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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愛二裂芳鄰 第十章
作者:依青
   
  “老師,你到底和我們師丈和好了嗎?”寒假過完上課的第一天,吳素美就被學(xué)生迫問這個問題,因為連和這件事有很深淵源的陳佳家都一問三不知,學(xué)生們只好放大膽子直接問當(dāng)事人了。

  吳素美繃著臉,拿出一大疊講義,面無表情地說著:“這些是我在寒假的時候待別為你們設(shè)計的。上學(xué)期的時候,你們好像很閑,過得太悠哉了!所以呢,這學(xué)期我會更加強你們的學(xué)業(yè),讓你們沒空再去忙別的事!

  “完了!八成沒有和好。不然怎么過了一個寒假,老師變得更變態(tài)了!”

  “她那張臉,比以前還要恐怖百倍!唉,我們沒好日子過了!”

  “要是師丈沒和老師分手就好了,那時候老師變得好溫柔哩!每天都笑笑的!

  “失戀真是可怕!”

  學(xué)生們在講臺下竊竊私語。對于高中生涯剩下的半年的她們,莫不感到憂心仲仲。

  “你們又在底下小小聲聲地說什么?”吳素美用力敲了幾下講臺。一下子,教室變得一片沉寂。吳素美這才滿意地露出笑容,接著說道:“今年你們就要參加大學(xué)聯(lián)考了,如果你們今年都能金榜題名的話,老師就送你們一份大禮!

  “老師,我們不要大禮,只要你把師丈還給我們!”不知是哪個學(xué)生發(fā)出的由衷冀望。

  看來,她們對湊合老師和書店老板的這件事還沒死心,寧愿冒著被吳素美斥責(zé)的風(fēng)險,仍做最后的努力。

  她覺得很不是滋味,真搞不懂陳水謀是給了她們什么好處,為什么學(xué)生就是非要把自己和他湊在一起?也不問問她的意愿。吳素美的臉繃得更緊了。

  學(xué)生們知道又踩到地雷了,人人自危地裝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樣子。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們非得喊他師丈不可?”她忍住氣問道。

  “師丈他真的很好!人帥,脾氣好,風(fēng)趣,對人又誠懇,最重要的,師丈真的很愛老師!”

  “對!而且?guī)熣珊屠蠋熣娴暮芘,有夫妻相,上輩子一定就是夫妻!?br />
  “有這種師丈,我們班才有面子!那個隔壁班周老師的老公又矮又胖,丑死了,還整天拿出來獻(xiàn)寶,我們班怎么可以輸給她?”

  同學(xué)們又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好了!這種事有什么好比的?”學(xué)生的理由聽得讓吳素美想發(fā)笑。連周老師都成了理由之一,現(xiàn)在的小孩還真是什么都喜歡比較!拔覄偛耪f過,如果你們都能金榜題名的話,就會送你們一份大禮,你們一點都不想知道嗎?”

  學(xué)生們又安靜下來,可有可無地像在點頭、又像在晃頭。由此可知,她們對這份大禮真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是想送你們一個師丈的,看你們好像都不怎么想要哦!”吳素美笑出聲。偶爾作弄一下學(xué)生還滿有趣的嘛!怎么可以老是她被設(shè)計?

  “哇!萬歲!”氣氛再也無法控制地沸騰了起來。



  放學(xué)之后,有些學(xué)生還是舍不得離開,緊緊抓著吳素美不放。

  “老師,你和師丈是怎么樣誤會冰釋的?是你先低頭?還是師丈苦苦哀求你回頭的?”

  看著學(xué)生一張張不死心的臉,如果不給她們一個答案,她們還會無窮盡地追問下去的。

  “這個……”

  陳水謀失蹤后,日子又恢復(fù)到吳素美最先搬到美侖大廈的最初一樣。

  晚上,對門的流氓夫妻每天又開始準(zhǔn)時地吵吵鬧鬧;白天,奇怪的老婆婆也無時無刻像個鬼魅一樣地出現(xiàn)在電梯口。

  “我不能讓日子繼續(xù)這樣下去!”發(fā)生了陳水謀的事件之后,吳素美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再加上奇奇怪怪的鄰居每天每夜的精神虐待,她終于下定決心,就算陳水謀不在她的身邊,她一個人還是要過得很好。

  半夜兩點,吳素美收拾好隨身的行李。明天一早,她就要搭飛機(jī)回南部過年了。趁著離開之前,跟流氓夫妻把話說清楚吧!這樣一來,就算事情沒談攏,要生什么肢體沖突,或是流氓有什么報復(fù)行動,她也好避避風(fēng)頭。

  照例門外又是鏗鏗鏘鏘的聲響,由小變大。漸漸地,人聲也忽大忽小地傳進(jìn)吳素美的耳里。

  她深呼吸,腦海里圍繞著上一次慘痛的經(jīng)驗,讓她有點想息事寧人?墒怯挚吹降厣系男欣睿嬖V自己,只要不和流氓硬碰硬,一看情形不對就馬上沖回家;反正明天一大早的飛機(jī)就離開了,流氓真的想報復(fù)的話,也找不到人了。

  像吃了顆定心丸一樣,吳素美打開了門。

  像時光倒流一樣,流氓還是穿著花襯衫加上絲質(zhì)的紫色西裝褲,脖子上的金練子在黑暗中隱約地閃著陰冷的光。流氓老婆也不知道是認(rèn)得出吳素美,還是被打怕了,又躲到吳素美的身旁,邊哭邊說著:“我命苦!快被這個沒良心的給打死了!”

  基于同是女性的立場,吳素美的正義感一下子涌了出來:“你為什么總是喜歡打女人?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子她可以告你?”

  “又是你!操!難道上次給你的教訓(xùn)還不夠?”流氓似乎忘了上次自己落荒而逃,只記得他揍了眼前這個好管閑事的女人一拳!吧弦淮问悄莻姓陳的跑出來,看他的面子,我才沒給你好看,這次你又討皮肉之痛!”流氓心想,總不會這么倒榍,每次都遇上姓陳的回來吧?

  發(fā)狠了!吳素美看得心里還是有點毛毛的,忍住氣,對流氓老婆說:“你先到我家住一晚,明天再到醫(yī)院去驗傷。這種情形,你可以到法院告他,申請離婚。”

  沒想到她好心的建議,卻引來流氓老婆的不滿:“你這個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居然要我告我老公,還要我們離婚!你是不是心理變態(tài)?”

  這是怎么一回事?她好心地想幫忙,卻落得被奚落一番?粗矍暗膬扇,再怎么吵,他們畢竟是夫妻,她也只是個外人。吳素美覺得孤立無援,甚至覺得有些寂寞。

  陳水謀已經(jīng)在門內(nèi)聽了很久了。“我看你們才像心理變態(tài)!”他打開門走出來,發(fā)出沙啞的聲音。

  “姓陳的!”流氓大吃一驚,先前的狠勁消了一半,口吃地撂下令人聽了發(fā)笑的狠話。“你們……你們這對……狗……狗男女,以多欺寡,我不怕你們的!我……”話還沒說完,就拉著他老婆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謝謝你!”吳素美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雖然兩個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但他救了自己,還是得對他道聲謝。

  “你過得還好吧?”陳水謀倒是沒變,表情、語氣都像以前一樣的親切,只是他的聲音像哭過千百回似的沙啞。

  “很好!眳撬孛篮唵蔚鼗卮。“如果沒別的事情的話,我要去睡覺了,明天我還要趕一大早的飛機(jī)。”

  “不要走!”陳水謀突然走近她,并且擋住她的去路。“我和你的學(xué)生之間真的什么都沒有,你要信我,我不能沒有你!”

  “就這樣?”聽完吳素美的敘述,學(xué)生們好像不怎么滿意。

  “因為在那種情境之下,女人是很容易感動的。他為了這件事情,哭得聲音都沙啞了。如果我還硬著心腸,就太沒有人性了,所以我就接受了他。你們以后千萬不要太容易因為情境因素而隨便地許下承諾,凡事都得再三考慮清楚!眳撬孛雷詈筮不忘說教一番,話題就這樣打住了。

  可是,她不知道,學(xué)生們并不是這樣笨的。



  “師丈,你和老師怎么和好的?”同樣的問題在綠地又被提了出來。

  “你們先答應(yīng)我,今年一定要全部金榜題名才行,不然你們老師是不會如期嫁給我的!”今天是綠地過年后的第一天營業(yè),沒想到學(xué)生又一窩蜂地光臨,他不禁又擔(dān)心起和吳素美約定的事情。

  “沒問題,我們一定會努力用功!可是等你真正成了我們師丈的時候,我們都畢業(yè)了,你還會記得我們嗎?”

  “當(dāng)然會記得了!你們都是我和阿美老師的小紅娘!彼齻兘o了他這么特別的經(jīng)驗,想忘掉都很難。

  “那——佳家說,以后我們到這里看漫畫、小說都免費,是不是真的?”學(xué)生們很是興奮。事關(guān)她們未來的利益,一定要事先說清楚,免得白高興一場。

  這個胳臂往外彎的妹妹,又幫他亂開支票。陳水謀往學(xué)生群中想找到妹的影子,卻什么也沒見著。連她那兩個死黨王云和曹小慧都不見人影,一定是躲起來了。

  “沒問題!可是要在你們考上之后!睂W(xué)生們都這么說了,身為師丈的人怎么能小器?何況學(xué)生們喊他師丈又喊得這么親切,簡直快把他捧上云端!他愛死這種感覺了。

  “師丈,你快說你和老師和好的經(jīng)過,我們等不及了!”

  條件談攏了,學(xué)生們又回到最初的問題。

  “就是——”

  事情發(fā)生的當(dāng)天,陳水謀確定吳素美已經(jīng)平安地回到家,懸掛的心也定了下來。他覺得一定要讓彼此都獨自思考的空間,現(xiàn)在吳素美情緒正激動,他再怎么解釋也是徒勞無功,而且他也正為她的不信任而煩惱著。

  于是陳水謀買了張到日本機(jī)票,沒有留下半句話就離開了臺灣。

  在日本,他盡量地往人多熱鬧的觀光點逗留。因為在人多的地方,可以讓他無暇去集中心思,這樣他才能不去想到在臺灣的吳素美。他每天光臨日本不同的主題樂園,不斷地坐云霄飛車,在車上盡情地喊叫,以發(fā)泄情緒。

  到了第六天,他的嗓子都喊啞了,卻覺得還是不夠,總是缺少什么似的。他知道,他缺少的,正在臺灣。

  回到臺灣時,已經(jīng)是第七天的晚上了。

  第二天就是除夕,陳水謀覺得自己真是笨!都這個時候了,她一定早就回南部過年了。吳素美的母親曾在電話中告訴過他的,每次寒假,她總是一放假就趕回南部,她不會為了他留在臺北的。這個想法又讓他覺得沮喪了起來,連晚飯都沒吃,躺在床上疲累地閉上眼睛。

  和上一次回國的第一天上一樣,陳水謀又一陣鏗鏘聲給吵醒。

  “這對夫妻為什么總學(xué)不到教訓(xùn)?”他從床上爬起。

  愈走近門口,吵鬧的聲響愈是清晰。他聽到聲音不止兩人,好像還有另一個女人,而且那聲音很熟悉。

  “阿美。俊睍撬龁?她應(yīng)該已回南部了,怎么又會三更半夜地跑出來當(dāng)糾察隊?難道她不記得自己上一次才吃了虧?不過,這才像她的個性。想到和吳素美第一次見面時,她一只眼睛像熊貓的樣子,沉悶的心情一下子舒解開來早該回來的,因為這里有她。就算她不信任自己又怎么樣?感情本來就是需要時間去證明的!他愉快地想著。

  外面的爭吵聲愈來愈激烈,將陳水謀的思緒打斷。他這才想起現(xiàn)在不是想事情的時候,外面的那個癟三是個會打女人的敗類;再不出去,可能他明天見到的又是熊貓眼的阿美老師了。

  陳水謀走出門口時,看到的正是流氓的妻子正指著吳素美的鼻子大罵:“你這個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居然要我告我老公!還要我們離婚!你是不是心理變態(tài)?”

  不尋常的是——吳素美居然沒有還嘴,只是楞楞地低頭站著,任由著別人奚落。

  “我看你們才像心理變態(tài)!”陳水謀忍不住開口,發(fā)出沙啞的聲音,他不能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受這種氣。

  “姓陳的!”流氓大吃一驚,先前的狠勁消了一半,口吃地撂下令人聽了發(fā)笑的狠話。“你們……你們這對……狗……狗男女,以多欺寡,我不怕你們的,我……”話還沒說完,就拉著他老婆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他走到吳素美身旁,她還是沒有抬起頭來。

  “你還好吧?”她瘦了,臉頰變得凹陷,眼神也沒有以前光采,他覺得好心疼。

  “沒事,謝謝你!”吳素美欲言又止。終于她抬起頭來,眼眶中有淚水在打轉(zhuǎn),隨時都有決堤的可能!斑@次的考卷是我一個人改完的,最后一集灌籃高手我也看完了,你還是沒有出現(xiàn),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我不想回到南部,我在等你,等你回來告訴我,一切都是誤會……”她還是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怎么會知道呢?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每天守在她家大門,怎么樣也不會離開的。

  “以后你還會幫我改考卷、幫我?guī)媶?你一不在,我又忍不住把指甲啃得精光,晚上我一個人也不敢到便利商店去,我……”吳素美一口氣講了許多理由!拔矣X得有你這個鄰居滿好的。”她咬著唇,像等待法官判決一樣地緊張。

  “我不會再當(dāng)你的鄰居了!”陳水謀正色、嚴(yán)肅地說出這句話。

  “我明白了。”聽到是這樣的回答,吳素美的心涼了一截。不是有句話說,當(dāng)不成戀人,還是可以當(dāng)朋友的。更何況他們還是鄰居,現(xiàn)在卻連鄰居都當(dāng)不成了。她要快點消失在他的面前,免得淚水不爭氣,徒讓人看笑話。她轉(zhuǎn)過身去,想進(jìn)到屋里。

  “這一次我要當(dāng)你的男朋友,甚至老公!”陳水謀從吳素美身后緊緊地抱住她,再也不讓她跑掉。

  “哇!好浪漫哦!”

  “真像是小說里才會有的情節(jié)耶!真羨慕老師!”

  “我們的師丈實在是帥呆了!”

  聽完了陳水謀的故事,學(xué)生們?nèi)砸猹q未盡地沉醉在浪漫中……

  看來,學(xué)生們比較中意陳水謀告訴她們的故事結(jié)局,也沒有人再去考究到底哪個才是事情的真相,畢竟人的頭腦還是喜歡記些美好的事情,反正她們的老師已經(jīng)如意地幫她們找到一個稱心的師丈了。

  想到只要努力個半年,就有一輩子免費的漫畫和小說供應(yīng),學(xué)生們就決定,還是先回家好好用功比較重要嘍!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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