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現(xiàn)世報嗎?
她用番茄汁來戲弄江冼,過沒幾日,關(guān)詩穎一杯下了瀉藥的牛奶便替心上人報了一箭之仇。
自詔聰明、可以在險惡環(huán)境中行走自如的她,竟沒提防關(guān)詩穎的小把戲,實在是太可笑了!
她該怪自己太輕敵,還是說關(guān)詩穎反應(yīng)過于機靈,能在短時間想到方法并弄到瀉藥?
她早該料想得到的,這位刁蠻千金絕不允許有人破壞自己跟心上人的好事的,換作她,也不會喜歡本來可以單獨相處的空間突然多了一個外人。
腹瀉半日的舒曼如此時此刻感到頭昏眼花,身子虛弱,沒有半點力氣。
她勉強爬下床,拖著步伐到樓下廚房煮碗粥喝。
強風(fēng)吹打著夏夜的長窗,砰砰作響,似有驟雨欲來的征兆。
此時,傭人已經(jīng)睡了,她不想打擾任何人,只想為自己靜靜的煮碗粥,度過這個難眠的夜晚。
她掛念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跟關(guān)詩穎到達度假村了吧?她這個本可以跟去打擾他們好事的電燈泡競突然腹瀉不止,自足無法與他們同行了,一切正合關(guān)詩穎的意了。
他們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會不會已經(jīng)……驀地抬起頭,正好看到一道閃電劃過長空,透著窗上的玻璃,更顯炯亮駭人。午夜的雨對于孤男寡女來說,最能產(chǎn)生催化作用吧?舒曼如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下去,她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繃緊成一根極細的弦,再想,就要斷了。
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鈴聲驟響,嚇了她一跳。
“喂?”她快步定至客廳拿起話筒,有些疑惑這么晚了會是誰打來?“請問這里是江冼先生家嗎?”
“對,可他現(xiàn)在不在家!
“請問您是江冼先生的家人嗎?”
“呃……”她猶豫了片刻才回答,“我是他大嫂,請問有什么事?”
“江冼先生出了車禍,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請你們馬上趕來!”
“什么?”她一陣愕然。
“與他同行的還有一位姓關(guān)的小姐,如果可以的話,麻煩請你通知一下她的家人好嗎?”
“請問他們的傷勢重不重?”擔(dān)憂的話語急切而出。
“從表面上來看,只是一些輕傷而已,并不算很嚴重,但為了安全起見,要替他們做全身性的檢查,以免留下后遺癥。”
“謝謝,我馬上趕去!”
雖然得知并末出人命,心境稍稍平和些,但掛上電話,她依舊忐忑不安,為了避免江家上下?lián)鷳n,她決定獨自前往醫(yī)院,確定情形再說。
撐了把傘,喚了計程車,她很快就到達目的地,急診室等候大廳的椅子上,她一眼便望見胳膊纏滿白色繃帶的關(guān)詩穎。
那位大小姐囂張的氣焰終于有所收斂,正皺著鼻子哭泣。
“江冼呢?江冼在哪里?”舒曼如急忙上前問道。
“他在里面做檢查!彼澮艋卮。
“到底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怎么會出車禍呢?”
“都怪老天爺下雨,還有路上那只狗!”大小姐氣惱地叫嚷。
“什么狗?”
“我們正開著車,不知哪里跑出一只狗,害得江冼哥哥不得不避開它!偏偏下雨天路滑,方向盤一轉(zhuǎn),輪子便打滑,車子就撞上路邊的樹……”關(guān)詩穎抱怨著,“早知道就壓死那只狗,不要那么有愛心!”
“看你的樣子,也沒受多大的傷呀!彼笭。
“說不定受了什么致命的內(nèi)傷呢,要徹底檢查以后才知道!”關(guān)詩穎驕蠻的再度大嚷。
“那你就乖乖在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江冼的傷勢!彼艖械霉苓@刁蠻千金的任性,于是走向江冼的病床,準備掀開簾幕探去。
“小姐,請不要亂闖!绷⒖逃凶o士伸手阻止她。
“我是江冼的大嫂,想了解一下他的傷勢!
“他沒什么大礙,你可以放心,請出去等候,一會兒他就可以回家了!
“哦,不好意思!彼缓媚顺觥
“江冼哥哥怎么樣了?”大廳里的關(guān)詩穎焦急地問。
“他……”本打算如實相告的舒曼如忽然產(chǎn)生一個卑鄙的想法。她按住胸口,讓悲傷的表情爬上臉龐,發(fā)出陣陣的嗚咽聲。
“他怎么了?”這副凄涼的面容把關(guān)詩穎給嚇著了,“傷勢很嚴重嗎?”
“傷勢倒不嚴重……”她故意欲說還休。
“那你怎么這種表情?”
“詩穎妹妹,我在為你惋惜呀!”她搖頭長嘆。
“我?”關(guān)詩穎越來越迷糊了,“他受的傷,關(guān)我什么事?”
“因為這關(guān)系到你一輩子的“幸福”呀!”她其實很想笑,卻盡量把笑意憋進肚子里。
“幸福?”被耍弄的小女孩瞪大了眼睛。
“江冼雖沒有什么致命的內(nèi)傷,可是身體的一個關(guān)鍵部位卻被影響了!
“什么關(guān)鍵部位?”
“就是那個……”舒曼如一副羞于啟齒的模樣,“你也知道的!
“哪里呀?我不知道!”小姑娘很天真,絲毫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就是那個……男人的命根子啦!”
“什么命根子?”關(guān)詩穎依舊不解。
“詩穎妹妹,你知道太監(jiān)嗎?”
“知道呀!
“命根子就是被砍掉后會變成太監(jiān)的那個關(guān)鍵部位!彼U些忍俊不住。
“什么……”關(guān)詩穎終于恍然大悟,嚇得跳起來,“你是說……江冼哥哥變成太監(jiān)了?”
“沒有那么嚴重,不過醫(yī)生說,今后他會變得比較“軟弱”!
“軟弱?”
“就是不能給他的女朋友太多的快樂!
“什么……”關(guān)詩穎此刻終于大徹大悟了,“那怎么可以?那我以后怎么辦?”
“如果你真的愛他,這種小事也不必介意!
“小事?這關(guān)系到我一輩子的“幸!币憔尤徽f是小事?”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呀!笔媛缣裘茧[隱一笑。
“什么方法?”
“他的命根子只跟他的女朋友有關(guān)系,如果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又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呢?”
“你是說……”關(guān)詩穎狐疑地看向她,“你該不會是故意在這里煽風(fēng)點火,想拆散我和江冼哥吧?”
“我為什么要這樣做?”
“因為你是他從前的女朋友,你嫉妒我們!”她指著舒曼如直接攤牌,“哼!別以為我真的認不出你來,我爹地生日的那天晚上,就是你陪江冼哥去我家的!”
“所以你就在我的牛奶里下了瀉藥,怕我跟到渡假村壞了你的好事?”
“我只是不想別人打擾我跟江冼哥哥獨處的時間,”關(guān)詩穎倔強地拾起頭,“我才不怕你呢!第一,江冼哥哥喜歡我,沒人能破壞我們;第二,你已經(jīng)有老公了,還能興風(fēng)作浪到什么程度?”
“對呀,你也說了,我如今身為江冼的大嫂,怎么可能跟你搶?所以我也不必編造謊言來拆散你們!彼娬胁鹫校八牟∈钦娴,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去問醫(yī)生!”
“我……”小姑娘畢竟臉皮薄,思來想去,也不敢開口去問這種難堪的問題。
“阿冼應(yīng)該快出來了吧?”舒曼如看出她的羞窘,“或者你可以去問問他本人?”
“我……我才沒有那么不要臉呢!”關(guān)詩穎跺足嚷嚷。
“好啦,那你就當作什么事也沒發(fā)生,繼續(xù)跟他交往吧!”
“我怎么可能當什么事也沒發(fā)生?”左右矛盾,她又急又氣。
“詩穎妹妹,你該不會真的想放棄阿冼吧?我剛才說笑而已,其實心里還是希望你們在一起的,我畢竟身為他的大嫂兼前任女友,也不忍看到他傷心。”
“他有這么多女朋友,少我一個,怎么會傷心?”
“可你是我婆婆看中的兒媳人選呀!”
“兒媳?”這個詞讓關(guān)詩穎立刻涌起落荒而逃的念頭,“誰說的?我又懶又任性,根本不夠資格當人家的媳婦!我……我忽然很想家,我要回家了!”
“你家在紐約,現(xiàn)在怎么回得去?”眼見就要大功告成,舒曼如眼里滿是笑言。
“買一張飛機票,很快就可以到家了!我現(xiàn)在受了傷,應(yīng)該要馬上回家休養(yǎng)!”說著便往大門口跑去。
“喂,阿冼就要出來了,你不等他了?”舒曼如沖著她的背影喊道。
“我跟他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干么要等他?”關(guān)詩穎極力撇清關(guān)系,生怕失去一生的“幸福”。
“詩穎妹妹,你不做全身檢查了?”
“我回美國做!”
眼見她的背影漸漸變得渺小,直至消失無蹤,她不禁感慨地嘆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的謊言很過分,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很自私,但她實在沒料到現(xiàn)在的女孩子如此禁不起考驗,三言兩語的挑撥就可以馬上叛變逃跑。
她之前還想過,如果這個女孩于真的愛江冼,她或許可以“退位讓賢”,然而,現(xiàn)在癡情的人真是太少了,愛得容易,離開,也很容易。
這世上,或許再也不會有她這樣的傻瓜,為了一個負心漢而賠上自己的婚姻,只為了能留在他身邊,多看他一眼。
她頹然倒在椅子上,并末為自己剛才的勝利而感到歡欣,心底反而升起一絲悵然i。
“我還以為大嫂你是老實人,沒想到撒起謊來倒很有一套!”帶著諷刺譏笑的男聲在她身后響起。
“你……”她轉(zhuǎn)身,看到江冼難以捉摸的俊顏,不禁一怔,“二弟,你什么時候出來的?”
“二弟?”他似乎對這個稱呼很不滿,劍眉輕挑,“我還是習(xí)慣聽你叫我“冼”,就像在紐約時的那樣!
“你……”舒曼如的臉色頓時蒼白,“你記得我是誰?”
“我又沒有失憶,一個月前的事怎么會不記得?”他輕笑。
“那你之前為什么假裝不認識我?”憤懣之情立刻涌上胸口。
“我不想惹麻煩!彼o靜地對著急診室大門外的夜色深吸一口氣。
“惹麻煩?”
“你已經(jīng)是我的大嫂了,我如果說出咱們從前的關(guān)系,豈不是要鬧得全家不得安寧?”
“你倒很會顧及家人的感受!彼爸S地答。
“我對人一向體貼入微!
“可惜對從前的戀人卻那樣惡劣!”她眼中像要噴出火來。
“我這位昔日的戀人對我也不怎么好呀!”江冼大言不慚地直視她。
“我對你不好?”突然被反咬一口,舒曼如一臉難以置信,“我哪里對你不好?”
“一個月前還在跟我談戀愛,忽然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變成了我大哥的妻子,這就叫做對我好嗎?”他目光冷凝。
“江冼,你怎么能顛倒黑白?你做出那樣的事,還指望我留在你身邊?”
“我做什么了?”他淡淡一笑,“那種小事,虧你這么大驚小怪!”
“小事?”她覺得自己快要抓狂了,“你對我不忠,居然稱之為小事?”
“那是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如果你真心愛我,就應(yīng)該要諒解,怎么能說走就走,僅僅一個月就另嫁他人?”他強辭奪理。
“你……”舒曼如捂住胸口,差點氣得昏倒,“姓江的,對不起,我沒那么賢良淑德,而且,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不會如你想像中的那樣!”
“好啦,既然你已經(jīng)成了我的大嫂,我也不想再多加責(zé)怪你,”他聳聳肩,“我這個人一向很大方!
“大方?”他憑什么責(zé)怪她,就憑他那套自以為是的歪理?
“不過你撒謊趕走我的女朋友,也太過分了吧?”
“我……”慘了,剛才一念之差做下錯事,成為這惡棍攻擊她的把柄了!
“你自己結(jié)婚了,卻不讓別人結(jié)婚,這是什么道理?”江冼邪笑同時,邊俯身逼近,“難道……你還愛著我?”
“呸!我才沒有哩!”她急得差點落淚。
“那你剛才為什么欺騙詩穎?”他就是要逼得她無路可退。
“我……我是想幫你!”她急中生智。
“幫我?”
“對呀,幫你試探一下關(guān)大小姐是否真心愛你!”舒曼如清清嗓子,盡量讓自己所說的話可信。
“大嫂,你也太強人所難了吧?”他呵呵一笑,“天底下有哪個女人會嫁一個“無能”的丈夫?”
“天底下也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忍受男朋友對自己不忠!”她頂撞道。
“所以你就伺機報復(fù)?”他挑挑眉。
“我……”天啊,這一回真是百口莫辯了!
“大嫂,我真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可怕!”江冼上下打量她。
“我可怕?”這個負心漢憑什么講這種話?
“不過我也該感謝你!彼鋈粨Q了云淡風(fēng)輕的口吻。
“感謝我?”
“你誤打誤撞,倒幫了我一個大忙。”
“什么?”
“我原本就不想結(jié)婚,正打算編個理由拒絕那位關(guān)大小姐,沒想到大嫂你卻出面幫我把她趕跑了,”他搖頭莞爾,“真是慶幸!”
什么?她居然傻呼呼的當了別人借刀殺人的工具?虧她之前還心存內(nèi)疚,原來,她所有的慚愧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從今以后,我又可以繼續(xù)過風(fēng)流快樂的生活了,”他悠悠伸了一個懶腰,“這都是拜你所賜呀,大嫂!
“你……”舒曼如再也聽下去,捂著耳朵大叫,“江冼,你這個混蛋!”
淚水再也忍不住如泉涌出,她背過身去,無所顧忌地擦拭淚水,奔出醫(yī)院大門,悲痛欲絕的模樣引起值班護士佇足觀望。
傻呀,她真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怎么會愛上這樣惡劣的男人?
他花心也就罷了,卻對自己的風(fēng)流本性如此理直氣壯,甚至反過來責(zé)怪她不懂得寬容,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虧她一心一意地愛他,日日夜夜想念他,到頭來競遭他背叛,被他利用?
呵,不直得,真是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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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在雨夜中疾駛,午夜的風(fēng)雨從車窗飄進來,濡濕了舒曼如的臉頰。
“小姐,快把窗子關(guān)上吧,你會著涼的。”司機大哥提醒。
但她沒有理會,反而閉上眼睛,繼續(xù)面朝車窗外的夜色。
這夏季的深夜,涼涼的,倒有點像早春的天氣,讓她想起紐約的二月天,那個與江冼相遇的季節(jié)。
說實話,那日在藍玫瑰上寫下電話號碼之后,她并不確定他真的會再來找她。
過了好一段日子,大約在二月底的時候,他才忽然出現(xiàn)。
那一陣子,她因為要準備畢業(yè)論文,所以大部份時間都待在學(xué)校的圖書館里,枯燥的書本、成山的資料,幾乎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她經(jīng)常會看一下書,然后神游發(fā)呆,書上偶爾的圖畫競能幻化成他英俊的面龐,在她心中跳躍。
這一天,她照例在疲倦之際發(fā)呆,一抬頭,發(fā)現(xiàn)腦海中的俊臉居然就在眼前,搞得她恍然如夢,分不清真實與夢境。
“嗨!”他愉快地微笑打招呼,手在她鼻尖處揮了揮,“不認識我了?”
“你……”舒曼如聽見自己結(jié)巴地回答,“你也來借書呀?”
“我早已不是學(xué)生,很少看書了!”他未等她邀請,逕自地坐到她身邊,一身休閑打扮掩不住自身光芒,引起四周學(xué)生頻頻投以目光,交頭接耳的議論他是哪一系所的學(xué)生。
“那你來我們學(xué)校做什么?”她的反應(yīng)已有些遲緩。
“當然是來看你嘍!”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瓜,“笨!”
“你怎么找到我的?”
“忘了?你不是給了我你宿舍的電話號碼嗎?我剛才打過去,接電話的人說你在圖書館!彼柤,“其實如果存心要找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
“這樣呀……”她在心中竊喜之余,卻不敢耽誤功課,仍舊低下頭繼續(xù)看書。她的心在怦怦狂跳,卻不敢讓他發(fā)現(xiàn)。
“書好厚哦,一時半刻看不完吧?”他離她好近好近,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說話,引得她又是一陣思緒迷離。
“可能還要一會兒!彼卮,“你如果覺得悶,可以先在四處走走。”
“你繼續(xù)看吧,不用理我!彼偷偷卣f。
她隨即收斂自己的心神,再次埋頭苦讀。
耳際恢復(fù)一片靜寂,好幾次,她都以為他已經(jīng)走了,但側(cè)眸一望,他卻仍在原處,或者支著下顎笑著看她,或者往她的書頁處輕輕吹氣,刮起她心間意亂情迷的虱。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的鈴聲響起,他才從容的與她步出圖書館。
她以為他特意來找她,今晚也許會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但沒想到,他只是請她吃了一頓晚餐,爾后便很守規(guī)矩地送她回到宿舍,連手也沒碰她一下。
舒曼如不禁有些失望,好在第二天,他又來了,坐在原來的位子陪她苦讀。
之后的第三日、第四日……他日日來報到,照樣什么越軌的舉動都沒發(fā)生,做一個與她若即若離的正人君子。
忽然有一天,事情猛然發(fā)生了,快得讓她措手不及,也改變了所有現(xiàn)況。
那一天,她憶起有本書要找,便起身走到層層疊疊的書架中,他跟在她的身后,似乎想幫她的忙。
那一天,是三月難得的好天氣,明媚的陽光鉆進陰暗的圖書館,在書架間輕盈飛翔。
她正翻著書本,忽然一個熾熱的唇印到她嘴上,驚得她差點尖叫出聲,而柔滑的舌將她的驚呼堵住,讓她驟然無聲。
她瞪大眼睛,發(fā)現(xiàn)他的面龐與她緊貼在一起,還有他強硬的吻,和他迷醉的神情……
她想掙扎,然而一種懾人的魔力不允許她掙扎,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睛也漸漸閉上,先前抵抗的雙手乖乖攀上了他的肩,享受之中的甜蜜。
這一吻,吻得如此綿長、大膽,舒曼如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他在這大庭廣眾的隱蔽處,做這樣危險的事,看來他這個壞蛋把她這個好學(xué)生也帶壞了。
“你干么突然吻我?”良久良久,喘息漸乎,她嗔怪著。
“因為我突然想吻你!彼难劬α辆ЬУ模聫沸σ馀郎狭送。
“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怎么可以這樣無禮?”她嘴里雖然質(zhì)問,心里卻甜蜜蜜的。
“只有你的男朋友才可以吻你嗎?”他雙手撐住書架,把她圍在臂彎里,讓她無路可逃。
“那當然!彼姑,嘟嘟紅唇。
“那我當你的男朋友,好不好?”他用一種挑逗卻蘊含真誠的口吻說。
她不答,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說:“下次吻我的時候,最好給些提示!
他當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俊顏立刻綻放一朵燦爛的笑容,指尖輕撫她的發(fā)鬢,挑眉道:“提示?像這樣嗎?”話音剛落,又是一個猛烈的吻侵襲而來,這一次,她完全沒有抵擋。
從此之后,他們在一起了。
對于從未談過戀愛的舒曼如來說,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
她甚至偷偷打定主意,畢業(yè)后要嫁給他,甚至做過最壞的打算,倘若江家與舒家有什么生意上的過節(jié),她也要嫁給他,絕不會聽從父親的安排,不再為了什么家族的利益著想!
這是生平第一次,她為了一個男人產(chǎn)生如此叛逆的想法。從前的她,叛逆只深埋在心底,可他就像一把熊熊火,把她假裝的外表燒得殆盡,露出最自然的一面。
可惜歡樂太短暫,他是上蒼賜給她的煙花,只有瞬間的燦爛,之后,她的天空便歸于黑暗。
她料錯了!其實江家與舒家并沒有什么過節(jié),雙方的父母甚至希望雙方子女能夠聯(lián)姻,她料錯的,只是他這個人而已。
舒曼如輕嘆一口氣,將自己從回憶中拉回現(xiàn)實,關(guān)上計程車的窗戶,免得司機大哥擔(dān)心后座被雨淋濕。
在車子疾駛下,她很快就到家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她悄悄邁上三樓。
她發(fā)現(xiàn)三樓的書房門居然微敞著,露出淡淡燈光。她詫異地佇足,從門縫中看到江皓還沒睡,正坐在書桌前沉思。
“誰?”江皓似乎聽到了腳步聲,出聲問。
“是我。”她只得推門進去。
“曼如,你去哪兒了?”江皓望著她發(fā)間的水珠,連忙起身。
“出去走走!
“是去醫(yī)院嗎?”
“你怎么知道?”她一怔。
“剛才詩穎回來收拾東西,說要連夜趕回紐約去,把全家人都吵醒了,她告訴我們,你在醫(yī)院陪阿冼!
“是啊,他沒什么大礙,我就先回來了!
舒曼如凄然地微笑,腳下踏出一串水漬足印,緩緩來到江皓身邊,跪坐在地毯上,將頭靠在他膝上。
他是她的丈夫,盡管只是名義上的,但這一刻,她覺得他是自己惟一可以依靠的人。
“曼如……”江皓似被她突如其來的親匿舉動駭住,略有遲疑地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皓,我們?nèi)ザ让墼掳!”她突地擲出令他驚愕的話語。
“蜜月?”江皓凝眉,“曼如,你是說真的嗎?”
“皓,你難道真的想一輩子在全家人面前作戲?”她輕嘆,“我累了,不想再演下去了,干脆假戲真做吧!”
“我……”江皓似乎很猶豫。
“皓,你有心愛的人嗎?”
“有……有的!彼q豫半晌后才悠然回答。
“那你為什么不跟她結(jié)婚?”
這一次,他陷入沉默之中。
“我知道,”舒曼如淡淡翹起嘴角,“你的秘密藏在那個抽屜里!
“什么?”江皓一驚。
“皓,你不用裝了,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當你獨自坐在書房里的時候,總是拉開那個抽屜,朝里面靜靜凝望,當有人進來時,你就會立刻關(guān)上抽屜,生怕別人看到里面的東西。我知道,你的秘密就藏在這個抽屜里,而且,這個秘密肯定跟你的心上人有關(guān)!
“呵呵!”江皓索性不再隱瞞,也隨她一笑,“你說對了!
“皓,你為什么不娶她,反而要娶我呢?”
“那么你為什么要嫁給我呢?”他反問。
“因為我失戀了……”她黯然道,“我愛的人,不要我了……”
江皓沒有追問,只是舉起手愛憐地撫摸她濕漉漉的秀發(fā)。
盡管他未追問,她卻想繼續(xù)說,現(xiàn)在的她太需要找個人傾訴了。
“我那時候是那么的愛他,當我拿到畢業(yè)證書的那一天,我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他……”她怔怔地回憶著,“我買了香檳,在我們約好的地方一直等,等了好久都不見他來,我打他的手機,居然無人接聽,我當時好害怕,怕他出了什么事,可我又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他,于是我只好回到宿舍,因為我想他如果來赴約了,發(fā)現(xiàn)我不在約會的地點,自然會去宿舍找我。當時,天已經(jīng)黑了,我摸黑走進自己的房間,打開了燈,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每次想到當時的情景,她仍禁不住打個寒顫。
“什么?”江皓似被她的故事吸引,好奇地追問。
“我發(fā)現(xiàn)他躺在床上!
“他想給你一個驚喜?”
“哈!”舒曼如失笑出聲,笑中,夾著眼淚,“對呀,好大一個驚喜,他居然跟我的室友麻衣一起躺在床上!”
“什么?”江皓吃驚。
“他們赤身裸體,很明顯正在纏綿,而我永遠忘不了那幅畫面,就像看到世界上最駭人的恐怖片,讓我從此以后每晚惡夢連連!
她記得自己當時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宿舍,瑟瑟發(fā)抖地撥了父親在紐約故友的電話,然后向那位伯父借了錢火速飛回臺灣,而她所有的衣物用品都是事后父親派管家去取的。她當時只覺得身后有一只索命鬼在緊緊的追趕著,惟有快快逃跑才能避開死亡。
“那個人就是阿冼吧?”此時的江皓說了一句更駭人的話,讓舒曼如的頭差點因跌倒而撞到桌角。
“你……你怎么知道的?”
“婚禮那天,我已經(jīng)猜到你們之間應(yīng)該有什么特殊的關(guān)系!彼麥\笑,“眼角眉梢透露的神情,是騙不了人的。”
“你居然看得出來?”她只覺得不可思議。
“你嫁給我,是為了氣他吧?”聰明絕頂?shù)乃従彽,“我當初就覺得奇怪,為什么第一次見面你就說想嫁給我?現(xiàn)在終于有答案了!
“是,我不否認……”她回國之后,整日失魂落魄,有一天老媽安排她去相親,她一聽說對方是江家大公于,便立刻萌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她要住進那個負心漢的家,每天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折磨他、修理他,讓他日夜不得安寧!
可事后她捫心自問,她會這樣做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再次見到他。
其實她細細思量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能全怪他,他本來就是麻衣的,是她橫刀奪愛搶了室友的情人節(jié)禮物,那一次,麻衣再把他搶回去,也算理所當然吧?
可這一切為什么要發(fā)生在她畢業(yè)那天?發(fā)生在她完全愛上他、滿心歡喜去見他,甚王決定嫁給他的時候?他一開始就應(yīng)該只做麻衣的禮物,不要來惹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報復(fù),或者是太過思念他,總之,他家的大門,是她一心一意想跨入的地方,不顧任何后果。
但此時此刻,對他感到絕望以后,她紊亂的思緒終于可以冷靜下來,細細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她終于不想再與他做無謂的糾纏,決定讓這一段孽緣隨風(fēng)而逝。
“皓,我不能再跟阿冼在一起了……”舒曼如幽幽道,“你呢?你還有希望跟你那位神秘的心上人在一起嗎?”
“我們?”江皓的回答讓她震驚,“我跟她,從來就沒有冀望能夠在一起!
“那就讓兩個沒有希望的人一起去度蜜月吧!彼吐曁嶙h。
是呀,舊愛既然不能重拾,日子還是要照樣過,他們?yōu)槭裁床荒芙o自己一次幸福的機會呢?
嫁給江皓,應(yīng)該會幸福吧?他是那樣溫文儒雅,那樣英俊體貼,就像一道春天的風(fēng),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綠茶香氣,讓人情不自禁地醉在這股氣息里。
世上千萬女子都會奢望嫁給這樣的丈夫,她為什么不愿意假戲真做呢?傻瓜才不愿意!
“好吧!苯┏了剂季茫K于答應(yīng)。
“是真正的蜜月哦!”她強調(diào)。
她知道“真正”這兩個字,將像一道屏障,把她和江冼永遠隔開,再也回不到從前。
這是一個慎重的決定,她希望自己不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