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他!
為了向別人證明這點,彩妍更形快樂的生活著,每日將笑聲抖落在「劍閣」每個角落。
但是……
每日無法避免的黑夜會來臨,在黑暗中,無人注視下,彩妍收起掛在臉上的強笑,蕭索的度過長長的黑夜,唯一陪伴著她,是不停息的幽幽長嘆。
為什么不相信她?為什么往日的回憶日夜追逐著她?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學(xué)會遺忘?彩妍心中紛亂,煩躁的心思讓她輾轉(zhuǎn)無眠,唉!好長的夜。
他不在乎她!
為了證明這一點,狂劍每日忙于公事,忙著和伊冰出雙入對,但是心卻埋在厚厚的冰層下。
每到夜晚,他忍不住施展輕功,悄悄的在彩妍的窗外看著她,看到她輕松的和秋意談笑,不滿的情緒又翻騰心中,腦中不禁自問,為什么痛苦的人只有他?他又何苦自找心痛?
但是……看到她獨處,夜難成眠時,臉上難掩心痛的哀愁,又讓他的心更加痛苦,自問她不是報仇了嗎?為何她的神情是如此落寞。
矛盾在心中翻攪,揪著他的心。
他想知道答案,卻不敢知道,因為深恐答案會粉碎他最后一絲的希望,寧可矛盾的痛苦日夜煎熬著他。
耳中聽到她幽幽的長嘆,他的心中也不禁長嘆。
唉!無情似若有情。
※※※
無法排解的心痛,以及日夜的寢食不安,讓彩妍迅速消瘦,對人依舊笑語如花,但是秋意明白,她像風(fēng)中殘燭,身體已不堪負(fù)荷,在勸說無效,秋意只好暗中回報給少莊主知道。
「少莊主!」秋意被允許進(jìn)入觀世樓的大廳后,見到表小姐在場,明白此時不是稟告的時機,但是少莊主已允許見她,這種情況讓秋意深覺自己的莽撞。
「秋意,有什么事?」彩妍的消瘦沒逃過狂劍的眼底,心里明白秋意此行的目的,壓下著急的情緒,淡淡的問。
「稟少莊主,是……有關(guān)蕭小姐的事……」秋意偷看伊冰一眼,面對狂劍的詢問,囁嚅的回答。
「噢!她又在騙誰?」伊冰放下茶盞,嘲諷地問秋意。
「因為天熱,蕭小姐水土不服,以致寢食欠安!骨镆獾皿w的回答。
「好嬌貴!」伊冰心中怒火上升,但又不能在狂劍面前表露心態(tài),只好用言語暗諷。
「讓廚房準(zhǔn)備可以讓蕭小姐開胃的膳食。」雖然心中著急,但是礙于自尊,狂劍以公事公辦的口吻回復(fù)秋意。
「是,奴婢遵命。」秋意暗中搖頭嘆息,她此行的目的是想讓少主去探視彩妍,因她知道,這才是解開小姐心結(jié)的藥方。
「表哥,我去探視蕭小姐!挂帘y忍彩妍對她的威脅性,不待狂劍的回答即起身走出大廳。
呆坐一陣子,狂劍了解伊冰和彩妍的個性,對于伊冰的探視無法放下心,遂起身追隨而去。
※※※
彩妍獨坐在小花廳,無人在身旁,得讓她能放縱心思,不再掩飾愁容,支腕撐住小巧的下顎,雙眸茫然的看著前方,櫻唇微啟,幽幽的吟著:
「臨別依懷花落處,
未問飄飄何時休,
情濃托夢還復(fù)語,
再敘舊時夜闌幽!
走入花廳的伊冰聽到這首詩,知道彩妍正在回憶,忘不了與狂劍的一段情,她的貝齒暗咬,雙目流露出妒火,恨恨的看著彩妍。
狂劍在伊冰的眼中,外貌及家世是她最好托付終身的人選,所以她不愿放棄狂劍,不愿屈就不如狂劍的亦豪。
該怎么做,才能讓彩妍放棄狂劍?
伊冰依著彩妍的個性,心中已有主意,臉上掛著笑意走入花廳。
「蕭姑娘!」
彩妍抬起眸子,看清來者是伊冰,嘴角微揚,淡淡地舉手示禮!副硇〗悖堊!
「蕭姑娘好像人不太舒服,劍要我前來探視!固崞鹂駝Φ拿郑帘b出嬌不勝羞的模樣。
「謝謝關(guān)心。」彩妍以眼角瞥了她一眼,難耐心中的煩躁,語氣化為寒電般,冷冷的回答。
「當(dāng)然要關(guān)心,蕭姑娘是整個事件的重要人物,不能不關(guān)心!挂帘懿涣怂牡樕媳砬橐蛔,以高高在上的不屑表情看著她。
對于她的無禮,彩妍懶得與她一般見識,更對她的挑釁視若無睹,任憑心思悠游他方。
不被重視的感覺讓伊冰怒火中生,直想粉碎彩妍臉上的冷淡神情,突然湊上前,在她的耳邊說:「劍哥要和妳解除婚約,因為劍哥和我圓過房了,劍哥要對我負(fù)責(zé)任!
這句話說出,沒動搖彩妍的神情,但是她的臉色泛白,纖指緊握,抑制胸中突如其來的刺痛。
她的反應(yīng)沒逃過伊冰的目光,再對著她耳邊說:「妳不要不知羞恥地再想念劍哥了!
無法承受的打擊讓彩妍猛地站起身,想立即逃離這一切,但是……眼前忽地一片黑暗,彩妍知道體力不足以負(fù)荷打擊,只是不愿示弱,強撐走了幾步,終于不支,身子一軟,昏倒在一雙結(jié)實的臂彎。
「妍!」
一聲聲的呼喚似遠(yuǎn)似近,飄蕩在黑暗虛無間。
是誰在呼喚她?是他嗎?聲音為何如此熟悉,為何如此著急?
他有了新歡,怎可能是他!她不要再想,不想再期盼,就讓無邊的黑暗吞蝕她的神智吧!
※※※
撥不開、看不清的濃霧罩著彩妍,她盲目地跑了一陣子,卻一直找不到路,看不到其它人,天地間只有她和無邊的濃霧。
她覺得好累,席地坐下休息,雙手環(huán)抱住膝,下巴靠在膝上,隔絕身軀抵抗打自心底升起的寒意。
她為什么在這里,這是什么地方?彩妍努力的想,但是她想不透。
突然……濃霧中出現(xiàn)人影。
是他嗎?一直等待的他終于來了嗎?
人影突然撲向彩妍,雙手緊緊纏住她,大聲笑著說:「我已經(jīng)得到他,他是我的,妳被拋棄了!
「不!」
「不要!」
彩妍用盡全身力氣也甩不開耳邊的笑聲,喃喃的一直重復(fù)掙扎呻吟。
「妍,醒醒!
耳邊出現(xiàn)另一道聲音,頻頻地呼喚著她。
「不!我不想知道!
「大夫,她何時才會清醒?」
耳邊的聲音在談什么呢?是誰在擦拭她額角的冷汗?
霧好濃,彩妍無法看清四周,她想撥開濃霧,但是……耳邊的嘲諷將她拉到更深的無邊黑暗中。
※※※
狂劍坐在彩妍的床邊,自她昏倒,至今已過七日,仍不見她清醒,讓他心急如焚。
昏迷中的彩妍不斷喃喃的說著話,額角不停滲出冷汗,尤其眼角不停溢出的淚水,更讓狂劍覺得心痛。
狂劍遍尋劍閣四周百里內(nèi)的大夫前來診治,但是藥一帖帖的服用,仍無法讓她清醒。
「大夫,她的病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還沒有清醒?」狂劍將對她的不舍化為怒氣,朝向大夫發(fā)作。
「少莊主,少夫人本是體虛,受了點風(fēng)寒,過幾天就能康復(fù)!勾蠓蛎鎸駝Φ呐瓪,不由得渾身顫抖、不知所措,大夫也不明白脈象僅是風(fēng)寒小癥,為何藥到還不能痊愈。
「過幾天、過幾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七日夜,她還沒醒過來,你還要我再等幾天?」恍如來自幽冥的陰森語氣,比咆哮更嚇人。
「老朽……老朽無能!勾蠓蛎鎸駝Φ臍,嚇得想奪門而出,無奈雙腳發(fā)軟,咚地跪地求饒。
「稟告少莊主,有人求見!棺o(hù)衛(wèi)站在門口通報。
「又是自稱名醫(yī)嗎?」七日內(nèi)見到太多名醫(yī),讓狂劍又喜又怒,喜是因希望,怒是因為失望。
「屬下不知,對方只說是奉命送藥,但是要求必須親自交給少莊主。」這種要求,守護(hù)見多,平時由總管打發(fā),但是全劍閣皆知此刻少莊主因蕭小姐的病遍尋名醫(yī),不敢依平時的規(guī)矩,只好稟告少莊主定奪。
「誰派來?」狂劍問。
「來人不說,屬下不知!
「唉!」這種不說清楚的訪者,狂劍本不想見,看見彩妍眼角不停的清淚,心里痛極,不愿放棄任何可能的希望,對著守衛(wèi)說:「請對方在大廳等!
「是!」
「妍,不要再哭了,妳可知,妳的淚讓我心痛。」狂劍拭去她的淚水,對著擦拭不盡的汩汩淚水沈痛的說。
「拜托妳醒來吧!」狂劍撫摸著她日漸消瘦的蒼白臉孔,不禁低聲吼出心中的難過與不舍。
「少莊主,小姐的藥煎好了!骨镆舛酥幈K進(jìn)入。
「全部退下!箍駝舆^藥盞,屏退下人。
待全部人退下后,狂劍伸手扶起昏迷的彩妍,緊緊摟住她一陣子,才以口就藥喂她服下藥汁。
「不要!」彩妍喃喃地說。
「妍,妳醒過來了嗎?」聽到她胡涂的話,讓狂劍驚喜,伸指勾起她的下巴,卻仍見到她雙眸緊閉。
「不!」彩妍仍重復(fù)昏迷中的話語。
「不可吐出來,吞下去,我命令妳吞下去!箍駝σ娝龑⑺幹鲁鰜,心急之余,搖著她的身軀,連聲對她喝令。
「少莊主,讓奴婢幫小姐更衣吧!孤牭娇駝τ旨庇峙暮鸾新,秋意連忙走進(jìn)來,見到此情形,顧不得尊卑,走上前說。
「唉!」狂劍將彩妍交給秋意,長嘆一聲,起身離開。
是頓失溫暖的懷抱,還是聽不到熟悉的聲音繼續(xù)呼喚她?昏迷中的彩妍眼中溢出更多灼熱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