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女服務(wù)生
上班時間:
下午五點到晚上十二點
意者內(nèi)洽
程乙婷看著貼在墻上的征人啟示,再抬頭一看,這是一家pub,店名為「螃蟹」。
現(xiàn)在是下午四點,從一整片的玻璃窗看進去,店內(nèi)仍是漆黑一片,還沒有開始營業(yè)。
她推開玻璃門,門上傳來風鈴的叮當聲!赣腥嗽趩?請問有人在嗎?」
從店后面走出一個陽光型的男人,男人打開靠近柜枱的燈光。
「有什么事嗎?」江震威一口白牙笑得亮燦燦的。
「我是來應(yīng)征服務(wù)生的。」
「這樣呀!可是老板不在,他大約六點才會來!
「那我六點再來,可以嗎?」程乙婷一臉的期待。
「可以,當然可以!
她點點頭,唇角掛著微笑,慢慢走出pub。
來到pub旁的一條小巷子,她靠在墻邊站著。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她不停翻看手中報紙的分類廣告,有幾個求職廣告已經(jīng)被她畫上紅色叉叉,剩下的幾個,她打算這個服務(wù)生的工作若沒應(yīng)征上,明天再去試試看。
六點一到,她才又走進pub。
Pub內(nèi)環(huán)繞著優(yōu)美的鋼琴音樂,已經(jīng)有三三兩兩的客人散坐在吧枱及座位區(qū)聊天、喝酒、吃東西。
她走近柜枱,對著柜枱內(nèi)正在調(diào)酒的男人問:「我是來應(yīng)征服務(wù)生的,請問老板在不在?」
十指正在酒杯與酒瓶間忙碌的大帥哥,在聽到聲音之后,立刻抬起頭,原本迷人的笑臉在看見她的同時,笑意瞬間凝結(jié)在唇邊。
程乙婷也睜大眼,小嘴因吃驚而忘了闔上。
六年不見的他,想過千萬次相逢的場景,就是沒想到會在她最落魄的時候見到他。
他還是這樣的帥,從容、自信、迷人,一身白色的羊毛針織衫,將他的身形襯托得更加挺拔俊逸,全身散發(fā)著優(yōu)雅的雅痞味道。
而她,一身灰灰舊舊的黑外套,再加上洗到泛白的牛仔褲,她的落魄相對于他的風采,是這么的令她難堪和感到諷刺。
兩人互相凝視了約十秒,她才快速地收回心神。
「對不起,我不應(yīng)征了!顾焖俎D(zhuǎn)身,不讓自己有任何猶豫的機會,她怕她只要多看他一眼,她的情緒就會立刻崩潰。
「等等!购螕P喊住她準備離去的腳步。
他也從不期而遇的震驚中回復(fù)過來。
她沒有勇氣回頭,日子雖然過去多年,他的身影卻時時刻刻烙在她的心頭,從來不曾遺忘過。
「對不起,我弄錯了!顾皇志驹谛母C處,快步地走出pub。
在走出店門口時,他快速地閃在她前頭,擋住她的去路。
她變了,變很多。原本白皙的膚色,變成咖啡色暗沉的色澤;原本直亮飄逸的長發(fā),如今簡單的束成馬尾;而以往那雙靈動的大眼,變得一點光彩都沒有。
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
那個讓他經(jīng)歷過人生最苦最痛、最生不如死的女人,就算她化成灰,他還是能夠認出她。
她佝僂地縮著背,完全不敢直視他。
兩人沉默著,時間像流沙,幾乎要把她吞沒,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終于抬頭挺胸對上他那不屑又嘲諷般的眼神。
「對不起,有事嗎?」緩和沖擊之后,她堅定地問著他。
何揚的唇角動了動,六年過去了,他常想若在路上偶遇,他會用何種表情面對她,結(jié)果,從那一晚他離開她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他以為她會過得很好,而今她的憔悴,讓他的心像得到彌補似的好上許多。
「不是來應(yīng)征工作的嗎?」
「你會用我嗎?」她挑戰(zhàn)似的反問。
「不會!顾卮鸬臄蒯斀罔F。
「對不起,我該走了!
「妳只會說對不起嗎?」
「不然,還能說什么呢?」
她閃過他身邊離開,這次他沒有攔她,她在走了五步之后,停下了腳步。
「對不起!顾龥]有回頭,最后,快步地跑離了。
看著她的背影,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恨她,甚至想要留下她,問問她這幾年到底過得好不好?
或許,時間真的是最好的療傷工具。當年他連一句重話都沒有罵她,就放手讓她去追尋她的幸福,如今他的心里雖然不再有恨,但也不可能會原諒她。
曾經(jīng)傷害過的,是永遠都會烙在心頭的疤。
。
程乙婷回到租屋處。
她在這棟五層樓公寓的加蓋頂樓租了一間小房間,才剛踏進五樓,房東太太像是長了順風耳,立刻開門出來,堵住她的去路。
「程小姐,這個月的房租?」房東太太的老臉笑著。
她從皮包里拿出三千元,干笑了幾聲!阜繓|太太,不好意思,我先給妳三千元,剩下的一千元,我會盡快給妳的!
「沒關(guān)系啦!若不夠的話,房租就晚點再給,我只是問問。」房東太太雖然這么說,但還是把三千元收了下來,然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程乙婷慢慢的爬回頂樓,今晚的沖擊太大,讓她連晚飯都忘了吃,只好拿出庫存的泡面來充饑,而這也是她最近的主食。
她失業(yè)了,公司無預(yù)警的關(guān)門,還積欠她兩個月的薪水,才會造成她手頭這么緊,加上每個月要按時匯錢給媽媽,強大的經(jīng)濟壓力,讓她急于找到工作。
邊吃泡面,她心里同時在掙扎著,她干什么這么孬?她應(yīng)該跟他解釋那年的事才對。
可是就算解釋了,也只是徒增他對她的反感吧?
程乙婷的心情就這么上上下下、起伏不定,最后她扔下吃到一半的泡面,背起黃色大背包又沖出公寓。
她來到「螃蟹」隔壁隔壁再隔壁的超商門口,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pub進進出出的人。她想再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冬夜的冷風吹來,讓她不停地拉高衣領(lǐng),眼睛東瞄西看,正巧看見超商門口的征人廣告。
她快速地走進店內(nèi),二十分鐘之后,她帶著笑意走出超商,她終于得到了小夜班的工作。
這樣她是不是就有機會可以再見到何揚?不管他給她什么臉色看,只要她可以遠遠的看著他,她就心滿意足了。
她站在騎樓的梁柱旁,緊盯著pub的大門口看。
心里也在盤算著,超商的小夜班是晚上六點到十二點,那她白天應(yīng)該可以再找一份工作。
就這樣她一直等到十點多,才看見何揚走出pub。
她立刻閃身躲到梁柱后,看著他站在大門口抽煙,她記得他以前不抽煙的,他是什么時候開始學會抽煙?
突然,他朝這里看了過來,嚇得她趕緊縮往柱子后面。
不知道他結(jié)婚了沒?說不定他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爸了,而她竟然還在傻傻的想著要去解釋當年的事。
她苦笑了下,直到他走回pub,她才去搭公車回租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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