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靳問疆遲疑了。
他忘記了他是控制股市風云的操盤手、是金融市場上翻手為云的人物,一點點的遲疑會讓他滿盤皆輸、身敗名裂的。
面對計畫的延遲,他沒有向葉漸驚解釋原因,也沒有向宇文舸道明原委。
宇文舸有絲安慰,葉漸驚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因為那不是他的計畫,他甚至很高興靳問疆的遲疑。
靳問疆下不了手,因為他不愿犧牲他和連曲陌日漸濃烈的感情,他開始想著兩者之間的輕重。他不是一個多情之人,可是連曲陌讓他情難自禁。
就像此刻他應該和他的下屬討論下一步收購合并計畫,而他卻像個毛頭小伙子一樣,坐在?吭谌諒卮髮W樟樹下的車子內等著連曲陌。
雖然知道她有司機,不需要他的接送以示殷勤,可是那天葉漸驚一句他是否付出了真心的話,居然讓他出現患得患失的危機感,像是已經預料到結局似的,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里,只為了制造更多的記憶,讓未來能夠靠記憶回味曾經的美好。
他知道自己雖然遲疑了,但是最后還是要按原計畫行事的,誰也改變不了他的堅持和固執,誰也無法讓他放下支撐他堅強的仇恨。
無論故事如何美麗,也不管故事怎樣變化,都要朝著同一個結局奔去,他親手寫好劇本的結局已經沒辦法修改了。
叩叩!
有人敲著車門,靳問疆并沒有什么意外,直接打開門。
就見連曲陌帥氣地斜靠在車身,神情頗為自得!坝謥碚埍拘〗愠燥?”
“那要看你賞不賞臉。”靳問疆微笑著,連曲陌就是有辦法讓他放開懷。
“那當然了,要去哪兒?”連曲陌也不裝什么矜持,而且以她和靳問疆兩人的關系,實在沒有必要。他喜歡她,而她對他也甚有好感。
“晚上有個晚宴,我沒有女伴,所以來找你了!苯鶈柦返觊_去。
“我沒答應吧,老兄?”連曲陌挑眉。
“我想身為某人女友的連大小姐,應該不樂意看到男友手里挽著另一個女人出現在公眾場合吧?”
“也對!如果你出軌,我是很沒面子的!边B曲陌煞有其事認真地思考著,決定暫時同意他的說法。“不過你覺得我身上這打扮合適嗎?”
連曲陌看看自己一身運動服,雖然帥氣有型,但一點也不適合任何正式的場合;不過如何是個小型的私人派對,應該不算太失禮。
“這你不用擔心,一切包在我身上!苯鶈柦衍囃T谝患揖返昵。
連曲陌隨他進去,但是看到所有的禮服后,開口說:“如果要我穿成超級淑女才能參加晚宴的話,我先聲明我拒絕你的邀請!彼^不樂意把自己妝點得像溫柔婉約的名門閨秀,那會讓她看了忍不住想大笑。
做作極了的模樣連自己都看得不順眼,別人不會覺得別扭嗎?她可不想成為整個上流社交圈的笑話。
“為什么?我覺得你若穿這些禮服,既大方端莊又美麗動人!苯鶈柦嘈抛约旱难酃猓驗檫@里的改良式旗袍肯定很適合穿在連曲陌身上。
連曲陌冷哼,“你看我平時穿裙子嗎?沒有吧?不是因為我討厭,而是我若穿裙子,對我的行動很不便。”誰都知道連曲陌是行動派美女,跟人動手討教是很經常的事,裙子只會拖累她動作的俐落性,而且她也討厭有色的眼光盯著她私語。
靳問疆了解地笑了。“今晚我是你的護花使者,相信不需要勞駕小姐你的,所以你就滿足我一次,當一回古典美女讓在下飽飽眼福怎樣?”連曲陌安靜時絕對是古典美女的典范,并且非常的耀眼,如果她愿意的話。
“為什么我要配合你呢?”她的決心有點動搖。
女為悅己者容,為親親男友打扮一回應該可以妥協吧?想想上次他也和自己去了路邊攤吃臭豆腐,從公平原則來看,她是該犧牲一點的。
“因為我們是親親愛侶,相互配合是非常必要的,還是你已經當慣率性美少女,沒能力扮演好淑女?”靳問疆若有所思地道。
連曲陌不在意地笑開了,“雖然說激將法對我作用不大,不過……我連曲陌是什么人呀,還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我穿起旗袍肯定是最高貴的淑女,今晚絕對讓你俯首稱臣!
連曲陌穿休閑裝是率性,裙裝絕對是本世紀最淑女的古典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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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像連曲陌自己說的,她穿什么就像什么,此刻她像高貴優雅的公主,雖然她本來就是連家的公主。
靳問疆帶連曲陌參加的是葉漸驚父親葉鳴朔六十大壽的晚宴,除了親戚朋友,受邀參加的都是商界的名人,其中也包括了連曲陌的父親連近逐。
連曲陌一愣,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父親。自從那天他們吵過架后,父親就搬回到離公司較近的公寓去,也沒再過問她和靳問疆的事;可能認為她不受教,也就不再浪費時間和口水。
“他是我父親,你應該知道吧?”連曲陌朝連近逐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不甚熱情地同靳問疆介紹自己的父親。
靳問疆牽著連曲陌的雙手在看到連近逐那一刻時一緊,但是忍住了心中冒起的激動,淡淡地道:“你不介紹我同你父親認識?”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他對我們在一起很反感。”連曲陌微笑著,有點嘲笑的看著連近逐所在的方向。
“你和你父親不親?”靳問疆皺眉。她父親對她不好嗎?
“我們父女一向如此,各過各的,倒也相安無事。”連曲陌無所謂地聳聳肩。有錢人家的親子關系一向很糟糕,從來不見有多親近,她也不會強求。
“我們不說這些了,好歹過去打個招呼吧!”靳問疆見連曲陌對她父親并沒有什么熱情,還是拉著她朝連近逐走去,也是作為他正式向連近逐宣戰的見面。
連近逐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連曲陌和靳問疆,心中一陣訝異。
連曲陌很不情愿地被靳問疆拉著,而靳問疆的一臉微笑卻讓連近逐暗暗提防。
靳問疆沒道理對他那么和善!
“伯父,您好,我是曲陌的男友,很抱歉沒有上門拜訪,倒是在這樣的場合見面。”
這樣的靳問疆不大像平時跟人談交易的靳問疆,所以和連近逐談話的陶初源感到很意外的呵呵笑道:“果然年輕人一談戀愛就變得不一樣!連兄,你女兒的眼光很不錯呢!”
靳問疆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婿人選,也是一個很出色的經營人才,本來陶初源還打算介紹自己的女兒給靳問疆,怎奈女兒已經有男友,他也不再有這個打算。
“陶兄說笑了,實際上我也是現在才知道此事!边B近逐淡淡的說。這樣的女婿他可消受不起。
“爸,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那么我希望你能夠接受問疆,他是一個很好的人,陶伯伯您說是不是?”連曲陌不屑地冷笑,她父親還真是會作戲!
陶初源贊同地點點頭。
“伯父,我對曲陌是真心的,我聽曲陌說您不大樂意我們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靳問疆一臉討好的樣子。
靳問疆這樣說,連近逐也不好再說什么。
看著他眼中隱隱浮現的恨,連近逐只能無奈地嘆口氣,“這是你們之間的事,做父母的只希望兒女幸福,只要你不傷害我女兒,對你們的事我沒什么好反對!
“我不會傷害她的!苯鶈柦壑杏兄I笑,卻說著無比認真的承諾,看在連近逐眼里是極度的不安。
連近逐還想和他談談,卻被連曲陌打斷了。
“爸,我們還有事,陶伯伯,你們好好聊吧!”連曲陌拉著靳問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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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靳問疆關心地看著連曲陌。她和她父親的關系看來并不好。
連曲陌搖搖頭,“只是覺得很可笑。天底下還有比我們更疏離的父女嗎?”
“你恨你父親嗎?”
“恨?”她擰眉,思索著這個問題。她恨她父親嗎?恨他對她的忽略嗎?
“其實你只是叛逆了一點,你并不恨你父親!苯鶈柦锌系牡。
“也許吧!”反正都已經習慣了!拔覀儾徽f這些了,你不是說要介紹一些人給我認識嗎?在哪里?”
一轉眼,她又恢復成那個樂觀率性的連曲陌,把一切煩惱事拋到腦后。
靳問疆點頭,帶她來到葉家父子面前。
“這位是我老板的父親,也是千葉金融的前任董事長——葉鳴朔。他們好奇我交了女朋友,所以要我帶你來。葉伯,她是我女友連曲陌!
“葉伯伯,您好。”連曲陌客氣地打招呼。
葉鳴朔點頭示意,“問疆,這女娃兒不錯,有氣勢!
連家的娃兒啊,不知道問疆在搞什么?葉鳴朔不贊同地看了靳問疆一眼。
靳問疆只是苦澀地笑了笑。
“問疆,你來了!睆亩䴓窍聛淼娜~漸驚加入他們的談話中!斑@位一定就是傳說中的連曲陌小姐吧?真便宜了問疆這家伙,居然找到這么一樣標致的女友!
“葉先生,容我說一句,你說的話還真是酸!边B曲陌看這位比靳問疆還隨和,而且似乎愛開玩笑的葉漸驚,她一點也不客氣地損他。
葉漸驚朗聲笑開。這位連小姐真有意思,難怪問疆會被迷住。
他拍拍靳問疆的肩膀笑道:“你撈到了寶,要珍惜哦,不然我想連小姐應該會有很多候補情人的。”
“葉伯、葉,我和曲陌先走了!苯鶈柦]有理會葉漸驚的話,反正今天是要帶連曲陌和他們認識的,既然已經介紹完了,靳問疆也不想再待下去。
連曲陌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然后跟著靳問疆離開。
“爸,你說問疆最后會選擇連小姐嗎?”葉漸驚向侍者要了杯酒,優閑地道。
葉鳴朔微笑,“兒子,要不要打賭,問疆最后還是會選擇連家丫頭的,只不過可能過程曲折一點。”以他過來人來看,哪個男人擋得住美人熱情啊?
“老爸,以我偵探的直覺來看,結果也是這樣,所以我們沒分輸贏。你認為呢?”葉漸驚哥倆好地摟著父親的肩。
“你還是沒大沒小的,要是你也像問疆那孩子那樣,不要去弄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副業,我就放心了,誰知你這孩子……”葉鳴朔搖頭,不敢恭維兒子的吊兒郎當,也不敢茍同他把生活弄得如此“豐富”。
“老爸,我這叫享受!問疆那家伙太會記恨,我絕對不要像他,毫無樂趣可言!苯兴麑W靳問疆,一刀砍了他還比較快一點。
“是你不成熟,那孩子受苦了。”葉鳴朔感嘆。
葉漸驚聳聳肩,沒什么同情心。靳問疆是作繭自縛,他看他以后怎么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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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家?”連曲陌一副難以置信。他的身價明明很高啊!
“對啊,我的資產就夠我買這房子,你也知道我們其實并不像人們所想的那樣豪宅香車樣樣具備,不過我想以我的能力再養一個人是綽綽有余的!
靳問疆所購買的房子是一幢五層樓公寓其中的第三層,葉漸驚買的是第四層作為他“狡兔多窟”某個據點。不過靳問疆并不常住在這兒,在公司附近他另有一間住所,比較方便上班。
連曲陌不想回家與連近逐碰面,尤其是今晚在宴會上并不愉快的交談,她相信回家后準會和他大吵一架,如果他回家的話。所以她給家里的管家打了個電話說自己今晚住在同學家,然后就跟著靳問疆回來了。
連曲陌打量著靳問疆的住處,占地約有一百多坪,黑白色調的裝潢看來,簡潔卻很沒人氣,與她家有得比。
“你覺得你養得起我嗎?”連曲陌挑釁地看著靳問疆。
“你要不要試試?”靳問疆給連曲陌倒了杯水,拉著她來到陽臺上。他的身價主要是在股票和證券上,房地產不是他主攻的領域。
連曲陌低笑出聲,她真的覺得靳問疆很有趣。
“你這算求婚嗎?”好像滿有挑戰性的。
“如果是呢?你愿意嗎?”靳問疆深深地凝視著她。
那表情之認真讓連曲陌以為他們在拍電影的求婚橋段,只不過少了鮮花、戒指和燭光晚餐。
連曲陌笑著,把杯子放在陽臺的茶幾上,一副為難的樣子。“你的提議很誘人,可是如果在我畢業以后,這樣的好事我想我是愿意的;但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玩夠,所以……”她聳聳肩,自由與愛情,現階段她會選擇自由的。
靳問疆攬過她的肩,連曲陌也沒有故作矜持地掙扎,兩人親昵地依偎著。
“你覺得我太急了?”
“先生,聽你的口氣好像我們認識八百年似的,天知道我們從第一次見面到今天也才一個半月而已。”難道這男人連談戀愛也講究效率嗎?
“是嗎?我覺得好像有一輩子那么長了。”靳問疆帶著幾不可聞的感傷說:“曲陌,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為什么不能在一起?”
“問疆,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嗎?還是你覺得結婚才算?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煩惱什么,還是我們之間有代溝?”
“是我自己的問題!
連曲陌轉過身環抱著靳問疆,然后嘆氣,“我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有一些說不清的問題存在,可是我又不想追根究柢。但我想我是喜歡你的,有時候也會冒出想和你永遠在一起的想法!彼娴暮孟胗腥伺阒,一個永遠都不會離開她的人。
“怎么了?曲陌?”這樣的連曲陌不像那個率性的女孩,倒像迷惘的小女孩。
“沒事,還不是你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害我也感染了。對了,我今晚住你這邊,有沒有客房,還是你讓出床?我先聲明我絕不睡沙發!边B曲陌跳出他的懷抱,不想在他面前表現脆弱,便若無其事地在屋里四處尋找今晚的最佳棲身處。
客房?靳問疆皺眉,他這里好像沒有準備那種東西。
“哇,你的臥室好大,而且那張床看起來很舒服的樣子!边B曲陌不客氣地撲向床。好舒服!
咦?連曲陌拿起床頭的相框!斑@是你父母嗎?”奇怪,為什么她覺得照片中那個女的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靳問疆臉色一變,眼里閃過一絲的恨意,但更多的是哀痛和悲傷。他坐到床沿,接過相框輕輕地撫摸著!八麄冊谖液苄〉臅r候就過世了!
“對不起,你一定很愛他們!边B曲陌囁嚅道。她母親在她還沒有記憶的時候就過世了,所以她不知道面對親愛的人過世是怎樣的感覺。
靳問疆微笑著放下相框。“那你今天就睡這里,還是要我陪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已經不需要保母了!你自己說,你想乘機吃我豆腐吧?”
“你怕了?”靳問疆一副大野狼的樣子撲向連曲陌。
“誰說我怕了?沒有我連曲陌會怕的事情!边B曲陌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靳問疆大聲道,倒是心跳的加快泄露她的內心有多緊張。
“倔強的女孩!”靳問疆躺到連曲陌的身旁摟著她。
“我們就這樣睡覺?”很奇怪的。
“你是我要珍惜的女孩,除非你愿意,否則我不會對你亂來的。不過我也不想去睡沙發,所以你就將就一晚!
“哦!痹瓉磉@樣啊,她還以為她對他沒有吸引力。
“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你欠扁啊!”她惱羞成怒的說。
靳問疆低低的一笑。
不久后——
“辛巴達……”連曲陌摟著人,習慣性地說著夢話。
“辛巴達是誰?”好有禮貌的請教。
“我的——寵、寵物狗!彼悬c口齒不清的回話。
敢情她每天抱著她的寵物一起睡?
靳問疆擰起眉,“公的?”
“你知道……”
“以后不準你抱著寵它知道嗎?”靳問疆很不是滋味的說。
連曲陌一個勁兒地往溫暖的地方鉆去。
要命!靳問疆心中哀叫。她就不能安分睡她的覺嗎?這個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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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問疆收留連曲陌的這個晚上,他總共沖了三次冷水澡,折騰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頂了一雙熊貓眼讓連曲陌笑彎了腰,說他一定是心懷不軌,整晚輾轉反側。
末了,她還不忘大笑三聲,“我就說嘛,以我連曲陌的魅力,誰抵擋得住!”
這個女人還好意思這么肆無忌憚地笑話他,差點把他氣炸了。
不過他包容她的放肆,因為她是他愛的女孩,也是讓他能夠放松傾談的女孩。
只有在她身邊,他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地渴望有個人陪,分享他生命的快樂與哀愁、分享他的愛和恨。
只是,他總會在連曲陌不知道的時候,用一種很悲涼的目光看著她,因為他選擇了結局,卻一直欺騙自己去制造美好的過程,希望留住一些真實的回憶,而不是來自夢境的幻想。
明明已經選擇了,卻還是放不下心里對連曲陌的渴望,寧愿這樣欺騙自己他們會在一起,他們以俊會幸福。
曲陌,終有一天,我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這樣輕松自在的談笑,分享彼此的體溫和快樂。靳問疆心區默默地說著。
如果可能的話,我真的不想這樣遇到你。
如果可能的話,我寧愿活在夢中,至少你會是我的夢,至少我不會這么痛苦,也不用逼自己選擇。
如果可能的話,還能不能有別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