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澄,你今天真漂亮,要不要當我的模特兒,讓我拍照?”
真澄一坐進同行攝影師大毛的車,大毛便立刻忙不迭地問道。他是公司里首屈一指的攝影師,很多明星都指定要他掌鏡。
今天的真澄真的非常不一樣,清麗亮眼,令他驚艷不已,簡直是“手癢”難耐。
在凱文的改造下,她穿著蘋果綠印花上衣搭配米色A字裙,粉嫩的衣著讓她看起來青春俏麗,不像以往死氣沉沉。披肩的長發又黑又亮,絕對夠資格拍洗發精廣告,但最讓人驚訝的,還是她的臉蛋——
拿掉眼鏡,戴上隱形眼鏡后,她的眼睛明亮有神,薄施脂粉的肌膚嫩白亮透,膚質好得不得了,上著粉色亮光唇蜜的唇瓣更是豐潤飽滿,引人遐思。
“不行啦……這只是凱文的功力太好,我怎么能……”她連忙搖頭,對自己的外表超沒自信。
是凱文為她死板板的長發修剪出層次,技巧高超幫她化上淡妝,還帶她上街挑選明亮的服飾,她第一次穿這么鮮艷的衣服,很不習慣。別說同事們認不出她來,就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鏡中嬌俏的美人竟會是不起眼的自己!
真不知道該說是凱文的“改造能力”太好,還是自己的“糟蹋功夫”太強?
“凱文的技巧當然好,但你本身的條件也很不錯,難道你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嗎?”她本身若不是美人胚子,凱文再厲害,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效果。
“謝謝……”她不好意思地接受他的贊美,活了二十四個年頭,第一次被人夸贊外表,真教她不習慣。
“真可惜,等一下要受訪的對象已經結婚了,否則你搞不好有機會嫁進豪門哩!
“欸……大毛,請問我們等一下到底要采訪誰啊?”一整個上午,無論她怎么逼問,馬修就是不說,害她現在還是毫無頭緒。
“嗄?你不會連自己要采訪誰都不知道吧?”大毛不悅地瞪著她!澳阆騺砗芫礃I,怎么會搞出這么大的烏龍?太混了吧!”
“可是,是馬修臨時要我接下采訪……”她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很牽強,一個敬業的文字工作者,絕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
“馬修在搞什么今天的采訪人物是好不容易才排到的,他不怕開天窗。 贝竺珢琅嘏R!澳闶裁炊紱]準備,能寫出什么好訪談?干脆打道回府算了!”
“對不起……”無端被牽扯進來的真澄,一臉無辜地道歉。
“算了,不關你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采訪做完,我回去再找馬修算帳!”大毛不愧是碰過大場面的老手,馬上想出因應之道!拔宜闼憧础绻慌錾先,我們到達高志集團時,距離采訪高翟生的時間應該還有半小時,你先擬出幾個大方向,再去辦公室繞一繞,問問員工對他的看法……喂!真澄?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呆了?”
“高翟生?”她有如被雷打到,呆愣愣地瞪大眼睛,心臟因激動而狂跳。“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今天要采訪的是……高翟生?”
“沒錯,我們今天的采訪對象就是高翟生!贝竺珶o奈地點頭!澳慵热灰仓肋@號人物,現在就開始思考訪談內容吧。”
真的是他!真澄興奮又緊張,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事隔三年,她終于又可以見到他了!
不再是藉由報章雜志或是電視看著他,而是面對面,近距離接觸,不但如此,她還可以跟他說話,提出的問題,他也會回答……
天啊,她不是在作夢吧
難怪馬修說下午的訪問是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這的確是生日禮物,這同時也是她收過第二好的生日禮物!
她收過“最好”的生日禮物也是跟他有關,時間就發生在三年前的今天。
就在那一天,她遇見了他。
“真澄,我們到啦,下車吧。”座車來到位于東區一棟大樓地下停車場。
“喔……”她精神恍惚地下車,跟在大毛后頭走。
大毛靜靜走在前頭帶領,先搭電梯到一樓接待處,沒多久,高翟生的秘書親自帶他們到頂樓的會議室,這一路上,她的神情都是恍恍惚惚,以為她正在構思訪談內容的大毛,根本不敢打擾她。
“真澄……你想好等一下要問些什么了嗎?”十分鐘后,已經架設好攝影器材的大毛,看她依然動也沒動地坐著,還是忍不住不放心地問。
“喔……”她過了好幾秒才聽懂他在問什么,露出了心虛的笑容!啊瓚摏]問題吧。”
雖然她剛剛的確一直在想高翟生,卻跟訪談完全無關,只是單純地想著他。不過,還好高翟生是她做過最多研究也是最感興趣的人,雖然不敢說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但要應付今天的訪談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只要……她能正常演出。
天啊,要她在他面前強裝鎮定,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嘛。
“那就好。”大毛對她笑笑,繼續搭設他的器材,調整背景和光線。
真澄拿出筆記本,用心列出心中最想知道的問題,不到十分鐘,已經列出三十幾道問題,再依專業的角度做調整,最后匯整出二十個問題。
叩叩!
此時,高翟生的秘書禮貌地輕敲門板,拿著托盤走進來,放下兩杯咖啡!案呦壬R上過來,麻煩兩位稍候片刻,先喝杯咖啡!
高翟生只雇用男性秘書或助理,因為他對層出不窮的“秘書愛上老板”戲碼已經疲于應付,干脆斷絕所有的可能性。
“謝謝!闭娉畏畔鹿P記本,拿起剛煮好的熱咖啡走到窗邊,咖啡的香氣非但沒有平緩她緊張的情緒,反倒讓她越來越亢奮,抬頭看著窗外晴朗的天空,連續作幾次深呼吸,心跳依然加速。
他就快要來了!
她的心七上八下,根本定不下來,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她實在沒把握自己能不能有正常的表現,要是等一下近距離訪問他時,她興奮緊張到連話都說不清楚,那該怎么辦?
“對不起,我來遲了!
闊別三年的磁性嗓音響起,震回她的思緒,她猛地回頭,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已然矗立眼前。
他更有魅力了!
三年前的他,豪爽中帶有幾分生澀的學生氣息,但已經夠吸引人;經過幾年社會的洗禮,他看起來更為洗練,氣韻內斂,雖然帶著冰冷疏離的氣息,卻讓他的男性魅力更加吸引人,一舉手、一投足,充滿難以言喻的男人味,讓人想一窺究竟。
他禮貌地伸出右手!澳愫,我是高翟生!
她呆呆地看著他伸出的右手,一時之間,就只是看著他的手,不知要作何回應,直到大毛急急地在她耳邊低聲提醒
“真澄?你愣什么愣,趕快跟高先生握手!”
“……喔!”她如夢初醒地伸出右手,但忘記手上一直端著咖啡杯,她的手指一放開,杯子跟著落地,剛煮好的咖啡全數倒在自己的腿上……
“啊……”她痛得小臉一皺,忍不住痛呼一聲!昂脿C!”
“我看看……”高翟生立刻在她面前蹲下,輕翻起她的米色短裙,查看她的傷勢。古銅色的大手印在白皙無瑕的肌膚上,奇異地協調,卻又透著幾許曖昧的意味,只是正專注在查看她燙傷狀況的他,并沒有發現。
“糟糕,都燙紅了,要趕快用冷水沖洗,免得起水泡!彼臐饷嘉⑽櫰穑环N類似心疼的感覺在心中涌起。
“我……我自己來……”她手忙腳亂地推開他的大手,趕緊拉下裙子遮住大腿,一張俏臉羞窘得滿臉通紅,更添幾分麗色。
“對不起,”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逾矩,趕緊起身道歉!拔覜]有任何不禮貌的意思!
剛剛全心放在她的燙傷狀況,壓根兒忘記男女之防,直到這時才發現,方才的舉止有多么親匿和……曖昧。
多年來,為了爭權的明爭暗斗,讓他習慣掛上冷漠的面具對人,就連名分上最親近的妻子,也沒能讓他拿下面具過,怎么他卻會對初次見面的她流露關心?真是怪了。
“我……我先去……洗手間……”她的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梗住,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擠出斷斷續續的單音。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拔腿沖出會議室,問了秘書洗手間的方向,立刻快步走進去。
“天啊……我的臉好紅!”看到鏡子里俏紅的粉臉,她雙手支在洗手臺上,氣喘吁吁,仿佛剛跑完百米競賽。想起方才他大手在她腿上的畫面,她的臉更紅、更燙了。
打開水龍頭,她雙手捧水潑上臉頰,試圖降低一點熱度,這才想起進來洗手間的主要目的,趕緊拉起裙擺,只見被燙到的肌膚早已轉成一大片深粉紅色,還有陣陣灼熱感升起。
她趕忙拉出一張擦手紙沾濕,直接貼在皮膚上,冷涼的溫度瞬間降低了燒痛感。
剛才被他一碰,她壓根兒忘了疼痛,原來他的手有止痛的效果呢……
當年,大學畢業后沒多久,高翟生就跟她的大學同學顏玫櫻結了婚。
一對新人的結合,背后代表兩個企業集團的結盟。這等企業界的大事,再加上俊男美女的組合,讓電視媒體從早到晚不斷放送他們結婚典禮的畫面。當時,看到他們兩人親匿的模樣,那種難受的心情,她到現在還忘不了。
因為俊朗干練的外型,他一直是媒體的寵兒,每隔一段時間就可以看到他的相關報導。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擁有他,但能借著媒體得到他的相關消息,她已經很滿足了。只要是跟他有關的報章雜志,她一定會買來詳細閱讀,并且剪貼下來留念,現在她的住處已經有兩大本關于他的剪貼簿,還在繼續增加中。
這一次的再會,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才會驚慌失措,做出這么丟臉的事。
不過說實話,就算她早有心理準備,她也沒把握自己可以冷靜地面對……
叩!叩!
一陣敲門聲響起,高翟生的聲音清晰地從門外傳來。“是我。”
她趕緊放下裙擺,深呼吸幾下,才輕輕拉開門。但一對上他的眼眸,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心跳又再度亂了譜。
“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高翟生關心地問道。
“不……”她紅著臉猛搖頭,支支吾吾地回答:“不用了,我剛剛用冷水敷過,已經沒那么痛了!
“那就好。”說著他拿出一瓶藥膏!斑@藥膏應該可以減緩疼痛,你試試看有沒有效!
方才他要秘書去拿藥膏時,秘書臉上的表情竟是驚愕不已,好像他會關心人是件很怪異的舉動。
拜托,他好歹小學也得過“熱心助人獎”,不過是替人拿一瓶藥膏,有這么值得驚訝嗎?
“謝謝。”她感動地接過藥膏,臉上揚起一朵美麗的笑容,那喜悅的表情猛地穿透他的心,有如一道陽光射進他冷寂多年的心房,一時之間,他只能呆呆地望著她甜美的笑臉。
看到她淡雅溫柔的笑容,他的心猛地一跳,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襲來……
“高先生?”發現他有些呆滯的表情,她關心地問:“你怎么了?”
“沒……沒事!彼剡^神,對上她關懷的眼眸,神情更顯溫柔!澳阆炔氩肟,如果還是會痛,我送你去醫院!
“謝謝!彼捏w貼將她的心烘得好暖好暖,腿上的傷似乎不再痛了。
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納悶地問道:“請問……我們是不是見過……”話才出口,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狼狽。“呃,沒事,你慢慢來!闭f完,他轉過身匆匆離開,幾乎是落荒而逃了。
真澄納悶地看著他怪異的反應,隨即揚起一絲懷念的笑容。
他仿佛又回到三年前那個替她拿飲料的高翟生,多了一絲“人”味,不再戴著禮貌冷淡的面具。而面對著這樣的他,她向來沒有抵抗能力……