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波光粼粼的藍色海面被火紅的落陽映照得艷瀲動人。
微微的海風(fēng)沁著涼意,康澄心如絲般的細軟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飛揚。
好舒服!坐在巖岸上看著眼前美麗的海景,康澄心在這一刻享受著前所未有的平靜。
雖然才走了一小段路,但她覺得好累、好喘,也流了許多汗,只是,不可思議地,她卻已經(jīng)不可自拔愛上了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她不想離開。⊥C,她在心底低喃。
「小姐找到了,小姐在那里!」
突地,粗啞的男聲劃破了寧靜的午后,緊接著一抹歇斯底里的尖嗓跟隨而至。
「噢!天!我的好小姐……你……你怎么可以坐在這里吹風(fēng)……這樣是不行的……」
康澄心還來不及起身,她的肩上立即被覆上軟呢毛披肩、纖瘦的手腕被包覆在一雙粗糙的大掌內(nèi)!感〗隳鷦e擔心,阿其會保護你,老爺要咱們帶你回家!
康澄心聞言,抗拒地擰起眉,所有美好的思緒在瞬間抽離,陰郁再次強行進入她的身體。
「不要!」掙脫不開保鑣阿其的鉗制,康澄心唯有拚命地扭動著身軀!肝也灰厝!」
為什么她找不到她生命的主控權(quán)呢?
為什么她得像囚犯似地被監(jiān)禁在那毫無感情可言的冰冷大房子里呢?
為什么這些人為什么總像鬼魂一般與她揪纏不清呢?
為什么……為什么,千百萬個疑惑在她腦中一道道倏然掠過。
「好好!我的好小姐。e耍脾氣,小心你的身體,阿其!你別粗手粗腳的!拉傷小姐,看你要怎么和老爺交代!」康澄心的激動讓老奶媽瞧得心驚膽跳。
她深怕一個扭動、一個尖叫便會讓小姐失去心跳呼吸似地,一丁點都不敢放松地緊緊覷著小姐。
或許是老奶媽的警示,保鑣阿其略松了手勁,而康澄心亦趁此時推開他,使出了吃奶的力量爬上了上方的大石塊,迎風(fēng)而立。
海風(fēng)很強,迎面打在她的臉上,讓她有種翱翔天際的渴望,為什么她沒有翅膀呢?假如她有了翅膀,就有飛的理由。
可以逃出掌控,可以無所拘束。
「噢!老天。⌒〗恪悴灰顾镜奈恢米尷夏虌屩迸踔乜隗@聲尖叫,阿其更是盡職地準備爬上大石塊想帶她下來。
「你別過來!」康澄心蹙起眉喊著,她不知道究竟這些人是如何得知她行蹤,又或者是早就跟在她的身邊。
總之她非常、非常不開心,這就是她的人生嗎?難道她得一輩子活在別人的掌握之下,她會得到快樂嗎?
一想到這里,她的心就揪得泛疼!
「小姐,有什么事咱們下來再說好嗎?你別動,讓阿其抱你下來!」老奶媽一如往昔地哄騙著她,卻沒想到這樣的祈求話語,給了康澄心抗拒的理由。
「你不要過來!」往后退了一步,康澄心大喊,心卻只有一個念頭盤旋著——她不想回家,不想再被人擺布著自己的生活,不想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氣、不想這不準、那不準的,她不要回去、絕對不要!
「好……小姐!不回去,咱們不回去,先讓阿其帶你下來,奶媽會替你請示老爺,再讓你的護士趕過來,陪你在這里渡幾天假,大家一起陪你好不好?」
不!不要!
為什么她的生活總得讓這一群人圍繞著她打轉(zhuǎn),她沒有自由,不能呼吸!她不想再過那種生活、不想啊!
「你們走啊!我不回去!不回去!」
康澄心話才一落下,眼角便瞥見阿其躡手躡腳地靠近她,他每靠進一步,她腦子便不斷浮映出她的主治醫(yī)師對父親的警告——
「康先生,希望你有心理準備?敌〗闼男呐K已經(jīng)超過身體所能負荷……,如果再不進行心臟移植手術(shù),恐怕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那……怎么辦?」
「只有盡快安排心臟移植手術(shù)!不過……康先生我得先提醒你,心臟移植不是件簡單的事……這當中也有很多患著在等待移植中死亡……」
康澄心閉上眼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耳邊卻依舊無法克制地不斷回蕩著主治醫(yī)師與父親的對話。
她將手輕壓在胸口,感覺到掌下真實的躍動,眼淚卻在不自覺間緩緩滑落,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會結(jié)束?
轉(zhuǎn)身望向身后那一片被落日余暉映得火紅金燦的汪洋大海,康澄心因為一陣海風(fēng)襲來,虛浮的腳步微踉蹌了下。
她纖弱的身體隨著海風(fēng)往前晃了幾步,在眼角瞥到阿其躡手躡腳往她而來時,她訝然蹙起眉,一個失神便發(fā)現(xiàn)腳失去了著力點。
風(fēng)在耳畔倏然而過,抹去了落水前那一聲驚心動魄的尖叫,康澄心的心早一步隨著身子,一直往海底深處墜。
噗通一聲,她直墜入水面,沁冷的海水灌入她的口鼻,揮不去的咸味嗆得她難受不已。
在水中,她艱澀地睜開眼,隱約感到海面上刺眼的夕陽染紅了海面,而海中沈謐靜寂地充斥著海水波動的聲息。
她笑了笑,放棄掙扎,只是緩緩閉上眼睛隨波逐流,漸漸窒息的痛楚、無法呼吸的感覺讓她極度難受。
如果就這樣死去了也好,康澄心緊蹙著眉說服自己,只要一下下就過去了……
藥罐子康澄心……下輩子……下輩子絕對要投胎做個健康、強壯的女生……
順著水流,她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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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微微吹送,懸在窗前的木雕海星串隨風(fēng)搖晃,敲出低沈而扎實的樂音。
「語姐,她怎么樣了?」用大毛巾包住自己滴著水的頭發(fā),楚梁袒露出結(jié)實的上身,略顯煩躁地問。
「嗆了些水,應(yīng)該不礙事。」望著床上面色幾近死白的女孩,春語眉頭緊蹙,臉上有著和楚梁相同的疑惑。
「很奇怪的一個女生,漂亮、纖塵不染,看似聰明卻以孩童般的眼光來看待身邊的事物……相當矛盾,唉!實在看不出來她有自殺的傾向,嗯!搞不好是不小心跌下!
春語低喃地不斷推演著康澄心落海的原因,語氣里充滿了諸多的猜疑。
楚梁緩緩走到窗邊,回想起在海中見到她的那一瞬間,心如受重擊般讓他無法言語。
當時,他好不容易才得閑想潛至比較深的海域,卻沒想到一下水沒多久,迎頭望見的竟是一具披頭散發(fā)、毫無反應(yīng)的「女尸」。
海中波光晃動,他以為自己又見到「她」了,一個他想拼命挽回生命,卻依舊逃脫不了死神召喚的女孩。
楚梁濃眉微斂,置于窗欞的手,下意識地用力緊握著!赣薮乐翗O!」冷冷拋下這一句話,他轉(zhuǎn)身想離開這個讓他感到窒息的房間。
「你始終忘不了她是不是?」將他孤獨而憂郁的背影納入眼底,春語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
三年前她接下「Blue Tempo」時,楚梁就跟在她身邊,幫她處理潛水方面的工作。
她依然記得當年楚梁以潛水教練的身分來應(yīng)征時,全身上下散發(fā)出的自信與風(fēng)采……沒想到才短短三年,她所認識的楚梁已徹底消失。
這些年相處下來,她與楚梁發(fā)展出情同姐弟的情誼,她太了解……太了解他心中執(zhí)拗的征結(jié)所在。
楚梁陰鷙地瞪著春語,不發(fā)一語,兩道濃眉地在眉心堆攏成丘!竸e在我面前提起她,那都過去了!」
無視于他的怒意,春語感嘆地開口:「三年了,夠了,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韻嬛的死是個意外,你無須負責、無須自責……」
握著拳頭,楚梁棱角分明的俊顏籠上一層死灰,他壓低著嗓,一字一句地道:「語姐,這是最、后、一、次,別再提起『她』!」
暴烈的氣息由他緊繃的身軀散發(fā)出來,目光中逼人的寒意,言明著自己足以容忍的底限。
他明白,這個傷口一直被壓在內(nèi)心深處,根本從未愈合、結(jié)痂,這件事將永遠成為詛咒。
「不……別……別帶我回去……」倏地,一句無意識的呢喃打破了空氣中凝結(jié)的氣息,更讓兩人同時將視線轉(zhuǎn)向女孩身上。
「我不要!」躺在床榻上的康澄心出聲尖叫,淚水不斷地自頰滑落。
在夢里,她的身體虛幻地飄浮著,她想掙扎卻動彈不得。
康澄心害怕地揮動著手臂,感覺到身上每一寸肌膚被大大小小的點滴、滴管給牽扯著。
她根本動彈不得!似乎連呼吸的空氣里也彌漫著藥味。
她好難過……很不舒服!肝也换厝ィ〔换厝!」
「沒事了!噓……沒事了……」春語見狀,連忙趨向前去,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她溫柔的嗓音像道春風(fēng),不疾不徐飄入耳,康澄心緩緩張開淚眼,模糊的眼中有嬌小的春語與健壯似希臘神祇的楚梁。
莫名其妙地,兩道熱淚瞬間滑下。
「沒事了!放心吧!是楚梁救你上來的哦!」春語寵溺地揉著她的發(fā)頂,溫柔地說:「你真是不小心,幸好楚梁常在那一帶潛水,要不……你可成了名副其實的水鬼啦!」
康澄心一怔,是楚梁救了她?!
「為……為什么要救我?」康澄心哀怨地瞅著楚梁,以著低啞、破碎的嗓音問著他。對,她是不小心跌下海的,但為什么要救她?
楚梁雙手環(huán)胸,原本隱忍的忿恨情緒因為她的反應(yīng)在瞬間轉(zhuǎn)為烈焰。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
「有什么事非得鬧到自殺嗎?被男朋友甩了,還是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想不開?」他濃眉微挑,唇角揚起嘲諷的淺笑,瞅著她的眼神蓄滿鄙夷的神色。
康澄心睜著無神的迷蒙雙眼,無視他輕蔑的口吻,再次問道:「為什么救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為什么救我?」
她飄渺的思緒仍不定。既然上天給了她解脫的機會,就讓一切順勢發(fā)展不就好了,為什么要救她?
她不要茍延殘喘地拖著這副孱弱身軀,過著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這個藥罐子身體,活著對她而言是種累贅,早在落水的那一刻她便坦然接受這樣的安排。為什么還要救她?
突地,「啪」的一聲,左頰灼熱的痛感硬生生將康澄心從絕望的思緒中拉回,她下意識撫著自己的臉,抬起頭望著楚梁幾乎要噴火的雙眸。
「楚梁你瘋了嗎!」春語瞪大眼,不敢相信楚梁竟然出手打了她。
「我不過是要打醒她罷了!多少人求生不得,她卻急著求死!呵,這年頭果真盡是一些無病呻吟、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人!」他的雙眸染上陰郁,剛毅的臉部線條因盛怒勾勒出駭人的肅然。
當年韻嬛求生不得,眼前的小女生卻求死?多么的諷刺啊!
康澄心無意識撫著頰,微側(cè)首眨了眨眼,在他盛怒的眸中瞧見了他對自己的鄙夷,他一定很后悔,說過想追自己吧!
別開臉,一股酸楚在胸中翻騰,她的淚無聲無息地滴落,一滴、兩滴……滴滴落在海藍色的被套上,暈出了一朵朵憐人的淚花。
「不哭了……不哭,別理他,那小子他沖動了些……」一邊瞪著楚梁,春語輕輕搭上康澄心的手,話卻凝在唇畔,眼神滯留在她藕白的手腕上。
她好白……真的好白,但卻白得讓人感到不舒服。
青藍的血管清晰地蜿蜒在她白皙的手上,臂上散布著仍有些青淤的細小針孔。
感受到春語錯愕的目光,康澄心瑟縮地縮回自己的手,在楚梁要踏出房門時,她輕輕說了:「你……生過病嗎?」
生病?楚梁高大頎長的身軀頓住了,腳步定在門口。
「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藥、不定時的打針……這種生活你過過嗎?」她蒼白的唇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反問!改隳荏w會嗎?」
「澄心……」春語詫異地瞅著她,頓時無言。
而楚梁文風(fēng)不動地杵在門旁,寬闊的背影讓人讀不出他此時的思緒。
無視于他們的震驚,康澄心喃喃自語著:「從小我就因為身體太差,天天被關(guān)在無塵、無菌的房間,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甚至連到學(xué)校上課也是一種奢侈。新鮮的空氣、藍天、白云、綠地……都只是影像、圖片。
我多想跟平常人一樣,是在陽光下過日子的……但偏偏我的身體就是不允許,我記得有一回,我爹地拗不過我的要求,讓奶媽陪我出門散散步,結(jié)果一回到家,我馬上就發(fā)了高燒。當時我好恨……真的好恨自己的虛弱,后來爹地在我的房間開了一大扇天窗,讓我隔著厚厚的玻璃看云、看天空、看星星……」
輕輕合上眼,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已幾近呢喃,就如同以往的每一天一樣,她只是傻傻對著天空說話。
「后來慢慢長大了,發(fā)現(xiàn)反抗根本無濟于事,于是我天天等著吃藥、渴望某一天吃完藥,身體會愈來愈壯,可以和正常人一樣,在陽光下跑步。有時我甚至?xí)参孔约骸党涡模闶鞘撬锏墓靼!終有一天,會有王子爬上高塔,帶著你走進藍天白云的晴空下……你是塔里的公主!」
她的眼淚不停的滑落,通紅的鼻頭里盡是酸澀,最后終于忍不住挫敗地拼命捶著自己哭喊:「所以我不要這副殘破的身軀,不想在呼吸吐氣間全充斥著藥水味,我厭倦了那種生活,我不要……我不要啊!」
「你別這樣!」春語正打算制止她的行為,杵在門口的楚梁卻搶先一步鉗制住她。
「既然這樣,你就更該好好照顧自己,告訴自己,你會好起來,只要你相信自己,總有一天你會健健康康、活蹦亂跳,身上會有用不完的精力!」楚梁握著她的纖腕,原本憤怒的情緒因為她可憐的處境而瞬然瓦解。
瞅著她,楚梁霍地發(fā)覺她流淚的模樣,和死去的韻嬛多像。
當這個念頭沖入腦海時,他渾身一震,被猛然撞入的想法嚇了一跳,楚梁暗斂下眉,悄悄松開了握住她的手。
「會有這么一天嗎?」捂著胸口,她泛白的唇澀然開合著!赋錾鷷r,醫(yī)生早說過我過不了二十歲的生日,但我熬過了,你知道這偷來的生命是家人、是醫(yī)生用金錢、用藥水、用呵護、用關(guān)懷,點點滴滴替我掙取來的,我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
「只是我累了,身體累了、心也累了,再多對生命的熱情都被這些關(guān)懷、呵護給抹煞了……」瞠著無神空洞的眼,康澄心虛弱地說。「我放棄了,不想再做困獸之斗了。」
她的話讓楚梁澀然,他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樣一番令人難過的真相。「真的是困獸之斗嗎?難道你不認為人定勝天!」
「人定勝天?」康澄心苦澀地揚了揚唇,以掌壓著胸口無奈地說:「我的心臟可能隨時停止跳動,能讓它再次運作或許只能靠電擊喚醒它、或是再換上一顆新的心臟,你說,我該期待哪一種?這不是我努力就可以辦得到的啊!」一朵淚花再度落下,無力地沒入康澄心微顫的唇角里。
「愿不愿意打個賭?」楚梁蹲下身,褪去了臉上的冷肅,溫柔地瞅著她。
「呃?」抬起眼,康澄心一臉迷茫。
「我賭你會康復(fù)!顾昧ξ兆∷氖,將他的力量藉由相貼的雙掌傳達。
楚梁的話鏗鏘有力地擊入她的心房,像劑強心針迅速振奮起她萎靡的思緒:「我真的可以?」
她瞅著淚眼,像個孩童般無助,吃力地握住他強健的臂膀!肝艺娴目梢院驼H艘粯訂幔俊
「可以,我相信你!」楚梁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一絲不該有憐憫緩緩鉆入他的心口。
他的話讓她激動的情緒平息許多,康澄心緩緩扯開笑,不自覺地偎入他懷里,眼皮漸漸沉重。
怦、怦、怦,當楚梁那規(guī)律而沈穩(wěn)的心跳傳入耳際的同時,她緊繃的思緒似乎也跟著松懈。偎在那溫暖的胸膛上,她突然覺得好累……真的好累呀!
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為什么楚梁善意的謊話竟讓她感到安心。
姑且就讓自己相信這么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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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真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小姐……小姐她……」徘徊在「Blue Tempo」前,康澄心的奶媽捂著胸口,心魂未定地拿著手機對遠在北部的康義遠報告方才的情形。
咆哮聲由電話另一頭傳來,康義遠被奶媽的話嚇得六神無主!改阍趺茨艽_定她沒事?你怎么能確定呢?」
「我和阿其親眼看見一個年輕小伙子把小姐救起來。他用心肺復(fù)蘇術(shù)三兩下便讓小姐醒過來了。」
康義遠蹙著灰白的眉,急急地問:「她沒事吧!」
「應(yīng)該沒事,那個小伙子把小姐帶回一家民宿,便再也沒出來過!鼓虌審埻窧lue Tempo」,不敢妄下決定地問:「老爺,我們要不要出面把小姐帶回家?
康義遠用力握著話筒,默不作聲地沈思著。
其實打由女兒踏出家門第一步,他便派人跟在身后暗地保護著,這一回他該一如往昔地剝奪屬于她的自由嗎?
咽下喉中哽咽的情緒,他矛盾不已地失去了辨清事實的思考能力。
縱使他動用了所有的關(guān)系、勢力,還是找不到適合配對的心臟,他不知道女兒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揮霍……
如果……她想自由,就給她自由吧!
電話彼端長久的沈默,讓奶媽不安地低喚:「老爺……」
「也罷,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剐奶蹜(zhàn)勝了理智,康義遠重重嘆了口氣,徐步走到窗邊吩咐著!竸e讓她發(fā)現(xiàn)你們,記得每天打電話回報!
奶媽聽到這樣的決定有些訝異,但多年來的訓(xùn)練有素讓她迅即恢復(fù):「是!我知道了,請老爺放心!」
康義遠結(jié)束了通話,眸光落在妻子的遺照上,感嘆地紅了眼眶!感曳遥阍谔熘`會保佑女兒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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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陽光透過紗簾灑了進來,白紗隨著輕風(fēng)微微飄揚,康澄心嗅著空氣中略咸的海味醒了過來。
好舒服哦,今天是個好天氣呢!她的眸光落在遠處海天一色的遼闊藍色上,才打算起身梳洗,她的房門便應(yīng)聲被打開。
「你醒了?」帶著詫異,春語笑著捧了盆水進門。
「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發(fā)了幾天的高燒,都是春語在一邊照顧著,康澄心感到很愧疚。
「嘿!別這么說嘛!你是我的客人,照顧你是應(yīng)該的!
春語爽朗的笑容化解了她的不安。「我睡了幾天了?」
「整整一天呢!對了,這些天你幾乎沒吃什么?肚子餓了嗎?想吃些什么?」春語笑問,臉上的笑容如同今天的天氣,讓人舒服極了。
「我可以自己決定嗎?」春語的話讓她又驚又喜,康澄心揚起笑,漂亮的眸子里盡是期待。
「那有什么問題,不過先說好,我這里可沒什么山珍海味好招待你哦!」
「沒關(guān)系!我可以點一杯冰柳橙汁和烤吐司嗎?」
「什么?!」挑高著英氣的眉,春語的語氣帶著詫異。「你確定你只要這些就好?」
康澄心抿抿唇,小心翼翼地開口:「以前在家三餐吃得全是營養(yǎng)食品,湯湯水水全是熱的、加溫過的!
「別告訴我包括果汁、汽水?」現(xiàn)在的小孩哪一個不是把可樂、汽水當白開水喝啊!
狐疑地打量著康澄心,春語懷疑自己碰上了比山頂洞人還要原始的人類。
「果汁只喝鮮榨、不加糖、不加水,至于汔水……是完全禁止的!箍党涡念毫梁陧芎ε麓赫Z會拒絕自己的請求。
「噢!我的老天!」春語拍了拍額,一副快昏倒的模樣,拍拍她的纖肩說:「快換好衣服,我?guī)湍銣蕚湟坏镭S盛的早餐。」
然而康澄心卻杵在原地,試探性地問:「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她會不會也是爹地身邊的人?
「呃?!」春語先是一愣,隨后爽朗地笑著說!感膬好妹,你是我的客人啊!況且我向來認為,會來我這里就是與我有緣,也就是我的朋友!呵……」她看著康澄心郁郁的神情,不禁揉了揉她的發(fā)頂續(xù)道:「這世界就是這么簡單,既然你來到了這里,就放開心胸去享受這里的陽光和海水,用力去跑、用力去跳,很快你就會愈來愈壯、愈來愈健康嘍!」
在春語臉上,康澄心似乎看見了發(fā)光的太陽。
那熱力讓她拋開了腦中亂七八糟的謬思,揚起笑道:「嗯!我知道了,梳洗完我馬上就下去。」
「很好,精神很不錯喲!」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滿意地退出房間。
轉(zhuǎn)身望向那一片蔚藍的海水,康澄心的心似乎也跟著寬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