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于周遭鼓噪叫囂的聲響,厲凡剛氣定神閑地大踏步往前,前進(jìn)目標(biāo)正是對他展開美麗笑容的沈莎莎。
此時,他僅能聽見自己如雷的心跳聲,以及一陣急過一陣的呼吸聲。閑雜人等發(fā)出的一切聲響,對他來說,幾乎等于不存在。
沈莎莎大老遠(yuǎn)地就看見他,還有他全身上下、由里到外熊熊燃燒的怒氣。她的嘴邊噙著一朵刻意而燦爛的笑靨,好整以暇地等著他。
「哈羅!你好像特別喜歡對我怒目相視噢?怎么,我今天又哪兒惹你不高興,還是裝扮又讓你看不順眼?」
沈莎莎特意以性感的姿勢換了一下交疊的雙腿,超級高衩的黑色緊身迷你裙洋裝,緊緊地包覆住誘人的臀部曲線,若隱若現(xiàn)地露出她迷人的修長美腿,惹得坐在一旁偷看的男人猛吞口水。
「而你,特別喜歡挑戰(zhàn)我耐性的極限?」厲凡剛意有所指地盯著她瞧,臉上也帶著淺淺的笑容,只是這笑意離眼睛很遠(yuǎn)。
沈莎莎嬌笑一聲,俐落地跳下吧臺椅,雙手討好地挽住厲凡剛的手臂,整個人像是一尾靈活的水蛇似地緊緊攀纏住他,踮高腳尖,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地輕聲說:「我有嗎?」
厲凡剛胸口一窒,啞著嗓子:「你確定沒有?」
沈莎莎笑而不答,噙著一抹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卻又可惡得讓人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的奇異笑容,定定望著他。「今晚的斬獲如何,有沒有中意的玩伴?如果沒有……要不要帶我走?」
厲凡剛皺緊眉頭,卻口是心非地回答:「我為什么要帶你走?」天知道他多想要她,想得心都疼了!
「不要。磕俏乙影褎,找個看得順眼的男人帶我走了……」沈莎莎話一說完,又像水蛇一般滑溜地自厲凡剛臂彎里逃開。
厲凡剛怒不可遏,一把將她抓回,朝她鼻間吹氣,低聲怒道:「你敢?」
「我為什么不敢?」沈莎莎看著他,一臉挑釁,享受從他鼻息間噴吐而出的淡淡菸酒味,以及滿滿的妒意與怒氣。
「你不可以!拱缘廊鐓柗矂,這話說得一點(diǎn)也不理虧。
沈莎莎聞言輕聲一笑!负,這話有趣!你是我的誰,我又是你的誰?你有資格跟我說可以或不可以嗎?」她伸出纖纖玉手,像是挑逗又像是拒絕,一點(diǎn)一點(diǎn)戳著厲凡剛的胸口!敢虿灰瓦@一句話。不然,我要自己找樂子去了……」
厲凡剛二話不說,無視于旁人,拽著沈莎莎就往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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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走出「墮落」到上了厲凡剛的車,這一路上,沈莎莎始終笑吟吟地瞅著厲凡剛,一句話也不說,就連喊疼也不會似的。
厲凡剛知道自己緊捏著她手腕的力道有多大,會讓她有多疼,可他就是不想放開她,仿佛一松手,她便會溜走。
頭一次有一個女人讓厲凡剛興起深深的占有欲,毫無道理可言,就連旁人多瞧一眼也不堪忍受似的不講理。
厲凡剛意識到了,覺得恐懼、陌生,卻也有一抹篤定,緩緩暖了他的心。
急速向前的引擎聲,還有開得震天價響的音樂,遮蓋了兩人的心跳與呼吸,也遮蓋了兩人交談的欲望。
厲凡剛沉默地開著車,一路飛快地出了市區(qū)轉(zhuǎn)上陽明山,卻不往家里去,反而直往金山的方向走。
過了一會兒,他選定一處看得見臺北繁華夜景,又能欣賞滿天繁星的黑靜山中小徑,才將車子停妥。
一個轉(zhuǎn)身,厲凡剛野獸似地扯過沈莎莎,半發(fā)泄怒氣、半傾訴情意,狠狠吻住她的唇,以舌頭輕巧又粗魯?shù)厍碎_她的唇齒。幾秒后,吻的力道才終于懂得溫柔,時慢時急、輾轉(zhuǎn)而纏綿。
沈莎莎自始至終都沒開口說話,就連與他親吻時也保持安靜,任憑他的粗魯霸道弄疼了她的唇,依舊一聲不吭。
直到厲凡剛結(jié)束這個其實(shí)稱不上溫柔的吻,猛然放開她后,這才發(fā)現(xiàn)適才的力道之大,把沈莎莎的唇都給弄破了。
沈莎莎笑了笑,依舊不出聲,只是化被動為主動,雙手撩高迷你裙,以一種極為挑逗的姿勢跨騎在厲凡剛身上。
學(xué)著厲凡剛適才的粗魯,沈莎莎二話不說回吻他,只是她吻得有點(diǎn)青澀、有點(diǎn)抓不到力道,看起來像是亂吻一通。
再度面對沈莎莎主動的熱情攻勢,厲凡剛心里充斥著一種莫名的興奮,在極度憤怒之后。
他將駕駛座放倒,愜意地享受她的服侍,直到嘗到兩人唇齒間隱約夾雜的咸腥味,他才輕輕推開沈莎莎。
她唇上殘留著一道淺淺的血絲,是他剛剛粗魯?shù)慕茏鳌?br />
「你……疼嗎?」厲凡剛情不自禁地以手指輕輕撫著她沁著血的嘴唇,語氣中帶著疼惜,回想起不久前,自己才結(jié)束了她人生中最寶貴的「第一次」,回憶中有著甜甜的味道,久久驅(qū)之不散。
沈莎莎怔怔地望著他,溫柔似水的眼波轉(zhuǎn)了又轉(zhuǎn),不再是剛才在夜店中那個魅力四射、睥睨八方的火辣女郎。眼神中的透明澄澈,說明了她似乎又回到過去那個他所熟悉的,傻氣中帶著聰明、隨和中帶著執(zhí)拗的沈莎莎。
沈莎莎指了指心臟,緩緩地道:「這兒……很疼、很疼!
厲凡剛回望著她,眼里揉合了許多不能分辨的復(fù)雜情緒,有不解,有心疼,更有愧疚。
至此,他完全明白沈莎莎何以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性,也明白了何以她這兩種個性又都打算將他埋藏在記憶的最底層。
原來都該怪罪他,他這個傷人于無形卻無情得徹底的負(fù)心人!
厲凡剛將臉埋進(jìn)掌中,嘆出好長一口氣,其中包含了歉意與無奈!肝业降自撃媚阍趺崔k才好?」
沈莎莎身子微顫,良久不能成言。
最后,她依循著一開始時的計(jì)畫,口手并用地再次退去他倆之間有形的外在屏障。愛他多深,吻他就有多熱切;身體的沸騰反應(yīng),真實(shí)地表明了她的用情之深。
就讓這筆關(guān)于感情的爛賬,都交由人類最原始的欲望與激情去打理吧!
至少,在相互占有彼此身軀的這一刻,她感覺到自己是暫時地、完完全全地?fù)碛辛怂?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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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退去后,厲凡剛緊緊地抱著沈莎莎,溫柔地將外套覆蓋在幾乎全裸的她身上。
而沈莎莎則是閉緊了雙眼,不但不說話,也像不打算睜開眼睛。
厲凡剛嘆了口氣,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沈莎莎說話。「既然這么恨我,為什么要將最寶貴的貞操送給我?」
車內(nèi)的沉默彌漫著,良久之后,沈莎莎的眼睫輕輕地掀了掀,嘆氣似地說:「你不就喜歡這種游戲嗎?反正再過幾個鐘頭,沈莎莎也記不得了!
這是一種矛盾的說法,像是刻意自欺欺人。
厲凡剛轉(zhuǎn)過頭看看仍舊緊閉雙眼的沈莎莎,心酸得幾乎要掉下眼淚。「我從沒想過要這樣對你……」
「可是,我還滿喜歡這樣的!股蛏蝗槐犻_雙眼,眼神晶晶亮亮的,閃爍著光芒。
「嗄?」厲凡剛非常訝異,分辨不出此時的沈莎莎到底是哪個人格。
「平常的沈莎莎是個太過壓抑自己的人,只有『我』冒出來的時候,她才能享受片刻的放縱……這是一件好事!顾f得好像這事與她毫不相干,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厲凡剛的腦子有點(diǎn)轉(zhuǎn)不過來,裸著上半身,他以臂當(dāng)枕,側(cè)過身子與她聊起天來!鸽y道莎莎被附身了?而你,其實(shí)是個外來的侵入者,只是借她的身體四處胡作非為?」
「這也太怪力亂神了吧?」沈莎莎嗤之以鼻地大笑了幾聲。
「那莎莎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會突然判若兩人呢?」厲凡剛挫敗地看了她一眼,自始至終都不明白其中的轉(zhuǎn)變。
沈莎莎換了個姿勢,與厲凡剛面對面地側(cè)臥著。
「這樣說好了,我呢,像是沈莎莎自己也不知道的意識,我知道她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她卻對我的存在一點(diǎn)也不知情。當(dāng)她心情極度沮喪,或是精神上遭受極大的壓力時,我便會自動出現(xiàn),做一些她平常只敢想?yún)s不敢做的事情。這樣說你了解了嗎?」
「有點(diǎn)明白,卻還是糊涂。」厲凡剛老實(shí)地承認(rèn)自己理解不來。
沈莎莎微笑著。「就連沈莎莎自己也不明白,你就別再細(xì)究了吧!」
「這怎么行?」厲凡剛撐起身子,試圖跟她講理!肝疫@樣的行徑,跟背著莎莎欺負(fù)她、占她便宜有什么兩樣?」
「你不喜歡這個身體?」沈莎莎挑釁地看著他。
「喜歡啊!簡直是愛死了!箙柗矂偵孛榱艘谎凵蛏凰愦髤s形狀美好的胸部。
「那就好啦,你干嘛介意莎莎到底記不記得你?她記不記得跟你做了什么事,很重要嗎?」沈莎莎又?jǐn)[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
厲凡剛又生氣了。他好像遇到沈莎莎就特別容易動怒?「我們在討論的是你的身體,你怎么可以這么不在乎?」
沈莎莎大笑了幾聲,撇了撇嘴角,口是心非地說:「你在乎過你的身體,或哪個女人的身體?干嘛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不虛偽嗎?」
厲凡剛被這幾句搶白堵得答不出來,頭一次反省起自己過去的荒唐。
他垮下肩膀,無奈地?fù)u頭!缚磥,這回我是真的遇到克星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在乎你……不,該說我是真的在乎沈莎莎……天曉得你到底是誰!」
沈莎莎默不作聲,悄悄地背過身子,穿好衣服之后,她開口要求:「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嚇壞莎莎,不想嚇壞自己……」
厲凡剛看了她一眼,跟著穿上衣服,沒說什么,然后靜靜地帶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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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墮入了某種恐怖的循環(huán)中一樣,厲凡剛與沈莎莎兩人,每隔幾日便要上演同樣的激情戲碼。
當(dāng)沈莎莎一次次目睹厲凡剛與其他女人糾葛不清的紊亂關(guān)系,或是厲宅里逐漸恢復(fù)舉行的派對宴會,通常在當(dāng)晚或是隔夜,沈莎莎體內(nèi)的另一個性格便會自動現(xiàn)身在厲凡剛眼前。
厲凡剛想過要拒絕這種不正常的關(guān)系,卻對沈莎莎丕變后的言行舉止不能解釋地上了癮。
總而言之,厲凡剛拒絕不了沈莎莎的誘惑。
他喜歡白日里當(dāng)保母的清純麗人沈莎莎;也迷戀夜里舉止妖嬈的性感美人沈莎莎。
雖然他還是不能接受一個人體內(nèi)存在兩種性格的詭異事實(shí),卻越來越難對沈莎莎放手。
于是,厲凡剛放縱自己享受著沈莎莎截然不同的樣貌。
對他來說,只要懷里頭的佳人是沈莎莎就好,至于沈莎莎是否帶著愛情前來委身于他,厲凡剛鴕鳥心態(tài)地選擇不思考、不面對、不解決。
當(dāng)然,厲家兩老對厲凡剛的婚事依舊態(tài)度積極。
「凡剛啊,我看你常在家里頭舉行派對,上門的小姐們也都各有風(fēng)情,怎么就是沒看你有行動?」厲名揚(yáng)最是不解。
厲夫人則對此沒啥意見,只是對于厲凡剛與汪天莉的進(jìn)展關(guān)心有加!改阕罱袥]有約天莉見面,家里的派對她不也都來了?怎么,你們還沒來電嗎?你是個男人,女孩子家總是比較害羞,你得主動點(diǎn)。
厲凡剛面對父母們施予的壓力,一概以痞子式的不置可否帶過,完全不打算正面處理。
「不急,慢慢來!惯@是他最常掛在嘴邊的說法。
饒是如此,厲凡剛也不見得事事如己意。
常言道「姜是老的辣」,厲家兩老哪可能任由兒子繼續(xù)胡來?他們心中自有一番打算。
在雙方父母的強(qiáng)力撮合下,汪天莉進(jìn)出厲宅的次數(shù)與日俱增,有時候擔(dān)任厲凡剛當(dāng)晚的女伴,有時候則自備男伴出席,偶爾陪著父母或厲家兩老,偶爾自顧自地玩得開心。
但,汪天莉沒再上過厲凡剛的床,就連踏進(jìn)他房里的機(jī)會也沒有。
不是汪天莉想通了,突然對厲凡剛放手,而是決定以退為進(jìn)。
在她得知厲家兩老急著讓厲凡剛的婚事塵埃落定,并與自己父母另有一番商議后,便開始老神在在地等著收割成果。
汪天莉心里始終以為,即便厲凡剛不愛她,只要有機(jī)會踏進(jìn)厲家大門,坐穩(wěn)厲家女主人的位置,她堅(jiān)信自己總有一天能得到厲凡剛的心。
這無從解釋的自信,以及對厲凡剛死心塌地的迷戀,支持著汪天莉不斷、不斷地在心底編織美好的未來藍(lán)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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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祖明被照顧得很好,家里的事業(yè)你也做得有聲有色,我跟你媽都放心了。除了你的婚事。」厲名揚(yáng)再也隱忍不住,終于將厲凡剛找來,打算一次把話說清楚。
厲凡剛默不作聲,照例在心底思索著因應(yīng)之道。
只見厲名揚(yáng)繼續(xù)說道:「我跟你媽在臺灣待太久了,打算盡早回加拿大去。在回去之前,我們非要看見你安定下來不可!所以……」
「所以,我跟你爸決定了,就替你討一門媳婦兒!箙柗蛉艘荒樝矏偟匦肌
厲凡剛煩不勝煩,焦躁地說:「我還沒有屬意的對象,你們就別再逼我了!」
「既然你猶豫不決,我們做父母的就幫你拿主意,這有什么不對?照我看來,以你這么不安分的個性,替你找個既不干涉你,又能掌管厲家一切的女主人,應(yīng)該是最恰當(dāng)?shù)。」厲名揚(yáng)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語氣很硬。
厲夫人用力點(diǎn)頭以表贊同。「我們認(rèn)為,天莉這孩子最適合你。她不像那些你帶回來的庸脂俗粉,也不會太過花俏招搖,人長得美,又有教養(yǎng),由她來當(dāng)我們的兒媳婦最適合,也不會委屈了你!
「天莉?我又不愛她,怎么能娶她呢?爸、媽,你們忘了發(fā)生在大哥身上的教訓(xùn)了嗎?你們不是說過不會為難我,怎么又反悔了?你們是不是老糊涂了?」厲凡剛又氣又急,語氣上便有些不禮貌。
「閉嘴!別拿你大哥當(dāng)借口。你聽你說這什么話?有人這樣對自己父母說話的嗎?從小到大,你沒一件事情稱我們的意,老是自作主張,幸好還沒捅出什么有辱門風(fēng)的事情來,要不,我怎么跟厲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厲名揚(yáng)氣極了,險些血壓升高。
厲夫人連忙在一旁拍撫丈夫的背,轉(zhuǎn)過頭和顏悅色地對厲凡剛動之以情!阜矂偘。悻F(xiàn)在是我們唯一的兒子,我們對你所做的任何決定,都只有好,不會壞。你就聽我們一次,趕緊把婚事辦一辦,別再蹉跎下去了。你爸跟我都老了呀!」
厲凡剛抿著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一再壓抑怒氣后,他抬起頭對父母點(diǎn)頭道:「我可以答應(yīng)你們盡早結(jié)婚,但,結(jié)婚的對象得讓我自己作主,你們不可以強(qiáng)迫我。不然,就算我被逐出厲家大門,終至一無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厲家兩老聞言心中一凜,兩人反覆商議過后,決定雙方各退一步。
厲夫人斂色說道:「如果這個對象比不上天莉,我可不會有好臉色。」
「當(dāng)然,我看得上眼的女人,能差到哪兒去呢?」厲凡剛對自己的眼光可是自信十足。
此刻,厲凡剛心中已有決定。就算這婚事不是出于他所愿,也得娶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對象。
沈莎莎,就是不二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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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日一久,沈莎莎漸漸回想起厲宅的一切,也漸漸想起厲凡剛在她心中的重要陸。當(dāng)她腦海中的印象越來越清晰,她臉上的笑容卻也越來越少。
她不快樂,因?yàn)閰柗矂偨o她的痛苦過于巨大。
沈莎莎明白,除非厲凡剛能給她等同于自己所給予的愛情,否則,待在厲宅的日子,只會逐漸將她磨得香消玉殞。
厲凡剛常出現(xiàn)在沈莎莎面前,有時對她調(diào)笑,有時只是怔怔望著她出神。
沈莎莎一貫以沉默來回應(yīng),即使心中有著滿腔的柔情,卻是一句話也無法對他傾吐。
該說什么好?說她對他有多么喜愛,幾乎無法自拔?還是傾吐心中對他的愛有多么渴望,然后再自招羞辱與難堪?
沉默,有時候是最好的語言。
懂得的人,一句話也不需要說,便能明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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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臉色不太好,生病了?」厲夫人像往常一樣,在早晨時進(jìn)入嬰兒房逗弄寶貝孫子,見沈莎莎出神地發(fā)呆,關(guān)心地問道。
沈莎莎抱著小祖明正在喂牛奶,聞言一怔,連忙對她一笑:「沒有,大概是昨晚看書看得太晚,有點(diǎn)困。」
「這樣啊,那待會兒把小祖明交給我,你去睡個回籠覺好了。當(dāng)保母的怎么可以沒精神呢?」厲夫人是個心胸寬厚的婦人,并不太計(jì)較她的精神不濟(jì)。
「不用啦,這是我的工作,我會注意的,夫人放心!股蛏χ芙^了,不想給他人添麻煩。
厲夫人在沈莎莎身邊坐下,一邊看著孫子喝牛奶,一邊跟沈莎莎閑聊!肝覀円苍摶丶幽么笕チ,就等凡剛過陣子把婚事辦妥,就再也沒什么牽掛了。將來啊,還要麻煩你好好照顧小祖明呢!凡剛這孩子就是這樣,凡事要人操心……」
沈莎莎模模糊糊地聽著,感覺心底有顆石頭撲通一聲沉入最底層,一陣又一陣泛起的回音,淹沒了厲夫人的叨叨絮絮。
他要結(jié)婚了?這一刻終于來了嗎?那么,我是不是該早點(diǎn)離開?好避開這種傷心跟尷尬?
怎么都沒聽他提起要結(jié)婚?啊……是了,我不過是個外人,頂多是他某一段露水姻緣,沒必要跟我提這些,省得麻煩……
怎么辦呢?我能繼續(xù)若無其事地跟他相處嗎?看他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恩愛地以夫妻相稱……
會不會一個不經(jīng)意在他面前泄漏了自己的心事,徒惹訕笑?他會不會說我自作多情?說我自找傷心?
不!我得離開,越早越好……
厲夫人在一旁叨叨絮絮,既擔(dān)心又開心地述說著對兒子婚事的期待,壓根兒沒留意到沈莎莎的不對勁。
沈莎莎則陷溺在自己的情緒里,分辨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也看不見自己的未來。
只覺眼前有一個好大的傷心漩渦,不斷地將她往不可知的黑暗里拉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