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煙霧彌漫。吳素美已經(jīng)待在浴室超過半個小時了,為的就是要洗掉一身的臭味,不知怎么的,她老覺得味道一直沒辦法散去。
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皂,為什么身上就是香香的?她一想到陳水謀身上的味道,臉霎時漲紅。三八啦!干嘛想到他?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這一捏反而他的身影在她的腦海中更加清楚。她最近是犯花癡嗎?才剛失戀,現(xiàn)在又想著另一個男人。她拿起蓮蓬頭,盡情地朝頭上淋下熱水。
洗完了澡,她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該做而沒做。啃咬著自己的指甲,怎么樣就是沒辦法把心靜下來。翻開隨身的筆記,十二月二十五日這天是一片空白。
陳水謀?怎么寫?吳素美拿著筆,隨便寫了幾個可能的名字在筆記本上,愈寫心里愈慌亂,她發(fā)覺自己老是想著他。
“不要想!不要想!”她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一邊說著,一邊貼近和他家相通的那面墻。“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聽了幾分鐘,沒聽到什么動靜,才驚覺自己的舉動像個變能態(tài)一樣!拔以谧鍪裁?好變態(tài)的行為!我是不是病了?可是我生的是什么?要看什么科的醫(yī)生?”她一點(diǎn)頭緒也沒有,她不知道這就是暗戀的癥兆,而且來勢洶洶。
為了停止自己的變態(tài)行為,吳素美強(qiáng)迫自己上床睡覺,卻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心中老掛記著陳水謀聞到她身上那股難聞的酒臭昧,不知作何感想?還有,他的床是不是她搞得臟兮兮的?他會不會因此而討厭她?甚至她想到自己的睡相是不是很丑?有沒有流口水或是磨牙?愈想心里愈煩躁,終于她想到那件她該做而沒做的事,于是迅速地下床。
“我忘了他交代我,要上了藥才上床睡覺!眳撬孛佬⌒囊硪淼卦谀樕贤客磕,才安心睡覺。
元旦這天,程龍一大早就先叫醒睡夢中的陳水謀,接著又急忙跑到吳素美家去敲門。
三個人和幾天前一樣,又一起聚集在陳水謀家中充滿綠意的餐廳。
陳水謀先打了個大呵欠,他看到坐在前方的阿美老師也還睡眼蒙朧的樣子,想必也才從睡夢中被吵醒吧!不禁替她叫委屈:“拜托你!現(xiàn)在才早上六點(diǎn)鐘,有什么事非得一大早把我們兩個人都叫醒?”
“你們兩個人實(shí)在太墮落了,新一年的開始怎么可以就睡得七晚八晚的?這表示你們未來的一年將會是沒有競爭力的一年!边@是程龍的習(xí)慣,明明是自己有求于人,非得得理所當(dāng)然,反倒成了別人的錯似的!敖裉煳壹s了邁克來這里吃晚餐!彼裥紘乙荒晷抡咭粯拥厣髦卣f出目的。
“今天?昨天晚上為什么不說?”吳素美趴在桌上,無力地癱成一片,和平時總是嚴(yán)謹(jǐn)、端正的坐姿大不相同。
才沒幾天,她已經(jīng)和陳水謀、程龍成了好朋友,三個人 幾乎每天晚上都為了程龍和邁克的事而開會。開始和他們兩個男生相處在一起時,她有些拘謹(jǐn)。每次的會議中,程龍和陳水謀總是不斷地斗嘴,互相譏諷對方,然后她就得站出來,像個母親一樣地斥責(zé)他們兩個,到最后她總是被他們兩個逗得笑不可抑。和他們倆在一起,她覺得好輕松、好愉快。
吳素美在求學(xué)時為了努力地打工,賺錢,便很少和同學(xué)來往;教書之后,也不和同事往來,最多只是打個招呼、點(diǎn)個頭之類的基本禮貌;加上大部分的時間面對的都是稚氣的學(xué)子,她也只懂得以師長身分和學(xué)生相處。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和兩個男人成一片!
“我怕先告訴你們,會帶給你們心理壓力!背听埐坏葍扇俗鞒龇磻(yīng),又催促著兩人:“快點(diǎn)!開始準(zhǔn)備了!”
“準(zhǔn)備什么。磕悴皇钦f和邁克約在晚上嗎?”陳水謀有些不悅地道,然后牽起吳素美的手,準(zhǔn)備離開餐廳。
“對!對!對!就是這樣!”看到陳水謀和吳素美拉著手,程龍很是興奮。
他這一喊叫,兩個人發(fā)現(xiàn)彼此的手正緊牽著,像觸電一樣地又趕緊甩開。
“干嘛放開?我就是怕你們到時候沒辦法入戲,才更你們現(xiàn)在先培養(yǎng)情緒的嘛!快點(diǎn),再牽好!背听垷嵝牡赜謱蓚人的手牽在一起,并強(qiáng)迫兩人坐下!艾F(xiàn)在找先問你們幾個默契問題!彼贸鰩讖埣垼埳蠈憹M密密麻麻的字!笆紫,阿美,請你告訴我小謀最喜歡的食物是什么?”
“是——”吳素美為難地望向陳水謀。
“這么簡單的問題也答不出來?”程龍又看了一次紙張,再次發(fā)問:“那我再問你,他喜歡穿什么顏色的衣服?”
“我怎么會知道這種問題?你問這些做什么?”吳素美覺得有些生氣,她搞不懂程龍為什么要問這些問題?而她真正生氣的原因——是在于自己對陳水謀的一無所知。
“這樣怎么行呢?萬一邁克也這樣問你們,光看你們的表情就知道是在作戲,一切就都完了!拜托你們行行好,為了我終生的幸福,趕快彌補(bǔ)一下好不好?”程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話愈說愈快,邊說邊跺步。
“邁克又不是美國移民局的調(diào)查人員,他不會問這些的啦!”陳水謀也覺得程龍?zhí)篌@小怪了。
“你們不了解他!反正你們先將這兩張紙上的東西背熟,等一下我來抽問!背听埌褍蓮埣堖f給兩人后,像是發(fā)現(xiàn)遺漏什么事,急忙地離開,臨走前還不忘交代一句:“趕快背好,等—下還有別的事情要教你們!
兩個人各自看著紙上的內(nèi)容,紙上一條條陳列著對方平時的習(xí)慣、小動作。程龍和陳水謀認(rèn)識了幾十年,對他的了解是理所當(dāng)然;但是他真正認(rèn)識吳素美才短短一周,卻有辦法知道她這么多事,令陳水謀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心想,改天非得找個機(jī)會好好請教程龍。
兩個人都仔細(xì)地背著對方的習(xí)慣和嗜好,室內(nèi)一片寧靜。突然,吳素美噗哧地笑出聲,還偷偷地瞄了陳水謀幾眼,她的小動作一下子就被捉到。
“笑什么?”看她笑的樣子,令陳水謀很好奇。這幾天的相處,令他對吳素美的喜歡有增無減;最令他高興的,是她一反平常總是笑著的。她笑的次數(shù)愈來愈多,多得令他有時都搞不清楚她到底笑些什么;即使他總是看著她,眼睛眨也不敢眨的,怕錯過任何看著她的機(jī)會。
“原來你最喜歡的卡通是小甜甜。”吳素美一手掩住嘴角的笑意,用十分暖昧的語氣說著,說完口中還哼起小甜甜的主題曲:“有一個女孩叫甜甜,從小生長在孤兒院……”
“這個死程蟲,連這個都寫出來!”陳水謀低吼了一聲。
他整張臉都漲紅了,還紅到了耳根上。
“小甜甜很好看啊!還有這個,你最糗的事情是高中時在公車上放了一發(fā)響徹云霄的屁!”吳素美難得看到水謀臉紅,繼續(xù)地糗他。
“你自己哩,這上面寫著你最糗的一件事情是小學(xué)時在全班面前把鼻涕吃到嘴巴里!”陳水謀依樣畫葫蘆地念著紙張上的資料。
“胡說!我哪有做這種事情!”吳素美瞪大眼,起身想將陳水謀手上的紙搶過來看個清楚。
陳水謀也站起來,兩個人的身高形成一大差距,他將手抬高,躲開吳素美的攻勢,繼續(xù)念著:“這邊還寫著你十一歲的時候就和母親吵架,離家出走兩個小時。哈!兩個小時也叫離家出走?”
“怎么可能?程蟲怎么可能知道這些?”吳素美氣急敗壞地想搶走那張寫滿她不欲人知的糗事的紙張,卻怎么樣也搶不到手。兩個人在兩坪大的餐廳又追又叫的,誰也不讓誰,最后開始互揭糗事,吵得不可開交。
程龍終于被聲音吵得走出房門!澳銈冃煽诔承┦裁窗。拷o你們的資料不好好地背仔細(xì)是不行的!”
他一走出來,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停止追逐的動作。原來是程龍臉上涂上一層厚厚的黃泥漿,面目猙獰。
“好惡心!那是什么?”吳素美注視著程龍,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會把那種東西涂在臉上。
“這是火山泥漿面膜,用了之后會讓皮膚光滑、白皙。我要讓邁克看到我最美的一面!敝灰姵听垉芍谎劬锹德档,漾滿著光采。
“你從哪里調(diào)查我的資料?連小學(xué)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吳素美以可怕的聲音問道。
“這還不簡單!我打電話問你媽媽,你忘了那天我向你要了你南部老家的電話!背听堖呎f還邊拿著一面小鏡子,小心翼翼地?fù)崞侥樕系拿婺ぁ?br />
“你打電話到我家問我媽?”她不敢相信,程龍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難怪那天他會突然向她要她老家電話,還用美麗的謊言拐騙她,說是方便他以后到南部時可以順道拜訪。
“對!你媽很親切,我才說是你的朋友,她就笑呵呵地開始把你從小到大的所有事都告訴我,一點(diǎn)也不費(fèi)吹灰之力,跟我媽還真像哩!”
陳水謀在一旁暗暗地記著這一招。其實(shí)那天他也偷偷地記著吳素美老家的電話,他就沒想到“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這一招,改天他也要打電;話和吳母聊聊。有了主意,他喜形于色地露出微笑。
“你還笑!”吳素美以為陳水謀還想著她的糗事在發(fā)笑,雙手插在腰際,仰著頭一臉的挑釁模樣。
“沒有。 标愃\雙手高舉,做出投降狀。
看到這一幕,旁觀著的程龍心里有了底,饒富興味地說。“阿美老師和我們在一起時,好像都很開心,和我第一次看到時拘謹(jǐn)?shù)哪佑幸话侔耸鹊拇筠D(zhuǎn)變耶!可惜我有邁克了,不然我也會喜歡阿美老師的,你是我第一位喜歡的女生哦!我看,干脆你們兩個送作堆算了!還有,小謀天不怕、地不怕的,遇到阿美老師還不是沒轍。怎么樣?考慮看看吧!”
說到阿美老師時,他向陳水謀擠眉弄眼,表示一切就看他的。說到陳水謀時,他又向吳素美做出無奈的怪表情,好像陳水謀有多難對付,只有靠她來制伏似的。
吳素美沒想到程龍會突然提到這種事,愣了幾秒。她一直笑著嗎?為什么自己都沒發(fā)覺?這幾天學(xué)生也都說她心情很好,還會主動地和她聊天。連和同事見面時,都會羽聊幾句話,這些是以前她不屑做的。
“不要說無聊話;大家都是朋友!彼只謴(fù)對學(xué)生的口氣,不希望自己有任何的改變。
聽到吳素美的回答和她的語氣,陳水謀心里一怔!她可以很真誠地表達(dá)原先對“陳先生”的情感,這一點(diǎn)讓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剛才她所說的話的真實(shí)性——她只把他當(dāng)作朋友,沒有別的感情成分。即使他們相處的時光是這么地愉快,朋友還是朋友,不可能有別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尷尬。程龍打哈哈,敷衍地笑著!伴_玩笑的,干嘛那么嚴(yán)肅?都背好了吧!那我們來預(yù)習(xí)一下你們的動作!彼饍蓚人的手,再次讓兩個人手牽在一起!坝浿,你們兩個人無時無刻都要牽著,就像這樣。”
“為什么?”吳素美有些掙扎。
“你們是情侶!當(dāng)然會無時無刻想觸碰彼此。還有,坐著的時候,千萬要坐在一起,靠得愈近愈好,像這樣!彼麑㈥愃\的手?jǐn)[到吳素美的腰際,然后站得遠(yuǎn)遠(yuǎn)地觀看,像一個畫家在欣賞自己妁作品,還發(fā)出嘖嘖聲指揮著:“太生疏了,再靠近點(diǎn),親密點(diǎn),笑!笑!”
看著程龍的樣子,可以感受到他對今晚的重視,兩個人不自覺地笑逐顏開,無論如何,是因?yàn)槌听,他們彼此才有機(jī)會重新認(rèn)識對方,他們也都希望程龍能幸福。
“這就對了!臉靠著臉,眼神要含情脈脈的!
當(dāng)他們眼神交會的那一刻,彼此都迷惑了,只因兩人的心里有著太多太多的矛盾……
“這里真是不錯!”邁克大刺刺地坐在沙發(fā)上,眼光銳利地四處打量。他今天不只是來吃飯,最主要的目的是要達(dá)成一件任務(wù)。
陳水謀陪坐在客廳,臉上皮笑肉不笑地掛著虛假笑容,眼睛瞇成一條細(xì)縫。他還記得上次在鄉(xiāng)村餐廳,邁克推了吳素美兩下的事。
程龍和吳素美在廚房忙得不可開交,廚房不時傳出程龍的怪聲怪調(diào)——
“哎喲!阿美老師,你真是比我想像的還笨!”程龍無情地指責(zé)吳素美在烹飪上的笨拙。
這句話完完整整地傳到客廳。
“不是我愛說,有些女人就是笨得可以!”邁克尖酸刻薄地順著程龍的話,對陳水謀道。
陳水謀連虛假的笑容也裝不出來了,面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澳阍谡f誰?”
邁克聳聳肩,明知道他的話已經(jīng)得罪了人,“這里面誰笨我就說誰嘍!”
“不準(zhǔn)你說她!”陳水謀忍不住地站起來,威脅說道,聲音低得可怕。
程龍適時地走出廚房,手里端著一盤鳳梨排骨,站在餐桌前向邁克招手。
“親愛的,可以吃了,快點(diǎn)過來!”他的笑容甜得幾乎可以擠出蜜來,聲音輕柔得比真正的女人還甜膩,和先前在廚房罵吳素美的聲音有天壤之別。
邁克得了便宜又賣乖,也沒立刻起身,指了指程龍對陳水謀低聲說道,“什么才叫賢慧的女人,看他,比真正的女人還賢慧百倍!”說完,才慢吞吞地走到程龍為他拉開的餐椅又東撥撥、西碰碰地才坐下。
他才一坐下,程龍馬上幫他按摩肩膀,還不停地關(guān)心問道:“這樣會不會太重?”
陳水謀無奈地看著程龍的舉動,搖搖頭想著,難道我們真要幫忙程龍和這種人在一起嗎?
吳素美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走到陳水謀的身邊,小聲地說道:“好像在看肥皂劇哦!”她也有感而發(fā)。
“這種忙你還要幫嗎?”陳水謀附在她耳邊,說出自己的想法。
吳素美勾勾食指,要他也附耳過來,表示她也有自己的看法!澳憧闯滔x的表情,不覺得他很快樂嗎?他等的就是這一天了!現(xiàn)在才說不幫他這個忙,還不如一開始就拒絕他!
“你們兩個還在說什么悄悄話,快點(diǎn)過來吃飯啊!”沉溺在甜蜜世界的程龍也沒忘了另外兩個重要人物,等一會還有好戲要上演,他的嘴當(dāng)然要甜一點(diǎn)。
陳水謀望著程龍快樂的樣子,終于還是硬著頭皮走近餐桌,他只期望這一餐不吃得太久。還有,程龍的事情解決了之后,和阿美老師還能是朋友嗎?
“好吃!”邁克吃得滿嘴,不停地贊美道。
“真的嗎?還有這個,你最喜歡的清蒸白蟹盤!背听堃豢诙紱]吃,只在一旁伺候著。
在邁克酒足飯飽之后,重頭戲終于開始了。他放下筷子,盯著陳水謀和吳素美的臉,提出第一個問題:“你們兩個交往很久了嗎?”
程龍依偎在邁克的身旁,擠眉弄眼地打暗號。這是他中午想出來的,擠右眼表示要吳素美靠到陳水謀的肩頭上。
吳索美沒想到暗號這么快就用上,心里喊了聲“阿門”,便僵硬地靠上!拔覀兘煌枚嗄炅!
“住在一起多久了?”
邁克一提出問題,程龍立刻又?jǐn)D了左眼,指示這時候陳水謀必須撥弄吳素美的頭發(fā),兩個人的手還必須牽在一起。他不經(jīng)意地瞥見吳素美細(xì)長的手指,她的指甲短短、拙拙的,和一般女孩子不同。
“快一年了!标愃\按照暗號行動,眼睛投有看著邁克,只顧著欣賞吳素美的手,還不自覺地把玩起來,弄得吳素美不知道是抽開手好,還是任由著他。
“程龍住在這不是很殺風(fēng)景嗎?”
“不會!反正他過他的日子,我們過我們的日子!标愃\突然很感謝程龍,虧他想得出這種惡心動作。
“我可以參觀你們的臥室嗎?”邁克站起來,根本不等陳水謀答應(yīng),就走了進(jìn)去。他其實(shí)是想在房間里找看看有什么蛛絲馬跡,因?yàn)榕P房是最能反應(yīng)個人生活的地方。
程龍也很配合地立刻帶路,還很快地向兩個人使眼色,要他們快點(diǎn)著進(jìn)去。
連陳水謀進(jìn)到臥室都以為自己走錯門了,吳素美的驚訝更是不在話下。她鄙夷地望著陳水謀,程水謀則做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哎喲!我也是第一次進(jìn)到這里面,好亂哦!”程龍假惺遑地說道。
原本干凈清爽的房間,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多了一堆PlAYBOY,顯眼地就攤放在床上,旁邊還放了一盒保險套,更夸張的是——幾件女性的內(nèi)衣高掛在床頭,顏色是令人不敢恭維的酒紅混著金蔥色,還有一件是僅僅幾條黑線綁成丁字褲型的內(nèi)褲。
程龍指著那兩件前衛(wèi)的內(nèi)衣,對吳素美說:“阿美老師,原來你這么有品味,那兩件內(nèi)衣好漂亮哦!”
吳素美看了差點(diǎn)沒吐出來,咬著牙點(diǎn)點(diǎn)頭。
邁克走到床邊,拿出放大鏡仔細(xì)、專心是檢查。
陳水謀和吳素美終于有機(jī)會靠近程龍,小聲地問道:“他又在做什么?”
程龍傲了一個“噓”的動作,小小聲地解釋:“他在檢查我有沒有在這張床上睡過,等他查完了,就一切OK了!”
“誰準(zhǔn)你放這些東西在我床上!”陳水謀拎著程龍的左耳,小聲地質(zhì)問。
程龍不敢叫出聲,他忍著痛回答:“這樣表示你只對女人有興趣嘛!”
“你又從哪弄來那兩件惡心的內(nèi)衣,還栽贓到我身上!”
吳素美拎著程龍的右耳,同樣小聲地問。
“不放點(diǎn)女生的東西,哪像你在這里住著呢?”
“那你也該放些像樣的東西!”兩個人同時沒好氣地扭著程龍的一對耳朵,一泄怨氣。
“頂多事后這些東西都送給你們嘛!”
“誰要!”兩個人終于同時松開手,站在一塊。
程龍撫住耳朵,敢怒不敢言,只等著邁克能快點(diǎn)檢查完畢。
邁克終于停止檢查的動作,臉上露出笑容宣布道:“我現(xiàn)在明白程龍是清白的了,感謝你們照顧他,以后就麻煩你們了!
“會有以后?”陳水謀不明白邁克最后的話。
“程龍沒告訴你們嗎?我們兩個的房租約到期,在找到新房之前,我們要繼續(xù)住在這里!
天哪!兩個人差點(diǎn)沒當(dāng)場暈倒。
吳素美幾乎一夜沒合上眼,陳水謀也好不到哪里去。
終于到了黎明時分,外面客廳里,程龍和邁克的嬉戲聲隱約地傳進(jìn)主臥室。
“他們真有精力!标愃\坐躺半臥地坐在地板上,背上靠著懶骨頭,他已經(jīng)坐在那里一個晚上了。原本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是舒服地躺在床上作著美夢。
“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家?”吳素美則是半臥在床上,她覺得欲哭無淚。本來想等程龍和邁克就寢之后,偷偷地溜回家去,沒想到這兩個人坐在客廳里調(diào)情,而且一坐就是一個晚上,連上廁所都免了。
“這樣不行!干脆我們現(xiàn)在出去和邁克說清楚!”陳水謀坐直身體。經(jīng)過一夜的折騰,他覺得腰酸背痛。這都不算什么,他心疼的是吳素美。她整不敢睡,就是等著能有機(jī)會回家去,結(jié)果換來一夜未眠的疲態(tài)和一對熊貓眼。
“不好吧!好不容易他們兩個和好了!”吳素美雖然很想把話說清楚,但是一想到程龍哭哭啼啼的模樣,她怪不忍心的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忍耐個一、兩天的問題,他們不知道要住多久,總不能每天都陪著他們不睡覺吧?”
“我可以等他們睡著了再溜回家去!
“像昨晚一樣?等了一夜,讓你連眼睛都不敢合上?”陳水謀在陳述事實(shí)的時候,一臉無奈的樣子。
“總會有辦法的。”吳素美也很無奈,可是就是—股婦人之仁讓她狠不下心去將事實(shí)說出來。她更在心里愉愉地期望,如果三個人這樣的關(guān)系能永遠(yuǎn)都像前幾天一樣,永不終止,那該有多好。
“你要不要先睡一會?”她明白陳水謀一定比她累,一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在冬夜里真算是種酷刑。
“你先睡吧!幸好你今天不用上課,反正是回不去了,不如就是這里好好地睡一覺!睙o論什么時候,陳水謀最先考慮的還是吳素美,這是他的體貼。
“那你呢?”要她在這里睡,那他自己呢?總不能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吧?不知不覺地又憶起上次他們兩個人醉酒的事情,那次是無意識的行為,這次總不能又當(dāng)自己無意識吧!
“我、我去店里窩著,好久沒在假日營業(yè)了,可能沒什么人,剛好可以趁機(jī)會整理一下書!彼莻凡事都為別人想得周到的人,知道吳素美心里可能的顧慮,還故意嘻皮笑臉的,表示自己就算一夜沒睡也不算什么。
陳水謀的體貼讓吳素美很窩心。她搞不懂,他為什么總是對她這么好?每當(dāng)她在考慮一件心煩的事情時,總會不自覺習(xí)慣性地啃咬自己的指甲,這也是她的指甲總是短短、拙拙的原因。
她的這個動作讓陳水謀看了不自覺地發(fā)笑!拔颐靼琢,難怪你的指甲會短短的!
聽到陳水謀這句話,吳素美立刻停止自己的動作,把雙手藏在身后,臉上的表情像偷吃糖的小孩被大人當(dāng)場逮住一樣。她曾在雜志上看過,有這種習(xí)慣的人通常是幼時口腔期不滿,或者是有心理壓力,總之不是什么好習(xí)慣。她好幾次想將之改掉,但不知怎么地,就是改不掉。
“怎么了?干嘛把手藏起來?”陳水謀不明白她反應(yīng)過度的原因,她愈遮遮掩掩,他就愈想看她的手指。
“很丑吧!”吳素美的聲音聽起來有點(diǎn)生氣。她生氣這個男人,剛才明明還很體貼地要她睡覺、體息,現(xiàn)在卻不能體貼地裝作根本沒看過她短拙的指日,還嘻皮笑臉地指出。
“丑?”誰敢用這個字眼形容她,他一定讓這個人滿地找牙。剛才的嘻皮知臉立刻從他臉上消失,換上一張嚴(yán)肅的表情:“誰說丑了?這叫‘與眾不同’。你的手讓我看一下!”他的口氣十足的大男人。 吳素美只好乖乖地伸直手。
“你看,多可愛!怎么可以說丑?不過這個習(xí)慣不太好哦!手上萬一有細(xì)菌怎么辦?”邊看,他邊皺著眉頭。接著,他坐到床頭;翻著床頭柜!坝辛!”他拿著一只小巧的銀戒指,套到吳素美右手的無名指上。“下次想把手指放到嘴巴時,二看到這只戒指,就要想到我會生氣的臉,像這樣!”他假裝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吳素美被他逗得笑了!拔也挪慌履懔ǎ
“不怕?那這個怕不怕?”他用手哈吳素美癢,迫使她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討?zhàn)垺?br />
兩個人就像小孩子一樣,玩得不亦樂乎。
三年七班班上的同學(xué)共同守著一個秘密。
四十多個女生能共同守著一個秘密而不走漏半句,實(shí)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這件事情就是有這么大的魔力。
“各位同學(xué),現(xiàn)在我們恭請班長上臺為我們報告最新的狀況!蓖踉茙ьI(lǐng)著全班鼓掌歡迎陳佳家上臺。放了兩天元旦假期,班上的同學(xué)早就近不及待地想到學(xué)校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
“各位同學(xué),不知道你們前晚是不是緊張得睡不著?經(jīng)過了我們程大哥和他情人的努力,老師和我哥前晚不得不共處一室。”
聽到這里,全班一陣嘩然。共度一夜!聽起來好色情哦!
“不要想歪,你們心里想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不過第二天早上,事情終于有了進(jìn)展!”陳佳家頓了下,喝了幾口同學(xué)為她準(zhǔn)備的礦泉水。
“是不是已經(jīng)造成事實(shí)了?”王云被電視劇帶壞,以為一男一女共處一室,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做錯事,她心急地想知道事情是不是和電視上演的一樣。全班同學(xué)也引領(lǐng)而望,等著陳佳家的回答。
“沒有。據(jù)了解,他們似乎交談得很愉快,房間里曾傳出嘻鬧聲。以阿美老師保守的性格來說,這已經(jīng)是很大的突破了!标惣鸭也患辈恍斓鼗卮,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和同學(xué)們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形成強(qiáng)烈的對比。
從她在班上公布和陳水謀的關(guān)系起,每天都得應(yīng)付班上同學(xué)對她那個萬人迷哥哥的好奇心。不過,過不久就不用了,因?yàn)樗母绺缂磳ⅰ懊萦兄鳌绷恕?br />
想都沒想過老天會這么幫她的忙,讓她在平安夜的晚上,突發(fā)奇想地跑到哥哥家去,想陪哥哥一起過圣誕夜。
那天她又是沒有事先知會陳水謀,抱了一堆零食,就跑到他的公寓。按了一會電鈴,她確定哥哥不在家,自動地拿了他藏在門口的預(yù)備鑰匙進(jìn)了門。她心想,遲早他會回來的,只要自己耐心地在屋子里等著。沒想到她等到的不是哥哥,而是程龍和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大塊頭。
程龍一看到她,很是高興,一副喜上眉稍的樣子,沒完沒了地說著他和大塊頭的事情,其中還參雜了一些關(guān)于陳水謀和一個女老師的事情。他的話立刻吸引了陳佳家的全部注意力,當(dāng)然,她對程龍和大塊頭之間的偉大戀情一點(diǎn)興趣都投有。吸引她的,是自己哥哥和謎樣的女老師之間的軼聞,因此她不停地追問。
程龍的八卦是有目共睹、有耳共聞的。雖然只有聽眾一人,他還是很敬業(yè)地有問必答。
陳佳家就這樣了解了所有事情的經(jīng)過。原來早在她安排之前,上天就已經(jīng)把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了,只是中途發(fā)生了一點(diǎn)意外,讓他們彼此認(rèn)不清。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就靠她這于紅娘來幫忙。憑借著她對兩位當(dāng)事者的了解、仔細(xì)地分析兩個人的性格,當(dāng)下心生一計,并且邀約程龍和大塊頭一起幫忙。最后,三年七班全班同學(xué)也都一起加入計劃。
“我好急哦!就快要期末考了,萬一事情沒有在寒假之前完成,就不好玩!”一向沉默的曹小慧也急得跺腳。
“不會啦!最近我們要表現(xiàn)得乖一點(diǎn),免得老師因?yàn)槲覀兌中!這樣一來,她就有更多的時間去談戀愛。最后,為了怕露出馬腳,我暫時不會向各位再報告任何有關(guān)事情的進(jìn)度,請大家原諒!我保證會在期末考之前給大家一個完美的結(jié)果的。”陳佳家露出勝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