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這個人嗎?”一張畫像攤在客棧老板面前。
忙著算帳的眼睛拾也下抬地回答,“沒有。”身為客棧老板,一天不知道要被多少江湖人問問題,長期訓練下來的反應是一律回答沒有。
“這個人你一定見過!毖鄽w來很有耐心的把畫像推得更近一些。右手微微一動,瞬間,他面前的算盤已四分五裂。
老板立刻認真地盯著畫像。
“這個男人兩個時辰前來過,他風塵仆仆但出手闊綽,要了兩間上房,帶了一個穿杏黃色衣服的女人。走的時候和店里一個客人換了馬車,那客人還沒走,馬車在后院!辈焕⑹墙涷炟S富,情資匯報得非常詳細。
收起畫像,燕歸來丟下一錠碎銀。碎銀還沒落入老板手中,如燕般的身形已經掠至后院。
打量了并排的幾輛馬車,他憑著對東伯男的了解,逕自走向色彩最華麗夸張的那輛。
他走上馬車,敲了地板幾下,空空的聲音證明果然有夾層。打開夾層,里面正好有足夠一個人平躺進去的空間,一直屏住的呼吸開始有點不穩,他慢慢躺進夾層,閉上眼睛。片刻,他舒出一口長氣,身影再次如燕子般躍起消失在夜色中。
沒有血的味道,沒有情欲的味道,只有屬于她淡淡的體味,證明了她是安全的。
。
江南的一處渡口,幾條船停泊在埠頭上。
回春城是飛粱七州的中心,由于它易守難攻的地理位置,這么多年來一直是云王府和各種行政機構的駐扎地。因為回春三面環山,所以進入回春城最快的方式就是坐船,而這個最大的埠頭就是回春以及其他飛梁各州重要的交通要道,繁華得一點也不遜于城中集市,每天埠頭上都排著大量等著上船的隊伍,今天也不例外。
“我不喜歡這里!毙狱S色衣衫的女子拒絕繼續前進。
“為什么?你不是想出來玩嗎?”東伯男無奈地問。
“我不喜歡在這里玩。”她還是拒絕前進。
“你不喜歡這里,還那么快的往這里沖!彼麑嵲诓幻靼姿隰[什么別扭,一路上好吃好睡好玩的伺候她,怎么突然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說你們倆,還上下上船啊!贝蚁履蜔┑貑!安簧暇蛣e堵著路,我還要做生意呢。”
東伯男連忙賠笑瞼,“我們馬上好,請船家再等一下。”然后轉首哀求道:“柔柔求你了,上船吧!蹦托远伎毂凰ス饬耍緛韼鰜硎窍肫圬撍,結果他忽略了女人最可怕的武器——一哭二鬧三上吊。她連哭都沒拿出來用,只要尖叫就收服了他。
“不要就是不要!
“你……”火大的東伯男決定不跟她客氣,準備用武力解決,結果手還沒碰到她的衣服,就聽見她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一副被非禮的驚恐模樣。
在眾人譴責的目光下,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她是我妹妹,”他著急地解釋。
“我根本不認識他,他說要帶我去玩,就把我騙到這個討厭的地方,還亂脫人家的衣服。”管柔柔委屈的眼淚開始打轉,最讓她不開心的是他居然沒收了她美麗的嫁衣,叫她穿這種難看的素色衣服。
眾人頓時開始交頭接耳,紛紛對聽來色膽包天的東伯男給予白眼。
不是啊,冤枉!東伯男心中哀嚎不已。他只是為了躲避燕歸來的追蹤才不得不要她換下嫁衣的,再說他不也犧牲許多,同樣換上樸素的衣服,說起來他們兄妹對色彩的品味差不多,都喜歡鮮艷。
而且那衣服也不是他脫的,是他委托路上一個衣飾老板娘脫的。
一路上,她大小姐討厭人家碰她,還沒挨到衣角就像人家殺了她全家一樣的尖叫,這么有個性的怪癖卻還喜歡四處亂逛,四天來他簡直是做牛做馬地伺候她。
這時,一艘雅致的大船靠近埠頭。
“管公子,”船頭站著一個勁裝女子,看見東伯男遠遠就喚道:“請大公子和少夫人上船!迸娱L得雖然不算嬌媚,但是中性俐落,容貌下俗,加上一身侍衛裝扮,信手而立地站在船頭,氣度逼人。
東伯男回首一望,松口氣笑道:“云公子還派了船來,真是有心,只是……”為難地看著一臉驚恐倒退的管柔柔!叭崛崴F在不想去,我想先帶她回家看看,請代我向云公子解釋!
女子靜靜地盯著管柔柔顫抖的表情,許久無語。船艙里走出一個小丫頭,附到她耳邊低語了一陣。她表情一怔,隨即冷笑道:“好吧,云王府隨時恭候兩位大駕光臨!
不料,管柔柔聽到她的冷笑,居然嚇得轉身就跑。東伯男草草拱手一禮,連忙追了上去。
船頭的女子望著他倆的背影喃喃自語,“她居然變成了一個傻子。”
身后船艙的門無聲的開啟,一個白衣男子走了出來,那張臉一出現,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氣。方才的管柔柔和東伯男已經算是人間絕色,可都沒這個男人來得讓人驚艷,他的臉是神的杰作,天下間怎么會有這么俊美的男人,只可惜他臉色蒼白且泛著病容。
船頭女子沒有回頭,只要看到埠頭上人群的眼光就知道他來了。
“她現在是一個傻子,你還要她?”女人輕蔑地轉身看向目送管柔柔背影的男人。
回答她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不許你侮辱她!本o接著是一串急促的咳嗽,男人的嘴角因為動氣和用力甩耳光而滲出了血絲。
女子挨了耳光也不生氣,只是憐惜地看著他!澳闳粝氪蛭,只要說一聲,我可以自己來,做什么自己費力氣,你不在意自己的身體,難道不怕撐不到和她見面的那一天?”
“不用你多事!痹蒲懵渎ɑ卮,這里的風對他而言是大了些,他現在必須保重自己的身體。
等到雅致大船慢慢開遠,埠頭上的人們才回過神來。
“那個男人就是號稱天下第一美男子的云雁落吧?真的好美!币粋男人情不自禁的低語。那種美麗無關性別,簡直奪去所有人的目光。
“是啊,他是云王府的大公子,也是掌管飛梁七州的風云人物。但是最近傳言他向朝廷告病卸任了,現在看來可能是真的,你看他病容滿面,真是紅顏薄命啊!币粋當地百姓介紹著,被美男子刺激得忘記紅顏薄命這個詞好像不適合男人用。
順江而下的大船里也不平靜,人們議論紛紛。
一個小販搔頭道:“我怎么瞧剛才那個調戲姑娘的公子很面熟,就連那個姑娘也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