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奕德,你被火車輾過去喔?」
禮拜一的早晨,陸奕德才以分解動作坐入座位,就聽見同學(xué)這么取笑著。連搖搖脖子都會牽動傷口的他,只有僵硬一笑,「發(fā)生了一點(diǎn)小意外。」
「好象被人打的吧?你不是有練跆拳道嗎?怎么都沒有用。
我要是沒練的話,今天就不會受傷了。陸奕德苦笑著無法解釋,只能靜靜坐在椅上,怔想著有些出神。
全身十多個傷口熱辣辣的,但那壓在心頭的沉重,卻讓他對皮肉的疼痛有些麻木。來不及道別、來不及解釋,也來不及說一聲抱歉,一切就這么結(jié)束了。從今而后,在任菲真面前,他是個毫無立足之地的人,沒有資格再去找她談話,也沒有權(quán)利再介入他們之間的發(fā)展,他不過是個……可拋棄式的臨時演員罷了。
雖然很明白,如果陽弘武沒有強(qiáng)要求他演這場戲,如此平凡的他是不可能有機(jī)會接近任菲真的;但現(xiàn)在他才了解,喜歡上一個人的心情,是很難控制的,就算她再如何的遙不可及,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就這么放下感情……
唉……陸奕德?lián)沃约簺]受傷的右額,有些后悔自己加入了這一出戲。也許保持距離,他就不會對女主角癡心妄想……對吧?
早自習(xí)的鈴聲響后,陽弘武姍姍來遲的進(jìn)入了教室,陸奕德回頭向他探了一眼,這兩天他的手機(jī)打不通,問不到后續(xù)的情況。陽弘武只冷冷的抬眼望了下,便擺著一張臭臉不再搭理,看得出來,他對陸奕德有著極度的不滿。
又怎么了?陸奕德還以為就算那場戲的結(jié)尾有些凌亂,但他被這么亂打一通,陽弘武也該對他的付出說一聲謝謝吧?沒想到竟然得到如此漠然的對待,他頓時覺得有點(diǎn)不是滋味。
第二節(jié)下課鐘響之后,陸奕德終于找到空檔,他走向獨(dú)自倚在欄桿邊的陽弘武,好奇問道:「后來怎么樣了?」
陽弘武漠然斜了他一眼,半晌才哼了一聲,「你還敢問?被他們幾個人這樣一搞,還能演得下去嗎?」
「。俊龟戅鹊掳霃堉,感到有些錯愕!改恰覀儾皇前籽萘藛幔俊
陽弘武愈想愈火大,忍不住轉(zhuǎn)過頭來,不滿地說:「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弄到被他們?nèi)齻知道!不是說好要保密嗎?到底是怎么搞的!」
「我不知道啊……」陸奕德無辜的解釋著,「我真的誰都沒有說。
「那消息怎么會走漏出去?」陽弘武又哼了一聲,抱著胸呼吸濁重,胸口強(qiáng)烈的上下起伏,好象隨時要爆炸的氣球似的。陸奕德心想,就算泄露行蹤,他也不是刻意的,他不需要這么生氣吧?但仍安慰道:
「好吧,可能是我不小心被他們看到我在跟蹤任菲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被他們發(fā)現(xiàn)的事還是其次,我最氣的事情是……」陽弘武又重噴了兩口氣后,才豎著濃眉說:「你怎么可以對她做那種事!」
「?」陸奕德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楞楞問道:「什么事?」
陽弘武滿臉怒容轉(zhuǎn)過頭望著他,嘖了一聲道:「你知不知道,接吻對女孩子來說是很嚴(yán)重的事?」
這個喔!陸奕德恍然大悟,哈哈干笑了兩聲,卻也只能無奈的說:「我本來也沒有打算這么做的,可是她好象都不怕我,所以我才——」
「你根本搞不清楚狀況!」陽弘武快氣炸地喊著,「萬一——那就是她的初吻怎么辦?」
根本沒考慮那么多的陸奕德,現(xiàn)在才冒著冷汗、白著臉想——不會吧?
「女孩子都很重視自己的初吻的,她們一定要遇上自己真正喜歡的對象,才愿意獻(xiàn)出自己的初吻。像我第一個交的女朋友,她明明就很喜歡我,可是交往四個月她才肯給我親一下;而你才四天就給她親下去,而且還是嘴對嘴,哇哩咧,我真想當(dāng)場就把你踩成肉醬!」
這事真有這么嚴(yán)重嗎?陸奕德雖然想要否認(rèn),但聽他說得如此嚴(yán)重,不由得愈想愈不安。
「我看喔,你自己最好有心理準(zhǔn)備……」
忽然聽陽弘武沒頭沒尾冒出這句,陸奕德困難的咽了口口水問:「怎么了?」
望著六班的教室,陽弘武說:「早上我進(jìn)學(xué)校的時候遇到任菲真,我有跟她道歉。」
「結(jié)果怎樣?」陸奕德心急追問著。
「她一點(diǎn)都沒有接受的意思,而且……」陽弘武斜望了他一眼,「她一直在追問你的名字!
「問我的名字?」陸奕德嚇了一跳!杆敫陕铮俊
「想干嘛?還用說嗎?」陽弘武哼了一聲,「你在路上對她公然猥褻,她當(dāng)然是要報告訓(xùn)導(dǎo)處了!
聽到這陸奕德雙腿一軟,面無血色的他,干啞地喃喃說道:「不會吧……」
「雖說這問學(xué)校比較開明,但也不表示他們比較能容忍學(xué)生犯錯。」陽弘武說完,抱著胸?fù)u了搖頭,「你最好有心理準(zhǔn)備,雖然我跟你是共犯,可是上禮拜我才被記一個大功,所以就算被記三大過,我也不會退學(xué)。不過你喔……就很難說了!
不會那么嚴(yán)重吧?陸奕德雖然想安慰自己,無奈額上已是一片冷汗,想了想,他希望微弱的問道:「那你有告訴她嗎?」
「能不說嗎?」陽弘武受不了的嗤了一聲,「你以為我不告訴她,她就不會帶教官來指認(rèn)你嗎?」
天哪!陸奕德聽到這里,頓時覺得一陣暈眩,事情怎么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你自己把情況搞到這么難看,」陽弘武走向教室,冷冷的留下了一句,「你自己看著辦!
聽見任菲真即將采取的行動,又見陽弘武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原本只是禁不住請求而勉強(qiáng)幫忙的陸奕德,頓時有種晴天霹靂的感覺。現(xiàn)在渾身是傷的他,又要面臨隨時被叫去訓(xùn)導(dǎo)處的威脅,心情極度混亂,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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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簡直是風(fēng)聲鶴唳了,一個長發(fā)女生從走廊走過、教官出現(xiàn)巡邏,甚至是廣播喇叭一傳出激活的啵啵聲響,都會讓陸奕德的心跳狂跳到一百八十下:有時任菲真從走廊經(jīng)過前去洗手間,陸奕德都會嚇得趕緊趴倒在地。真不知道這種提心吊膽的煎熬,他還能忍受多久……
便當(dāng)只吃了一半,陸奕德就食不下咽的蓋了起來,忍著隱隱的胃痛,隨便拿出了一本課本,盡管此時任何字句他都讀不進(jìn)去,但至少好過什么事都不做。
一名長發(fā)的女子從前門出現(xiàn),這幾日總戴著隱形眼鏡保持自己「視線良好」的陸奕德轉(zhuǎn)目一望,驚得連忙彎身躲好。那女生……果然就是任菲真本人!原本班上的同學(xué)還沒注意到她,卻被陸奕德突如其來的動作引得一起朝外觀望著,就見她望著教室內(nèi)緩緩走著,最后消失在后門之外。
走了吧?陸奕德算好時間,驚顫著抬起了頭,看見她的身影消失之后,不覺松了口氣。然而就在這時,忽然見她折了回來,臉上有著猶豫的神色,陸奕德嚇了一跳,連忙趴著將頭埋在手里,心里不斷想著!死了死了!
不一會兒,全班都注意到折返之后佇立于后門口的任菲真,陽弘武連忙跳了起來,滿臉笑意的迎上前去說道:
「任同學(xué)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嗎?」
任菲真搖了搖頭,她的視線從站在此處之后,就只有朝一個地方望著,聽見陽弘武的招呼之后,她才伸起翠玉般的纖指,往那人的背后比著——
「你叫他出來。」
陽弘武順著她所指的方向一望,果然她所找的人,就是正縮成烏龜?shù)年戅鹊。他連忙安撫道:「不用找他啦,我已經(jīng)好好教訓(xùn)過他了,我保證,我保證他以后不敢再犯,妳就原諒他一次,好不好?」
任菲真只是搖了搖頭,「我不管,你叫他出來!
「他真的只是卒仔而已,被我打過一頓就嚇?biāo)懒耍瑠叢桓吲d的話,我找個時間再修哩他好了!
「你不叫他出來的話,」任菲真冷冷地說,「我就自己進(jìn)去找他。」
「呃……好吧!龟柡胛錈o奈,只好喊了一聲,「喂,陸奕德,外找!
天哪!陸奕德畏畏縮縮的轉(zhuǎn)過頭來,見到定定望著自己的任菲真,終于知道該來的還是逃不過,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他顫著手扶椅站起,搖搖欲墜的在全班同學(xué)的注視之中,緩緩走向了后門口。
走到了任菲真身前,陸奕德什么都不敢說,只能困難地咽著口水,看著她冷冷的臉孔。此時空氣中寂靜無聲,只有無數(shù)好奇的目光等待著,隨后,任菲真緩緩舉起了手……
陸奕德緊緊閉著雙眼,等待她接下來的掌摑。的確!他那么下流的強(qiáng)吻了她,她想甩他幾巴掌,都是他罪有應(yīng)得?删驮趲酌胫,落在他臉龐的,卻是她輕柔的觸摸。
陸奕德微微將眼睛睜開一縫,只見任菲真撫觸著他臉上的傷口,說:
「別人的演技都很好,就你的演技最爛。」
「?」陸奕德傻傻楞住,一時意會不來她說的是什么。
「我就覺得有點(diǎn)奇怪,」任菲真撫摸著他額側(cè)、臉頰,還有耳垂的傷口,微微彎起唇角說著,「你在學(xué)校很正常,可是放學(xué)以后……就變得怪里怪氣的,原來是在幫別人演戲!
盡管她的面容依舊淡漠,但她的語氣卻沒有責(zé)備的意思。一直提心吊膽的陸奕德雖然松了口氣,卻仿佛又墜入了五里迷霧之中,他那么過分的對待她,難道她……不在乎嗎?
「妳……什么時候知道的?」
「笨蛋,你一被拉走就知道了。」任菲真抓著他肘后的衣袖,牽著他來到欄桿旁,搖搖頭說:「事情哪有這么巧的。」
望見任菲真主動接觸他的動作,教室內(nèi)、走廊上,任何一個親眼目睹的同學(xué),沒有一人嘴巴合得起來,還有不少人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確定現(xiàn)在不是在作夢。
陸奕德仍然無法放心,不覺試探問道:「那妳……不生氣嗎?」
「如果是別人這么做,我根本不可能讓他得逞,結(jié)果你竟然……」任菲真咬著下唇,垂目停了半晌,才把頭搖了搖,「算了,你也是幫人家演戲,也有人幫我揍過你了,我還能怎樣?」
「所以……妳不會去報告訓(xùn)導(dǎo)處嘍?」
任菲真抬起雙眼,微蹙著眉宇反問:「這間學(xué)校有訓(xùn)導(dǎo)處嗎?」
「對喔,哈哈……」聽到這里,陸奕德這幾天心里懸著的大石,終于能夠放下來了。
任菲真從外套口袋掏出一小盒藥膏,轉(zhuǎn)開了盒蓋,說:「臉上都是傷,你到底有沒有擦藥?」
「有啊……」陸奕德被她扶著轉(zhuǎn)過了臉,將傷口正對著她,這時見到全班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這里,他頓時覺得害臊起來。
任菲真凝目注視著他臉上的傷痕,似乎沒見到周遭數(shù)以百計的旁觀群眾,她挖了一些藥膏,小心翼翼的在他的傷口上涂敷著!改銈儾皇谴ê昧藛?沒必要下手這么重吧?」
陸奕德紅著臉看著天花板說:「呃……情況有點(diǎn)失控!
任菲真替他涂藥的同時,輕咬下唇問道:「這個笨計畫,是誰想出來的?」
「唔……」回想當(dāng)時的討論,陸奕德只能老實(shí)的說:「應(yīng)該算是我!
「那你被打也是活該的!谷畏普婢従徴f完,又問:「那……也是你自己主動要當(dāng)壞人的?」
「不是!龟戅鹊?lián)u了搖頭,「是……陽弘武請我?guī)退拿Α!?br />
「他請你幫他的忙?」任菲真微揚(yáng)雙眉,似是有些訝異,想了想后,她說:「他這個人……好象沒有什么朋友!
「呀,哈哈哈!」陸奕德想了一下,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也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外表冷到底的她,其實(shí)也是有幽默感的。
任菲真將他臉上的傷處理過后,又上下審視著,「還有哪里有傷?」
陸奕德想起自己身上的傷,從胸部、大腿到屁股,都不是可以公開處理的,于是尷尬的說:「我自己來就好了!
任菲真點(diǎn)點(diǎn)頭,將藥盒遞到他手中,停了半晌,而后順了下發(fā),低聲問道:「那按照你原來的打算,之后呢?」
陸奕德眨眨雙眼,無法意會她所問的意涵,只好不解問道。.「……什么之后?」
「就是……」任菲真咬著下唇一會,才又望著他的胸膛,啟唇說:「在你演的壞人被打跑之后,你就……不會再來找我了?」
忽然之間,陸奕德恍然明了她來找自己的原因,她似乎不想讓彼此就這么變成不相聞問的陌生人。霎時,他雙眼一熱,不禁低笑了聲,揉著鼻子道:「我就是怕這樣,所以那兩天才沒有照預(yù)定的安排去糾纏妳,因?yàn)槲遗隆绨褢蜓萃辏蜎]機(jī)會再跟妳說話了!
垂目靜靜聽完,任菲真揚(yáng)起一份淡淡的笑容。隔了一陣,她才又說:「其實(shí)我不是很喜歡你在我面前裝流氓!
陸奕德想要解釋,一下子又不知該如何表達(dá),只有半張著口應(yīng)道:「我……」
「所以……」任菲真望著一旁,聲音極輕地說:「如果你不那樣子的話,我還可以接受……你再來找我!
明明聽懂了她的話,但震驚過度兼喜出望外的陸奕德,回答出來卻是那一聲,「?」
「我是說……」任菲真輕輕嘆了口氣,望著他道:「我星期六有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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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實(shí)的木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茶點(diǎn)。許富財一腳踏著長凳,手橫架在膝蓋上,執(zhí)著筷子吃吃喝喝。一會兒,看見店門口同時出現(xiàn)兩個人影,于是招了招手道:「來來來,這邊坐。」
鄭培文和苗俊人對望一眼,隨后一起走進(jìn)門來。許富財待他們點(diǎn)好飲料之后,熱情招呼著:「盡量吃,不夠再叫,我請客!
「謝謝學(xué)長!姑缈∪丝蜌獾幕貞(yīng)之后,拆開雙筷子挾起一顆花枝丸,同時故作漫不經(jīng)心的問:「不知道你約我們一起來,有什么事嗎?」
許富財啜了口綠茶,吸了吸牙縫說:「你們應(yīng)該有聽說,任菲真禮拜六要跟那個家伙約會的事吧?」
果然是為了這個!鄭培文和苗俊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事已經(jīng)傳遍全校,他們兩人沒有理由不知道。
許富財抬眼望著苗俊人,問:「聽說……她去找陸奕德那天,你有親眼看到?」
「是呀!姑缈∪松砸换叵,眼神不覺流露出一絲忿恨!杆龑δ莻陸奕德,可是親昵得很。」
「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許富財罵了一聲道:「我們那么努力,結(jié)果第一個跟她約會的,竟然是那個小丑!全校都知道我們四個在追求任菲真,她要是真的和那個人在一起,你們說我們的臉要往哪里擺?」
正用拭鏡布擦拭眼鏡的鄭培文,這時才開口接道:「所以……」
許富財拍著桌子道:「當(dāng)然要把他們破壞掉了!」
隔了一會,鄭培文將眼鏡戴回臉上,搖了搖頭,「她要選擇跟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我們沒有資格插手。」
「問題是,你覺得她做的是正確的選擇嗎?」許富財忿忿不平地道!改莻陸奕德會跟她認(rèn)識,都是為了配合陽弘武演什么英雄救美,結(jié)果他莫名其妙的插花進(jìn)來,任菲真也搞不清楚狀況的對他有好感,這根本就很荒謬嘛!」
「不管如何,我尊重任菲真自己的選擇!灌嵟辔牟粸樗鶆拥膿u搖頭,隨即拿起書包站起身來,「接下來你們自己玩吧,我不奉陪了!
眼看他離去,許富財不覺哼了一聲,「假清高!等我們讓陸奕德知難而退以后,他就不回來追任菲真了嗎?騙肖!」
苗俊人微微一哂,問:「那學(xué)長,你有什么計策嗎?」
聽苗俊人有意入伙,許富財先是一樂,又掐著下巴道:「這就要跟你一起商量了!
「這么吧,」苗俊人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我有想好一些方法,想請學(xué)長聽聽看覺得如何!
原來你也早就有這個打算!許富財和他交換了一個邪惡的笑容,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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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學(xué)鈴響,陸奕德收好了書包,走到教室后方的柜子,準(zhǔn)備拿出道服和陽弘武一起前往道場練習(xí)。盡管目前兩人間有些芥蒂,但他還是沒有就此置之不理,然而陽弘武卻說:
「今天開始你不用陪我去練了。」
陸奕德停住了動作,不明了的眨了眨眼。
「教練從附近的高中找了一個陪練員,等一下他就會來了!
「噢……」陸奕德聽了,便將還沒完全拿出的包袱再塞回去。盡管從勉強(qiáng)陪他練習(xí)之后,他一直在等待解脫的一天,但事出突然,他還是不免有些失落感,在鎖上柜門后,才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陽弘武繼續(xù)收著書包,只是低應(yīng)了一聲,「嗯!
陸奕德獨(dú)自走出教室,雖覺以后就不用花那么多時間當(dāng)人家的沙包,但心情仍是有些悶悶的。想著想著,來到了校門口,才發(fā)覺眼前橫著一輛保時捷,而倚在車門旁的學(xué)長許富財,正朝自己望著——
「學(xué)弟,有空嗎?」
不會又想打我一頓吧?陸奕德輕咽口口水,雖說他不認(rèn)為自己如此罪大惡極,但還是有點(diǎn)心虛,因此他應(yīng)的也是有點(diǎn)遲疑,「呃……有吧!
「別怕嘛!」許富財笑容滿面的上前搭著他的肩膀道:「學(xué)長想請你喝杯咖啡,跟你討教一下追女朋友的秘訣!
「?我沒有什么好請教的啦!龟戅鹊旅爸浜拐f道。
「開玩笑,;ǘ急荒阕纷吡,還說沒什么!再說……你把我花了幾萬塊要把的馬子搶走了,如果還不花一點(diǎn)時間跟我聊聊,這會不會太不給我面子了?」
「好吧!龟戅鹊轮荒苊爸浜箲(yīng)著,隨后坐進(jìn)了許富財?shù)呐苘囍小?br />
車行到了市中心,在一問裝潢古典的咖啡店外停下,陸奕德不安的隨之走入,只見許富財熟稔的和吧臺內(nèi)一名外型搶眼的黑衣女子招呼一聲:
「嗨!
「阿財你來啦!鼓桥硬林P子,態(tài)度雍容的淺笑應(yīng)著,「隨便坐!
「好!乖S富財帶著陸奕德來到明亮的窗邊入座,待他點(diǎn)好飲料之后,便輕嘆了口氣說:「唉,學(xué)長真羨慕你,那么容易就爭取到和任菲真約會的機(jī)會!
「也不算是約會啦,」陸奕德連忙解釋著,「就她有空,想找個人陪她逛一逛,就這樣!
「全校那么多男生,為什么找你不找我?」許富財?shù)袜土寺,「不用謙虛了,任菲真真的對你特別有好感!
「唔……」陸奕德臉上微微一紅!肝也恢浪趺聪。」
「其實(shí)她會喜歡你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乖S富財搔著胡渣,思索地道:「仔細(xì)想想,其實(shí)你是個很有勇氣的人!
勇氣?陸奕德不解的攏著眉頭,「怎么說?」
這時一輛賓士休旅車在窗外停下,引得兩人轉(zhuǎn)頭一望,只見一名穿著灰色毛衣的高俊男子走下,推門進(jìn)入了店內(nèi)。他走過走道直接踏入了吧臺,和那黑服女子溫言說了些話:而后又轉(zhuǎn)頭望向此處,微笑著和許富財點(diǎn)頭招呼了聲。
「他們是我哥的朋友!乖S富財招手回應(yīng)之后,望著那兩人,對陸奕德問道:「你覺得…….他們兩個人如何?」
看著那兩人出眾又協(xié)調(diào)的氣質(zhì),陸奕德不由得點(diǎn)點(diǎn)頭說:「感覺……滿登對的!
「是呀,是滿『登對』的!乖S富財加強(qiáng)重音說著。他喝了口檸檬水,又說:「像他們走在一起,如果遇到女生的朋友,她的朋友就會想,哇!她找到一個好適合她的人;如果遇到男生的朋友,他的朋友也會想,媽的!他交的女朋友真不錯。」
陸奕德聽著,只是連連點(diǎn)著頭應(yīng)道:「嗯嗯!
「等有天你跟任菲真手牽手走在一起,如果遇到你以前的同學(xué),他們一定會想,天哪,你實(shí)在是太幸運(yùn)了,竟然能交到那么美的女朋友!」
預(yù)想那樣美好的情景,陸奕德也不禁有些怦然心動。
「可是……」許富財說到此處,服務(wù)生恰好送上飲料,因此他就暫停下說。但感覺正要聽到重點(diǎn)的陸奕德,心中便有些不安了,待服務(wù)生離去之后,連忙問:
「可是什么?」
「可是,相反的,如果遇到任菲真的老同學(xué),可能就會覺得……她一直是班上最出色的女生,沒想到交的男朋友,怎么有點(diǎn)……『不搭軋』。當(dāng)然,這應(yīng)該不會影響你們感情啦,這點(diǎn)對你應(yīng)該無所謂,不過她就得慢慢調(diào)適過來了?晌蚁肽阋欢ㄒ呀(jīng)準(zhǔn)備好要陪她面對這一切,所以我才說,你是個很有勇氣的人。」
陸奕德怔怔聽著沒說話,心中只是想著——我沒想過這些。
「不過還好啦,我們也才高中生而已嘛,交個女朋友,一直考慮到未來的事怎么交得下去,對不對?」許富財輕啜了口卡布其諾,抿了抿唇上的泡沫,又說:「像你有規(guī)畫以后上大學(xué)、出社會以后,要怎么努力跟她在一起嗎?」
陸奕德楞楞聽著,腦中一片空白,只不解回問道:「什么?」
「你覺得像她這么嬌貴的人,以后會是一個上班族的老公供養(yǎng)得起的嗎?」許富財斜眼睨著他道:「這么說吧,你想象一下,她是比較適合坐在西餐廳里的人,還是坐在路邊攤的人?」
盡管心中有答案,但陸奕德這次卻不想順著他的意思回答。
「不然你再想一想,你希望以后她是上班工作被上司欺負(fù),還是在家當(dāng)少奶奶比較好?」
陸奕德咬著吸管輕啜了口冰拿鐵,仍然沒有回應(yīng)。
許富財仰頭坐著,微微冷笑問道:「你有把握,以后不讓她吃苦嗎?」
陸奕德?lián)u搖頭,終于澀然的應(yīng)了聲,「沒有!
「所以嘍,站在男生的立場,我可以給你個建議,反正她這一生不可能只交一個男朋友,所以趁她對你感覺還不錯的時候,先跟她……玩玩就好!
聽到這里,陸奕德不由得詫異地抬眼望著他。
「既然只有把握暫時跟她在一起,那就是玩玩而已,對吧?」許富財抬眉說著,聽他沒有回答,又搖搖頭道:「反正……趁她現(xiàn)在還沒什么現(xiàn)實(shí)考量的時候,你才有機(jī)會跟她玩玩;幾年后女人開始務(wù)實(shí)的時候,你想留住她,那可就難嘍!
他接下來所說的,陸奕德幾乎是充耳不聞了,心中只是想著——我可以只是玩玩而已嗎?
「不用想太多,」許富財含笑低沉的說:「玩玩就好了!
陸奕德轉(zhuǎn)頭望著窗外,看著漸黑的夜色,明天的約會突然變得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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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過卡片,穿過出口,任菲真才一抬眼,就見到有名身高過人的同校男生正微笑地倚在柱旁守候。
「嗨!
任菲真沒有回應(yīng),徑自從旁走過。
苗俊人轉(zhuǎn)身緩步跟上,微笑低聲說道:「能跟妳聊一聊嗎?」
任菲真冷淡的搖了搖頭,「我跟你沒什么好聊的!
「我要聊的事跟妳我無關(guān)!姑缈∪送A藘擅,才道;「是有關(guān)陸奕德的……」
任菲真霎時停下步伐,轉(zhuǎn)目凝望著他。
「這里就有麥×勞。」苗俊人將下巴往那黃色的商標(biāo)撇了下,揚(yáng)起唇角說:「坐一下吧。」
任菲真想了一會,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和他一起走向店內(nèi),隨便點(diǎn)了飲料后上樓。在旁人好奇驚嘆的眼神中,他們坐進(jìn)了隱密的角落。
「什么事?」任菲真垂目問著,十指輕扣在桌沿,對他推來的可樂看也沒看,一點(diǎn)也沒有陪他喝飲料的打算。
苗俊人倒是從容得很,吸了兩口可樂之后,才將雙肘撐在桌上,俯身問道:「妳明天要跟陸奕德出去約會?」
任菲真原本就有故意放出風(fēng)聲的打算,因此也應(yīng)得毫不避諱,「對。」
「妳喜歡他嗎?」苗俊人微微笑問。
「那是我的事!谷畏普娴粦(yīng)著,「你說過今天不是來談我的事!
「沒有,只是對妳什么時候喜歡上他有點(diǎn)好奇罷了。烏苗俊人低笑了聲,瞇著迷人的雙眼皮,猜測道:「就在那幾天他找妳搭訕的時候,妳覺得他還滿可愛的,對吧?」
任菲真靜默了會兒,才垂目應(yīng)道:「這都是我的事!
「好好!姑缈∪伺e起手掌投降,又問:「那妳一定也知道,陸奕德是配合陽弘武演戲,才去找妳搭訕的吧?」
「知道!谷畏普嬉延X得有些不耐煩了,「那又怎么樣?」
「沒什么,」苗俊人搖了搖頭,「只是怕妳受傷害罷了!
他說完后,便啜著飲料不多解釋。任菲真等了一分鐘后,終于耐不住抬眼問道:「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妳不覺得……喜歡上一個配合演戲的人,有點(diǎn)奇怪嗎?」苗俊人搖頭低笑著,「他根本不是因?yàn)橄矚g妳而接近妳,不是嗎?」
知道這點(diǎn)很難反駁,又無法解釋兩人接觸時的感覺,任菲真只有悶聲不答。
「當(dāng)時他被打跑以后,我們都看見妳流了眼淚,我猜有一部分是因?yàn)椤瓓叞l(fā)覺他欺騙了妳,所以才感到難過,對不對?」
任菲真望著一旁,不愿解釋,也不愿被他從表情中看見她流露的答案。
「所以妳也不得不懷疑他喜歡妳的程度,對不對?」苗俊人用著感慨的口吻說:「畢竟事后……他沒有主動找你解釋。雖然說男生重義氣,但一般的男生是不會把一個無聊的約定,看得比自己喜歡的女生還重的,除非……」
任菲真直直瞅著他,等著反駁他接下來所說的話。
苗俊人想想,最后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任菲真細(xì)眉微揚(yáng),不快地道:「那你跟我說這么多做什么?」
苗俊人搖了搖頭,「我不是故意來破壞你們的,所以我不能說一些沒憑沒據(jù)的話!
任菲真沒有答腔,只在心底暗哼一聲。
「不過男生看男生,畢竟會比較準(zhǔn)一點(diǎn)。」苗俊人微微一哂,「我只知道,如果我對一個女生有感覺,就算我最好的朋友求我,我也不可能替他在那女生面前扮演壞人的角色,除非……那女生原本就不是我的對象。」
任菲真靜靜聽著,沒有回應(yīng),只是原本云白的臉,似乎顯得更白了些。
「妳也許不知道,其實(shí)陸奕德在班上的女人緣還不錯!
任菲真默然無語,因?yàn)檫@個情形……她曾經(jīng)親眼目睹過。
「所以,很可能他進(jìn)學(xué)校以后,一開始有意思的對象不是妳。甚至……我們也不能排除他更早之前就另有對象,對不對?」
任菲真難以回應(yīng)他的話,有些心煩的她,只能開始輕啜可樂。
「當(dāng)然,我們也不能排除他是后來才喜歡上妳的!狗炊缈∪颂嫠龔倪@個疑點(diǎn)解脫出來。他接著道:「畢竟有時候我們得接觸一個人以后,才會對他有感覺。」
任菲真盡管沒有回應(yīng),卻已在心中默默認(rèn)同。
「不過……不管后來你們之間怎么發(fā)展,他還是決定按照計畫將他的角色演完,事后也沒主動找妳,實(shí)在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對妳的心意夠不夠堅定!
「謝謝你的指教!谷畏普娴氐溃骸覆贿^未來會怎樣都是我們自己的事,不用你們擔(dān)心。」
「我沒有惡意,而且,很可能我都猜錯了!
苗俊人說完,知她不解的看著自己,只是望著桌面淡笑應(yīng)道:「我只是怕妳談戀愛的經(jīng)驗(yàn)不多,很容易就陷了進(jìn)去,想給妳個建議。反正你們才剛開始,妳不妨試探他一下,看看他……有沒有長久跟妳交往的打算,或者他有沒有排除萬難和妳在一起的決心。如果兩者都沒有,或許……妳的感情要放慢一點(diǎn)!
任菲真只是環(huán)著胸冷冷的說:「這些不勞你來操心!
「妳知道妳有一個最大的缺點(diǎn)嗎?」
心想他會提到自己固執(zhí)的個性,任菲真只是望著一旁,臉上顯露出了倔強(qiáng)。
苗俊人搖搖頭,有點(diǎn)感慨地道:「就是像妳這樣的美女,很少男生可以回絕妳的好感,所以妳很難知道……他們原先是不是想跟妳在一起。」
聽著他出人意料的說辭,任菲真不覺有些怔然。
苗俊人吸干可樂,而后拿著背包站起,臨走時淡淡地道:「試探看看吧,對妳不會有壞處的……」
任菲真沒再轉(zhuǎn)頭望他一眼,然而他的話語,卻已留在她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