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的主廳,沒有外人所想象的古玩林立、豪華奢侈。寬大的客廳排列幾椅,僅用古松綠意來沖淡肅穆的氣氛。
主廳首座坐著一位已屆花甲老人,精瘦的外形銳氣橫生,他即是現(xiàn)任的「劍閣」主人。
「爺爺!我回來了。」狂劍示意兩旁護衛(wèi)離去,將彩妍放在椅子上,才拱手行禮。
赫連老爺睨視著狂劍對待彩妍的一舉一動,濃眉深鎖,銳利的目光閃著怒火。
「她是蕭二姑娘吧?為何點住她的穴道?」赫連老爺屈指一彈,彩妍身軀一震,隨著指風而解開穴道。
「你……」彩妍挑眉怒視著狂劍,張口欲斥責,但因有長者在場,她只好先壓下滿腔的怒火。
「蕭二姑娘,前些日子孽子和令兄所提聯(lián)姻之事,老朽并不贊同,至于孫媳我心中另有適當?shù)娜诉x。」赫連老爺無波的眼神中暗閃風暴。
彩妍轉(zhuǎn)頭上下打量赫連老爺,挑眉冷眼看著他,由齒縫流竄出冷笑!负芎茫M蠣斪尤ψ柚惯@項無聊的聯(lián)姻!
彩妍的反應出乎赫連老爺?shù)囊饬,以家世和人品,狂劍一向被視為最理想的夫婿人選,沒料到在她的眼中竟然不值一文。
赫連老爺看著狂劍,愛孫的優(yōu)秀在他嚴厲審視下,和以往一樣不減分毫,他滿意地暗點下頭,不以為然的將目光轉(zhuǎn)回彩妍的身上問:「他有什么缺點?」
「粗魯、不講理、蠻橫……」彩妍滔滔不絕的數(shù)落。
「喝口茶順順氣!箍駝嘈χ瑳]想到在她眼中,他竟然一無是處,他無奈地遞杯茶過去,打斷她的數(shù)落。
「還沒完呢……」彩妍說得口干舌燥,接過茶潤下喉。
「還有?他有很多缺點嗎?」赫連老爺沒聽過金孫被如此貶損過,一時興趣盎然傾身催促著她。
「還……其貌不揚!共叔劝琢丝駝σ谎,振振有辭的說。
彩妍的話,差點讓赫連老爺?shù)粝乱蝸,他指著狂劍說:「他這般長相,能稱其貌不揚?」
「和我大哥相比,根本不能相提并論!共叔匝劢切表駝σ谎,然后轉(zhuǎn)頭對赫連老爺肯定的點頭。
即使狂劍外貌英挺,但也不能和有「江湖第一美男子」的蕭傲天比,赫連老爺語塞,猶自好勝的說:「男子論才不論貌。」
「嗯!我同意男子論才不論貌,但是……他的武功也很差!共叔c頭同意,讓赫連老爺暗喜,但是她接下的話,不禁讓他氣怒。
「劍閣武藝名震江湖,雖然老朽不敢妄稱第一,也不能自謙末流!购者B老爺氣極口出豪語。
「他真的武功很差,連我姊姊也保護不了!箮兹障嗵,彩妍心知這件意外不能全怪他,但是難壓下被逼來劍閣的怒氣,氣話沖口而出。
聽到她的話,狂劍百感交集地看了她一眼,暗自長嘆地轉(zhuǎn)身走出主廳。
看到他憂傷的背影,彩妍知道自己失言了,芳心猛然一悸,張唇欲安慰他,但在猶豫中,早已失去他的影蹤。
赫連老爺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半晌后,揚聲命令:「來人,送蕭二姑娘至『觀世樓』休息!
※※※
彩妍心中盤算暫待在「劍閣」,解決婚約即離去,故對于被安排住宿何地,一點也不以為意。踏入「觀世樓」,她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任何異常。
「少夫人,奴婢是秋意!共叔贿M入室內(nèi),一名青衣丫鬟即對她躬身行禮。
「免禮,我不是少夫人。」彩妍向來對人平等視之,不以身分壓人,急忙伸手扶起她。
向來行禮只得到揮手示意的秋意,看到尊貴的少夫人伸手扶她,一時間錯愕,愣愣地被彩妍扶起。
「謝謝少夫人。」可以服侍和善的主人,讓秋意暗自心喜,但是尊卑仍需遵守,于是退后一步,維持應守的規(guī)矩。
「我不是少夫人!共叔J為端著架子生活是痛苦的事,加上秋意年紀幼小,憐惜之心大起,在糾正她的稱呼時,給予和善的笑容,希望消減她的緊張。
「是,小姐!共唤獾那镆忭槒牟叔膱猿,改口稱小姐。
「秋意,請妳帶我四處看看好嗎?」彩妍好奇劍閣的布置,想趁在此停留的期間,好好的參觀。
「是!小姐!骨镆鉄o法無禮的甩開彩妍的挽手,只好隨著她步出房間。
房間外,迎面是花廳,彩妍指著另一扇門問:「那扇門通哪邊?」
「是少主人的房間!骨镆怏@訝她的問題,回答間沒掩飾她的驚詫之色。
「為什么他的房間在此?」彩妍失聲的問。
「觀世樓,本就是為了少主和少夫人而建的!广蹲〉那镆鉀_口回答。
聽到此話,彩妍無奈的呻吟出聲,纖手揉揉發(fā)痛的額角,問秋意:「能不能安排我住到別處?」
「小姐,這是太老爺?shù)拿睿静桓易髦!骨镆鈸u頭,不懂地看著彩妍,住進觀世樓是很多名媛閨秀的夢想,怎么小姐卻不想住在這里呢?
「好吧!誰怕誰!共叔ο骂^,像在和誰賭氣般喃喃自語著。
秋意茫然的看了她一眼,不懂彩妍的心思,接著介紹「觀世樓」來轉(zhuǎn)移話題。
「觀世樓」占地廣大,以回廊及小花廳相連,若不熟此地,宛如進入一座大迷宮般。
彩妍逛得雙腿酸軟,正打算找地方休息時……
「站!」冷冷的斥喝聲停住了彩妍的腳步。
彩妍轉(zhuǎn)過身,雖然彩妍反對仗勢欺人,但也不容許被別人欺壓,對著一張盛氣凌人的花容,彩妍不禁也收起和善的笑靨。
「妳是誰?」兩人沉默相對半晌,對方終于忍不住開口。
「客人!共叔幕卮。
「住在哪樓的客人?」對方受不了彩妍的冷淡,轉(zhuǎn)眼瞥著秋意詢問。
「回表小姐的話,蕭小姐住在『觀世樓』!骨镆饽槑窇值幕卮。
「觀世樓?」她驚訝的尖叫聲,好似不能相信耳中所聞的事實。
「住在『觀世樓』有何不對?妳又是何人?」彩妍不喜歡秋意的畏懼,將秋意拉到身后,開口回答了對方。
「哼!」對方不回答,輕哼一聲即轉(zhuǎn)身離去。
「哼!」彩妍學對方的輕哼,對著對方的背影做個鬼臉,轉(zhuǎn)首問秋意:「她是誰?好大的架子!
秋意看著她稚氣的動作,忍不住掩嘴直笑。「回少夫人的話,她是表小姐,長期住在劍閣!
「噢!」彩妍將剛才的不快拋在腦后,繼續(xù)和秋意談笑閑逛著「劍閣」。
※※※
滿地的暑熱隨入夜?jié)u漸消散,為了歡迎少主人及少夫人歸來,寂靜的「劍閣」慢慢熱鬧起來,仆役忙著準備夜宴。
彩妍握拳輕搥腿部,走了一下午,但僅讓她大致了解「觀世樓」的部分,再好奇,體力也不堪負荷了,她找了一處清幽的樹蔭休息,閉目養(yǎng)神的彩妍同意秋意離開,為她取壺茶來止渴。
清風溫柔的拂身,林間休憩的鳥兒也因涼風的舒適,輕輕的鳴啼,讓彩妍眼簾漸漸合了起來,深深地沈在睡夢中。
「你不要再說了!」
「伊冰,求求妳聽我說……」
一陣陣的爭吵聲讓彩妍睜開惺忪的雙眸,她舉起手揉揉眼睛,茫然不知這場爭吵聲是夢或是真實。
「你不要再說,我不要聽!
彩妍坐起身,由樹蔭中探頭,看見下午那位表小姐正舉手摀著耳朵,她的身旁站著一位斯文的男子,正滿臉著急地望著她。
「伊冰,妳變了……」在她直搖頭拒絕談話中,那位男子沈聲的感慨。
「沒錯,我變了,請你死心吧!」伊冰跺著腳急躁地說,對男子的深情覺得困擾,更加后悔當年和他之間有段戀情。
「為什么?」不甘的聲音夾帶著難過的哀嚎。
「亦豪哥,我不愿再忍受困苦,以及每天只為三餐忙碌的生活,所以只有劍閣的富豪能滿足我!挂帘壑虚W動光芒,說話間伸張雙手,好似擁抱住所夢想的一切。
「我可以努力工作,將來一定能讓妳過好日子!箘﹂w的財富是數(shù)代的累積,亦豪相信憑著自己的能力,也能創(chuàng)出一番天地。
「我不愿意等,你不用再說,請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過去,忘了我吧。」伊冰望著天色,一心只想著快點梳妝打扮,以最美的容顏去參加晚宴,出現(xiàn)在狂劍的面前。
「妳……唉!冰無情……」亦豪望著她急于離去的身影長嘆。
「對的,冰無情!挂帘剡^頭來,睜睜地看著他,冰冷的目光讓人心寒。
「哈哈哈!妳難道不知狂劍帶回嫂子嗎?妳這番心意到頭來只怕成空想!顾炎龀鰶Q定,覺得絕望的亦豪不愿再企圖挽回,心灰意冷情緒下,也以冰冷的話語問她。
「我知道!挂帘櫭碱^,輕咬下唇,看似有點沒把握,只是……財富有太大的吸引力,她甩著頭,好強地接著說:「但是她不是我的對手,我一定能將狂劍表哥搶過來!
「搶?妳將感情視若何物?」亦豪不以為然的反問她。
「感情?呸!你忘了冰無情,我哪會將感情放入眼中,我只要財富,只要有奴仆服侍。」無人在場,伊冰毫無顧忌的對亦豪的話嗤之以鼻。
「唉!」她的坦白讓亦豪不得不打消最后的希望,長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前,淡淡地送給她最后的一句話:「希望妳不會后悔!」
「我絕對不會后悔!」伊冰朝著他的背影揚聲叫著,也急忙回到她的房間。
這場戲看得彩妍暗搖頭,即使出身「三大世家」,只擁有浮名、不曾擁有財富,也該算是清寒,但是她從來不將錢財放在眼中,所以她很驚訝伊冰的心態(tài),不禁暗暗為她的想法而咋舌。
愛情,不是待嫁女兒心中最企求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