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辨旗常色,尚聞鐘漏殘!灌痪。
一顆砂子滾下來。
「翻樂府凄涼曲,風(fēng)也蕭蕭,雨也蕭蕭——」
砂子兩顆滾下來。
「瘦盡燈花又一宵……」砂子三顆滾下來。
「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
砂子四顆……五顆……六顆……
眼睛直愣愣地。
黑色的眼眸一動不動。
眼前的人兒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趴在桌上已經(jīng)有好長時間了,就這樣子直著眼直著身子走過來,趴著,一手托腮,另一手墊在下巴下,一動不動,兩眼直直地注視著桌上的父親贈給他的陶瓷漏砂計時儀,就這樣子直直地趴了好長時間。
「李斐……」喚他,他不應(yīng)。
心里忽地焦急了起來,聽得小仆過來稟告李斐過來之后,他就急急地奔到客堂,見到的他就這個樣子了。
目光呆滯,神情凄惋。
心中心痛,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人兒方悠悠嘆一聲,回轉(zhuǎn)神來,一雙黑眸對上他,立時引得他呼吸一窒,心跳漏了一下,那一雙黑眸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半晌,烏珠動了動,可疑地轉(zhuǎn)出一些水汽來。
「李斐?」心痛,又怕嚇著他,只得小心翼翼地問。
「那位老婦人……當(dāng)真是你娘?當(dāng)真是一向以賢慧著稱的應(yīng)王爺?shù)氖缲懲蹂?」我心中說不盡的凄楚,「當(dāng)真是生了你的娘?當(dāng)真是一向備受推崇,年輕的時候艷冠京師,貞史書籍皆明了于胸,集眾家女子淑德于一身的王妃?」
嗚嗚嗚,完全就是一個老妖婆啊啊啊……
怎一個凄苦了得!
「怎么了?」應(yīng)劭焦急起來,「我娘對你做了什么?」
我摸摸自己右臉,吸吸快要發(fā)酸的鼻子,將一直遮著的手拿下來給他看,「就是這樣子……你看著好了……」
嗚嗚嗚……如果說之前右臉上只有三道被狗抓到留下的極細(xì)小的血痕,現(xiàn)在就是三道極寬極粗的淤了血發(fā)了青發(fā)了紫的大血痕……
「……」應(yīng)劭沉默。
我轉(zhuǎn)過身去,抓了銅鏡過來,抬起衣袖就著鏡子慢慢地擦起臉上還殘余的紅藍(lán)藥膏。
吸氣,抽氣,心中恨恨,咬牙切齒,聽得身后應(yīng)劭尷尬道:「李斐……我娘就這樣子……」。
我咬著牙,袖子一角漸漸的抹下大部分藥膏,看著慘不忍睹。
可惱身后對風(fēng)情只能解得了一二的人兒猶道:「李斐,你知道,我并非為你皮相……」
我恨意未消,擦了臉,甩袖起身就要走。應(yīng)劭忽地起身喊道:「李斐!」
我恨恨地回轉(zhuǎn)身坐下,趴在桌上,「還好還好,還好我將你拐了去藏州,謝天謝地……」
一老頭進(jìn)來,望見我,忽地?fù)溥^來,一把鼻涕一把淚,「李大人,你終于來了……我家三兒中午等了你好久……」
我愣住,望見那老頭兒就這樣子掛在我身上,把個臉埋進(jìn)我懷里。
應(yīng)劭雙頰微紅,頗為尷尬地介紹道:「李斐,此為家父!
我再次瞠目結(jié)舌。
「令尊?」
應(yīng)劭點頭,神情慘痛。
「就是當(dāng)年被百姓喚之為『神帥天將』,弱冠之年便克陜州,進(jìn)軍北德,履冰渡河,前驅(qū)猛進(jìn),破蠻夷八十余寨,連戰(zhàn)三十捷,手下軍士皆有以一當(dāng)百之才,暫敵首上萬,曾在撫陽一戰(zhàn)中單騎殺敵上將十騎,全身而嫁,令蠻夷聞風(fēng)喪膽,后來被圣上賜「平西大國公」,封為「鎮(zhèn)國懿王」的應(yīng)王爺?」
應(yīng)劭閉了眼點點頭。
我定定地看了他,搖搖頭。
應(yīng)劭閉了眼,猶重重地點了頭。
我直直地拐過脖子,望向伏在我懷里的老頭,再轉(zhuǎn)過頭來,對著應(yīng)劭,搖頭。
應(yīng)劭臉上神情慘不忍睹,仍堅定地點點頭。
我閉上眼睛,收拾起碎裂成八塊的對虎子將門的敬佩之情。伸出手,慢慢地拍拍老頭……呃……不……應(yīng)該說是應(yīng)王爺?shù)谋,「王爺……?nbsp;
「難得我家三兒有喜歡的人……嗚嗚嗚……這小子從來就沒有說過他喜歡過哪個人……從來就沒有見到他在意過哪個人……」他老人家抬起頭來,瞅著我端詳,「雖然是個男的,可是……我也認(rèn)了……唔……你長得還真是……」從我懷里慢慢地鉆出來,走到他兒子前面,伸出手對著比他高了一個頭的兒子一拍肩,「兒子,眼光不錯。雖然比不上女人,有兩陀小丘一桿柳腰,但咱府里也不差這個!
我哭笑不得。
應(yīng)劭苦笑。
「來來來,讓他跟我下一盤棋!箲(yīng)王爺命令道。
我聞言挑眉,應(yīng)劭忙道,「不了不了,爹,我跟李大人還有話講。」
「不!一定要下!」老人家脾氣憑地倔,「進(jìn)我家的人,都得跟我下一盤棋!拐f著竟是板了臉。
我連忙迎上去,「能陪王爺下棋,實在是下官榮幸。榮幸之至,榮幸之至!
應(yīng)王爺板著的臉才松懈下來。我心里松一口氣。這老人家變臉變得竟是如此之快。
「李斐……」應(yīng)劭拉了我的手,似是略有些緊張。
「沒事。」我微微一笑,「我的棋藝不差。」
「不是這個……」應(yīng)劭似是極為頭痛,「呃……這個……我先跟你說一聲……那個……」
「臭小子,啰啰嗦嗦的在講什么壞話?再拉著人不放,我就生氣了!」應(yīng)王爺走到門口,見我還未跟上來,吼道,「贏不了我,就別想嫁過我家!」
嫁?!
我疑惑地把臉轉(zhuǎn)向應(yīng)劭。
他笑得癡傻而滿足。
我暴踢他一腳,他方才回過神來,苦著臉,「這下如何是好……李斐……你一定要贏啊……」停了停,他終于吞吞吐吐地說出剛才一直說不出口的話來,「呃……那個……先跟你說……我爹……我爹他的棋品……不是太好……」
應(yīng)王爺?shù)暮髨@里,已經(jīng)到了百花初綻的時候了。滿園清香,紅杏嬌俏地伸出一枝花枝來,猶是小小的花骨朵兒,卻已經(jīng)是透了些許的紅色誘人了。
四個侍從站在小亭的外面。圍繞著這造型精巧的青石小亭的是一排迎春花,昨日的微雨,引得花落無數(shù),樹上滿鋪了一層鵝黃色的花瓣。
清風(fēng)過,送來陣陣花香入亭內(nèi)。亭內(nèi)青石桌上,一壺碧螺春,兩精致玉杯,中放一棋盤,老小兩人正忙著對奕。
轉(zhuǎn)瞬間十五分鐘過去。
四個站在小亭外的侍從一動不動。
亭內(nèi)下棋的二人似乎也毫無異樣。
「啪——」一聲,應(yīng)王爺走一步。
我輕輕地揉了揉眉心,雖說觀棋不語真君子,但是這也未免……「呃……這個……王爺……你剛才移了我的棋子了……」我輕聲說。
「沒事,你下,輪到你下子了。」應(yīng)王爺渾然未聽到,道。
「……」我摸摸鼻子,繼續(xù)下棋。
「啪——」一聲,應(yīng)王爺不假思索又走一步。
「呃……王爺……」我再撫著下巴,抬頭看看人家老王爺。
「嗯?沒事沒事,你下了!估贤鯛斝Φ脻M足而愉快,使得我不好意思打擾他老人家的雅興,思索再三,再下一步。
「啪——」一聲,應(yīng)王爺不假思索再走一步。
「……」我啞然。
老王爺,您可知道,您剛才接連三次移的是我的棋子?!
揉著眉心,瞥眼看老王爺,他臉上仍是那副略帶些白癡而滿足而愉快的表情,我再次沉思,琢磨著走一步。
「啪——」一聲,應(yīng)王爺不假思索又是一子。
「……」炮可以是這樣子行進(jìn)的嗎?我撫著額頭,偷窺老王爺,還是那種白癡得令人火大的表情。
面對著棋盤上完全被打亂的陣勢,我沉思。再沉思。猶豫著繼續(xù)下一步。
「啪——」一聲,應(yīng)王爺不假思索還是一子。
我目瞪口呆。
拜托,王爺,您到底會不會下棋啊……就這樣子簡簡單單地把我的車拿起來放出去,你剛剛走的那步兵明明離我還遠(yuǎn)著哪……
我大為懷疑地望著那老頭。
老頭對我抱以虛假至極的微笑。
我伸了手指,摸摸額頭,還好,沒有青筋冒出來。好吧,損了一只車,我還能布?xì)堦嚒?nbsp;
「啪——」一聲,應(yīng)王爺不假思索繼續(xù)一子。
我猛一拍桌面。亭外的四位侍從立刻全回過來注視著這邊。老王爺手中端了茶杯,猶自低著頭研究棋盤。
我額上冒煙。
拜托可惡的臭老頭子,你老人家知不知道我剛才一步都沒有走啊……
老王爺?shù)土祟^研究了一番棋盤,這次,慢慢地抓起他的馬,慢慢地向前一步。
我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再看看,確實如此。揉揉眼,再細(xì)看,視線對上老王爺?shù),「咦?你站著干什么?累啊……快坐快坐,小忠,茶沒了,快去換一壺來。」
四個侍衛(wèi)中一人走出來,拿起盤子,離開了。
老王爺忽地又叫住他,「對了,順便去溫一壺酒來,酒要溫得很熱很香很醇方可入口。」
這老頭……吃喝倒是不糊涂了……
我心里暗忖。
侍衛(wèi)離開。
我慢慢地坐了回來。青石凳上傳來一陣涼意。我不由得想撫額嘆息。應(yīng)劭啊……你猶說你老爹棋品不好……還真是保守了些了……
「啪——」干脆拿起棋來亂走一步。
老王爺緊接著就跟了一步,「啪——」
「啪——」「啪!」
「啪!」「啪——」
「啪!」「啪!啪!」
我閉了眼,裝作沒看見也沒聽到剛才的事情。老王爺一手猶按在棋子上,一邊口中喚道,「小肝,本王餓了,快去給本王和李大人找些點心來!
四個侍衛(wèi)中另一人出列,小跑著往膳房方向。
我望了望還剩下的兩個,慢慢地再看看老王爺,他老人家低頭著,似是仍在專心棋局,我道一聲:「王爺,您府上的點心可有咸的?」
「?」老王爺抬起頭來,目光猶疑。
我微笑,道:「王爺,下官一向吃不得那些甜的點心,若是王府有咸的,可以也叫下人拿些上來。若沒有……那也就罷了……」
「有有有!怎么會沒有呢!」老王爺一下子吼起來,似乎是不滿意我的說法,「就是沒有,本府里的廚子也能做!小義,快跟上去,和小肝去吩咐廚子做來,做好之后你倆火速端回來!」
名喚小義的侍衛(wèi)疑豫了一下,也離開了。
「啪——」我繼續(xù)陪著這老頭堆棋子游戲。
「不不不,等一下,本王剛才不是想這樣子走的。」老王爺?shù),胡亂地移了一步,拿手去抓茶壺,不慎將壺翻倒在地,「嘩啦——」一聲,好端端的一個景德鎮(zhèn)小瓷壺就這樣子碎掉了。
我心肝都疼。
這得要多少銀子啊……
站在亭外的侍衛(wèi)連忙進(jìn)來收拾碎片。收拾完畢,出了亭子,竟是將碎片堆到腳邊,仍站在亭外。
「沒茶了……」老王爺喃喃道,回頭對侍衛(wèi)道,「小忠呢?怎么還沒回來?小膽你快去催催!」
「王爺,在下要在這里守護(hù)王爺,以防不測。」名喚小膽的侍從答道。
「你是連本王的話都不聽了嗎?」老王爺吼道,跟他相處了一會兒,我也知這老頭子脾氣不好,吼了一句,忽地面紅耳赤,咳嗽起來,「你是看我老人家不行了,想活活地氣死我嗎?」
「不是不是!故虖幕炭值,「在下不敢!」
「王爺,王府能有如此忠心的侍從,王爺又何必生氣呢!刮遗呐睦项^的背,待他順了順氣,回頭道,「去吧!刮椅⑿χ赣邢鹿僭诖苏疹欀鯛。」
那侍從停了一下,終是蹲下身,拾起腳邊堆著的碎片,離開了。
眼見著那侍從背影漸漸消失,我起身,朝著亭子走了一圈,并未見有何人影,回到亭內(nèi)坐下。老王爺氣也順了些,面色也如常了。
我沖著老王爺嫣然一笑,大罵一聲,
「棋品超爛的臭老頭!」
「不懂尊老的臭小子!」
那老頭竟然是同時起立,指著我破口大罵。
我一愣,沖著中氣十足的老頭仔細(xì)地看了看,微笑了下,柔聲道:「臭老頭,算你狠!」
「臭小子,從來沒有人敢說本王下棋的時候走錯!」老王爺架勢十足地罵道。
我再次火起,頭頂冒煙。剛才我都賠了笑了,這老頭還想怎樣!憑地小肚雞腸,再說了,又確實是他錯!「臭老頭,今年貴庚?」
老王爺坐下,哀聲嘆氣:「臭小子拐著彎罵我老糊涂了。哎,人真是老了……」
我也坐下,微笑道,「王爺老了沒關(guān)系,只要頭腦仍舊清明便好!
老王爺看了我一眼,「臭小子,你膽子倒大,只怕這盤棋你贏不了我!」
我也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王爺就算是贏了這盤棋,將軍也是跟我走的份。」
「臭小子,別以為你就可以得意了!」老王爺顯然是極度不爽,「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兒子,帶到這么大,竟然對外人那么好……」
我微笑。
老王爺再嘆一聲,「哎,走了也好……都走了罷……走了之后?仗扉煟吡撕冒!」
我一愣,望了望方才侍從離開的方向。老王爺嘆一聲,拾起棋盤上不知誰的棋子亂擺,「圣上恩賜的,名喚是『忠肝義膽』,事實上,哼,完全就是『吃里扒外』,住著我的王府,吃著我的糧,幫圣上監(jiān)視著我!」
「這樣的人,府里還有多少?」我猶豫了下,慢慢問道。
「府里八百下人,五百是皇上賜的,還有三百,也不定哪個是,怕也早被收了人心了?蓱z我老人家,天天作戲,裝瘋賣傻……」老王爺越說越凄涼,竟是走了過來撲進(jìn)我懷里,「你看看我,多可憐哪!還有我三個兒子,就因了我這老爸功高蓋主,受了皇上猜忌,你瞧瞧他們,一個個明明有名將之才,可成為今世英雄,只因為我,生生地阻了他們?nèi)?zhàn)場建功立業(yè),揚名四海。」
「……」我望了一眼懷里那個哭得似乎很凄慘的老頭,摸摸額頭。老頭,現(xiàn)在根本沒人吧……你確定你是裝瘋賣傻?
……本性就這樣子吧……
撇撇嘴,聽得老頭繼續(xù)道:「我家劭兒就這樣子跟了你走了……我老人家心疼啊……可是也好啊,天高皇帝遠(yuǎn),也不用提心吊膽地怕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擔(dān)心什么時候圣旨下來就殺個滿門……」
我微笑,摸摸老頭的背,「王爺實在不必過于哀傷,我會好好待你家兒子的。」
「臭小子,你倒是得意了!」老王爺怒一聲,回到坐位上,我微笑,坐正,重視棋局。
小忠小膽兩侍衛(wèi)急急地趕了來,「王爺,酒來了。」
老王爺拿過酒,微笑著,倒了一杯慢慢喝。
我在這廂發(fā)愣。
「李大人,您要不要喝一杯?」老王爺關(guān)切地問道。
「……」
我抬起頭來望著那老頭,「……」
「酒是去年皇上賜的,上百年的陳釀,味道很不錯!估贤鯛斘⑿χ扑]。
「……」
心憔力悴地出了園子,便見應(yīng)劭早已經(jīng)候在園外了,「怎么樣?」我一出來,就見他緊張地過來問。
「還能怎么樣,輸了!刮阴玖艘幌旅迹顒踊顒咏罟,「累死我了!
「怎么會輸?」應(yīng)劭急了眼,「這下如何是好!」
「怎么不會輸!刮覈@氣,揉揉肩,再揉揉手臂,人老了就是不行了,這樣子坐了一會兒,竟然會渾身酸麻,連牙關(guān)都痛,哎,都是被氣的啊!一個勁地咬牙切齒!改隳瞧迤妨己玫睦系盐业钠遄尤孔搅巳,獨留了我一個將軍,你說,這棋我還能下嗎?」
應(yīng)劭瞠目結(jié)舌。半晌吶吶道,「我早知我爹他……哪想……哪想他會如此……這下如何是好……」
我斜眼看他皺眉焦急,慢慢地走了過去,輕摸他臉,柔柔道:「那么想嫁給我?」
心中那個叫得意。∥⑿,微笑,保持良好形象!
應(yīng)劭一下子雙頰染上緋色。
我微笑,「怎么辦?王爺不準(zhǔn)啊,怎么辦呢?應(yīng)將軍?下官也無能為力了,心有余,力不足啊!」
應(yīng)劭焦急起來,走了幾步,我望著他焦急模樣,心中極為滿足,索性倚了軒門,看他走來走去。小園門口也是兩排半人高的迎春樹,他人一走,步履并非從容,衣袖之間帶了風(fēng),鵝黃花瓣簌簌落下,也是一番美景。
他大將軍走了幾個來回,忽地定住,抿了抿唇,直直到我面前,一雙黑眸注視我道:「李斐,你莫誆了我!你何等聰明,怎么會輸?」
我笑了起來,「可是我就是輸了啊!固烨逶频談傔^,便已經(jīng)有粉蝶出了來,輕輕地在他身邊跟了過來,停駐在他粘了花瓣的肩頭,我拍掉那個可惡的家伙,閑閑地看他,「大將軍你說如何?」
應(yīng)劭一雙黑眸驟地深邃下來,我心怦怦跳起來,口干舌燥。
正值老王爺喝完了酒踱了出來,一眼就見得我把手伸向他寶貝兒子,一下子暴吼起來:「臭小子,你想干什么!」
我悻悻,額頭上立刻有東西亂跳起來,轉(zhuǎn)向應(yīng)劭,「那一切就如將軍所說,我們趕緊私奔吧!
春分的一天,應(yīng)王府里年老體弱,不不不,應(yīng)該說是年輕力壯的應(yīng)老王爺突地跳起半米高,據(jù)老王爺說是一時興起想鍛煉身子骨,據(jù)王府下人說,那是老王爺天生神力突然暴發(fā),更有憎恨應(yīng)王府的人惡狠狠地推測為是老王爺回光反照,死期不遠(yuǎn),當(dāng)然,也有人悄悄地輕聲說,「那是因為他受了某人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