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大年初一,妮子在牌桌上大勝一場后,快樂地與友人同赴餐廳慶祝。
飯吃到一半,忽然聽見隔壁桌傳來尖銳笑罵聲,好奇回望,看見一對男女,男人正高談闊論報紙騙人,說臺灣有健保,上醫(yī)院只要交個掛號費,哪還有可能出現(xiàn)那種沒錢就醫(yī),拖到癌末才懇求社會大眾救助的病患,分明是想騙錢。
緊接著女人笑罵:還有一堆白癡作者專寫女主角為了救父、救母而賣身做情婦,或做酒店小姐的故事呢!我每次看到那種故事都想撕書……
于是,就有了這個故事的誕生。妮子打算做一回白癡作者。
而這個女主角……我想沒人比我更有資格寫。
我們家老二就是紅斑狼瘡的患者,三年前嚴(yán)重發(fā)作,癱瘓在床,醫(yī)生建諼做血漿置換術(shù),我們做了,但后來申請健保卻沒過。
健保并非大小皆保,也非萬靈丹,很多治療與藥物都得自費;當(dāng)然,我也承認(rèn),家有重大傷病者,因為有了健保,負(fù)擔(dān)確實可以減少很多。
可只是減少,并非沒有。在臺灣甚至有人窮到連健保費都交不起,所以請不要把別人的傷痛拿來當(dāng)笑話談。
好了,回來說這個故事。
很多人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我本來也這么認(rèn)為,直到過年一場同學(xué)會(今年過年好忙,忙著寫稿、打麻將、到廟里拜拜安太歲、到處拜年、開同學(xué)會……那些同學(xué)平時都在天南地北,美國、法國、加拿大……不到過年不會回臺灣團(tuán)聚)。
有時候我會想,中國人如果沒有那種過年就要回家鄉(xiāng)團(tuán)聚的堅強(qiáng)信念,很多老同學(xué)、老朋友一定是分離后就各散東西,說不定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
感謝春節(jié)吧!
今年我生平第一回見識到什么叫訂制品。一個老同學(xué),嫁得挺不錯,生完孩子,她公公去巴黎訂了個包包當(dāng)禮物送她。
我問她是什么牌子,她說不是什么有名的品牌,包包樣式很簡單,但瞧起來就是很舒服,角落里繡了她的名字,另一邊還有制作者的名字。她說這是制作者對于包包的負(fù)責(zé)與驕傲。
我問她,那制作者是哪一位有名的大師?
她說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師,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工匠。
包包從訂制到拿貨要半年,因為皮革要經(jīng)過特殊處理。
我感覺好像掉進(jìn)一個異世界里,現(xiàn)在名牌滿天飛,打開報紙,三天兩頭就可以看到某精品店、某名牌旗艦店開幕了。
買名牌只要上百貨公司走一遭,什么貴氣的東西買不到?
這年頭還有人會專門去訂制物品嗎?尤其牌子不是很有名,價格也不比名牌包便宜,要十來萬。
我問她,怎么不直接去名牌旗艦店買?有現(xiàn)貨,東西好,又有名。
她指著自己的包包說,這比較合手感,而且實用。
她的話讓我腦子里轟然一響,我出身平凡,不慕名牌、也買不起名牌,但寫故事,各種職業(yè)都要寫,總也會牽扯上豪門。
但我畢竟不曾入過豪門,寫起有錢人的生活總是只入皮毛,不到骨髓。
我的所謂豪門知識來自于報章雜志,哪些影星、主播、名模嫁入豪門,用了什么?代言什么?現(xiàn)在流行什么?
可報紙寫的就是豪門的全部了嗎?我沒有思考過。
與老同學(xué)一番對話讓我陷入深思。
豪門,什么是豪門?一個豪門要的是最有名、最奢華的東西;還是僅合適于自己,卻不一定有名的物品?
于是,出現(xiàn)了容家這個不一樣的豪門。
當(dāng)然,這也不能代表全天下的豪門。世界豪門千萬,各有不同面貌,誰能說自己就一定對,別人就一定錯呢?
只是提出一點不一樣的豪門面貌讓大家瞧瞧,我是開了眼界,但也許有人早就知道:反正故事寫完,我很開心。
除了在砍趙鈺戲分時,我原先寫了很多他背著弟弟偷交男朋友的故事,去PUB找一夜情被弟弟捉住,糗到不行;寫他最后跟他們家親愛的甜蜜蜜……寫太多了,最后砍起來居然有一萬五千多字。
當(dāng)時寫得好興奮,常不自覺地想到西洋古董洋果子店的蛋糕師傅,號稱魔性同性戀的小野。
不要問我為什么會想到小野,就是會想到嘛!雖然趙鈺在個性、外貌各方面都大異于小野,但……他就是會讓我想到小野,一想起來,手就停不下來,不停地寫寫寫,最后就是砍得心好痛。
可我一定要砍,不砍,他會成為故事里最搶眼的角色,而他偏偏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配角注定要被犧牲,我只能在心里給他一個美滿的結(jié)局。
至于在巴黎踩到黃金那一段,那是我親身的痛苦經(jīng)驗。
在寫小說前我做過很多工作,領(lǐng)隊、房屋仲介、行政助理、秘書、保險經(jīng)紀(jì)、門市業(yè)務(wù)、電訪員、戶政資料輸入(那是政府初始準(zhǔn)備將各部門電腦化,但部門內(nèi)人手不足以將累積數(shù)十年的資料全部建檔,于是發(fā)包民間,我有幸成為其中一員,不過那工作挺無聊的,就是不停地打字打字再打字……打得眼睛都快瞎掉了)。
做領(lǐng)隊最大的好處就是出國跟團(tuán)不必花錢,當(dāng)然,買自己的東西是要花錢的。初寫小說的時候我偶爾還兼著做領(lǐng)隊,但這五、六年都沒做了,太多事情要忙,沒有時間了。
我第一次帶團(tuán)出國是去印尼,最不順的是去美國,準(zhǔn)備好要去的前一個月,戶政事務(wù)所發(fā)來通知,我的身分證號碼與人重復(fù),而那個人比我早生一天,所以我得去換身分證。好吧,身分證換,護(hù)照呢?當(dāng)然也得換,然后簽證要重新申請,信用卡、郵局、銀行、保險……所有的資料我都得要去變更。最后,當(dāng)然我沒有去成美國,因為時間趕不及了。
但那些都不是讓我最嘔的事,我最頭痛的是,我周遭的人身分證開頭都是Q,獨我是I,總會有人懷疑我冒用別人的身分證字號。我沒有,我只是倒楣好嗎?天知道我重辦那些證件花了多少時間與精力。
而讓我期待落差最大的則是法國,我是《凡爾賽玫瑰》的迷,最喜歡歐斯佳,所以在去之前,對于法國這個號稱最浪漫的國度有著許多幻想,翩翩美男子、衣裝華麗的貴婦人、石磚步追兩邊那盛放的鮮花……而這一切在我踏上巴黎、踩到黃金(還不止一次)的瞬間破滅了。
我不知道是我倒楣,還是怎么回事,同團(tuán)的只有一個男生差點踩到,他避過了,我沒有。
不能說巴黎遍地黃金,但確實有,尤其是廣場和地鐵附近,我就是在那里踩到的。
因為我踩到了,所以書中的女主角跟我一樣要踩一次,我不是個喜歡孤獨的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這個故事中,除了趙鈺,我另一個喜歡寫到的部分就是男主角的「鬼臉」,每次寫到他變鬼的樣子,我心情就特別HIGH。
至于女主角幫男主角洗頭,男主角那舒服的心情完全是我自己去「西北」洗頭的感覺,超棒的一家美發(fā)院,洗頭時按摩頭部每個穴道就算了,洗完頭,先用毛巾將濕發(fā)包好,接著開始用圓石沾著按摩霜替客人消除肩頸部位的酸痛,圓石之后是指壓,然后熱敷……那滋味,說是上了天堂也不為過。
寫著寫著,我又想去洗頭了,改明兒個再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