我還以為是畢助教在開我玩笑呢!”葉宛柔笑著說。
畢……葉書維的腦子快速地運(yùn)轉(zhuǎn),突然記起了在日本留學(xué)時的室友。
“畢軒豪!”
對方在他肩上狠狠捶了一下。
“終于想起我了,是不是?”畢軒豪哈哈地笑著。
“真是你,什么時侯回臺灣的?”葉書維問話的同時不由自主地拉住葉宛柔的手,擋在他們之間。
“剛回來不久,暫時在這當(dāng)助教,就是沒你風(fēng)光。”畢軒豪笑說。
“人各有志,教書這工作我就做不來!”他含蓄地道,突然話題一轉(zhuǎn),“那你又怎么會與柔柔遇上的?”
“哈哈,這可得問你的寶貝妹妹了!”畢軒豪以饒富意味的眼神注視著葉宛柔。
“柔柔?”葉書維以眼神詢問她,同時也注意到畢軒豪注視著宛柔的眼神不是那么尋常。他極不喜歡其他男人的視線停留在宛柔身上,移動了一下腳步,擋住畢軒豪的視線。
“畢助教掌控著微積分的生殺大權(quán),小女子為了得以過關(guān),遂三顧茅廬也!比~宛柔聳了聳肩。
“哈哈哈,書維,宛柔這種說法是保守了些,你知道我是怎么記起她的嗎?記不記得在日本讀書時,有回暑假她來找你,大概住了十來天吧,待她一回去后,咱們的屋子也瓦解得差不多了,而……我現(xiàn)在的宿舍……哈哈哈,有那種破壞力的人,我想,臺灣大概也沒幾個吧?”畢軒豪一想起剛才那舍工的臉色,就忍不住地大笑。
“柔柔!”葉書維大喝。
葉書維在意的倒不是她把人家的宿舍拆成了什么樣,他氣惱的是,她一個女孩子家,竟然跑到一個大男人的宿舍去!
葉宛柔輕輕地扯著葉書維的手臂,“別惱了,人家畢助教都沒你大聲。”她萬般委屈地細(xì)聲說著。
“咱們回家再說!”他悶著氣說,抓她的手勁又不自覺地重了些。
“呃!好……可是……”宛柔有些畏怕書維此時的怒氣,她瞧了一眼畢軒豪,續(xù)道:“畢助教答應(yīng)我,每個星期二幫我補(bǔ)微積分!
“很好,你是應(yīng)該用功些!睍S答得快速。
現(xiàn)在他只想快點(diǎn)將她送回家,然后好好地與她談?wù)劊粋女孩子獨(dú)自去男人的宿舍是多么危險的事。
“那……今天是星期二,我不回去了!蓖鹑嵝÷暤卣f著。
“不回去!?你要去哪?”他大吼。
“我們本來是準(zhǔn)備先吃點(diǎn)東西,再回宿舍去……”畢軒豪好心地替宛柔回答。
“不必了,要上課就到家里來吧!”書維快速地打斷畢軒豪的回話。
話一出口書維才發(fā)覺自己失了態(tài),他瞧見畢軒豪以疑惑的眼神盯著他,于是他又補(bǔ)充道:“到家里來方便些,咱們也可以趁機(jī)喝個兩杯!
“也好!碑呠幒罒o所謂地回道,眼神又不自覺地飄到葉宛柔身上——她可真是一個極討人喜歡的女孩。
葉書維當(dāng)然也注意到他的眼神,他有些惱火地拉著葉宛柔快速上車,完全不顧畢軒豪的錯愕。
畢軒豪愣了下,然后不以為意地笑笑,便緊跟而上。
他只當(dāng)葉書維的行徑是保護(hù)心態(tài)所致,于是暗忖得找個機(jī)會提醒葉書維,他的保護(hù)態(tài)度有些過火了。
車子上了路,隨著車速的平穩(wěn),葉書維的情緒也緩和了下來,他仔細(xì)地想了一下眼前的狀況——
在宛柔面前,他是愈來愈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了,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出問題的!
但他有什么辦法來處理整個失控的情況?
望了一眼身旁的畢軒豪,突然有個念頭在他心中成形。
或許,也只是或許……
* * *
“畢大哥,這題我還是弄不清楚!比~宛柔只手托腮,對著書本里的習(xí)題皺眉頭。
“哪一題?我看看!碑呠幒郎碜由酝皟A,倚向宛柔查看題目。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葉書維不知何時又進(jìn)入了書房,再次大吼著。
葉宛柔先是嚇了一跳,隨即眉頭皺得更深,“書維,拜托你別鬧了好不好?你這么走來走去的,我沒法專心啦!”
畢軒豪也莞爾地笑笑,打趣著:“書維,難不成你當(dāng)我們是大野狼與小紅帽嗎?真怕我把她給吃了?”
葉書維尷尬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轉(zhuǎn)回頭薄弱的反駁:“我是看大家都累了,所以送些水果上來,怎么知道……剛好你們……”
葉宛柔聞言,哇哇大叫的跳了起來,“喂,書維,什么剛好我們……我們又怎么了?”
“這孤男寡女的獨(dú)處一室,總是不大好吧?我也是關(guān)心你才這么說的!彼彩腔饸獯蟮煤埽麆偛琶髅骶涂匆姟
“好了、好了,你們兄妹也別吵了,反正宛柔今天也上不了課了,咱們就此休息,OK?”畢軒豪打著圓場。
葉書維瞪視了一眼噘著嘴的葉宛柔,然后轉(zhuǎn)身對畢軒豪道歉。
“軒豪,真是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柔柔一向就這么任性!
“我任性?畢大哥你來評評理,看這回是不是書維先欺負(fù)人!”葉宛柔毫無芥蒂的拉著畢軒豪的手臂搖晃著,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葉書維愈來愈難看的臉色。
畢軒豪寵愛的揉揉葉宛柔的發(fā),打趣道:
“沒辦法,誰教你長得一副討人喜歡的模樣,我要是也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妹妹,只怕我會盯的比書維還緊哩!”
“咦!真的嗎?那不是很不公平!”葉宛柔睜著骨碌碌的大眼,不解的問著。
“怎么會不公平?這就叫‘保護(hù)’,當(dāng)然如果是男朋友則又另當(dāng)別論了……”說著,他意有所指的盯著葉宛柔瞧,續(xù)道:“還是你干脆當(dāng)我的女朋友算了!”
砰!
葉書維猛地往桌上一擊,憤怒的神情是宛柔從來沒見過的。
他在生氣,很生氣、很生氣,但為什么要生氣呢?葉宛柔不明白的愣住了。
葉書維在凝視了她半晌后掉頭離去,留下了房內(nèi)怔忡的二人。
葉宛柔疑惑的抬頭看向畢軒豪,而畢軒豪則聳聳肩,表示亦不明白葉書維怎會因一個小玩笑而如此憤怒。
* * *
稍晚,就寢時刻——
叩、叩!
“柔柔,開門好嗎?”葉書維隔著房門喚著。
葉宛柔瞪了一眼房門后,不加理會的往梳妝臺一坐,但聽著門外低聲下氣的叫喚聲,最后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前去開門。
“干嘛?”
她開了門后,自顧自的走了進(jìn)來,往床沿一坐。
葉書維表情尷尬的苦笑,隨即跟著走進(jìn)房內(nèi)。
“還在生氣嗎?”說著,他遞上一盤飯菜!俺渣c(diǎn)東西吧!即使和我生氣,也沒必要餓肚子!
她瞪了他一眼,噘著嘴不語。
“好、好,是我不對,這總行了吧!”他舉手做了投降狀。
看著他逗趣的表情,她噗哧一笑,“本來就是你不對,好好的發(fā)什么脾氣,害得人家好沒面子!
“是、是,是我不對,大小姐你可以先吃點(diǎn)東西了嗎?”說著,他便挾了一口菜,往葉宛柔嘴里放。
葉宛柔邊嚼著飯菜,邊提出警告:“說好了,不可以再有下次了!”
葉書維神情凝重的盯著她看了一會,遲疑地問道:“我換人幫你補(bǔ)習(xí),好不好?”
原在挾菜的葉宛柔不解的抬頭,疑惑的用眼神詢問著。
“佳欣怎么樣?她的微積分修得很好,我讓她來幫你補(bǔ)習(xí)!
“我不要!”她當(dāng)場跳了起來。
佳欣姐?
她才不要,光想到她可以借著工作和書維游走全世界,她就莫名的惱火,說什么也不要再讓她剝奪書維在家的時間。
書維在家的時間僅屬于她葉宛柔的,別人休想與她爭奪!
葉書維因宛柔拒絕的太快而感到憤怒,他以為葉宛柔是因舍不得放棄與畢軒豪相處的機(jī)會而拒絕,于是他憤而站起身來,口氣不善的丟下一句——
“隨便你!”隨后便掉頭離去。
葉宛柔怔愣了一會后,回過神來,氣呼呼的朝著房門大罵:
“什么嘛?臭葉書維,活該氣死你最好!”
說著,她隨手拿起一只Kitty布偶,就往房門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