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璧愣愣的看著李文征發(fā)呆。
他今晚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突然帶著王府的人直奔相府,把癡傻的沈小姐扛進馬車,命車夫回王府。
沈丞相又急又氣,帶了相府的人在后面追,大罵道:“李文征,你想要對我女兒做什么?”
他頭也不回,冷冷答道:“我就要迎娶王妃了,在新王妃進門的時候,我要讓她在旁邊看著!”
沈丞相追趕不上,氣得跺腳罵了他們皇家祖宗十八代。
他帶著癡傻的沈小姐回府,把她抱進寢屋,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
然后把所有人全部趕出屋子,關(guān)好門窗,走回床邊,久久凝望著那張安靜蒼白的面容。
沈懷璧現(xiàn)在是魂魄,沒有能力阻止,只能瞪眼看著這一切,咬牙切齒,氣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他要做什么?
他不會是認真的吧?
他不但要迎娶其他女人做妻子,還要讓她在旁邊看著?
這、這……他怎么可以這樣對她!
李文征低頭俯視,被他搶回的人就躺在床上,神情茫然,眼神安靜空洞。
明明是同樣的相貌,但跟以前的她,卻又是多么的不同。
“為什么不笑?以前,只要我多看你一眼,你便會整天對著我笑,現(xiàn)在我看了你這么久,為什么你不笑?”
沈懷璧愣住了。
他在對她說話?用這種親匿的口氣?
難道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說情話?
他搶她回來,是為了和她說情話?不會吧!
李文征坐在床邊,繼續(xù)輕聲道:“沈懷璧,你真的是個狠心薄情的人,你愛慕了秦探花那么久,他逃走了,你就忘記所有和他的過往。后來,你愛慕我這么久,等我對你動了心,你卻又忘記了我,把我一個人拋下!
沈懷璧又呆住了。他在說什么?他說他動了心?對她動了心?!
他撫摸著床榻上毫無表情的面容,聲音更輕了,“你知不知道,這幾日,我試著去做你以前做過的事情,爬樹、折紙鶴、眺看遠方、用紙寫下每日的心情。我想試著體驗一下,你每天的生活是怎樣度過的。原來,全心全意愛慕一個人,真的很累!
“沈懷璧,你聽著,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F(xiàn)在你立刻清醒過來,本王就既往不咎,答應(yīng)娶你,否則明天清晨,本王就去顧府下聘了。記住,就在今晚,你快點清醒過來,逾時不候!
他低聲絮絮說了半晌,床上的人一動不動,毫無反應(yīng)。
他突然憤怒起來,抓住她的肩膀,咬牙道:“本王在對你說話,你聽到?jīng)]有?聽到?jīng)]有!回答我!”
沈懷璧又焦急又心酸,她的心里狂呼,我想回答你。∥蚁氚!
她再也忍耐不住,伸開雙臂,朝李文征站立的方向撲過去。還沒有靠近,忽然一股力量從四面八方涌來,把她重重地往后彈開。
沈懷璧的心一涼。難道,這就是所謂人鬼殊途,咫尺天涯?
他就在這里,就在身邊,自己卻……永遠碰觸不到。
她的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嘩的流出來。
這一夜,寢屋里燈火通明,銅燭臺的十二根蠟燭淌了一地的燭淚。
李文征通宵未眠,睜著發(fā)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床榻上人兒的每一個細微動作。
每一次翻身、嘴唇翕動、眼珠轉(zhuǎn)動、手指移動,他都會立刻傾身過來,再三確認。
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
夜色一分一分的退去,天邊泛起魚肚白。
一抹淺淺的晨光透過窗欞,映照在床榻上,照亮了沈小姐平靜空洞的面容,李文征的肩頭微微一抖。
天亮了。
他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這抹晨光抽掉,跌坐在床榻邊,疲憊的捂住眼睛。
這樣的場景,讓沈懷璧的心都要碎了。
她不斷的抽著鼻子,擦掉眼淚。他是希望她恢復(fù)神智的,他是希望跟她在一起的,看他這一夜的傷心失望,就算他就要迎娶新的王妃,她也認了。
李文征疲憊的躺了下去,就躺在她的身邊,用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擋住那礙眼的清晨陽光。
他極輕聲的說:“傻丫頭,你是真的不能清醒了嗎?如果可以,聽到我要迎娶別人當王妃,你一定會拚了命也要清醒過來的!
他側(cè)頭望望身邊的人,毫無動靜。他轉(zhuǎn)回頭,表情帶著說不出的失落。
“算了,我是騙你的。無論你清醒與否,既然搶了你回來,以后你就是我的王妃了,與顧家小姐的婚事再想辦法解決,F(xiàn)在我只后悔過去幾個月的日子里,我什么也沒有對你說,那日突然登門下聘,才會驚得你心疾發(fā)作……”
沈懷璧張大嘴巴,震驚得失去思考能力。
她眼淚汪汪,吸了吸鼻子,兩行熱淚再度長流。
他、他堅持要娶她做王妃!
原來,他的心里,一直也是有她的!
原來,她并不是單相思!
沈懷璧心花怒放,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正對著李文征傻笑,她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限制級的畫面!
李文征撐起身體,凝視身邊的人半晌,手指輕撫過她柔軟的唇,神情苦澀,緩緩俯下身去。
她驚得心臟都要停跳了!
喔,不,其實她的心臟還在乎穩(wěn)跳動。但對于她來說,即使現(xiàn)在變成了魂魄,這個景象也實在太令她震驚了。
她只覺得一陣又一陣的暈眩,頭重腳輕,腦海里反覆只有一個念頭──
他吻我?他要吻我了?他竟然要吻我了!
沈懷璧的眼睛睜得大如銅鈴,在她的屏息凝視中,李文征的吻輕柔落下,他的嘴唇,觸到了她豐滿柔軟的唇。
就在這無比震驚的剎那,她忽然覺得一陣暈眩,某種神秘的力量拉扯著她向床上撲去。
她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正在驚慌的時候,閻王的聲音驀然出現(xiàn)在身后,“咄!衰星此時不回人世,更待何時!”
她還來不及回頭確認,閻王已經(jīng)用行動證明他的存在。
他一腳踹在她屁股上,她立刻頭朝下的栽進軀體里面。
“咳咳咳咳……”
久違了呼吸的感覺,沈懷璧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痛苦地捂著喉嚨,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媽的咧,那個混蛋老頭,踢得我的屁股痛死了!咳咳咳……”
費力的抬起眼,迎面正看到李文征那張略帶憔悴的臉,神色茫然,嘴唇微張,正盯著她發(fā)呆。
李文征,這個人人眼中冷靜自持、沉穩(wěn)非常的康王爺,自從碰到沈懷璧,也經(jīng)常有了難以置信、目瞪口呆的表現(xiàn),就像現(xiàn)在。
這、這是怎么回事?
她、她怎么張口就是一句粗話?
等等!她張口說話了!
他的眼神立刻清明起來,試探的伸手,在她的眼前揮了揮。
沈懷璧的眼珠跟隨著他的手轉(zhuǎn)動,從左轉(zhuǎn)到右,從右轉(zhuǎn)到左,最后視線停在他的臉上,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
他觸電般的縮回手,“你……”
她嘿嘿的笑,伸手打招呼,“嗨,我醒了。”
他強行掩飾狂震的心情,努力鎮(zhèn)定情緒,“你,真的清醒了?”
她點頭,“嗯,原本是醒不來的,可是閻王說他很忙,沒時間管我,也沒有其他人理我,我不知道怎么的……就醒了!
他充滿懷疑的摸了摸她的手,她的臉頰微紅,又捏了捏她的臉,她疼得大叫,“痛痛痛!”
他有點相信了,卻還是不放心地問:“你會不會又突然癡傻,誰也不認得?”
她愣了愣,懊惱的說:“這個我也不知道……”
李文征忍不住微微一笑。她懊惱的樣子實在可愛。
說了這么久的話,他終于確信,她是真的清醒過來了。
他閉了閉眼。莫非是冥冥之中,有神仙聽到他的心聲,垂憐于他們,令她恢復(fù)神智?
喜悅的感覺是如此強烈,他的嘴角忍不住的向上彎了彎,又彎了彎,控制住大笑的沖動,他伸出手臂,扶起她的身體。
“既然清醒過來了,就不要在床上躺著了,起來吧!”
沈懷璧眨了眨眼睛,“那個,在扶我起來之前……”
“嗯?”
“能不能再吻我一次?”
李文征愣了愣,隨即醒悟過來,大窘。
“你、你難道……”
“我都看到了!彼俸俚男,眼睛瞇成彎彎的月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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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侯早晨剛起床,便聽說了昨夜發(fā)生的大事件。
堂堂的康王爺、大司馬、一等威國公,他、他居然不顧皇家體面,帶著王府侍衛(wèi)街進沈相府,搶走癡傻的沈小姐!
方小侯的下巴都掉下來了。
他認識的康王爺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嗎?不可能!他不相信,絕對不相信!
他立刻差人備轎,去康王府探察情況。
進了王府,打聽到李文征在寢屋,他直奔而去。
迎淳正哭喪著臉守在寢屋門口,看到方小侯過來,他眼睛一亮,急急跑過來,小聲叫道:“小侯爺!快來勸勸王爺吧!”
他驚問:“王爺怎么了?”
迎淳聲音沮喪,“王爺昨夜把沈小姐抱回寢屋之后,就把我們趕出來了。屋里的蠟燭燃了整夜,王爺一夜未睡,跟那個癡呆的沈小姐說了整夜的話!”
方小侯的下巴又掉下來了。
原來是……真的把人搶回來了。
他郁卒至極,在門外躊躇半晌,把所有的下人趕到十丈之外,自己大著膽子戳破糊窗的白紙,湊過去一只眼睛,往里面看去。
咦?那個沈小姐不是變成毫無反應(yīng)的白癡了嗎?怎么她,她居然在對王爺笑?
咦?這是怎么回事?那個白癡沈小姐居然對著王爺說話了!
咦?他們居然抱在一起了!
咦?!方小侯大驚失色,踉蹌后退幾步,跌坐在草地上。
他看到了什么?那、那是康王爺嗎?一貫沉穩(wěn)從容的康王爺?
怎么抱著白癡沈小姐,笑得像個傻子似的!
迎淳在十丈之外急得跺腳,不斷的小聲問:“小侯爺?小侯爺你看到什么了?”
他抖著手從地上爬起來,一句話也不說,轉(zhuǎn)身就往外面跑。
他渾身發(fā)抖,拔足狂奔,一邊跑一邊暗自叫糟。完了、完了!他來遲一步,康王被那個女人徹底毀了!
剛轉(zhuǎn)過彎,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似乎撞到什么人,踉蹌倒退幾步,栽倒在地。
立刻有人沖過來,提著領(lǐng)口把他按在地上,一道尖細的聲音大罵道:“混帳!你是什么人,竟敢沖撞圣駕!”
圣駕?!
他抬頭望去,眼簾映入身穿九爪龍袍的英挺男子面孔,氣勢逼人,不怒而威。
皇帝停下腳步,摸著下巴,端詳了他幾眼!斑祝@不是靜南侯府的小子嗎?什么事這么慌張啊?”
方小侯的眼睛閃閃發(fā)亮,看到了皇帝,只覺得無邊的希望燃起。
他鼓足所有的力量,對著皇帝慘叫一聲,“救命!沈小姐她、她把王爺也變成白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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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寢屋大門被左右撞開。
皇帝臉色難看,領(lǐng)著五十名御林軍,大步跨進屋子。
他倒要看看,這沈懷璧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物,在變成白癡之后,還能迷住他的皇弟的神智!
床榻上依偎著的兩道人影驀然分開。
沈懷璧臉色潮紅,李文征衣衫紛亂,兩人被突然出現(xiàn)的大批人馬嚇了一跳,當下裝作若無其事,想想不對,又互相看了一眼。
怎么看都是奸情被撞見的場面!
李文征的臉色微微發(fā)紅,大窘,隨即大怒。他瞪了皇帝一眼,冷冷道:“皇兄,你到臣弟的府上,竟不先通知一聲嗎?”
皇帝氣得差點吐血。
他堂堂一個九五之尊,出于對皇弟的關(guān)心,親自來王府登門探訪,結(jié)果呢,居然被他怪罪了!
老五以前不是這么不講理啊!不是他的錯,那么這一切,一定都是沈懷璧的錯!
皇帝惡狠狠瞪視面前,傳言中癡呆的沈小姐。
咦,眼神靈活,表情生動,怎么看都不像是白癡嘛!
再轉(zhuǎn)過去,看看皇弟。他氣得滿臉通紅,還會罵人,也不像是白癡嘛!
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愣了半天,抬起食指,指著沈懷璧說:“朕問你,你的父親是何人?母親是何人?家住哪里?今年多大了?”眼睛在她的身上轉(zhuǎn)了兩圈,上下打量,又補充一句,“唔,體重多少?”
這皇帝的問題簡直是侵犯隱私嘛!
沈懷璧沒好氣的回答,“小女子今年十八,爹娘都在跟康王府同一條街的相府住著呢!原本體重兩百斤左右,現(xiàn)在一百二十斤,皇上要不要順便問問小女子的生辰八字、腰圍多少。俊
皇帝被她的回話堵住,尷尬地摸摸下巴。
嘖,反應(yīng)機敏,說話軟中帶硬,如果這樣的人也叫白癡,那么滿朝的大臣全都是白癡了。
他又抬起食指,指著李文征說:“那朕問你,你的父親是何人?母親是何人?家住哪里?今年多大了?”想了想,又補充道:“說一件你小時候的糗事。”
李文征瞪了他一眼,“皇上與其問臣弟,不如回宮問太后去!至于小時候的糗事,臣弟沒有多少,皇上的卻不少,要不要臣弟說一件?”
皇帝被他的回話堵住,尷尬地摸摸下巴,頓時覺得很沒有面子。
這兩個人哪里是白癡了?
分明是兩個再正常不過的人嘛!都是那個方小侯胡亂說話,誤導(dǎo)他!
皇帝轉(zhuǎn)身怒吼,“方小侯!”
方小侯見形勢不好,早就溜得不見影了。
御林軍亂烘烘的找了一圈,找不到替罪羔羊,皇帝干咳兩聲,只能說道:“其實,朕這次前來康王府,第一是出于關(guān)心你。第二嘛,朕……”
他忽然想起事情的前因后果,自己為什么趕來康王府?都是因為這個皇弟做的好事!
他頓時理直氣壯,背著左手,右手指著李文征道:“第二,朕是過來教訓(xùn)你的!再過半個月就要迎娶王妃了,你卻搶了沈小姐進王府!朕過來的時候,沈丞相還在王府門口罵著呢!這、這成何體統(tǒng)!”
李文征裝傻道:“迎娶王妃?王妃不是已經(jīng)在康王府了嗎?”
皇帝一呆,“王妃在康王府?哪里?”
他抬起手,指向身邊的沈懷璧,“這里!”
皇帝差點氣昏過去,怒吼,“你當真是傻了?你要迎娶的王妃還在顧府,這個明明是沈家小姐!”
李文征堅持道:“沈家小姐就是康王妃!”
皇帝看看他,又看看沈懷璧,表情從愕然,茫然,最后恍然。
他抓著李文征的衣袖拉到旁邊去,小聲商量,“老五啊,你不再考慮考慮?天下那么多美麗女子,你當真要娶沈家這個……咳咳,‘珠圓玉潤’的小姐為妻?”
他答道:“真巧,我就喜歡這個‘珠圓玉潤’的沈家小姐。”
皇帝瞪眼看他半晌,“老五,朕不得不說,你的品味真是……獨特!
他連眼皮也不抬,“謝皇兄夸獎!”
皇帝被回得差點翻白眼,“朕不跟你糾纏!這件事朕不管了,你自己進宮和母后說去!”
說罷拂袖而去,所有在場人等跪地相送。
等皇帝走遠了,李文征把沈懷璧從地上扶起來。
她拉拉他的衣袖,把他拉到旁邊去,小聲問:“皇帝那邊是不是搞定了?”
他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臂。“放心!
溫?zé)岬挠|感透過布料傳來,沈懷璧心里怦的一跳,隨即不斷的狂跳。她假裝看著四周墻壁,視線卻不時偷偷瞄向他。
李文征把下人都趕出屋子,自己走到桌子旁邊,倒了杯茶喝下,望著窗外景色出神。
早晨的陽光從窗外照進,照到他的身上、臉上,也照亮他的面容。
嗚,他怎么可以長這么帥,簡直帥絕人寰,帥到令人發(fā)指。
沈懷璧突然想起,他們之前擁抱在一起的畫面。如果不是皇帝闖進來,他們說不定已經(jīng)吻到了……嗯……
她的心怦怦的跳,色女本性大發(fā),不知不覺挪動腳步到他的身后,伸出了魔爪。
手指在半空中緩慢爬行,慢慢向他移動過去,再移動過去,再移動……就要碰到他的衣袖了……
李文征始終盯著窗外景色出神。
沈懷璧小小的猶豫了下,大腦有點混亂,不知道應(yīng)該保持大膽本色的摸下去,還是應(yīng)該裝作淑女的收回來。
這時候,李文征的衣袖忽然動了動,就在她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抬起右手,反握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拉進懷里。
絲織的帳簾層層放下,卻仍然遮不住床里泄漏出來的旖旎春光。
急促熱烈的喘息聲,按捺不住的呻吟聲,細微的呢喃聲,混合在一起,隱隱約約的傳出寢屋,春情蕩漾。
年紀大些的丫鬟們掩口而笑,很自動的退到十丈之外。只可憐守在門外的小處男迎淳,職責(zé)所在,不得擅自離開,聽得面紅耳赤。
當然,混雜的聲響中,還有床板不堪負荷,不斷發(fā)出的“咯吱咯吱”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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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夜開始,沈丞相就帶著相府的奴仆護衛(wèi),一直堵在王府大門外大罵。
鬧出這么大一件丑事,沈丞相氣得是快要吐血了。
他坐在康王府的臺階上,背后是緊閉的王府大門,康王府的門衛(wèi)看到這陣勢,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沈丞相越想越氣,胡子不住地抖動。
這是什么世道,相府的小姐都有人敢搶?
什么叫仗勢欺人?這就叫做仗勢欺人!
今天再要不到人,他就拉下這張老臉,明天進宮去,對著滿朝文武百官,大罵他康王李文征卑鄙無恥,強搶官家小姐!
就在他滿心憤怒的時刻,背后緊閉的朱紅大門,忽然響起輪軸轉(zhuǎn)動的沉重聲響。
大門緩緩打開了。
沈丞相觸電般的跳起來,一回身,就看見那個姓李的罪魁禍首站在門口。
他立刻幾步跨過臺階,沖過去抓住李文征的衣襟,劈頭罵道:“你這個混帳!卑鄙惡劣,荒淫無恥!你還我的女兒來!”
李文征這輩子還沒被人當面指著鼻子罵過“荒淫無恥”,氣得頭頂冒火,看在他是沈懷璧的爹的份上,這才勉強壓住火氣,咬牙擠出一個笑容來。
“沈相爺安好。昨日擅闖相府,本王多有得罪,還請相爺海涵!
說完,居然當著所有下人的面長揖,行了個大禮。
沈丞相當場愣住了。
李文征是什么人,當今圣王的胞弟,一等威國公,除了皇帝、太后、皇家長輩,又有什么人承受得了他的大禮?
就在他站著發(fā)愣的時候,李文征的禮已經(jīng)行完了。
沈丞相的腦袋里轟的一聲。
完了!他沈海闊居然當眾受了康王的大禮!這傲慢無禮、藐視皇族的罪名他是絕對逃不掉,這下跳到河里也洗不清了!
沈丞相僵立片刻,忽然撲過去,抱住李文征的衣袖號啕大哭,涕淚橫流,“康王爺!是老臣糊涂,老臣不該堵著康王府的大門!王爺,您就可憐可憐老臣,放過我家女兒吧!”
李文征愣了片刻,只是低頭不語。
沈丞相大急,以為他當真不肯放過沈家,于是抱著他衣袖不放,大哭道:“王爺!念在我家璧兒對王爺癡心一片的份上,老臣求求王爺,不要再毀損她的名節(jié)了!請……請王爺放璧兒回府吧!”
他搖搖頭,低聲說:“遲了!
沈丞相呆住。遲了?什么遲了?
他卻不再說話,扭過頭去,不知想到什么,竟連耳朵都紅了。
沈懷璧抱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雀躍的跨出王府,沒想到眼前卻出現(xiàn)沈丞相和李文征相對無語的場面。
她愣了愣。糟糕,忘記者爹還堵在王府門口呢。
她把李文征送的禮物丟給旁邊下人,撲過去叫道:“爹!”
沈丞相又驚又喜,撲過來抱住女兒,顫聲道:“璧兒!你、你清醒了?”
兩人抱頭痛哭了一陣,沈丞相抹了抹眼淚,“康王爺,原來老臣一直錯怪你了。王爺把小女接到府上,居然是為了醫(yī)治小女的失心癥,如今小女恢復(fù)神智,一切多謝王爺!”
充滿感激地說完一番話,就要拉著女兒回家去。
沈懷璧大急,“等等、等等!”回過頭去,拚命的用眼神示意李文征。
他輕咳兩聲,走上前來,“其實,本王此刻出府,就是想當面向相爺提親的。我和沈小姐……情投意合,彼此已經(jīng)……許下終身!
他這輩子沒說過這種露骨示愛的話,一段話說得結(jié)結(jié)巴巴,好不容易說完,臉上已經(jīng)升起一片緋紅。
沈丞相大驚失色,“情投意合,已經(jīng)……許下終身?!”不、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他難以置信,顫聲道:“璧兒……璧兒,他說的……可是真的?”
沈懷璧回答得簡潔多了。
“爹啊,我們已經(jīng)上過床了,您老人家快點同意了吧!”
她這句話的效果,就像在人群中投下重量級炸彈,轟的一聲,李文征面紅耳赤,沈丞相唇白臉青。
周圍的下人當場石化,康王府內(nèi)外,鴉雀無聲。
過了半晌,沈丞相長嘆一聲,“女兒大了,不由人!罷了、罷了!睈汉莺莸闪搜劢虊呐畠旱淖锟準,轉(zhuǎn)身踉蹌而去。
目送沈丞相離開的背影,李文征拉了拉沈懷璧的手,輕聲問道:“你爹最后那句話,是不是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應(yīng)該……是吧。”她不確定的回答,又反問:“除了我爹娘以外,我們還需要征求誰的同意嗎?”
“唔,也不會太多人,只是……”只是需要說服滿朝文武、皇家上下,尤其是他那位母后大人。
他頭痛地按了按額角。
風(fēng)蕭蕭兮,路漫漫兮!成婚之難,難于上青天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