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她錯愕,急忙閃出夫君的懷抱,然后才發現……「祈兒?」
怎么莽莽撞撞的?連門都不敲──更正確地說,是破門而入。
她完全傻眼,不知該怎么反應地瞪著被撞壞的門。
陸君遙的訝異只有片刻,旋即便反應過來,似笑非笑地挑高眉。
「我、我……來跟娘道晚安!菇Y結巴巴,硬是擠出爛到極致的理由。
道晚安也不必……拆她的門吧?
「祈兒,說實話!
「……娘,妳太老了。」
「?」冷不防被羞辱,錯愣當場。「陸祈君,你最好為這句話解釋清楚!
「爹要孩子,找別人生去,妳不適合再生了。」
「……」臉紅。說得好像她不服老,纏著男人下種似的。
「怎么會呢?你娘一點都不老!股毂弁w腰一攔,帶入懷中,陸君遙悠然笑道:「這個年紀剛好,不會太青澀,又有成熟女子的嫵媚風情,我愛極了呢!
……愛?
他、他說……愛她?!
失速的芳心,正因他不經意的一句話而狂跳,連兒子在她耳邊呱呱啦啦說了一長串,她一個字都沒聽進耳。
瞧娘忘了今夕是何夕的模樣,分明已被爹迷得暈頭轉向。祈兒又氣又急!改铮呌袥]有聽到!」
「呃,?你剛剛說什么?」
陸君遙抿緊唇,費力收住快泄出的笑意,垂眼故作失落!缚磥韮鹤硬粴g迎我,芽兒,我是不是回來錯了……」
這不像是陸君遙會說的話!
孟心芽奇怪地瞥他一眼,再看看兒子悶到快內傷的表情……
「沒有、沒有,娘,妳別聽爹胡說,我很歡迎的……」
「是嗎?」陸君遙露出質疑。
「是是是,我愛爹和娘一樣多。」
「可是你從來不讓我抱,人家盼兒……」
祈兒簡直快嘔死了,硬著頭皮上前抱他一下,同時捕捉到他小人得志的眼神,好似在說:活該,誰教你要送上門來讓我玩!
小人、小人、這個地道的陰險小人!他明明一點都不稀罕這個兒子,才不會管他怎么想呢,就會在娘面前裝可憐!
「很好!棺蟊ПА⒂胰嗳,終于決定自己抱夠了!竿砹耍ニ!
可惡!他覺得自己被人耍著玩。
看著兒子很悶地離開,孟心芽困惑不解。這對父子在搞什么鬼?
陸君遙悠閑地為自己倒了杯水,輕啜兩口!肝蚁嘈艃鹤雍軞g迎我了,芽兒妳呢?我相當期待妻子的歡迎!顾凳,朝她張開雙臂。
紅潮再次往臉上聚集,她緩慢移動步伐,才剛跨出,便讓他一把帶入懷中,烙下深吻。
「啊──」她驚呼,教他趁隙竄入檀口,唇舌糾纏──
「對了!娘,夜深了,門壞了,所以──早點睡吧!今晚真的不適合做太劇烈的事!估洳环,去而復返的身影冒出來,嚇得孟心芽二度彈開。
「就這樣,晚安!
陸君遙瞪著小小勝利一回,神情得意的兒子,好似在告訴他:你這色老頭要是不死心,我會一晚來數回,嚇都嚇死你!
「……」
「什么?」孟心芽忙著臉紅,沒聽清楚他的話。
「我說,孟心芽,我們當初為何要努力生他,好教日后被忤逆至死?」
。
這兩只小鬼頭……氣氛挺怪異的哦!
陸君遙敏感地發現,以往感情好到不可思議的兄妹倆,近來不太愛說話了。祈兒一臉愛理不搭的,盼兒也不再動不動就哥哥長、哥哥短,反而一天到晚住院里護衛的獨生子那兒跑。
好像……叫小武吧。
只要關乎到兒女的事,他都甚為留意,大大小小沒有一件是他不知道的。
莫非,是因為他的事,還在鬧別扭?
「哥哥最討厭了……」不遠處,小人兒還在嘟囔著抱怨。在祈兒那里不開心,總是會習慣性地找上小武傾訴,而這小武雖然不大愛說話,卻總是會耐心傾聽,默默為她添衣倒水,那樣的呵護與照料,并不太像是下人對小姐。
信步走來,練武場上,祈兒對著木樁打拳,那拳法微亂,顯示出主人浮躁心緒。
他看了看遠處亭子,再將視線拉回眼前。
這三人的發展啊,挺耐人尋味。
他沒有門第之見,將來這三人會如何發展,全看盼兒芳心歸處。
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靜靜觀拳。
待他收了勢,才悠然冒出一句:「陸祈君,你功夫誰教的?真爛!
祈兒一愣,冷不防遭人羞辱,火大地轉身要走。
「那記游龍出水,精髓在于以虛代實、出其不意以致勝,你招招強硬,充其量不過是濫用蠻力的莽夫;狡龍破云則是氣勢萬千,制敵于一瞬,你出力點不對,弱得連蚊子都打不死……虛不虛、實不實,自己情緒浮躁,拿練武當發泄亂打一通,你師父不是這樣教你的吧?」
精辟而一針見血的評論挽住了祈兒的步伐。他知道陸君遙沒有無的放矢,繃著小臉任他攻擊。
「還站在那里做什么?再打一次,再不會別怪我罵你笨蛋。」
他用詞實在稱不上溫和,甚至有些刺耳,向來自尊心甚強的祈兒,也不曉得自己為什么會那么聽話,居然乖乖將那套拳法重新演練一遍。
「上身打直,左拳偏了,腕心向內……對,出拳!」陸君遙一面看,適時糾正!赶卤P不夠穩,出拳勁道不夠,視線集中在一個定點,很好,出拳……」
也許是傲氣作祟吧,祈兒不堪被父親批評得一無是處,在一句句的糾正下,努力想達到最好,讓他心服口服。
收了拳,他轉身,等待父親發言。
不一會兒──
身后的木樁傳來「喇、喇、喇」的聲響,愣然回頭,木身竟寸寸碎裂,垮在地上化為無用木堆,祈兒驚呆得回不過神來。
「過來,這里坐!
他還在發傻,下意識坐到陸君遙身畔。
「你還太小,學不會合宜地控制力道,看來明天得請人來多立幾個木樁了。再過幾年,你會懂得氣蘊內斂,收放間將內勁拿捏得宜,運用自如!
祈兒微訝,用奇異的眼神瞧他。
這是那個滿口說著不在乎他、不將他當一回事的父親嗎?
指導他練武、還要多打幾個木樁供他練習……雖然是很隨意的幾句話,但是他真的感受到其中的用心。
「祈兒,你很喜歡盼兒吧?拿她當妻子看待?」
冷不防的一句話,立刻將才冒出頭的一絲絲好感打碎,他驚跳起來,大吼:「盼兒是我妹妹,我不準你懷疑娘,娘沒有對不起你,你敢傷害娘,我會和你拚命!」
「陸祈君,你給我坐下,少臉紅脖子粗地對我叫囂,我該做什么還輪不到你來教訓。這么沈不住氣,我敢將女兒嫁給你嗎?」
「……」
「你最好明白,你是我的兒子,不代表你就占有什么優勢;相對地,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也不代表我會犧牲她的幸福來成全一己私心,如果你不能令她快樂,我會替她辦場風光的婚事,將她的手交給她想托付的那個人,聽懂了沒有!」
「……盼兒,是我撿回來的,與娘無關!购冒胩,他擠出話來。
「我知道!箷鲃咏忉專硎酒韮簲骋庖褯]那么濃厚。他信任他,相信他不會拿盼兒的身世來傷害誰,不是嗎?
「所以我才會找你說清楚。我不會枉顧盼兒的意愿,更不允許你挾恩求報,雖然盼兒是你帶回來的,但你的權利也只能要求到兄長身分的敬愛與感恩,要想成為夫妻得看你怎么做,那不是仗著身分能達成的,例如你最近的表現,就非常不合格。一個會令我的女兒傷心得去找別人哭訴的人,我不會考慮將盼兒嫁給他!
「我、我不是……」他想為自己辯解,他只是──護她心切,怕她受到傷害,更氣一個突然冒出的人,就把他這幾年的呵護給比了下去,他不是滋味。
「我令芽兒哭泣了嗎?」一句話,堵死了他!赋嗽缧┠菐啄瓯仨氹x開她,讓她日子熬著日子委屈等待之外。身體病痛尚且無法自主,但令自己的女人受苦就是不對,所以我沒有怨言,早有準備去承受你的敵意與她的恨意。起碼我自認能夠自主后,不曾讓她為我掉一滴淚,而你,以保護之名,行傷害之實,陸祈君,你又比我強到哪里去?」
這是男人與男人的對話,他不將對方當九歲孩童與兒子,字字句句教祈兒啞口無言。
能夠當他的女人……原來,娘很幸運,難怪,娘說什么都要等他回來。
直到這一刻,他才不得不看清、并且承認這一點。
「我……才不稀罕仗著身分達成什么目的,你等著,我一定會讓盼兒親口告訴你,她要嫁我!
「哦?」宣戰嗎?陸君遙笑了。「我等著!
好半天,父子倆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暖風徐徐,熏人欲眠──
「其實,娘沒恨過你,她很喜歡你……爹!
陸君遙偏頭,半入眠狀態的兒子,頭靠在他肩頭咕噥。
他笑了,為那句真心的呼喚!肝抑,笨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