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
整間臥室給她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亂,另一個感覺,則是暗!
難得秋季一個氣溫回暖的明媚日子,這傻瓜卻遮上厚厚窗簾在這里呼呼大睡,實(shí)在可惜。
她走至床邊,望著多日不見的人,心里涌起一絲酸酸的甜蜜。又能見到他了,真好,可他憔悴的模樣又引得她心疼。
失去了她,他也不必把自己糟蹋成一個滿瞼胡子的怪物吧?而那一頭蓬亂的頭發(fā),也多日沒有修剪了吧?
她悄悄撫摸他的臉龐,就像從前他與她貪歡過后熟睡時一樣,輕緩的,像風(fēng)兒溫柔地?fù)苓^琴弦……
從前,她會在撫過他臉龐后故作粗魯?shù)匕阉麊拘眩裉,也一樣?br />
叮鈴鈴——
齊天翔正沉迷于夢里,忽然床頭的鬧鐘大震,把他嚇得跳了起來。刷的一聲,窗簾猛地拉開了,窗外的烈日直射他的眼睛。
“喂!”他怒喝,“你是誰?想干什么?”
“我是新來的女傭人,想替少爺您打掃房間!彼σ鉂鉂獾卮。
這聲音……這聲音好熟悉!他揉揉眼睛,再看看眼前的人,更加熟悉。
不,他不敢相信,眼前站著的人,就是他夢中思念的人,她們截然不同……海倫從未有如此明朗的笑容,也從沒剪過如此清爽的直發(fā),更加不會穿如此干練的牛仔褲。
海倫最喜歡讓自己包里在憂郁的深紫色之中,而眼前的女孩子,卻身著一件橘色的毛衣,抹了淡淡的橘色唇蜜,仿佛整個人浸在金黃的陽光里。
“少爺一直盯著我看,是否覺得我很漂亮?”她仰著頭問。
“我覺得你像我的一個朋友!饼R天翔凝眉。
“女朋友?”
“對,一個很沒有良心把我拋棄的女人。”他沒好氣地答。
“如果我就是她呢?”她索性坐到他的床邊。
“那我就把你從窗戶扔出去,以示報(bào)復(fù)!”不敢相信,真的是她,但除了她,還有誰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那我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當(dāng)你的女傭人吧!”海倫吐吐舌頭。
“好端端的,干么來冒充女傭人?”他凝望她,“希望你不要說是因?yàn)橄肽钗伊!?br />
“我缺錢花,又暫時不想找什么正經(jīng)的工作,所以就來你家打打零工!
“你未婚夫那么富有,怎么會讓你沒錢花?”他微諷。
“唉,你早就知道那個未婚夫是假的了,如同你跟雪兒之間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彼蟠蠓椒匠姓J(rèn)自己曾經(jīng)的謊言。
“你……”她如此回答,他竟一時間無言以對了。
她主動跑來親近他,又承認(rèn)了自己仍舊是單身,除了賺錢,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傻瓜才會相信她對當(dāng)女傭人有這么大的興趣!可如果她真的繞著圈子來求得他的原諒,他是否能夠驅(qū)散心中的怨氣,與她言歸于好?
不,那日在意大利,他已經(jīng)想得很清楚,一顆心也死了……她不能說來就來,說去就去,他們的愛情,不能由她任意妄為。
他再愛她,也不能跨越最后的底限,喪失最后的尊嚴(yán)。
“我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你不知道我氣跑了好幾個女傭人了嗎?”清了清嗓子,他故作兇惡地說。
“我可沒那么好欺負(fù)!”她站起來,朝他一指,“現(xiàn)在,我命令你馬上起床,方便我為你更換床單!
“你命令我?我是大少爺,你是女傭人耶!”
“剛才夫人說了,只要我能把你的房間收拾干凈,甚至可以打你!焙惖靡鈸P(yáng)揚(yáng)地說。
“什么?”一向溺愛他的母親居然出賣他?
“上班時間,卻賴在逼異睡覺,如果我是你媽,絕對會后悔生了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不容分說,一舉掀掉他的被子,扯掉他的枕頭,“喂,你不管自己辛辛苦苦創(chuàng)建的公司了?”
“公司已經(jīng)上了軌道,即使沒有我天天坐陣,也可以照常運(yùn)轉(zhuǎn)!
“那么艾紫呢?你把我‘堂妹’獨(dú)自丟在那大房子里,不怕一個小孩子會出什么意外?”
“我請了保母照顧她,會出什么意外?”
“那么你是打算待在這個豬窩里,繼續(xù)當(dāng)一頭吃了就睡的豬嘍?”
“你管我!反正我不會妨礙你收拾屋子就是了!”他站起來,讓她收走床單,最后又一頭倒在空蕩蕩的床上,沒有枕頭、沒有被子,就這樣繼續(xù)賴著,哪怕沒有窗簾遮蔽,讓陽光熾耀他的周身。
“我當(dāng)然管不著你!”海倫抱起一大堆臟亂的衣物,大步朝外走。
“喂!”齊天翔卻叫住她,“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父母家的?”
“就是不告訴你,嘿嘿,氣死你!”她大笑,揚(yáng)長而去。
恢復(fù)了那一段關(guān)于奇遇的記憶,她自然就知道自己該如何找到他,該如何挽回他,仿佛有了占卜的能力。
雖然,她不敢確定自己的記憶是否正確,也不敢確定未來是否真會駛向腦海中既定的方向,但她會按著這條線索努力,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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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齊天翔被海倫整得很慘。她強(qiáng)行定時把他吵醒,強(qiáng)迫他定時吃飯,強(qiáng)行刮去他的胡子,強(qiáng)行押他到浴缸里洗澡……他大呼小叫,她卻笑嘻嘻。
說真的,他認(rèn)識她這么久,從未見過她如此頻繁的笑容,嘴唇總彎成新月的形狀,仿佛那是她惟一的表情。
除了愛笑,她還能自得其樂,從枯燥的生活中取得樂趣。
比如,她做家務(wù)時,總會打開音響,播放輕快的圓舞曲,身體輕輕晃動,讓人弄不清她到底是在打掃房間,還是在跳舞。
又比如這一日,她在花園里曬衣服,順便拿了一本書坐在秋千上翻閱,享受陽光的同時等待衣物漸干,勞逸結(jié)合。
不知她最近遭遇了什么事,怎么能如此脫胎換骨,一掃從前的陰霾,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如果當(dāng)初相遇的時候她就是這副模樣,他們的愛情定會沒有險阻,一帆風(fēng)順地駛?cè)牖橐龅牡钐冒桑?br />
為什么他沒有在適宜的時間遇到她?
齊天翔從二樓的窗戶看到陽光凝聚在她的身上,似乎她坐的地方變成了快樂之源,吸引著他步下樓梯,向她靠近。
“咦?我們的大少爺終于肯下樓了?”讀完一段書,她不期然發(fā)現(xiàn)他竟然出現(xiàn)在身邊,一陣驚喜。
“你居然在我們家的花園里曬衣服,哼,敗壞圖容!”他故意挑釁她。
“衣服洗了就要曬,否則怎么干?”她不甘示弱,“再說,你家屋頂是哥德式的,都沒有平臺,叫我到哪里曬衣服?”
“不是有烘干機(jī)嗎?”
“烘干的衣服怎么比得過日曬的?”海倫對著空中深深吸一口氣,“曬干的衣服沾染了陽光和風(fēng)的氣息,特別清爽!
“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熱愛大自然了?”他湊近一步,“在看什么書呢?”
“童話書。”她舉起手中的書本,讓他瞧那五彩繽紛的封面。
“童話書?”他的耳朵沒有聽錯了吧?“什么童話書這么有魅力,竟然能吸引你?”
“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一本書,書里描寫一個沒有腳也能走到的地方。那個地方,屋子的墻壁是巧克力做的,屋頂是餅干做的,窗子是紅糖做的,樹葉是一件件美麗的衣服,石頭是雞蛋,河流是牛奶,天上飛著烤熟的飛禽,只要輕輕叫一聲,它們就會自動掉進(jìn)你的盤子里……
“我每次看這本書,都覺得好快樂;心里充滿了希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住在這樣一個地方。”她掩書微笑,“最近,我常;貞浲,重溫童年時喜愛的書,就是希望童年時的快樂和期盼能感染現(xiàn)在的我!
“怪不得你最近變得很快樂。”齊天翔領(lǐng)悟道。
“對呀,我覺得每一個人都應(yīng)該時常回首看看從前的自己,不要遺忘了曾經(jīng)的快樂、希望和勇氣……”她垂眉地說,“我最近變了很多,就是因?yàn)榭吹搅恕畯那暗淖约骸!?br />
“是嗎?”他回味她的話語,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有完全聽懂。
“對了,大少爺,”她恢復(fù)調(diào)皮口吻,“夫人讓我問你,生日那天你打算穿哪件衣服,我好預(yù)先準(zhǔn)備!
“你看著辦吧,我無所謂!毙那椴艅傒p松了片刻,他聞言又蹙起了眉。
“聽說這一次的生日派對,你邀請了許多女朋友哦!”
“普通朋友!彼m正。
“可她們都有希望變成你真正的女朋友,對嗎?夫人告訴我,這個派對其實(shí)是一次變相的相親!
“都是我媽想出來的主意!彼麩o奈地聳肩。
“是不是任何對你有好感的女孩子都可以來參加?”她眨眨眼。
“當(dāng)然可以,這樣我只是又多了一些選擇。”他故作輕狂。
“那么……”海倫一字一句的驚嚇?biāo)拔沂遣皇且部梢詠韰⒓??br />
“什么?”齊天翔一怔。
“哈哈,看你那緊張的樣子,是很害怕我參加,抑或是很希望我參加?”她指著他笑。
“我哪有緊張?”他矢口否認(rèn),“你想來就來,不過,到時候我如果沒有選擇你,可別傷心。”
“啊。太陽快下山了,我要去收衣服嘍!”海倫岔開話題,轉(zhuǎn)身而去。
她到底是開玩笑,還是真的要參加?望著她的背影,齊天翔的一顆心被她惹得直跳,卻瞧不見她的表情,難以分辨先前這番話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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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對這個生日派對沒有什么期待,卻由于她的一句話忽然變得希望它早日到來。
她到底會不會參加呢?
他有點(diǎn)迫不及待,想解開這個糾纏在胸中多日的疑問了。
派對七點(diǎn)鐘開始。傍晚六點(diǎn),他已經(jīng)著裝完畢,在房間里踱著不耐煩的步子,猜測著今晚的結(jié)果。
終于,他還是按捺不住,打算去她房里看看。
自從她當(dāng)了他家的女傭人,母親便特意撥了一間面朝花園的小屋給她,而她通常只在這里休息,擱放幾件更換的衣服,不會留下住宿。
“海倫,我的皮鞋似乎不夠亮,你還得幫我擦擦!”
他站在小屋的門口,找了個借口喚她的名字。
好半晌,才聽到她的回答,“請等一下!
細(xì)細(xì)
屋里似乎有西西簌簌的聲音,又過了一陣子,她才來開門。
門開啟的剎那,他懸著的心終于落定。
她長長的裙襬呈現(xiàn)在他面前,像百合的花瓣一般,隨風(fēng)輕拂。順著裙襬望上看,可以看到她明艷的妝容和項(xiàng)間珠光一閃的首飾。
如此打扮,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呵,她終究還是舍不得他的,終究還是要參加他的相親大會。
心中雖然歡喜,但是仍舊不能忘記她當(dāng)初對自己的傷害,齊天翔決定戲弄她一下,讓她也嘗嘗傷心的滋味。
“少爺,我覺得你的皮鞋夠亮了,不用擦了。”只聽她笑著說。
“既然當(dāng)了女傭人,干活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哪還有討價還價的道理!”他把腳一伸,“我說不夠亮就是不夠亮,你快擦擦。”
“少爺,你也看到了,我這身打扮不方便干活呀!彼鰦傻。
“我真的覺得奇怪,你為什么要打扮成這樣?”他故意輕哼。
“少爺你說過,我可以去參加你的生日派對的,難道忘記了嗎?”海倫玩笑著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我說過嗎?”他斜睨她。
“那天在花園里,我曬衣服的時候,你難道沒說過嗎?”
“我開玩笑的,你也當(dāng)真!”
“你……”她不由得神色一凝,“你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
“你身為女傭人,有資格參加少爺?shù)纳张蓪?”他肅然地回答,“就算你不是女傭人,也是一個曾經(jīng)傷害過我的人,你以為我會高興看到你參加我的生日派對?”
“天翔,你還在生氣?”她身子僵住,“我以為……”
“你以為這些日子到我家來做牛做馬就可以彌補(bǔ)一切?你忘了當(dāng)初在意大利我是怎么對你說的?那是我最后一次求婚——最后一次,你懂是什么意思嗎?”
“我……”先前笑容燦爛的臉?biāo)查g刷白。
“海倫,游戲規(guī)則不是你定的,你不可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不可以想得到原諒就得到原諒,我們的愛情不能只以你一個人為中心,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他說著說著,往昔的傷心事便浮現(xiàn)腦海,心情也變得激動起來。
“天翔……”她如遭雷擊,怔怔地望著他,喉間微顫,好不容易才開口,“天翔,你誤會了,我沒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也沒有打算逼迫你跟我和好……”
“那你為什么到我家來當(dāng)女傭人?你以為用這種游戲擾亂我的心神,就可以再次掌控我嗎?”他高聲問。
“我只是……”她的聲音忽然沙啞,一顆眼淚涌出眸子,“我只是擔(dān)心你,聽說你足不出戶,把自己封閉起來,我怕你會一蹶不振,想幫幫你、照顧你……這么多年來都是你在照顧我,我覺得自己總該償還一些什么。”
低下頭,她忍不住抽泣。
“天翔,我也沒打算強(qiáng)迫你回到我身邊,穿這件禮服,只是想去派對上看看,看看到底你會選中哪個女孩子……雖然我也懷著一絲希望,希望那個女孩子是我,可如果你對我已經(jīng)心死,我當(dāng)然會給你祝福。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這就幫你擦鞋,你不要生氣!
海倫俯下身去,蹲到他面前,不顧那件美麗潔凈的晚禮服是否會被弄臟,伸手去解他的鞋帶。
怎么會這樣?齊天翔心尖一顫。原本只是想戲弄她一下,誰知越說越生氣,假戲竟真作了。他們之間,就真的如此無緣,總要擦肩而過嗎?
“把鞋擦好后,送到我房間吧。”他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不忍她如此卑躬屈膝,輕輕撥開她的手,自己將鞋帶解開,只穿著襪子,沿著地毯踏上二樓。
多日的期盼竟是如此結(jié)果,本可以大團(tuán)圓的美好結(jié)局,竟在他的一念之間毀于一旦,齊天翔后悔莫及。
他霎時決定,等會兒她送鞋來的時候,他要收回剛才的話,與她言歸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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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下來,樓下已經(jīng)響起音樂聲,賓客的房車開進(jìn)花園,人聲鼎沸。
齊天翔坐在臥室里,對外界發(fā)生的一切完全沒有興趣,一心等待她前來敲門。
然而,敲門聲響了,卻不是她。
“大少爺,有客人要見您。”管家前來通報(bào)。
“我現(xiàn)在不見客!彼粣偟?fù)]揮手。
“天翔哥哥,是我呀!”一個歡悅的嗓音在門外響起,未經(jīng)允許,一個人影便竄了起來。
“星星……”齊天翔一愣,“你怎么來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當(dāng)然要來!”小人兒手捧一個大盒子,“來送你生日禮物哦!”
“生日禮物?”
“對呀,是今天我跟海倫姊姊,一起做的黑森林蛋糕哦!”艾紫嘻嘻笑,“她說這份禮物要我們兩個一起送才有意義,所以我就過來了。”
“黑森林?”齊天翔定定地瞧著這份禮物。她親手做的禮物?
“來,天翔哥哥,你快嘗嘗呀!”將盒子打開,她遞上一支湯匙,“加了櫻桃酒,味道很純正哦!”
他呆呆地接過湯匙,在蛋糕深處挖了一小塊,放入口中。
忽然,牙齒碰到了什么冰涼的東西,磕了一下。他的身子完全僵了,雙唇微啟,一枚閃亮的鉆戒吐至掌心。
“星星,”他彈跳起來,“快、快幫我!”
“什么?”艾紫不解,“天翔哥哥,你想做什么?”
“幫我看看這蛋糕里還有沒有另外兩枚戒指!”他大吼。
“戒指?”她也嚇了一跳。
他來不及解釋,伸手便往蛋糕里掏,果然不出所料,一枚、兩枚,晶亮的鉆戒相繼落入他的掌心。
這塊“黑森林”坦白了她這三年來真實(shí)的心意,原來,她早知道他曾經(jīng)三次向她求婚,也很在意他的求婚。
這三枚曾經(jīng)石沉大海的鉆戒,如今終于浮出水面,呈現(xiàn)在他面前,一如她的愛情。
所有的忍耐在這一刻消失了,他要見她,不要再裝模作樣坐在這里跟她斗氣了。
顧不得赤著腳,就這樣往外狂奔出去,風(fēng)度翩翩的大少爺有生以來頭一次失了衣冠楚楚的儀表。
因?yàn)榕艿锰,砰的一聲,迎面撞上從樓下上來的管家?br />
管家拎著他的鞋,訝異地望著他的模樣,“少爺,你要去哪里?”
“我的鞋怎么在你這里?”他眉一凝。
“艾小姐叫我送上來。”
“她人呢?”
“她說不能參加少爺您的派對了,要先走一步,這會兒她可能在等出租車吧……”
什么……她要走了?這一走,打算一去不復(fù)返了嗎?
齊天翔猛地推開管家,赤著足一路跑過花園,直奔大門外。
幸好,她仍站在門外的路燈下,燈光把她的身子照成纖弱的一縷,在風(fēng)中單薄可憐。
“海倫——”齊天翔一聲大喝,沖了過去。
她轉(zhuǎn)過身,驚愕地望著他出現(xiàn)。
“這些戒指怎么會在你那兒?”手心一攤,他質(zhì)問她。
“你送給我的,當(dāng)然在我這兒了!彼皖^囁嚅道。
“你什么時候知道蛋糕中的秘密的?”
“從第一個開始,一直都知道……”海倫的頭垂得更低,“只是裝作不知。”
“我記得那天,你把第三個蛋糕扔進(jìn)垃圾桶了,怎么會……”
“是扔進(jìn)去了,不過我后來又把它撿回來了!
“什么?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的?”
“你做的東西,我怎么舍得扔?”她嘆了口氣,哽咽地回答。
一個熾熱的懷抱霎時將她擁住,愕然之中,溫柔的唇吻體貼而下,深深地攥住了她的呼吸。
“天翔……”她只覺得渾身無力,綿軟在他的擁抱中。
“海倫,不要走。”他在她耳邊低語,“我剛才是在說氣話,我怎么會不原諒你呢,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
“天翔……”她不由得熱淚盈眶,“其實(shí)……我也不想走!
終于,道出埋藏已久的真話。他一聽,就明白了,攏著她的雙臂,收得更緊。月光在樹間跳躍,他們依偎著彼此,忘了時間,仿佛要擁到滄海變桑田。
“天翔哥哥!天翔哥哥!”一個歡欣雀躍的聲音終于把兩人的甜蜜時刻打斷,齊天翔抬起頭,只見那個不知趣的小鬼正巧趕來,笑咪咪地瞧著他倆。
“天翔哥哥,我就要回家了,特意來跟你道別!卑舷蚯耙徊秸f。
“回家?呵,你終于敢回去面對父母了?”齊天翔點(diǎn)點(diǎn)頭。
“對呀,我好想他們哦!被厝ヒ院螅煤谜湎c父母相處的日子,做個不讓他們操心的乖寶寶。
“以后要聽話,不要再離家出走了,知道嗎?”齊天翔踱到她身邊,摸摸她的腦袋。
“天翔哥哥——”激動之下,她撲到他的懷里,像小貓咪一樣磨蹭,“我好舍不得你哦——”
“喂喂喂,當(dāng)著我未婚妻的面,你這樣會讓我挨打哦!”齊天翔笑道。
“那就讓她打你好了!反正我要抱抱你,天翔哥哥,我一直都想抱抱你!”
一直很想知道,未來丈夫的懷抱到底怎么樣?此刻一體驗(yàn),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失望。
寬大、厚實(shí)、溫暖。安全……所有女子向往的,擁有這樣的男人,她還有什么遺憾?
最最開心的是,這個丈夫是她為自己挑的,是她費(fèi)了千辛萬苦、穿越時空,幫助未來的自己得到的。
或許,她庸庸碌碌無為的一生中,只會有這個傳奇吧?這個傳奇,讓她驕傲十足,就算留到老時,也可以無憾地回味。
艾紫側(cè)眸,看向未來的“自己”。此刻,那位本該吃醋的未婚妻,卻在一旁粲笑……
沉浸在幸福氣氛中的三人,誰也沒有注意到,此刻,不遠(yuǎn)處另有一對歡喜冤家正注視著他們。
“姓蕭的,咱們秋后算帳——現(xiàn)在你來說說,這次的圓滿結(jié)局到底算是誰的功勞?”雪兒語氣強(qiáng)硬地問。
“哎呀,師妹,還有一件事未做,哪里就算圓滿?”蕭朗仍舊痞子般的腔調(diào)。
“還有什么事?”
“把那個小鬼送回她自己的年代呀!”
“哦,那個容易,彈指一揮間的事。”
“師妹,你不覺得那小鬼太慘了點(diǎn)嗎?”
“艾紫那小鬼有什么慘的?未來的她嫁給了一個那么好的老公,作夢都該笑醒!
“可你別忘了,她回去以后,要面對三年的痛苦。一個人遭遇到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早已預(yù)知了這樣的痛苦卻無法避開。她現(xiàn)在只有十八歲而已,你忍心讓她整日忐忑不安?”
“對呀,我怎么沒有想到……”雪兒蹙緊眉心。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我們該為她做點(diǎn)什么才對,顧客至上嘛!”
“做什么?”
“師妹,你怎么這么笨呀!如果不知道自己將來遭遇的慘事,自然也就不會痛苦了。”
“你是說……消除她這一次穿越時空的記憶?”雪兒恍然大悟。
“這么簡單的事,不用師兄我教你怎么做了吧?”蕭朗笑,“上次我們勝負(fù)未決,這次我們打個平手,師妹,后會有期,將來咱們再切蹉,我先行一步了!”
“姓蕭的,你給我站住,憑什么分了我的功勞卻讓我獨(dú)自收拾爛攤子?”雪兒伸手就想擊出一掌。
“師妹,你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緒,放火把齊家燒了可不太好,快送阿紫回家吧!”
爽朗的笑聲隨著星云遠(yuǎn)去,剩下氣急敗壞的美人,捶著心口,大呼吃虧。
唉,罷了,她法力高強(qiáng),也不在乎吃這點(diǎn)虧,善后要緊。
那蝎子精雖然平時滿嘴胡言亂語,今天卻有一句說對了——不知道自己將來的事,就不會有那么多痛苦。
十八歲,正是青春無憂的年紀(jì),她不該讓艾紫那小鬼有太多愁苦。
輕輕抬起手,一道強(qiáng)光從指尖射出,雪兒知道,這道光芒過后,一切都會歸于平靜。
【全書完】
。胫朗捓屎脱﹥哼@對歡喜冤家如何在打鬧間成就了楚翹和方潔云的真愛,請看綠喬纏綿系列260時光鋪?zhàn)又弧妒僭S愿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