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內(nèi)湖楓城社區(qū),黑暗中,中庭里的花草吐露著芬芳。B棟一樓住戶的臥房中,陳設(shè)的桌椅家具是從大賣場買來的,洗凈的廉價T恤、牛仔褲,通通被隨便地堆在椅上?看暗臅郎,散置著暢銷的DVD,有無間道、暗戰(zhàn)、功夫、少林足球、黑社會……
床上,馬駿克趴睡著。都這個年代了,他還理著日本舊時代黑社會老大流行的山本頭。上身打著赤膊,薄被褪到腰間,露出精壯背脊。那體魄強壯結(jié)實,看得出常常勞動,膚色略深,肯定常被陽光親吻,彷佛一親近,就能聞到陽光味。
墻上掛鐘,顯示著時間是凌晨一點多。
馬駿克酣睡著,忽然,黑眸睜開,瞪視著窗外。他聽見鄰居庭院里傳來窸窣聲,那是拉動抽屜的聲響。從落地窗看出去,鄰家的客廳沒亮燈,但隱約看見有人影鬼祟走動。
是小偷嗎?!馬駿克驀地掀被下床,倚在窗邊看。
鄰居住著一位單身的藍小姐,如果是小偷,她一個弱女子怎么應(yīng)付?
馬駿克擔(dān)心了,為了安全起見,他注意著鄰家動靜,同時拿起電話報警。
這時,落地窗拉開,走出一個中年男子,虎背熊腰,衣著邋遢,背著裝得鼓鼓的旅行袋,右手像拽著什么──馬駿克仔細一瞧,驚詫地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把刀。
「警察局嗎?我要報案……是、快過來,地址是內(nèi)湖……」正當馬駿克報警時,外邊響起了腳步聲,糟了,該不會是……
藍家大門,門匙轉(zhuǎn)動,正要離開的小偷駭住了,握緊刀子,盯著門警戒著。
馬駿克扔下電話,渾身肌肉繃緊,也準備伺機行動,必要時,他會越過窗挺身搭救藍小姐。
大門推開,夜歸的藍小姐和小偷打了照面。
小偷舉起刀子,用眼神示意她噤聲。
馬駿克雙手往窗沿一撐,就要英雄救美,但一個嚴厲的聲音頓住他的勢子──
「把刀放下!」
藍小姐這聲斥喝,同時震住兩個男人。歹徒嚇住,準備搭救的馬駿克,也頓住動作。
藍麗盯著歹徒,冷靜道:「你聽好,如果你真動了刀,性質(zhì)就變了,那就是搶劫,少說也得判個三年五年的!要是你放下刀,我給你個投案的機會。告訴你,我男朋友在外面停車,他馬上就進來了,現(xiàn)在把刀貼地扔過來!」
歹徒膽戰(zhàn)心驚,沒了主意,斷了逃跑的希望。
馬駿克意識到藍小姐有多聰明。她先是大喝一聲,嚇住歹徒,再告訴對方男友在外面逃不掉的。接著暗示既然逃不掉,如果動武傷害她,就是搶劫,刑期加倍。然后當歹徒心慌意亂時,她下了準確的命令,要歹徒把刀貼地扔過來。這「貼地扔刀」,限定了扔刀的方式及力度,斷絕對方藉刀行兇的可能。
了不起!馬駿克永生難忘這一幕,看高挑纖瘦的藍小姐,幾句話便壓制了彪形大漢;而歹徒真的乖乖蹲下來,將刀貼地扔過去。
藍小姐踩住刀,同時,外面響起警笛聲,警察趕來了,歹徒絕望地跌坐在地,束手就縛。
此時,社區(qū)住戶都被警笛聲驚醒,跑出來觀望,議論紛紛。
馬駿克聽見老媽在外頭奔走,朝他房間喊:「有小偷啊,警察都來了,快起來……」
不久,歹徒被警察帶走,圍觀的鄰居散去,社區(qū)恢復(fù)平靜,馬太太也去睡了。危機解除,馬駿克卻比方才更不平靜,他仍隱身在窗簾后,目光熱切地注意著藍小姐。
月光,將植物鑲上銀邊。藍小姐蹲在地上,檢視袋子里的物品。一支銀發(fā)夾,在她盤起的黑發(fā)堆間閃耀,她身著白套裝,及膝裙下,是一雙纖細白皙的小腿,穿著鑲水鉆的銀色高跟鞋。此情景,教馬駿克聯(lián)想到夜空里的銀月亮。那么女性化,纖弱柔美。馬駿克瞧得入迷,藍小姐像月亮,美麗冷漠,高貴得遙不可及。
藏在這如此女性化的外表下,她的心志卻是極冷靜強悍,在遭遇危險時,能鎮(zhèn)定地威嚇歹徒。馬駿克貪看她秀麗的臉龐,被強烈地吸引了,像貪看一株自戀的水仙。望著她,如置身夢里,舍不得移開視線。
馬駿克是各大夜市火紅的小吃攤老板,他經(jīng)營的馬駿小吃攤,靠著賣大腸面線、麻辣臭豆腐聞名,密集散布北縣市各大夜市,連市政府職訓(xùn)中心都聘他授課。過去靠勞力發(fā)達,他的雙手長著粗厚的繭,而藍小姐呢,她手指柔白干凈,漂亮極了。
馬駿克看她將袋里東西撈出來──相機、項鏈、首飾、耳環(huán)……摸了摸,一一確定有無損壞。他羨慕起那些玩意,想象被那雙柔美手指撫觸,感覺多么柔膩幸福。
「把刀放下!」
回想起藍小姐強悍的口吻,馬駿克一陣心悸。當她鎮(zhèn)住竊賊時,也一并收服了他的心。
馬駿克心動了,從這天起,暗戀著鄰居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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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湖楓城社區(qū),由三棟大廈組成,有花園、圖書館、視聽室、健身房。社區(qū)外觀氣派,設(shè)施健全,住這里的,都是生活優(yōu)渥人士。五十三歲的寡婦吳鳳蘭真驕傲,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寶貝兒子馬駿克,雖只有高中畢業(yè),但憑著烹飪天分,跟勤力工作,終于在這買了房子住。
吳鳳蘭常和朋友旅游,為人熱心公益,樂善好施,還當上楓城社區(qū)主委。她好愛這里喔,鳥語花香,活動中心又贊,還結(jié)交很多志同道合的太太們,住戶們友善合群熱情……等等,除了那位──藍小姐。
大清早,當吳鳳蘭正帶領(lǐng)一群太太做晨運時,她們聞到香水味,忽有志一同地緩了抬腿的動作,慢了揮手的勢子,同時將眼角飄向香水來處……她們一個個眼色驟亮,閃爍著好奇的光采,但嘴角都帶點不屑,虛假的笑,朝香水來處揮手。
「藍小姐,上班。俊箙区P蘭打招呼。
「呦,每天都穿得這么漂亮!龟愄湫。
「昨天送妳回來的帥哥是男朋友嗎?」李太太笑得很三八。
藍麗今日穿黑白兩色交錯的香奈兒套裝,拎著公事包,目不斜視,一派優(yōu)雅地走過她們面前,不理她們的招呼,兀自走出社區(qū)大門。
「跩什么跩!」陳太太嗤之以鼻。
「瞧見沒?每天上班都穿名牌……」吳鳳蘭嘖嘖道:「這種女人,一個月沒十多萬養(yǎng)不起的,哪個男人娶了她就完蛋了!
陳太太神秘兮兮地猜測:「我看得出來喔,她穿的套裝是香奈兒的牌子,超貴的!我還研究過她的穿著,除了香奈兒,她下班常穿的洋裝也不知道是去哪買的,樣式都跟市面上的不一樣,很特別,一定也很貴……妳們想想看,一般上班族哪有錢買這么多名牌,后來我才知道──」陳太太戲劇化地壓低聲音說:「原來她被包養(yǎng)!
「沒錯!」李太太忙加油添醋。「那個常送她回來的男人,開賓士轎車還有司機,那么大派頭,他一定就是包養(yǎng)藍麗的男人!
「被包養(yǎng)的女人還跩成這樣,可恥!
「唉,這個社會笑貧不笑娼啊……」吳鳳蘭搖頭嘆道:「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兒子馬駿克腳踏實地的,辛辛苦苦賺錢……還有,我兒子的衣服都我買的,全身加起來不會超過三百塊……」
「好省喔,那他常穿的花襯衫妳去哪買的?」
「跟菜市場阿給買的,一件一百,下次帶妳們?nèi)。?br />
「唉呦,吳鳳蘭,妳真好命欸,兒子賺那么多,難怪妳能常常跟旅游團出去玩……」
煩!藍麗臭著臉上車,發(fā)動引擎,拿出手機,撥到警衛(wèi)室。
「田先生?」
「是!」一聽見這聲音,管理員田伯伯差點起立敬禮。
「我是B棟一樓的藍麗。」
聽也知道是她!田伯伯問:「藍小姐有什么事嗎?」又來了,常接到藍小姐的投訴,田伯伯好驚恐。
「請你跟馬太太說一聲,早上六點就放音樂做體操,很沒公德心。」
「但是……只有妳抗議……」電話那頭一陣沈默,田伯伯的神經(jīng)立刻緊繃起來!笇Σ黄稹Σ黄,我是說,因為馬太太是社區(qū)主委,而且……」
藍麗嘗試將車子開出去,前面的紅色喜美停得太近,后邊福特休旅車又緊挨著,她的車子動彈不得,耳機那邊,警衛(wèi)還在惶恐地解釋著──
「怎么不說話了?妳生氣了嗎?別氣啊,俺沒別的意思……」完蛋,惹毛藍小姐,萬一她告到保全公司去就慘了!负,我去說,我這就去跟馬太太說噢!
「謝謝!顾{麗拔掉耳機,下車,雙手盤在胸前,怒瞪著前車的車牌號碼,又掏出手機,打到管理室。
「田先生?」
「我要去了,我正走過去──」
「請等一下,先幫我廣播車號,我的車被擋住了,車號是……」
社區(qū)響起廣播!杠囂朮XXXXX的車主,您的車子擋住藍小姐的愛車,請趕快過來處理!
正當藍麗束手無策時,耳邊響起個醇厚低沈的聲音──
「車子出不去嗎?」
看見來人,藍麗的臉色更差了!甘悄愕能?」藍麗對這個馬駿克沒好感,天氣很熱嗎?一大早光著上身是在炫耀肌肉噢?他脖子上掛著大條金項鏈,陽光下閃啊閃,真俗氣。腳下一雙俗斃的藍白拖鞋,真是臺到極致。更過分是他一天到晚在家教授廚藝,搞得社區(qū)彌漫著大腸面線或臭豆腐的氣味。
「請你快點把車子移開!顾{麗冷著臉催促。
「噢!
「請快點,我上班要遲到了。」言語禮貌,但聽得出火氣。
「但是……這不是我的車。」
「不是你的車?那么你過來干么?」
「我?guī)蛫叀!柜R駿克本來在慢跑,一聽藍小姐有難,立刻奔來搭救。哼哼,表現(xiàn)的機會來了!他大展身手旋了旋身子,準備在愛慕的女人面前,好好表現(xiàn)男子氣概。
藍麗茫然地看他伸展雙臂,暖身準備,然后,藍麗驚呼:「干什么~~」沒等她授意,馬駿克竟然鉆入她的車內(nèi)坐定。
「開不出來我試過了,別碰我的車!出來!」
「阿駿你干么啊~~」吳鳳蘭帶著晨運的太太們,跟管理員奔來湊熱鬧。
「立刻請你兒子出來!顾{麗跟馬太太抗議。
「你干么開藍小姐的車?」馬太太敲敲車窗。
「不要拍我的車!顾{麗警告,可惡,一群野蠻人。
「讓開讓開~~我?guī)退栖!」馬駿克握住方向盤,目光篤定,架勢十足,將車往前移幾分,往后移幾分,前后移一些,左右試一下,然后……沒成功,但他繼續(xù)試。
藍麗越看越心驚,氣得渾身發(fā)抖!肝艺f過了不可能,你出來,我要報警了!顾贸鍪謾C威脅,但吳鳳蘭一把搶走手機。
「喂,講不講理?我兒子好心幫妳移車,妳還報警?有沒有搞錯?」
「我沒叫他幫!」藍麗搶回手機。
眾太太群起攻之──
「怎么有這種人?好心被雷親喔!」
「對啊,這么不講理,以后哪個男人敢娶妳喔?」
「是咩,好心幫妳移車,不道謝還這么兇……」
瞪著這群媽媽桑,藍麗面色鐵青。真是秀才遇到兵,說也說不清,她轉(zhuǎn)頭瞪向禍首!改憧臁垢墒裁!藍麗瞠目,眾太太們駭住。怎、怎么回事?
眼前,高大威猛的馬駿克,早已走出藍小姐愛車,雙臂頂住前車車尾,他目光一凜,手臂肌肉僨張,咬牙,一個使勁,「綠巨人」現(xiàn)身,前車硬被往前推了一公尺。
太太們鼓掌歡呼,吳鳳蘭大笑,以兒子為榮。
「看見沒?我兒子好厲害~~」
「力氣好大!」
「竟然移得動我的車欸!龟愄豢芍眯诺卣f。
咦?陳太太說什么?她的車?大家瞪向陳太太。
陳太太忙解釋:「因為……因為剛剛藍小姐那么生氣,我不好意思說嘛!
會氣死!藍麗坐入車內(nèi),看也不看車旁等著被贊美的「綠巨人」,咻地飆離現(xiàn)場。
望著轎車消失的方向,馬駿克好失落,還以為會被贊美說,藍小姐就是這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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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三十一分。
「遲到了!挂粭l紅線,狠狠畫下去,將簽到簿分割成天堂與地獄的兩邊。
「才一分鐘。」藍麗冰冷冷地抗議。
「一分鐘也是遲到,一分鐘全勤獎金就沒了,我很同情妳,但是我拿的是總監(jiān)的薪水,要效忠總監(jiān),我不能放水,請妳諒解!
「廢話真多,一千塊的全勤獎金有什么好希罕?」藍麗贈上兩枚冷笑,笑得負責(zé)簽到的孔蓉阿姊面色發(fā)青。
她一雙冷眸,將孔大姊從頭瞄到腳,再很受不了地搖頭嘆:「穿涼鞋時,又穿白襪子,這種畫面非常不雅,這是我良心的建議。」藍麗是商標設(shè)計師,最重視美感,偏偏公司里凈是一堆殘害美感的天兵。
「哈哈哈哈~~」那邊爆笑的,是剛從香港念書回來,擔(dān)任藍麗設(shè)計助理的崔美芝!赴稀{麗,這樣穿也是一種風(fēng)格嘛!
藍麗問美芝:「五年內(nèi)的女鞋參考圖,都找齊了嗎?」
「找到天亮欸!姑乐ケ鹨坏Y料,走向藍麗座位。「來了,大設(shè)計師,請過目!顾诺阶郎,候在一邊,等藍麗過目。美芝是總監(jiān)的女友,不過聯(lián)想設(shè)計公司很要求員工的倫理,就算美芝有設(shè)計證書,總監(jiān)是她男朋友,她仍得乖乖從設(shè)助干起。
藍麗坐下,翻閱圖片,忽地掐住眉心,閉上眼,表情隱忍。
哪不對勁?美芝問:「怎么了?不喜歡嗎?」
「圖不對!
「欸?我已經(jīng)挑出妳說的那種冷色系鞋款,客群也鎖定在二十到三十歲,這么多張還不行?五十八張欸!」
藍麗還是掐著眉心,面色陰郁。
「到底哪里不對了?」美芝很困惑。
藍麗的手機響了!肝埂拧形绮荒芨愠燥埩耍邑撠(zé)的CASE出問題,OK,BYE~~」
「男朋友嗎?」美芝笑咪咪地問!甘遣皇侵形缫燥埌?欸,要是問題不大妳跟我說啊,我馬上處理,別因為這樣就讓男朋友一個人去吃飯嘛!咕b號小美的崔美芝好心地建議,在她眼中,戀愛的人最大。她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過錯,耽誤人家的午餐約會。
藍麗拽起圖片,啪,全扔進垃圾桶。
「嗄?」美芝抱頭驚呼!父擅磥G掉?!」一整晚的心血欸。
「我要的是運動鞋參考圖,不是高跟鞋!崔美芝,妳不知道昨天來的廠商想發(fā)表的是運動鞋嗎?」
。靠墒恰乐マD(zhuǎn)頭,朝負責(zé)行銷的包堅兵吼:「包堅兵,你過來!你為什么叫我找高跟鞋?」昨天傳話的是他。
包堅兵嚇得差點從椅子跌下來!肝医袏呎腋吒?我……我以為我說的是運動鞋!」
「你說高跟鞋!
「不是運動鞋嗎?」
「是高跟鞋。」
「妳確定嗎?」
美芝朝另一邊吼:「孔蓉,那時妳也在啊,妳也聽見了吧?包堅兵叫我找高跟鞋!」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噢。」孔蓉滑動心愛的辦公椅往茶水間前進,辦公室生存法則就是──絕對不要介入同事的爭執(zhí)。
「不要跑,過來作證!柜R的,黑鍋背大了。
包堅兵表演起揪頭發(fā)的戲碼!肝也豢赡苷f錯,我真的有講清楚啊……」糟,一定是因為昨天他在忙高跟鞋的CASE,一時說錯了,但千錯萬錯絕對不能說是自己的錯,他用力地表演,捶心捶肺,務(wù)必讓大家相信他沒錯。
「不關(guān)我的事不關(guān)我的事~~」孔蓉加速逃竄中。
可惡,美芝回頭跟藍麗說:「昨天包堅兵……耶?」她看藍麗打開蘋果電腦,奇了,不是還在討論問題嗎?「妳干么?」
「找參考圖,妳以為呢?」藍麗頭也沒抬,看也不看她,等他們吵完,事情都不用做了。
「呃……對不起……」美芝道歉。
藍麗面若冰霜,不理她的道歉。
之前,總監(jiān)硬要她帶美芝做設(shè)計,她就強烈反對過了,她不需要助理,什么事自己來,才最可靠。
大設(shè)計師不爽嘍,辦公室里,眾人埋頭苦干,沒事的趕快裝忙,氣氛降到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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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鶄銘會館,水晶燈璀璨著,紅色絨布沙發(fā)柔軟舒適,寶藍色綴著流蘇的窗簾阻隔了外邊霓虹閃爍的街景。
這里采會員制,暈黃光影中,三名社交名媛不時將眼光瞅向角落那一對正在用餐的情侶,男的英俊挺拔,西裝筆挺;女的穿黑色絲質(zhì)洋裝,高貴典雅。服務(wù)生候在桌旁倒酒侍候,畢恭畢敬地布菜。
「他就是金川瀨?辞宄,金鏵銀行總裁的大公子。」名媛們又妒又羨,熱絡(luò)地交換情報。
「那個是女朋友嗎?聽說他正在跟一個商標設(shè)計師交往。」
「就是她,藍悅家飾聽過沒?專門代理歐洲家具,負責(zé)人藍凱就是她父親!
「是不是娶了畫家鄭妍娜的那個藍凱?」
「唉,他們看起來還真登對。」
「聽說金鏵總裁急著要抱孫子,我看他們應(yīng)該很快就會結(jié)婚!
眾女哀嘆,社交界的黃金單身漢又要少一名了。
「1997的Elisabeth Salmon Brut Rose,怎么樣?喜不喜歡?」為了滿足嗜飲葡萄酒的女友,金川瀨特地點了這款葡萄酒。
藍麗淺酌一口,微微笑了。
「50% Chardonnay、50% Pinot Noir,以釀白酒的方式釀制再加上Pino Noir。Elisabeth Salmon Brut Rose年產(chǎn)不會超過兩萬瓶,我沒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聽她品酒,是金川瀨至大的享受。她氣質(zhì)高貴,舉止優(yōu)雅,衣著品味一流,帶她出門,很有面子。
藍麗挑選侍者端來佐酒的乳酪,金川瀨慫恿道:「再多說一點,口感怎么樣?」
「像這種年份的香檳,質(zhì)地厚實,銅粉紅色澤,氣泡優(yōu)雅細膩,充滿花球香氣,口感飽滿。還想知道什么?」藍麗睞他一眼,微笑地說:「這個酒1988年才出現(xiàn),采用的是夫人家族的名字。講完了,滿意嗎?老師?」
金川瀨哈哈笑。「都說對了,我女朋友真了不起啊!菇鸫|對葡萄酒也頗有研究,兩人興趣相同,最愛結(jié)伴到處品酒。他們還有個共同嗜好,喜歡欣賞藝術(shù)品,一到假日最愛到處看展覽。
金川瀨舉杯敬她。「今天是我們交往一周年的日子,我要敬世上最美的女人,又聰明又有才華,敬我最愛的女人!
「謝謝!垢杀
「只有謝謝?」他夸張地捧住心口。「我心碎了,還以為這么棒的葡萄酒,可以讓我的女朋友嘴巴甜一點!
藍麗挑眉,多講一句:「好吧,我很開心。」
「我愛妳!
「噢!顾允沁@么云淡風(fēng)輕的反應(yīng)。
「妳好像從沒說過妳愛我!顾棺h。
「我不是已經(jīng)坐在這里嗎?」不愛怎么會跟他約會?
「坐在這里不代表什么,別用這種話打發(fā)我,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你心里明白,如果還不明白,這一年多的交往就是白費了!谷饴橘赓獾母墒裁?越逼她講,她越不想說。
金川瀨好氣餒!钙婀,我的魅力失常了嗎?以前女朋友們對我百依百順,以前追問我愛不愛的都是她們啊,現(xiàn)在竟然淪落到要追問妳愛不愛我……」他苦笑。
藍麗以手中的銀叉指指他。「這叫報應(yīng)!
金川瀨哈哈笑!甘,算我活該!共恢换钤摚犯賤。藍麗對他越冷淡,他越迷;藍麗從不讓他進家門,他就越想追著她到處跑。這美麗女人,金錢名車禮物都不能動搖她的個性。她獨立自主,靠商標設(shè)計抽成,每個月收入足以過很好的生活。大概因為這樣,她不像以前那些交往過的女人會看他臉色。
晚餐進行一個多小時,和往常一樣,又是藍麗主動說掰掰。
「我想回去了!
「才九點半……」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