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方面,按照計畫,蝮兒帶著由歌妓假扮成的侍女,準備送進廂房讓欲火焚身的皇甫熾享用,沒想到來到廂房時,卻聽到里頭已經傳出翻云覆雨的聲音,而且看樣子還火熱激烈得很。
臉紅心跳的她,還以為是賀蘭媛不耐久等,隨便找一個路過的侍女塞給他,所以蝮兒帶著歌妓離去,匆忙的又去進行下一步計畫。
耐心地等了一個時辰后,她才雞貓子鬼叫地沖進宴會廳,大聲嚷嚷著皇甫將軍的廂房出事了,原本就在想說皇甫熾怎么說去休息一會兒卻到現在都沒出現的眾人,聞言立即跟著蝮兒一起往廂房移動。
一群人在蝮兒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來到皇甫熾廂房,其中獨缺重要主角賀蘭媛。
蝮兒以為她的心情可能還沒調適過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所以也不在意。
站在廂房外,不等賀蘭夫人下令,蝮兒便追不及待地推開門,幸災樂禍地往里面看去——
啪的一聲,她又立刻把門關上,臉上那種看好戲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的驚惶。
「妳搞什么鬼?還不快給我打開門!官R蘭夫人揚起眉,惱怒地下令。
「夫人,我搞錯了,皇甫將軍的房里根本就沒有什么,沒有什么……」驚嚇過度的蝮兒硬著頭皮說謊,眼睛垂下,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尖。
「妳是說,妳是在要我嗎?」賀蘭夫人叉起腰,靠近蝮兒的臉,用恫赫的聲音耳語!冈诮裉爝@種日子,當著眾人的面?」
「我……不是……那個……」完了,她該怎么辦才好?「我是說,皇甫將軍正在睡覺,而且睡得很沉,還沒穿衣服,夫人要是就這么闖進去的話……」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賀蘭夫人用手掃到一邊。
只見賀蘭夫人禮貌性地敲了敲門,隨即大聲呼喚起來:「熾兒,我是伯母,你在里面嗎?」
「熾兒,我是娘,你在不在里面?在的話就趕快來開門。」皇甫夫人見狀也焦急地開口。
「熾兒,你不要緊吧?」皇甫老爺也插上一嘴。
門內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賀蘭夫人皺了皺眉,提起中氣,正打算再開口時,門內忽然傳出一道慵懶、沙啞、明顯是被吵醒的聲音。
「唔,好吵……人家還想睡嘛……」
賀蘭夫人瞪圓眼睛,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她女兒的聲音。
這時,門內又傳出另一道較為低沉的聲音。
「噓,乖,妳繼續睡,別理他們。」
這溫柔、低哄、充滿了疼愛的聲音,聽起來……怎么像是……
賀蘭夫人的嘴當場變成圓形,她呆愣在原地一會兒,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倏然轉身,滴溜溜的眼眸一一朝人群望去。
賀蘭老爺、皇甫老爺、皇甫夫人,三個人表情一致,都是眼睛睜得圓圓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一臉震驚又迷惑的模樣。
這三個人之后,則是齊王爺和宣城郡主,兩個人正在悄悄交換彼此的眼神。
在那兩個人后面呢,還拉拉雜雜地站了一堆人,也不知道是來關心還是純粹來湊熱鬧的?
太好了、太好了,該到的都到了,不該到的也都到得差不多了。
賀蘭夫人垂下眼睫,掩住眸中閃動的詭異光彩,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迅速轉身,深恐來不及似地一把將房門推開,還故意側過身子,好讓所有人都能見證這一幕。
「哎呀,熾兒,我聽到有女人的聲音,這是怎么……」她裝模作樣地嚷嚷,還在適當的地方停住。
賀蘭夫人背后響起好幾道深淺不一的抽氣聲,原本亂轟轟的人群一下子全變成啞巴似的,四周突然變得好安靜,數道目光不約而同地向床上瞟去。
「哎呀!我不是眼花了吧?熾兒,你怎么跟我的女兒……媛兒睡在一起呢?」賀蘭夫人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口氣嚷道,表面上一副吃驚的模樣,心里卻在暗暗叫著——干得好!
什么?睡在一起?
后面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賓客一聽到這敏感的字眼,立刻爭先恐后的擁向前,深怕遲了就看不到精采的畫面。
幾個無法擠到門口好位置的人,趕緊轉移陣地,搶著站在不知道被誰一把推開的窗前,爭睹房內的情景,比元宵節賞燈還熱烈。
床上的男人見到門窗都被打開了,只好不情愿地起身,一手隨便抓起披風往其中一邊的肩膀甩,披風略略滑下,下襬驚險地遮住重要部位,一雙黑眸盡管布滿紅絲,瞪向眾人時仍帶著平時的銳利。
在他的瞪視下,眾人先是本能地縮了縮頭,躲避他銳利的目光,等到發現他似乎沒有進一步生氣的跡象時,才又大著膽子,把縮回去的頭一寸寸地露出來,目光悄悄地落在一旁的賀蘭媛身上。
他身邊蜷曲著的賀蘭媛被這騷動吵醒,不耐煩地咕噥了一聲,坐起來的高大男人連忙斂回眸光,專注地看著她的動靜,一手還不忘輕輕地拍撫她的肩膀,嘴里還不時低聲輕哄著,那模樣說有多溫柔體貼就有多溫柔體貼。
看到這里,賀蘭夫人像是吃了一顆強效的定心丸般,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了。
啊,真是祖宗保佑,她愚笨的女兒終于變聰明了。
沒錯,就是要這樣,先下手為強,既然木已成舟,又有這么多人在場作證,齊王爺總不好意思再跟她搶女婿了吧?
在皇甫熾的輕柔拍撫下,賀蘭媛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臨睡前還把皇甫熾伸到她臉上為她撥去發絲的大手抓過來枕在臉頰邊,磨蹭了幾下之后才安心地繼續入睡。
皇甫熾把目光從賀蘭媛那張誘人的睡臉移開,重新看向眾人。
「有什么事嗎?」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像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讓無端闖入的眾人頓時產生一種自己才是那個打斷人家小倆口恩愛的無禮者的錯覺。
齊王爺最先反應過來,他用指控的語氣質問皇甫熾:「皇甫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皇甫熾一手隨意地放在屈起的膝蓋上,褪去華麗威武的將軍袍飾,只披著披風的他,渾身仍然散發出一股銳不可當的氣勢。
齊王爺像是被問倒了,眼睛眨個不停。
「難道你不知道……我打算……」
「熾兒,你知道你這么做意味著什么嗎?」為免讓齊王爺太過尷尬,皇甫夫人連忙開口。
她從剛剛到現在都不敢跟賀蘭夫人的眼神有所接觸,怕一接觸兩人就會忍不住抱在一起,然后大聲歡呼慶祝。
「我當然知道!够矢膈局迹欢餅槭裁匆@樣問?
「那你是打算……」
「我早就向賀蘭伯母提過了,我要娶媛兒為妻!
皇甫熾說得輕描淡寫,好像這不是什么人生大事,但是他投向賀蘭媛的目光卻是那樣深濃熾熱,在場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有多么喜歡床上的人兒。
就連一開始覺得受到侮辱的宣城郡主也忍不住受到感動,一雙美得驚人的鳥眸羨慕地看著兩人。
她悄悄拉了拉父王的袖子,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原本氣得臉發黑的齊王爺神情頓時和緩下來,不再憤怒不已;在女兒的牽引下,兩人默默地離開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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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伯父、伯母,麻煩你們盡快準備我跟媛兒的婚事,越快越好!够矢肭逦氐,語氣是公事公辦。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有多么急著想跟賀蘭媛成親,好名亙百順地享受剛剛那種銷魂的滋味。
聞言,賀蘭夫人和皇甫夫人終于忍不住抱在一起,又叫又跳,高興得幾乎發瘋。
她們不知節制的音量終于把賀蘭媛吵醒,她緩緩地睜開睫毛,伸手揉了揉眼睛,張開嘴巴打了一個呵欠,那模樣甚至比幾個月大的波斯貓還可愛動人。
朦朧視線緩緩映入一道身影,那人坐著,高大健碩的體魄只隨便披了一件披風當遮掩,結實強勁的肌肉大部分裸露在外,一手隨便搭在屈起的膝蓋上,看似輕松的姿勢中蘊藏著某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大力量。
他有一張如刀刻般的英俊臉孔,渾身散發一股唯我獨尊的倨傲氣勢,筆直地看向前方的黑眸,有點冷酷,有點無情,乍看之下,又有一點點邪惡,而那幾綹散落在他眼前的發絲,則為他增添了一股危險又迷人的風采。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他都像極了……
「吵醒妳啦?」
幾乎是她一有動作,皇甫熾就立刻把目光收回來,也不管四周眾目睽睽,他旁若無人、深情溺愛地看著如夢初醒的賀蘭媛,好像廂房里只有他們兩人一樣。
咦?
賀蘭媛用力地眨了幾下睛睛,花了一點時間思索,然后……
「哇——」一聲略帶沙啞的尖叫之后,她倏地坐了起來,身上的錦被也隨之滑落。
皇甫熾動作奇快,一手扯下披風,在半空一甩,披風的尾端輕飄飄地飛起,再輕飄飄地落在她雪白無瑕的上半身,時間掌握得恰到好處,沒讓賀蘭媛泄露半點春光。
賀蘭媛驚魂未定,腦袋完全是混沌一片,倉皇失措的視線先是落在一絲不掛的男人身上,然后再低頭看看自己——未著寸縷!
接著她又轉頭,看見房內人山人海,然后她看向皇甫夫人和自己的娘親——兩人仍維持擁抱的姿勢。
最后她看向蝮兒,只見她一臉大錯已然鑄成,什么都不必再說的頹喪表情。
這……那……她跟他……他們兩個……
猛然醒悟到自己做出什么糗事已經讓賀蘭媛無地自容了,更糟的是,這等糗事還被人當場捉到,而且還是很多人一起捉到。
向來膽小怯懦的她,當場羞窘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紅暈從脖頸迅速竄升,瞬間染紅整張小臉,她低呼一聲,本能地尋找掩護,往皇甫熾的后方閃躲。
「媛兒,妳用不著驚慌,反正妳很快就是我們家的媳婦兒了!够矢Ψ蛉诵χf,后面伴隨著一串笑聲。
「哎呀,她哪里是怕?反正她從小到大只會惹麻煩,早就已經很習慣了,她只是在做做樣子、做做樣子罷了!官R蘭夫人笑呵呵的補充,同時提醒皇甫夫人:「妳別太寵她,不然那丫頭可是會爬到妳頭上去的。對了!先別說這個,我們先來商量婚禮的細節!
「不用商量,一切都由妳做主就好了!够矢Ψ蛉撕肋~地說,只要能如愿把賀蘭媛娶進門,她愿意放棄所有的自主權。
「哎呀,這怎么可以?畢竟是妳家的獨生子娶媳婦,一切當然是要以妳家為重!」
「別這么說,妳不也是只有媛兒這么一個獨生女……」
兩位夫人妳一言我一語,說得興高采烈,渾然忘我。
「我不嫁!」總算搞清楚他們在說些什么的賀蘭媛突然大喊,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手掌下摸著的肌肉在瞬間變得僵硬。
什么?
兩位眼中只有彼此沒有旁人的夫人一聽,馬上火速扭頭,快得發髻上的金步搖一陣劇烈晃動。
皇甫夫人看起來好緊張,她焦急地望著賀蘭媛那雙從皇甫熾肩頭冒出來的圓亮眼睛,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賀蘭夫人的反應就比較接近平常水準,她板起臉,沉下聲音道:「妳不嫁?」
躲在皇甫熾身后的賀蘭媛被娘親眼中的凌厲目光嚇得瞬間縮了一下。
不過,在吸了幾口氣之后,她仍然鼓起勇氣開口:「我不嫁、我不嫁,我情愿出家也不要嫁給他!」
情急之下,她胡亂說著,只想阻止這場出于某個意外的婚禮,沒有想到這樣會因此而嚴重刺傷皇甫熾的自尊心。
在她的身后,皇甫熾那張俊臉先是僵硬,接著慢慢地扭曲起來,黑眸迸射出前所未有的銳利光芒,擱置在膝蓋上的手也握得緊緊的。
「妳說什么?出家?妳瘋了妳?妳知不知道妳已經做了什么?妳立刻給我收回那句話,不然我……」賀蘭夫人氣得發抖,眼睛冒火地瞪著賀蘭媛。
以往像這種情況,不用娘親撂話威脅,賀蘭媛自己就會乖乖屈服,所以雖然娘親每次都對她大吼大叫,但是充其量也不過是在發發牢騷、碎碎念、宣泄一下對她的不滿罷了。
像現在這樣,氣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瞪著她拼命發抖的情況,賀蘭媛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她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是故意要跟娘過不去。
她是不知道皇甫熾到底打算怎么整治她,不過她可以很確定的是,這家伙不是白癡,他一定已經知道自己當初在密謀些什么,也清楚她不是預定中的女主角;詭異的是,他居然愿意順水推舟地娶她,這怎么想都不合邏輯。
因為沒有辦法當著大家的面跟蝮兒討論,光靠她一個人的智力是絕對無法猜透皇甫熾這么做的用意,所以她只好按照自己所能想到的,先抵死拒絕再說。
「賀蘭姑娘,能不能說說妳拒絕的原因呢?」一個她不知道名字的賓客很有禮貌地問。
「是啊是啊,皇甫將軍一表人才,又替朝廷立下大功,很多人搶著要嫁給他,怎么妳反而情愿出家也不要嫁他?」
「更何況妳跟皇甫將軍已經……」開口的那個人很識趣沒有言明,頓了一下之后又繼續說:「我們都是人證,要是妳不嫁給他的話,我是不會說什么,但是別人的嘴巴我就不敢保證了。這么一來,姑娘在京城的名聲就……賀蘭家的聲譽也會跟著……」
盡管那個同樣不知其名,卻一身文士裝扮的賓客說得欲言又止,隱隱約約又吞吞吐吐,不過賀蘭媛不是傻瓜,她只是反應慢了點,所以對這種程度的暗示,她還能夠聽懂。
瞬間,她臉上那種抗拒的表情消失不見,換上一張泫然欲泣的臉。
忽然之間,她又再度感受到那種有口不能言的痛苦;忽然之間,她又變成那個只會連累皇甫熾,卻絲毫不知檢討的人;忽然之間,嫁給皇甫熾變成一種責任,因為如果不嫁給她,她個人的名節事小,但是整個賀蘭家族卻會因此而蒙羞。
按照這樣推理,到時候如果皇甫熾侮婚的話,大家也會把原因歸咎于她,而他很明顯就是想玩這一招。
賀蘭媛咬著唇,發現大家非但不同情她,反而把她的抗拒視作一種任性的舉上,意思就是說,人家皇甫將軍都愿意娶妳了,妳還在那邊裝什么清高,耍什么性子?
從小到大,賀蘭媛從皇甫熾那兒受過很多無法言喻的委屈,但是那些加起來還抵不過這一次。
「不管你們怎么說,我就是不想嫁給他!」她固執地叫嚷,眼眶逐漸泛紅。
賀蘭夫人一聽,差點氣暈過去。
她伸出食指,顫抖地指著賀蘭媛!笂吔o我下來,下來給我說清楚,什么叫作妳不想……妳不許哭!」
從她開口說不嫁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保持某種可怕沉默的皇甫熾,聞言立刻從被打擊的震怒中梢稍回神,側臉看向一直縮在他身后的小女人。
賀蘭媛咬著不斷顫抖的紅唇,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大顆大顆地滾落,大大的眼睛里盈滿委屈和倔強,皇甫熾只看了一眼,心里的怒氣便消失不見。
她這種無聲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疼,也比埋頭啜泣更讓人不舍。
嘆了一口氣,皇甫熾挪動姿勢,伸手摟住她,另一手則舉起來揮了揮,甚至沒有向旁人看上一眼。
皇甫夫人和皇甫老爺率先會意,拉著賀蘭夫婦便往外定。
「怎么了?為什么要拉我出去,我都還沒有……」
「交給熾兒吧,他會搞定的!够矢Ψ蛉伺呐乃募绨,十分有自信。
這句話比什么都管用,原本還站在原地不肯動的賀蘭夫人,聞言馬上乖乖的移動蓮步,對聰明絕頂的皇甫熾深具信心的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斥喝著還想看戲的
「咦?現在是什么情形?不辦喜事了嗎?」
「什么?不辦?這樣不好啦,他們兩個郎才女貌,看起來很配呢!」
「是啊、是啊,你們再多勸賀蘭姑娘一會兒,不然我們也可以幫忙……」
鴉雀之聲驟停,還在七嘴八舌搶著開口的眾人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氣,他們疑惑著,頭皮發麻地用眼睛去尋……
下一刻,他們沒命地往門口沖,趴在窗戶邊的則作鳥獸散,生怕遲了小命就會不保。
呼!真可怕!好不容易逃出來,一群人在門口拼命喘氣,拍著胸脯,慶幸自己沒被皇甫熾駭人的眼光當場殺死。
無怪乎百濟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就不戰而降,想想看,只是被他銳利的目光一瞪就雙腿發軟,哪里還有勇氣跟他對戰呢?
「真是不好意思,怠慢各位了,請大家到前頭去繼續欣賞歌舞表演吧!」賀蘭夫人恢復生氣,再度發揮她高超的交際手腕,巧笑倩兮地安撫受驚的賓客。「改天賀蘭府辦喜事,還請各位再度大駕光臨,分享我們的喜悅!」
賓客喃喃地抱怨著,在侍女的引領下,三三兩兩地移動不情愿的腳步。
賀蘭夫人儀態大方地走到門口,皇甫夫人則高雅地挪步到窗邊,兩人默契十足,一人關門一人關窗,房內的一舉一動被隔絕開來的瞬間,兩位夫人也火速動作,各自找到最佳位置把耳朵貼上去,偷聽里頭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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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門窗關上,皇甫熾便伸出手,將賀蘭媛拉到他的雙腿間。
一開始賀蘭媛還死命掙扎,怎么也不肯靠近他,但是男女在體力上終究有很大的落差;不一會兒,她就被強擁進他的胸膛,并且用手臂緊緊地圈住。
一接觸到他溫熱堅實的胸肌,不知怎么搞的,原本苦苦壓抑著不哭出聲的賀蘭媛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一只手握成拳,不斷打在他的肩膀上。
那些粉拳根本無關痛癢,真正讓皇甫熾心痛不已的是她的眼淚;他皺著盾,安靜地等她發泄完。
不久之后,劇烈的痛哭轉成啜泣,他的胸前也沾滿了淚水和鼻涕。
皇甫熾稍微放開她,抬起她的臉,用自己價值不菲的披風當手帕,溫柔地拭去她的眼淚,然后好笑地看著她拿起披風一角,大聲的擤鼻涕。
又過了一會兒,等她肩膀不再一聳一聳地劇烈起伏,心情看起來也平復許多之后,他才捺著性子輕聲開口:「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寧愿出家也不愿意嫁給我了嗎?」
他的聲音很平靜,俊臉卻有著瞬間的緊繃。
聞言,賀蘭媛抬起濕潤的眼睫,忍不住用披風甩了他的肩膀一下。
「這還用問?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娶我,你只是想捉弄我!顾秃穑滩蛔∮钟门L抽了他好幾下。
可惡、可惡、可惡……
「我不是真心?」皇甫熾閃躲著,不讓披風掃到臉,幾乎要發火,不過總算又按捺住,吸了一口氣之后才心平氣和地說:「我沒有必要拿我自己的終身大事來開玩笑好嗎?」
這次,賀蘭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應很激動。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是真的想娶我啰?」
「那當然!够矢氪鸬脭蒯斀罔F,眼神堅定地看著她。
他的回答完全無法讓賀蘭媛釋懷。
「撒謊!」她吼道,「你明明有喜歡的對象了,怎么可能還想娶我!你撒謊、你撒謊……」一想到這件事,她的心就莫名揪緊,眼淚又開始猛掉。
「我喜歡的對象?」那不就是她嗎?
「對,你已經有宣城郡主了,卻又說要娶我,你這不是存心捉弄我是什么?人家傾國傾城、美若天仙,白癡才會舍得放棄她來娶我這種……我這種……」賀蘭暖說不出來,越想越傷心,覺得自己沒有一點能夠跟那種絕世美女相比,心里更是挫敗極了。
她開始推他,受不了自己在他的懷里,無奈皇甫熾的雙手看似松松地箍著,其實卻蓄滿力道;她推了半天,卻不見半點成效,最后雙手還被他用一只手握莊,氣得她好想張嘴咬他。
「宣城郡主?」他納悶地重復,蹙眉深思,卻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曾經認識這么一號傾國傾城、美若天仙的人物!杆钦l?」
賀蘭媛不回答,只是用一種「你少裝了」的眼神瞪著他,雙手不停掙扎,眼淚也不停的落下。
見狀,皇甫熾又是一陣心痛,他拿起披風的另一角,在她的兩邊眼角輕按,同時另一手小心地節制力道,盡量不弄疼她,卻也不讓她掙脫。
「放手啦!」賀蘭媛左閃右躲,拒絕他的假好心。
「不放!够矢腩B固地堅持,同時毫不在乎地看著賀蘭媛像只抓狂的貓咪一樣,張嘴咬住他的手臂。
她咬得很深很用力,他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甚至沒有運勁抵抗,隨便她去發泄。
不久,當賀蘭媛抬起臉,發現自己居然在他手臂上留下又紅又腫又滲著血絲的齒痕時,不禁愕然。
「這樣有覺得比較好過了嗎?」皇甫熾連看也不看那傷口一眼,只是專注地凝視著她的眼。
賀蘭媛咬著唇,無法開口。
「如果沒有,我還有一只手!顾砷_對她的箝制,手臂彎曲,遞到她的嘴巴
賀蘭媛看著那只黝黑結實的手臂,已經沒有勇氣再張嘴,她抬眼,脆弱地看著皇甫熾。
「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我要娶妳。」他答得很快,毫不猶豫。
「我不信。」她反駁得更快,仿佛不這樣做,內心某個角落就會崩潰瓦解。她的頭拼命搖晃,眼淚也隨之揮灑。「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一直都在騙我、戲弄我,從小到大都是,你從來就沒有對我做過一件好事!」
聞言,皇甫熾全身僵硬,黑眸難得地涌起一抹苦澀,望著眼前哭個不停的小女人,他總算體會到什么叫自作自受。
半晌之后,他嘆了一口氣,一手煩躁地爬過凌亂的頭發,略略下垂的黑眸掠過一絲掙扎的光芒。
該死!這實在不符合他的個性,但是再不說的話,恐怕賀蘭媛怎么也不會相信他,而且還會如她自己所說,干脆去出家。
思索了一會兒之后,他決定豁出去。
「好吧,我承認……」
話才出口,賀蘭媛立刻打斷他的話!改愠姓J了吧,你就是想捉弄我,你喜歡的根本就是……」
「我從小就喜歡妳!
「那個宣城……什么?」賀蘭媛頓住,愕然地望著他。
皇甫熾別開臉,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此刻尷尬的表情。
「妳沒聽錯,我說的就是那個意思!顾靡环N不失自負的口氣繼續說道:「我也是最近才想通的,那么多人里面,我為什么就是喜歡捉弄妳?后來我才漸漸搞懂,我當時的作法其實就是一種喜歡的表現,只不過我的方式跟別人比較不一樣罷了!
望著他窘迫的側臉,賀蘭媛心里千頭萬緒,不知該作何表示。
「換句話說,就是比較幼稚拙劣!箳仐壸宰,皇甫熾終于低聲下氣地承認,但是隨即又換了另一種理直氣壯的口氣道:「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女孩子,第一個喜歡的就是妳,我怎么可能知道該如何表現才是正確的!
他說了,他又說了一次喜歡她,賀蘭媛張了張嘴,心跳得又快又急,幾次想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等了半天,等不到她的回應,皇甫熾忍不住轉過臉,原本的自負馬上被深切的焦慮取代。
「暖兒,我都這樣講了,難道妳還是沒有辦法相信?」他握著她的手,神情好緊張。
望著那張布滿焦慮的臉好一會兒,賀蘭媛終于猶豫地出聲。
「你真的……不是在騙我?」
皇甫熾立刻舉起右手,鄭重地說道:「我發誓,如果我騙妳,我就不得……」
不等他把毒誓說完,賀蘭媛便急急忙忙地上前用自己的唇堵住他的嘴。
皇甫熾雙眸一亮,連忙把握機會,狂熱地吮吻那張自動貼上來的嫩唇,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